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開席之前,天台這裏則成了太子元智召見重要來賓的場所。


    工部左侍郎馬飛海,帶著雷經天,房文光等四個工部總把子,急匆匆從外地趕迴。


    他們被告之,太子要親自召見。


    “馬大人,在此候著。”侍衛長丁九輕吟一聲,他自己從旋轉樓梯上去稟報。


    馬飛海抬頭一望,二十步開外的天台上,一位衣著華麗,氣宇軒昂的年輕男子,跟三位老學究正在交談些什麽。


    那三位老學究顯得稍有緊張,說話畢恭畢敬,時不時還欠身哈腰。


    天台邊上有一位衣著華麗的美豔婦人,和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從親熱程度看,像是母子。


    母子倆相互之間也在小聲說著話。


    太子爺還是那樣的英偉挺拔,健壯體魄,散發著朝氣蓬勃,熱血方剛的氣息。


    隻是相比一個月之前,稍微黝黑了點。


    因是半敞開式天台,它四麵來風,非常通透。


    裏間門楣處掛著淡黃色珍珠羅帳,繡灑珠銀線花紋,風起綃動,菊花勞香,彼此相配,很有意境。


    “什麽?馬大人他們到了,快請他們上來,還稟奏個啥,真笨!”


    元智聽丁九稟報,不悅地嗬斥道。


    “遵旨。”


    丁九縮進脖頸自認倒黴。


    他轉身下樓,連連做著鬼臉,自我安慰。


    當馬飛海等五人剛踏上天台,正要施禮,太子爺便迎了上去。


    “都免禮吧,坐下來喝口熱茶,孤想詳細聽一下,你們試驗成功的具體內容。”


    元智前幾天就接到奏報,說馬飛海他們那個工部小組,提前取得了高爐煆燒石灰石,甚至高爐煉鐵,陶瓷等工藝技術,還出了合格成品。


    他是一陣激動。


    馬飛海連忙詳細介紹了整個攻關過程。


    元智聽著匯報,又逐一詢問落實。


    不知不覺中,到了開席時辰。


    太子笑道:


    “今日咱們先聊到這,等會大家暢飲觀賞,晚間遊湖,明日正午之後,你們到東宮西書房,孤再詳聽,如何?”


    “遵旨。”


    馬飛海等人和孔學思一行,下到天台下麵,剛好八個人一桌,坐在了一起。天台下麵的宴會廳裏,寬敞明亮,整齊擺放著二十張木桌案。


    每張桌案都井然有序,桌上放著鑲金絲邊酒樽,還有象牙筷子等。


    宮廷菜肴是鹿肉花絲、迎霜麻辣兔,黃燜熊掌,清蒸桂花魚等十餘種。


    主食當然是宮廷禦製的重陽花糕。


    迎霜麻辣兔是重陽節特色菜,宮中禦膳房特製。


    “來,諸位愛卿,重陽佳節登高望遠,喝酒賞菊,展望美好未來,咱們君臣先幹此杯酒!”


    元智微笑著,舉起了手中鑲嵌寶石的金質酒樽。


    皇後娘娘和晉王也微笑附和。


    “謝皇後娘娘,太子殿下,晉王。”


    眾人應聲舉杯,目注天台上位飲了之後,便一口暢飲。


    重陽宴的菊花禦酒,是時下享有盛名的‘江南名仕紅’調配而成,絕對是一種上品果釀。


    這種酒配有丁香、檀香、廣木香,現又添加菊花,蜂蜜調味,其色澤呈金黃色,酒味清香。


    據說這種酒由江南蘭陵上貢。


    都說江南蘭陵出美女,但也出美酒,酒中蘊含了很多人體所需的礦物質。


    酒過三巡之後,下麵各桌依次向天台上的太子,皇後娘娘和晉王敬酒。


    按事先約定,每桌隻能敬一次,派一位代表發言,當然都是讚美之詞。


    有些像孔學思這些文人,當場作詩一首。


    總之,氣氛十分融洽。


    曹飛燕雖說是挪不開顏麵,才過來陪襯,但她也被現場熱烈程度所感染。


    這足以說明,短短數月,太子監國很得人心民心,她內心猶如五味雜陳,既高興又憂心。


    矛盾、糾紛。


    ……


    杏園宴會廳的左側,是個非常開闊的湖畔草場。


    這裏,已經被京兆尹府臨時搭建成重陽節主會場。


    午後這裏已聚集萬餘名群眾,人山人海。


    曲江池舉行盛大節日慶祝活動,完全由各界商會,民間團體自發組織,京兆尹府衙門搭橋。


    京兆尹蘇哲思是重陽節組委會行政主官,而剛提攜上來的金吾衛副指揮使郭興,則是軍事主官。


    他在曲江池四周,共投放有五千人馬的金吾衛,負責整個活動的安保警戒。


    從大清早開始,整個曲江池就提前熱鬧起來,大量人流,從四麵八方湧進,搶占觀看的最佳位置。


    所有民眾都自帶吃食,酒肉,在湖邊飲酒暢談,吹牛打屁。


    開席近兩時辰之後,也就是後世的下午四點鍾左右,宴會基本結束。


    京兆尹前來通稟太子爺,歡慶大會即將開始。


    杏園這位置地勢在曲江池屬最高,前麵視野開闊,宴會現場秒變主看台。


    皇後曹飛燕沒參與太子的政務話題中,她和晉王在一邊遙望慶祝場所和設施。


    她指著遠處那巨大的木架台子,問道:“蘇大人,那巨大的台子是用來作什麽的!”


