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是李唐王朝的最愛。


    李淵父子,在並州和突厥直接對抗,非常清楚騎兵的戰力,因而非常重視騎兵的建設。


    當年李淵在馬邑,就已經訓練了一支頗有威名的精銳騎兵。


    他們的訓練飲食,生活作戰習慣和突厥人一模一樣,很大概率,其成員也有相當一部分是突厥或胡人的種落。


    當他們小有成就時,這支隊伍讓突厥人都產生了一種錯覺。


    對麵這支軍隊,就是他們的本族人。


    這支能打能突非常有硬度的軍隊,有效地保證了馬邑,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的平靜和安全。


    李世民更是感同身受。


    他屢次大戰,無不需要硬剛對手的精銳騎兵,從薛舉、薛仁杲父子,到宋金剛,一路走來,他直麵當世一流的騎兵大家,既心折其風範,同時,也對騎兵的恐怖戰力,記憶猶強。


    因而,他對這種來去如風,一擊不中,飄然遠走的機動性,以及他們強硬的衝擊力印象深刻。


    他深知,擁有一支驃悍的騎兵部隊,將決定戰場的勝負。


    李世民本人也是騎兵戰的大師,他很早就開始建立,訓練他的騎兵部隊,並且,他比他的對手們走得更遠。


    既然是拚騎兵,那要做就做古往今來,最精銳的騎兵。


    現在,這支部隊,終於大成了。


    他們有一個令後世聞風喪膽,也無限神往的名字“玄甲精騎”。


    雖然隻有一千來人的規模,但每一個人,都是軍中的精銳,可謂是特種兵中的特種兵。


    他們全部統一著裝,穿著皂衣玄甲,由李世民親自率領他們衝鋒陷陣,所當者破,所擋者死。


    他們成為後世神話傳說中的死神收割機。


    李世民當時靠著這支神秘的軍隊,多次扭轉戰局,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戰爭神話。


    王世充采取保守的守城戰略,在李世民逐步蠶食之下,局勢一天不如一天。


    事情的轉折點,發生在他屬下的大將軍張鎮周,竟然也投降了李世民。


    張鎮周是楊隋一朝僅存的元老和良心,


    他在隋朝最大的功績,是和陳棱一起攻下琉球,斬殺他們的名王,俘虜幾千土著迴到都城。


    他們順道經過了一個島叫做高華嶼,現在有另外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叫做釣魚島,在他們之後四百年,日本人才在這裏開始活動。


