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四肢骨骼盡碎,痛到全身痙攣抽搐,霍雨浩仍仰著頭,布滿血絲的雙眸死死盯著唐三。


    似是在說:來啊,繼續啊,還有什麽招數盡管試出來!


    唐三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隻是抬手,指尖藍光躍動。


    霍雨浩隻覺眼前一晃,下一瞬,唐三已經出現在身旁,一指點在自己肩膀上。


    他瞬間了繃緊神經,然而,隨著光芒沒入體內預想中的折磨痛楚並未發生,反而感到有一股如沐春風般的舒適。


    骨骼重組,傷痕愈合……


    “很好,竟能堅持到現在,我倒是小瞧了你。”


    “不錯,雖然天賦差了一些,但有韌性,倒是勉強能配得上我的女兒。”


    說話間,唐三臉上卻換上了一副微笑表情,對霍雨浩鼓了鼓掌。仿佛剛才那狠厲的舉措都是幻覺,而非出自他手一樣。


    霍雨浩重新站了起來,警惕的盯著唐三。


    他可沒忘,一切的苦難都是源自於誰的,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


    哄tm誰呢?


    越看那笑,越覺得虛偽!


    一時冷場。


    唐三卻渾不在意,自顧自的道,“怎麽說我也是做長輩的,你既在我手下抗住這麽久,那便給你一個小小的獎勵,以示嘉獎吧。”


    話落,隻見唐三抬手朝前一揮,麵前的空氣瞬間凝成一片透明光幕,隱約可見無數光點繚繞其上,宛如星雲一般。


    “還認識她嗎,霍雨浩?”指著麵前光幕,唐三問道。


    聽聞此言,霍雨浩皺了皺眉,狐疑的目光隨之掃了眼麵前的光幕。但就是一眼,便再難移開目光。


    隻見——


    光幕之中,一女子蜷著身子,臥躺在一片碧綠草地上。


    她閉著眼,似是陷入了沉睡,陽光從樹隙枝椏間斑駁灑落,照耀在她的身上,為她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


    看著光幕裏熟悉的倩影,霍雨浩心神一顫,眼睛猛然瞪圓,瞳孔劇縮,忍不住高喊出聲。


    “媽,媽媽!”


    他的眼眶瞬間紅潤。


    光幕中沉睡的女子,赫然是離世多年,自己親手埋葬的母親!


    記憶仿佛迴到過去,迴到白虎公爵府,迴到那間破敗的柴房中。


    病榻上,積勞成疾、氣若遊絲的母親撐著最後一口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不舍的抱住自己,訴說著虧欠與愧疚。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


    然而手卻穿過光幕,穿過母親的臉龐,隻抓到一團冰涼的空氣,咫尺天涯。亦如年少時,麵對母親離世時的無能為力。


    是了……


    母親早已離世。


    就在他的麵前,親手埋葬。


    這一幕讓他的思緒瞬間拉迴現實。


    這一切,都是唐三搞的鬼!


    他的目光從光幕之中的景象移開,雙目赤紅,直勾勾的盯著唐三,聲音急促沙啞而壓抑。


    “她是誰?你對我母親做了什麽?”


    唐三卻依舊不急不緩,悠悠開口,”她就是你的母親,霍雲兒。”


    “不對,母親她——”霍雨浩矢口否認。


    “她的確已經死過一次。不過對神而言,死亡並不是終點。我將她的靈魂帶出冥界,重新複活。”唐三再度掛上了溫和的笑容。


    “如何,霍雨浩?”


    “母子重逢,喜歡我為你準備的這份禮物嗎?你是不是很高興呢?”唐三含笑望著霍雨浩,欣賞著他驚愕而呆滯的表情。


    他享受看到這樣表情的樂趣,這會令自己產生一種莫名的愉悅感。


    霍雨浩呆呆望著光幕,記憶中母親的身影與畫麵中的人重合。


    “媽媽還活著……”


    他喃喃低語著。


    “問答時間結束,現在到你選擇獎勵的時候了。”


    看了眼身後被神力隔絕的王冬兒,唐三視線轉而投注到霍雨浩身上。


    “我給你兩個選擇,你可以換迴你的母親,亦或者從我這裏,帶走王冬兒。”


    “你隻能選擇一個,而且隻要你做出選擇,那選擇的另一方就會徹底消失。”唐三語調依舊平靜,輕描淡寫的決定兩個人的生死。


    仿佛這隻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兒,不過,對他而言也的確如此。


    “那麽霍雨浩,你是選擇含辛茹苦,獨自一人將將你養育長大的母親?還是選擇對你而言,生命中最重要的愛人呢?”


    “我很好奇,在她們兩人之間你會如何選擇。”


    說著,他似是想到了什麽,補充道:“當然,你色可以誰都不選,拒絕我的恩賜。”


    “不過這樣的話……”


    唐三戲謔的笑容中,帶著幾分陰森,“那麽不管是你的母親,還是你的愛人,也就是我的女兒,都將徹底灰飛煙滅。”


    霍雨浩怔在原地,隻覺渾身冰冷。


    他不知道唐三是否真會做得出來,但冬兒,卻是真真切切被她殺過一次,有一便巨有二。他清楚,自己沒有任何的試錯成本。


    可無論是母親,還是冬兒……


    他一個都不願放棄。


    目光下意識看向冬兒,視線卻被藍光阻隔。


    “別擔心,我已用神力封閉了冬兒的五感,她不會聽到你的選擇。”注意到霍雨浩的目光,唐三貼心提醒了句。


    話落,光幕再度亮起,這一次出現的景象不再是霍雲兒複活後在神界的景象。而是母子二人過去一幕幕的相處畫麵。


    白虎公爵府中,相依為命。


    每一張畫麵上,他和母親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雖然生活艱苦,但母親那份溫柔和關懷,始終都深刻在每一個細節中。


    那些過往,生活中的點點滴滴,深刻的烙印在霍雨浩腦海之中。這些卻都是他最快樂,最幸福,也是最不願迴想的時光。


    霍雨浩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畫麵,淚水不知不覺的湧出眼眶。在他心中,母親自始至終,都占據著極為特殊的位置。


    光幕裏的景象不斷轉換,最終定格母親臨終前抱著他的那一幕。


    “媽媽的小雨浩,一定會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魂師。”


    “媽媽的小雨浩,一定會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魂師。”


    “媽媽的小雨浩,一定會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魂師。”


    “……”


    耳邊,仿佛又響起那虛弱卻充滿希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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