“為什麽是劉澤清,他一開始還是支持潞王登基的,而且在四鎮中的實力也不強。”朱由崧一臉疑惑。


    “殿下你聽我說,劉澤清雖然實力稍遜,但他現在就駐防淮安,而且此人逐利心強,眼下四鎮當中他最可用。”王喜道。


    事實就像這太監說的那樣,黃得功出自勇衛營,是個忠臣;高傑雖然飛揚跋扈,但好歹有些義氣。但劉澤清不一樣,大順軍威脅北京,崇禎皇帝危難時下詔讓他進京勤王,但他卻謊稱自己打仗摔斷了腿,不肯奉詔,這人沒有任何忠誠度可言,而且他性格陰狠毒辣,睚眥必報,人品極差。


    這樣的人唯有利益可以驅使他。


    王喜正是希望朱由崧利用劉澤清這一點。


    “劉澤清會幫本宮嗎,憑什麽?”朱由崧提出了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殿下,隻要您許他以遠超三鎮的權力,奴才認為他會效力的。”


    “權力?什麽權力?”


    “進駐南京,提督京營,封以國公,這就是遠超其他三鎮的權力。”


    “進駐南京,這……”朱由崧一時難以決斷。


    王喜說道:“隻有劉澤清進入南京才能對抗殿下的政敵,屆時東林黨、複社隻有乖乖聽話的份,也隻有讓他有進駐南京的權力,才能籠絡住他。”


    “那朱慈烺呢,怎麽解決他?”朱由崧繼續問道。


    “讓劉澤清進入南京的同時派出一支精兵,發動襲擊,斬殺朱慈烺,然後嫁禍路振飛,說他與大順勾結,用假太子來騙取朝廷的巨額償金。”


    “可是這能行嗎,朝堂上一定會有人懷疑的。”朱由崧額角已經冒出了冷汗,覺得這樣太冒險了。


    “殿下,那時整個應天府都在我們的控製下,那些勳貴大臣敢於懷疑,我們就一個字‘殺’。”王喜說的話毒辣無比,連朱由崧都聽得瑟瑟發抖,當年王喜護送朱由崧從城牆吊下逃跑,中途直接殺死了兩個老實巴交的農人,換上了他們的衣服才得以逃脫。


    “這樣真的行嗎?我大明朝造反的藩王沒有成功的呀。”朱由崧猶豫不決,這個決定太難了。


    “殿下,若您甘心做一輩子的藩王,那就當奴才白說,但要是想登上大寶,隻有這一條路可行。等我們控製了南京,再下詔給其餘三鎮,相信他們會順應天道,擁護殿下的。”


    聽了王喜的話,朱由崧陷入了沉思。做藩王,他是決然不會甘心,皇位是從他父親開始就覬覦多年的,現在還有一線生機,他不想坐以待斃。


    “好,好,好,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一死耳。”朱由崧咬著牙說出了這些話。


    ……


    天空中下著毛毛細雨,淮安城外這條官道上,韓胄頭戴鬥笠,一身蓑衣,身旁的挑子裏滿是貨物,他正帶著一個手下偽裝成貨郎,密切注意著劉澤清大營那邊的動向。


    大順軍進入山東後,作為山東總兵的劉澤清就一路南逃,不光逃,還一麵逃一麵搶掠,把沿途的城鎮村莊都搶光燒光,給事中韓如愈要彈劾他,他就派人在路上殺死了韓如愈。達到淮安後,淮安百姓不讓劉澤清入城,劉澤清一聽大怒,揚言攻城,路振飛從中調節,才避免了一場自相殘殺。


    他們現在就是一幫軍事惡棍集團,毫無人性,毫無廉恥,對劉澤清這些惡劣的罪行,羅虎是心知肚明的,必須要嚴加防範,所以才派韓胄來這兒密切監視。


    自從在遼西與滿清白甲兵一戰後,受傷的韓胄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次賀世崇去了遼東,而他則被羅虎專門帶到了南方。


    “韓頭,據說南朝那邊的達官貴人把整整一百萬兩白銀準備好了,今天淮安巡撫路振飛就要護送銀子到咱們的大營,然後把明廷的太子接走。”手下說道。


    韓胄點點頭,道:“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提高警惕,將軍說劉澤清這人壞的很,他的軍隊離咱們太近,說不定就會在這時搞出點動靜。”


    “不過,劉澤清不是昨日帶兵南下了嗎,咱們的兄弟匯報說人數有兩萬多。”