    毫無疑問,釣魚島自古就是中國的領土。


    張鎮周在王世充朝中擔任大將軍,已是武將的最高層,如今也投降李世民,可見王世充實在已是人心盡失。


    而隋朝河間王楊慶的投唐,更證明了王世充的窮途末路。


    楊慶其實是一個變色龍,也是一個軟骨頭。


    他號稱是各大勢力的晴雨表,典型的有奶便是娘,誰得勢,他就跟誰走,並且,他有一個愛好,一旦跟了一個主人,他就要換一次姓。


    他已經更換過幾次姓了。


    雖然生逢亂世,頗有人在江湖,不得不為之的困惑,但他始終無法逃脫數典忘祖之譏。


    身處楊廣之末世,楊姓宗親諸王大多不得善終,或是屢被猜忌,但他卻能悠遊於亂世,還博得了一個“頗有治績”的美名。


    估計他一生的智慧全部用在了逢迎生存之上。


    這是他,也是時代的不幸。


    但沒有任何人可以置疑他對於局勢的判斷,他的選擇,似乎是唯一正確的風向標。


    當時他駐守滎陽,李密勢力如日中天,寫信招降他,說他家祖上姓郭,和楊廣已經是遠親了。


    個人不可能逆過大勢,當江都宮變,楊廣遭弑之後,楊慶已沒有堅守的必要。


    於是,他聽從李密的招降,舉城投降李密,並且,將自己改為郭慶。


    後來,李密兵敗,他迴到東都洛陽,認祖歸宗,又叫迴楊慶。


    時處亂世,越王楊侗也不怪罪他,但卻讓他做了一個宗正卿的官,這就頗具諷刺意味了。


    因為宗正卿是管理楊姓族人的事物,是需要一姓一氏的真正代表,德才兼備,名實相符才可以安之若素的。


    楊慶心生怨意,覺得這是對自己的侮辱。


    於是,在王世充將要篡立之時,他第一個跳出來,奉承王世充,推舉他進位皇帝。


    凡此種種,可見此人確實不具備任何操守與骨氣。


    更為無恥的是,這了和楊隋劃清界限,他再一次將他的名字改為郭慶。


    王世充感到很滿意,為了籠絡他,也為了籠絡為數不多的楊隋王室殘存勢力,繼續讓他做滎州刺史,並且將自己的侄女嫁給楊慶做老婆,這當然是一樁十足的政治聯姻。


    現在洛陽城一天不比一天,楊慶再一次開動心思,計劃自己的未來。


    他貪心不足,想將這個新娶的老婆,也一起帶往長安。


    但王世充的侄女卻有著非常清醒的認識,他心有不甘地對楊慶說:“國家以妾奉箕帚於公者,欲以申厚意,結公心耳。今叔父(王世充)窮迫,家國阽危,而公不顧婚姻,孤向付屬,為全身之計,非妾所能責公也。”


    但王氏希望楊慶能念及最後的夫妻情份,向楊慶提了一個要求:“妾若至長安,則公家一婢耳,何用妾為!願得送還東都,君之惠也。”


    這是在向楊慶乞命,也是將死之人,最後的念想。


    但楊慶此人,真是鐵石心腸,絲毫不為所動,他擔憂送她迴洛陽之後,會影響自己在李唐政權的地位,他不想留一個累贅和弱點讓對手們攻擊。


    他拒絕了她的提議。


    於是,王世充的侄女沐浴更衣,梳洗打扮,盛妝之後,心喪若死地對侍女們說:“若唐遂勝鄭,則吾家必滅;鄭若勝唐,則吾夫必死。人生至此,何用生為!”


    她自殺以求解脫。


    楊慶此舉,也間接殺死了自己雙目失明的老母親,在楊慶投唐之後,王世充將他的母親斬首於洛陽。


    更讓人無語的是,他又一次改變了姓名,又叫迴楊慶了。


    楊慶的投降意味著王世充身邊最近,最核心圈子,和最緊密的盟友已經分裂,在小圈子內,都已經不看好王世充在洛陽的保衛戰了。


    但看不看好,戰爭的車輪都是滾滾向前,絕對不會以個人的意誌為轉移。


    況且,王世充自江都北上,一直在掙紮求生的邊緣,他和對麵的李世民一樣非常清楚,戰爭,拚的就是意誌,就是看誰先捱不下去的遊戲。


    但王世充首先撐不住了。


    他在內外交困之下,隻能向曾經的敵人竇建德低頭。


    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王世充和竇建德在爭奪地盤時,勢成水火,此次唐軍東來,竇建德又樂於看到唐鄭二虎相爭,自己坐收漁利。


    但現在情勢不同了。


    李唐在河南勢如破竹,王世充眼看不保,王世充倒下之日,就是唐軍北上河北之時。


    正如竇建德在失敗之後,對李世民所說:“今不自來,恐煩遠取。”


    如破王世充,唐軍挾新勝之威,兵臨城下,必不可擋。


    顯然,竇建德最佳的選擇,是聯合王世充,二弱相合,共同對抗強大的李唐。


    王世充更沒有選擇,他必須開出很高的籌碼,當王竇二家,吞滅李唐後,整個天下,一分為二,大抵上以洛陽為界線,西邊歸屬王世充,東邊屬於竇建德。


    從三分天下,到雙雄鼎立,在紙麵上,王世充開出了足夠誘人的條件,說服竇建德來援。


    畢竟相對於突厥承諾的支持,雖有心,但卻遠隔山海,可望而不可及,突厥的支持,在生死存亡之際,更象是激勵,而不切實際。


    隻要自己能將李世民拖在洛陽城下,等到竇建德大軍來援的那一天,就可以裏應外合,二麵夾擊,一戰而勝。


    守住洛陽城,王世充有著足夠的信心。


    他還有很多的秘密武器沒有使用,他將讓李世民見識到什麽叫“天下之中”的洛陽,那並非浪得虛名。


    洛陽城,集中了這個世界上,最優秀,最前衛的守城機械。


    那是科技和技術的力量。


    於李唐軍隊而言,那是他們的噩夢,他們將開始長達幾個月的圍城之戰。


    王世充最大的問題是極度缺乏糧食,士氣不振。


    城下的李唐軍隊,則陷入曠日持久的圍城戰,毫無進展,並且,他們得到消息,河北之王竇建德,即將傾巢來援。


    如果腹背受敵,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雙方情勢,都是危如累卵,都絕對難捱,就看誰的戰鬥意誌更強,誰更狠,誰才能笑到最後,也笑到最好。


    生死關頭,李世民將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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