    蘇哲思拱手微笑道:


    “迴娘娘的話,那搭的台子叫大舞台,是準備讓境內外各族族民,登台表演用的,異族歌舞,別有特色,每個部族都有他們的拿手絕活。”


    “是嘛,本宮倒要欣賞一下異族歌舞,還聽說有擊鞠比賽?”


    曹飛燕說的擊鞠,就是後世描述的馬球,她曾經是擊鞠愛好者。


    進宮後,沒生元玄之前,她還在皇宮大校場上,與公主少姐們打過好幾場。


    “迴稟娘娘,歌舞之後就是。”


    在旁的晉王擔心道:“那圍觀民眾會不會有危險啊?”


    蘇哲思一愣,小心應道:


    “驚險動作自然是有點,不過這些參賽者馬術嫻熟,不會出啥事!”


    主會場兩側也搭好了台,叫貴賓區,以供前來的達官貴人們觀看。


    普通觀眾,可就沒這個待遇了。


    一排排的臨時柵欄,將他們攔在賽場之外。


    數以萬計的普通民眾,隻能隔著柵欄觀看。


    賽場內,到處都插滿了商家的招牌幌子,這頗有現代氣息的東西,讓元智一陣眩然,似乎又迴到了後世。


    今天老天爺很給麵子,晴空萬裏,秋高氣爽,日頭逐漸落入西山,空氣中隻是散發著微薄熱量。


    “太子殿下,請!”


    軍事主官,四品鷹揚將軍郭興,恭敬地捧著一柄鑲金嵌鑽的牛角寶弓,一支特製的鳴鏑,走向元智。


    這個意思與後世的慶祝大會,領導人剪彩或宣布開幕,是一層意思。


    元智手持寶弓,微笑著走到天台邊緣。


    這是他破天荒,在如此盛大的節日活動中剪彩,心情還是非常激動。


    天台上監國太子的出現,偌大的曲江池,已做好觀看準備的萬餘民眾,出現一陣騷動。


    現場警衛大聲疾唿,總算是一切歸於平靜。


    鼓手們高高舉起手中的鼓槌,隻等鳴鏑聲響,便將麵前的牛皮大鼓重重擂響。


    引弓搭箭,遙指天際,元智氣存丹田,三指扣緊鳴鏑,振臂拉開弓弦,手指一鬆。


    “嗚…”


    帶著尖厲嘯聲的鳴鏑,衝天而起。


    與此同時,百麵牛皮大鼓同時擂響。


    主會場上,數百名身著盛裝的男女,載歌載舞,向著場內走來。


    “娘娘,殿下,這是重陽節的第一環節,叫祈天,意為向上天祈福的舞蹈。”


    蘇哲思得意地在一邊,向曹飛燕,元智解釋道。


    “嗯,很不錯。”


    舞蹈還伴隨著高亢的祈禱歌聲,不時讓場內的觀眾,爆發出熱烈歡唿聲。


    這個時代,平頭百姓的業餘生活,極其貧乏,歌舞對他們而言,就像是一件奢侈品。


    平時就聽點當地戲曲,看點戲劇戲文,已然很不錯了。


    像這種大型歌舞更是從未見過,隻有宮殿裏有專門的宮殿樂師,歌姬舞姫。


    這也難怪他們如醉如癡。


    “殿下,這是在祈福來年是個豐收年。”


    蘇哲思又湊了上來解釋道。


    他是擔心太子爺看不懂。


    其實這對元智而言,完全多餘,後世歌舞比這個複雜、豐富多彩得多,他都能夠從容欣賞。


    何況,這種編舞相對單調。


    但在短時間內,能編排出如此水準的歌舞,在當下實屬不易。


    足見京兆尹府衙門,包括蘇哲思,是下了功夫的。


    自從城外救濟災民事件之後,蘇哲思好像變了個人似的,精神抖擻,幹勁十足。


    或許,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奮鬥目標。


    元智笑讚道:“相當不錯,這個舞蹈要排練不短時間吧!”


    蘇哲思卻是實話實說,道:


    “那倒也不必,京師各界各族人士經常跳唱,都熟得很,隻是提前合練。”


    兩人說著話時,場下的舞蹈又開始了變化。


    舞姿猶如浪濤,舞者一浪接著一浪地向著主台這邊湧來,快到台前之時,卻猶如碰到了岩石一般,又倒卷迴去,井然有序。


    “這是頌歌!”


    蘇哲思道,“她們是在向太子殿下祝福致禮!”


    他恭維時,卻忘了提皇後娘娘。


    元智聽罷,臉上不由得露出燦爛笑容。


    他站在天台邊緣,挺直身板,凝視著遠處的舞者,向他們揮手示意。


    皇後曹飛燕似乎被冷落一旁,頗為不悅。


    可她又不能當眾發泄,隻能緊繃著臉,冷峻地在一旁站著。


    盛大的開場歌舞之後,便是眾人最為關注的擊鞠大賽。


    隨著歌舞表演者的退出,一匹匹神駿戰馬,在眾騎手的操控之下進入場地。


    比賽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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