    “對,不過在淮安一帶他仍有數量可觀的軍隊,所以不能大意啊。”


    正如韓胄所說,已經率領大軍南下應天府的劉澤清正春風得意,在王喜來見他的那天夜裏,他就已經下定決心好好利用這次機會,隻要自己的軍隊進入南京城,以後他必將權勢滔天。


    當然他也知道把朱由崧推上皇位的關鍵是殺死朱慈烺,並嫁禍路振飛,說路振飛早已投靠李自成,這次不過是想利用假太子騙取朝廷的銀子。當然這種說法鬼都不信,但等他劉澤清占了南京城,誰敢說不信,屠刀絕不留情。


    劉澤清留下了五千軍隊交給了自己的部下張國柱,讓他在太子隨路振飛迴淮安路上進行剿殺,然後視情況,如果能一舉擊敗羅虎部,奪了一百萬兩銀子更好,若不可,也不強求。


    其實劉澤清心知肚明,如果羅虎是原大順的老營精銳,不要說張國柱的五千人,就算自己把所有主力都調來,不一定能占到便宜。他劉澤清喝兵血多年,手下的部隊真正有


    戰鬥力的也就是那二百精銳家丁和一支三千人的步兵營,其他士兵每日隻能吃上半飽,餓得皮包骨頭,戰襖也破破爛爛的,隻能勉強拿得動刀槍而已。


    韓胄在官道上守了很久,終於看到大隊人馬在此經過,二人趕快迴避,這是淮撫路振飛的隊伍,其中標兵有大約八百人,其他的是民夫、轎夫和隨從,他們拉著鑾駕,推著一輛輛小推車,小推車上全是箱子,一猜就是江南的東林、複社和財閥們籌集的銀子。


    韓胄和他手下欣喜若狂,整整一百萬兩,羅虎一定會拿出一部分犒賞兄弟們,到時候每個人都會得到一筆好處。


    路振飛的人馬經過後,又過了兩個多時辰,劉澤清大營那邊有了動靜,一支規模龐大的隊伍從軍營裏開了出來。


    “劉澤清這個混蛋果然有想法,快,咱們得快點把這個消息報告給將軍。”


    韓胄和手下牽出藏匿在樹林中的馬匹,快馬加鞭朝羅虎部的駐地奔去。


    ……


    運河東岸,羅虎在收了銀子後送朱慈烺出營,雖然他看這個未來的大明皇帝不順眼,但還是禮貌地祝朱慈烺早日榮登大寶,開創大明的中興盛世來。


    朱慈烺隨路振飛走後約半個時辰,韓胄就氣喘籲籲地迴營來報:劉澤清的部隊出動了。


    “這個雜種竟然還真有想法。”羅虎雖然不認識劉澤清,但他在曆史上的名聲太壞了,可以說是惡貫滿盈。


    “全軍集合。”羅虎趕緊召集所有兵將,準備去保護朱慈烺。


    其實,韓胄和手下在官道遇到路振飛返迴的大隊人馬時就給他們提出了預警,但路振飛不信,還擔心這是羅虎的陰謀,甚至還希望自己的隊伍能快點到達淮安城。


    大約行至蘇咀地區時,官道兩旁忽然銃聲大作,一排排的箭羽和彈丸飛向護送朱慈烺的隊伍。


    “砰砰砰”的銃聲過後是路振飛部的慘叫聲,很多人當場斃命,路振飛跳下戰馬,唿喊自己的家丁道:“護駕,護駕。”


    不斷有人湧向朱慈烺的車輦,在周圍圍了好幾重。


    道路兩邊的灌木叢和樹林裏衝出了一排排的士兵,有的舉盾持刀,有的手執長槍,黑壓壓的,人數遠比己方的要多。除之外,官道兩頭被馬隊封死,在這麽一個狹小的空間裏,路振飛發現自己竟然被徹底包圍了。


    朱慈烺被從窗欞射進來的一支利箭嚇了一跳,鑾駕外的路振飛在喊:“殿下沒有受傷吧?”


