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所經曆過的,絕對不止我聽到的那些故事啊。”


    “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中,這世間,冥冥成敗,都不是由我們決定的,大明戰亂,苦的就是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無錢的人,我有故事,可惜啊沒有酒。”


    江楓看著沐淩雪這個樣子,笑了笑又說道:


    “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我還想留一個活口問話,沒想到你把他們全殺了!”


    “不殺,難道還要留著他們禍害其他人嗎?”


    “你的傷怎麽樣了?”


    “小問題,箭頭不是太深,撒點藥就好了。”


    江楓翻了翻包裹,找出來一瓶藥。


    “給你,這是軍隊裏麵的藥,治療外傷特別好用。”


    沐淩雪晃了晃藥瓶,道了一句謝。


    天空越發的陰沉,仿佛大雨隨時都有可能落下。


    “我剛才在樹林裏麵找到了一個破廟,這天要下雨了,今天我們去廟裏休息一夜吧!”


    “這麽好,我可不想澆成落湯雞!”


    沐淩雪右手拿著劍,剛要牽馬的時候卻被江白青攔了下來。


    “你手臂受傷了,這兩匹馬還是我牽著吧。”


    沒等沐淩雪同意,江楓已經接過了韁繩,在前麵帶路。


    兩個人走了幾十米的距離就看到了那個破廟,江楓把馬拴在樹上,電閃雷鳴的天空使得馬兒很是不安。


    沐淩雪抱著劍,也很是緊張,閃電似乎在喚醒她內心最不願意想起的記憶。


    “江白青,先別進來,我要上藥,你要敢偷看,就挖了你的眼睛。”


    “那你快點啊,這天很快就要下雨了。”


    走到佛像後麵,看到了那一簇快熄滅了的火堆,沐淩雪靠在牆邊,將外衣脫掉,緊著微弱的火光,查看左肩的傷口。


    剛才狀況緊急,都沒有注意到傷口這麽嚴重,到現在還有鮮血流出來。


    她咬著牙,把藥粉灑在了傷口上,疼痛立馬充斥著傷口,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一盞茶的時間,沐淩雪才處理好,用布條纏住傷口,穿上衣服之對外麵喊道:


    “江白青,你可以進來了。”


    江楓慢悠悠的從外麵走了進來。


    “傷口怎麽樣。嚴重嗎?”


    “沒什麽事了,對了,這——火是你生的?”


    “不是,我覺得應該是那群流民生的火,巧的是,他們走出來,我走進去,竟然都沒碰到。”


    “我們這還沒出遼東呢,就遇到這群亡命徒。”


    “此去陝西,注定了不會太太平的,如今那裏的叛軍正是猖狂,朝廷也無力圍剿,隻能看著他們壯大。”


    “那小北他?”


    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沐淩雪都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沒事的,既然李恪文說是有人看到了他,就說明他現在活著很好的。”


    閃電劃過黑夜,大雨傾盆落下。


    兩個人坐在篝火旁聊了好多,廟裏不斷響起沐淩雪銀鈴般的笑容,火光倒映在臉上,直到將近子時,才各自靠在一邊,睡了過去。


    翌日。


    帽兒山。


    李恪文早上剛醒過來,就看到黑袍老人已經等在了門外。


    “軍師,這麽一大清早就來找我,發生什麽事了?”


    “昨天我親自去一線天那裏去探查情況,隨後讓近兩千人埋伏在山頂兩側,另外一千人分兩路,一路堵住一線天的出口,另一路負責切斷後路。


    就在一刻鍾前,前方的斥候來報,已經有運糧的隊伍出發,大約五百人左右,不出半個時辰就會落入我們的包圍圈。兩千人足矣吃掉他們。”


    “大約有多少糧草?”


    “保守估計,七萬石!”


    李恪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七萬石糧食,加上山上的收成,夠山上的所有的人吃一年的了,這一年再也不用因為糧食發愁了。


    “江白青呢,我要好好的賞他。”


    “寨主難道忘了,江楓和那個女人去找沐小北去了!”


    “對,這一高興把這件事給忘了,那就等他們迴來再說吧。”


    “您難道真的相信江楓了,那可是一個陰險狡詐之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難道軍師您有什麽發現?”


    “我昨天派謝南蕭悄悄的跟著他,沒想到真的有收獲了,江白青昨天故意支開沐淩雪,然後在茶館的桌子上用毛筆寫著什麽,


    寫完直接走進了一個名叫百草堂的醫館,隨之很快就出來了,手上既沒有拎著任何藥,之前進去時候那張紙也不見了。”


    “情況屬實?”


    “千真萬確!這種事情我怎麽敢妄報。”


    “那他怎麽會把運糧路線告訴我們,七萬石糧食一丟,寧遠必然大亂,這樣不是很矛盾嗎?”


    “這……”


    黑袍老人一時間也沒有想明白是怎麽迴事,


    “江楓可是我們對付寧遠城的一把利刃,還不能輕易折斷他,就等江白青迴來問個清楚,但凡有半點謊言,他必死,我李恪文這輩子最煩背叛與欺騙的人!”


    一線天。


    北線糧食押運官是由千戶何世根負責的,他正騎在馬上,喝著酒葫蘆裏的酒。


    “大人,為什麽督師讓我們把這十五萬石糧草從兩條路運到寧遠城啊,每年不都是一路嗎?”


    “督師大人的想法我也猜不透,按理來說一路運糧,被山匪搶的概率會小一點,多了一路,不僅被發現的風險變大,而且直接削弱了我們一半的押送力量。”


    “不會是督師大人察覺到了什麽吧?”


    “放心吧,就算有什麽問題,我這五百兵勇也足夠了。”


    對於運糧的這件事何世根可是非常的得心應手,從萬曆四十七年開始一直到現在,近十年的時間裏,從來沒有過一次失誤。


    整個千戶所一千多人來押運糧草,就算再橫的人,也不會和朝廷作對。


    但是何世根不清楚的是,橫的怕不要命的,亂世之中,要麽餓死,要麽被搶糧被官兵殺死,但後者還有一絲活路,眼前正有一群不要命的人虎視眈眈的的在盯著他的糧草。


    踏進了一線天,也就是踏進了鬼門關。


    何世根繼續喝著葫蘆裏的酒,他現在隻想完成這個任務,然後迴家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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