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莊襄王元年,大赦罪人,修先王功臣,施德厚骨肉而布惠於民。東周君與諸侯謀秦,秦使相國呂不韋誅之,盡入其國,秦不絕其祀,以陽人地賜周君,奉其祭祀。


    同年,使蒙驁伐韓,韓獻成皋、鞏。秦界至大梁,初置三川郡。


    二年,使蒙驁攻趙,定太原。


    三年,蒙驁攻魏高都、汲,拔之。攻趙榆次、新城、狼孟,取三十七城。四月日食,王齕攻上黨,初置太原郡。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從李驚蟬配合蒙驁滅東周公,穩固秦莊襄王王位,幫助嬴政登上太子之位,至今已過三年。


    三年時間,秦莊襄王使蒙驁東征西討,打下大大的疆土,諸侯驚懼畏縮,秦王亦是誌得意滿。


    李驚蟬少有參與到這些事情當中,逐漸退隱在眾人視線之外。


    趙盤、項少龍、蓋聶等人跟隨蒙驁南征北討,也都立下汗馬功勞,名聲在外。


    神都山,李驚蟬與緋煙立身在山巔,遠望鹹陽城。


    緋煙目光明亮璀璨,宛如兩輪太陽閃耀,她凝視鹹陽城,尤其是王宮上空。


    “王氣濃鬱升騰,浩浩蕩蕩,但其中隱隱有盛極而衰的意思。”


    “不錯,你的陰陽術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李驚蟬對緋煙的判斷十分滿意。


    緋煙蹙起眉頭:“秦王的身體一向不錯,如今又屢戰屢勝,開疆擴土,怎麽會王氣盛極而衰?”


    李驚蟬仰望天穹,意味深長:“天道無常,凡人是無法改變的。”


    二人下山沒多久,就見月神蓮步輕移,身形閃動之中,抵達李驚蟬身前。


    她躬身行禮:“東皇大人,太子到了。”


    李驚蟬點了點頭,腳下一動,人已消失在原地。


    羅生堂內,嬴政身姿端正,劍眉星目的他此時已初具君王之象。


    “見過老師!”


    李驚蟬現身後,嬴政起身行禮。


    李驚蟬問道:“今日怎麽有空來我這裏?”


    嬴政這些年學的東西越來越多,甚至開始參與到朝堂上的一些政務中,雖然沒有決定權,但誰也不可能真的對他的建議不聞不問,所以嬴政每天都十分忙碌。


    “老師,母後昨日前來找我,她與我說父王最近一個月都待在秀麗夫人那裏。”


    “弟弟成蟜還被封為長安君,讓我多加小心。”


    李驚蟬看向嬴政:“你是什麽想法?”


    嬴政眉頭微微蹙起:“我並不覺得這是多麽需要擔心的事情,以我現在的地位,成蟜威脅不到我。但是母後總是心中不安,催促我來詢問老師。”


    說到這裏,嬴政看了李驚蟬一眼,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方才說道:“老師,我覺得母後是在嫉妒,嫉妒父王對秀麗夫人的寵愛。”


    他似乎有些手足無措,又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李驚蟬道:“有沒有想過王後娘娘可能是對的。”


    嬴政瞳孔驟然放大,不可思議的看向李驚蟬,脫口而出:“不會吧。”


    他的確沒有想過這些,畢竟三年來他身邊環繞著李驚蟬為他準備好的人才班底,成蟜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鬥得過他。


    李驚蟬淡淡的道:“王後當年孤身一人帶著你,為質邯鄲,要應付多少心懷叵測之人,她絕不是那種爭寵後宮的尋常女子,你這般看她,倒是有些小看她了。”


    嬴政臉色一紅,有些羞愧。


    李驚蟬接著道:“再者,王後是女子,女子在對關乎自己兒子的事情上總有著近乎準確的直覺,最關鍵的是秀麗夫人絕不是一個甘心失敗的女子,如今重新得到大王寵愛,未必不會再奮力一搏。”


    嬴政此時已經不像來之前那般輕鬆,他神色凝重:“老師的意思是父王真的可能易儲?”


    母後趙姬的話他可以不放在心上,但老師李驚蟬的話他不能不放在心上。


    李驚蟬想到秀麗夫人的為人,哂笑:“秀麗夫人不到最後一刻是絕不會放棄的,隻是我倒是不知道她打算怎麽辦。這些事情你不必擔心,接下來要做的是安安穩穩的每日向華陽太後請安,然後早日定下時間,迎娶陽泉君之女。”


    “是。”


    嬴政應下,李驚蟬的話使他對成蟜升起了警惕之心。


    嬴政離開後,李驚蟬稍稍思索,秀麗夫人到底有沒有死心,其實很好試探。


    隻看嬴政能不能順利迎娶陽泉君之女就可以了。


    秀麗夫人並不知道李驚蟬與公孫起代表的秦軍力量,她隻知道嬴政的地位是華陽太後一係、呂不韋和李驚蟬一起支撐的。


    呂不韋自不必說,朝中黨羽無數,李驚蟬手握陰陽家,自身武道高深,華陽太後一係更是足以改變太子之位的重要力量。


    陽泉君之女雖然許給嬴政,但是因為年紀問題,雙方一直沒有成婚,秀麗夫人極可能在這件事上做手腳,在她看來隻要解決掉華陽太後一係對嬴政的支持,那麽嬴政的太子之位未必不能換一個人選。


    三日後,甘羅快步趕到神都山,他告訴李驚蟬一個驚人消息。


    嬴政請求秦莊襄王定下日子讓他與陽泉君之女完婚,但被秦莊襄王以年紀還小拒絕了。


    這件事瞬間在朝堂內外引起軒然大波。


    因為陽泉君之女與嬴政的婚事早在秦莊襄王元年就定下,當時華陽太後明確說了等到二人年紀大一些就完婚,如今太子年紀已經達到成婚的年齡,為何大王要拒絕?


    不少人慢慢品過味來,秦莊襄王的心怕是又變了。


    嬴政得到消息立刻就讓甘羅來找李驚蟬,詢問接下來該怎麽辦?


    李驚蟬得到消息後,並未立刻決定接下來要做什麽,他在想一個問題,這件事華陽太後知道嗎?她又是怎樣考慮的?


    按道理以華陽太後的性格,她該立刻前去質問秦莊襄王,畢竟此事乃是華陽太後一手主導,秦莊襄王突然阻止嬴政的請求,違背了華陽太後的意願。


    “秀麗夫人最近去見過華陽太後嗎?”


    甘羅如今在朝堂上也已曆練出來,知曉諸多事情,他沉聲道:“先生,秀麗夫人三日前剛剛拜見過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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