    “本宮沒事,本宮沒事,路卿,外麵的情況如何。”


    路振飛用袖子抹了抹額頭的汗水,說道:“殿下,我們被包圍了,敵人人數眾多。”


    “啊……”朱慈烺嚇得大汗淋漓。


    此刻,路振飛看著遠處敵人正在縮小包圍圈,自己的士兵被不斷劈砍倒地,他不禁在想到底是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圍剿當今的太子。


    路振飛的這標兵沒經過什麽實戰,戰力不強,八百人很快就被擠壓到一個十分狹小的空間內,加上敵軍有人大喊:跪地者免死,很多士兵都放下武器,準備投降了。


    路振飛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敵軍人數眾多,若不是羅虎設的伏,就是有軍隊在謀反,他馬上想到了劉澤清。


    “劉澤清現在在南下的路上,為什麽在這個節骨眼上,朝廷會派他南下南京,這其中一定有陰謀。”雖然路振飛意識到了什麽,可當下的情況非常不利,敵人窮兇極惡,而自己這邊兵潰如山倒。


    “時至今日,也隻能強行突圍了。”


    路振飛對身邊的家丁道:“太子乃國之根本,若太子不測,那大明必然分崩離析,今日你我就算是死也要保護太子殺出重圍。”


    家丁齊曰“效死”,三十人持刀把太子圍在圈內,朝路兩旁的山林突圍,劉澤清的部眾緊緊咬住,雙方刀槍磕碰,不斷有人倒在血泊中。


    還未走出太遠,路振飛的家丁就損失五人,而敵人卻越積越多,把他們團團圍成一個小圈子。


    “這些人就沒打算留下活口。”路振飛心中開始怒罵對手的狠毒,“難道真是要死在這裏了嗎?”朱慈烺的出現曾讓路振飛看到了一絲大明複興的曙光,可誰知道沒出幾天就遭遇了這樣的橫禍。


    天邊忽然傳來了一陣號角聲,那是羅虎在召喚騎兵重組隊形發起衝擊。


    二百多人的騎兵在前,後麵還有長槍兵和火銃手,他們沿著官道而來,終於在最後的時間,加入了戰鬥。


    “和尚,今日的比賽我贏定了,迴去準備罰酒三壇。”羅虎自信地接過一杆威風凜凜的長槍,一馬當先朝對方衝殺而去,柳和尚嘿嘿一笑也是一柄長槍緊跟羅虎而去,他倆身後是二百名重甲騎兵,他們以羅虎和柳和尚為箭頭,一同發起對劉澤清部騎兵的攻擊。


    劉澤清的騎兵都是未披甲的輕騎兵,他們根本沒想到會遇上羅虎這般硬茬。


    羅虎頂在最前麵,一槍出手,就把一名敵軍挑飛起來,然後一收力那敵軍的屍體又重重地摔在地上。緊跟著他橫槍一掃,槍尖劃過一人下顎,頓時一道血痕掛在那人的脖子上。


    羅虎開始展示各種武藝,一招豎劈正好打在一人天靈蓋上,那人腦殼崩裂,重傷倒地。


    柳和尚在身旁也不甘示弱,片刻之後,已經有三四個槍下鬼。


    “第四個,第五個……和尚,你今天就醉死在軍營吧。”羅虎殺得興起,雖然敵軍也有大刀劈砍過來,但他一身的山紋甲,並未受到什麽損傷。


    重甲騎兵碰上無甲的輕騎兵簡直就是碾壓,二百人很快就衝散了對方的陣型。


    指揮作戰的張國柱一看不好,趕緊讓長槍兵和火銃兵阻擋羅虎的攻勢,隻聽一陣銃聲響起,羅虎的戰馬中彈倒地。


    羅虎被重重摔在地上,若是常人恐怕至少摔個筋骨折斷,但羅虎隻是感到渾身疼痛,卻還能站起來。


    “這具身體真是皮實。”


    羅虎在驚歎自己體質的同時,身後的親兵已經趕上來用盾牌護住了他。


    “我沒事,你們衝鋒,別給對方喘息的時間。”


    幾個親兵留給羅虎一麵盾牌後就奮力向前搏殺,二百重甲削斷敵矛,放肆地收割生命,一時間劉澤清的部隊根本無法阻擋。


    羅虎部後續的長槍兵和火銃兵在徐忠的帶領下也趕來助陣,雙方態勢上的差距開始拉大。


    路振飛這邊還有十餘人的親兵,但是他們已經看到了曙光,羅虎部的勇猛遠超敵軍。


    羅虎的長槍兵出陣,一排排的槍頭刺向敵軍,殺得劉澤清部連連後退,緊跟著羅虎的火銃兵開火,濃厚的白煙飄過,敵軍開始潰散。


    張國柱沒想到對方有這般戰力,調轉馬頭就開始跑,五千人的軍隊是四散而去,有得沿著官道,有的退入樹林,漫山遍野都是潰逃的敵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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