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已出現,則需考慮應對之法。


    屍體在運輸途中被敵人截獲,想讓一切好似未發生過自是不可能,那接下來要如何處理?


    池硯舟望著眼前寧素商,組織昨夜得知此消息,可否已經商議出對策。


    看其眼神鎖定,寧素商開口言道:“組織得知消息後緊急商議,認為解決這個麻煩的難點有兩處,第一是許雯不可露出馬腳,不然我等所做一切便是徒勞。


    其二則是屍體為何要進行運送,需要想到一個合理的解釋,讓敵人能相信這個說法。”


    “許雯這裏能確保不會露出馬腳嗎?”


    “此事許雯確實不知內情,其次組織同誌已經在新京聯係許雯,讓她假意遭受重大打擊心灰意冷,麵對警員詢問可以表現的沮喪。


    實質性的疑點和線索沒有,敵人調查無非也是想要抓到許雯的破綻,她隻要不表現出問題,就不會成為敵人的突破口。”


    池硯舟認為組織分析沒有問題。


    許雯的經曆和身份放在這裏,應當不會遭遇非常嚴苛的調查,許固也不可能聽之任之放任不管。


    其次則是在特高課時,住田晴鬥、沖喜大河的態度能窺得一二,對許雯的懷疑確實不重,大概率不會死纏爛打。


    於是池硯舟再問:“那屍體的運輸,要想到一個什麽樣的解釋呢?”


    解釋?


    怎麽解釋都不合理。


    畢竟運送屍體的這個行為,本身就充滿了問題。


    多麽巨大的風險你都要去承擔,途中幾次險象環生,最後甚至被敵人識破。


    那你這樣做的目的和意義是什麽?


    除了真相之外,你還能給敵人一個什麽樣的解釋?


    池硯舟此前不是沒有自己想過這個問題,完全想不到合理的解釋,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更加不要妄想說服他人。


    “此事組織方麵要求必須解決,不然牽扯到趙玉堂就會引線穿針,你包括鄭可安在內都將遭遇危險。”寧素商之言不難理解,可還是未言如何給敵人做出解釋。


    “這個理由我們很難去製造。”


    “特委、省委方麵在商議過程中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所以打算讓整件事情換個方向發展。”


    “什麽意思?”


    “王景山在虎威嶺當地有一個籌備半年之久的任務,此任務關係到日滿軍隊的部署情況,甚至可以拿到當地的軍事布防圖。”


    聽到這裏池硯舟暗道可惜,這個任務若是能成功,對組織而言意義重大,畢竟軍事布防圖是具有極重要的戰略意義。


    但現如今是功虧一簣。


    寧素商繼續說道:“這個任務至關重要,因此哪怕王景山遭遇跟蹤等,他或許都不會想要放棄,僥幸認為可以等任務完成後再做撤離。”


    “倒也說得過去。”池硯舟認為這個假設是合理的,畢竟組織的情報工作人員,都是在刀尖舔血。


    有時為了情報確實會以身犯險。


    “王景山離開冰城後發現被跟蹤,為完成籌備半年之久的任務,他不能選擇靜默,於是隻能冒險殺人。


    認為跟蹤監視之人死亡,敵人一時半會難以得知,將人殺死爭取短暫時間就可完成任務,於是決定鋌而走險。”


    “可殺人之後藏匿屍體就好,為何還要運送呢?”池硯舟提出疑問。


    王景山為了重要任務選擇冒險好理解,可憲兵既然已經被殺死,你就近處理屍體便可,何故做多餘動作?


    還是很難自圓其說!


    “擔心屍體在當地被發現,所以打算運送前往虎威嶺掩埋,拖延屍體暴露的時間。”


    “都可以運送在路上通過各個關卡,完全可以尋一處荒地掩埋,然後將表麵土層處理掩蓋,怎麽都不會選擇在路上持續運送。”


    池硯舟知道組織同誌現在很難想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可你這樣的應對辦法連他都說不通,還能讓住田晴鬥等人相信嗎?


    不行!


    這行不通。


    池硯舟繼續說道:“雖然王景山同誌因為憲兵屍體被發現一事,知道自己已經敗露沒有機會再去執行任務,因此敵人抓不到他不難理解,可就怕讓敵人了解到此前有任務一事,都不足以說服對方。”


    其實寧素商明白池硯舟言之有理,這個對策也是組織同誌匆忙之下決定,畢竟誰知道能路遇軍犬。


    “那你認為要如何?”寧素商沒有因為池硯舟的反駁而產生任何情緒,現在反而是想要聽聽對方的看法。


    畢竟池硯舟接觸到了住田晴鬥、沖喜大河、盛懷安等人。


    且與趙玉堂、王景山、許雯也同行,配合完成任務。


    那麽他算是接受這類信息最多且最直觀的人,因此所提出的建議應當更加具有可行性。


    “我認為可以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


    “原本在同你見麵前,我也一直在想能否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讓敵人接受屍體在運輸途中的這個情況。


    可方才我們的對話讓我意識到,不管如何解釋都存在非常大的漏洞,甚至是致命的破綻。


    與其如此我們不如不做解釋,隻要敵人不能從許雯這裏找到突破口,王景山、趙玉堂二人又不見蹤影,那麽敵人就算是有推斷,也是無法得到證實的推斷。


    甚至在一切未知的情況下,那麽可能就是無限的,出現無限的可能則表示任何情況都有發生的概率,反而不能認定就是趙玉堂的問題。


    但如果我們給出一個解釋,敵人需要做的事情則簡單的得多,隻需要去證明這個解釋的不合理性,就能確定組織想要掩飾的秘密是什麽,反倒對我們不利。”


    池硯舟的長篇大論過後,寧素商沒有急於開口,而是心中細想這個提議。


    不作應對!


    則一切未知。


    敵人會設想多種可能,但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情況。


    可若是你提供一種解釋,敵人便隻需要證明這個解釋不合理,反而是降低工作難度和工作量。


    片刻後寧素商說道:“今夜找你原本是想要看能否引導一下,讓敵人知曉威虎嶺處的任務,但現在看來你的提議確實更加合理。”


    池硯舟掌握更多的信息,且是非常直觀的用眼睛看到的,所以有不同的看法沒什麽奇怪。


    組織同誌的決定倒也不能說錯,畢竟事已至此確實難以應付。


    可有想法時池硯舟也會提出來,而不會去顧忌太多。


    “你認為可行?”


    “我認為你的提議很有價值,我會連夜匯報組織,再次商議看是否采納。”


    “這個提議的唯一難點就是許雯,一定要確保她這裏不會成為突破口。”


    “明白。”


    見寧素商認可自己的說法,池硯舟也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最終肯定還是需要組織拍板決定。


    於是說道:“我先前匯報組織濱江省地方分室一事,組織有什麽想法?”


    “目前有關這方麵的事情,組織認為先觀望,畢竟能加入濱江省地方分室不會影響你目前的工作,又會對情報工作有非常大的幫助,初看之下是好事情。


    隻是畢竟濱江省地方分室是完全由日本人掌控,警察廳方麵的態度也是曖昧,需要看具體的情況再做打算。”


    “明白。”


    有關濱江省地方分室成立的事情,組織這裏會有準備。


    但池硯舟先不要輕舉妄動,畢竟情況複雜需要多觀察,且這段時間事情更是繁多,不宜再增添壓力。


    同時池硯舟又道:“司城和真這裏可能已經打算出手,但具體情報還未掌握,不知相關內容是與我們有關,還是與軍統有關。”


    “司城和真這裏的事情你盡力打探,其次軍統這段時間是否給你安排任務?”


    “紀映淮這段時間都不曾聯係我。”


    軍統這段時間沒有給池硯舟安排任務,倒是需要暗中感謝,不然真的忙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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