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漓聽了沉默很久,才是幽幽道:“你我萍水相逢,你要我如何相信你不會拿了五百神聖幣後一去不迴?”


    “很簡單,我可以先為你解決孽亭酒館的麻煩,之後我再來找你,到時候你再做決定尚且不遲。”


    “那好。”聽到林悔語氣如此篤定,茹漓也有些相信了,便歎口氣,說道,“不過你動作要快一點。”


    “我這幾日裝瘋賣傻,就是為了瞞過外界,要是被茂蝶黑市的人知道我被逼到這份上,他們一定會把高台租金漲到讓我傾家蕩產。”


    “所以如果你動作慢了,到時候就算你想來救我,我兜裏也沒幾個錢了。”


    林悔微微點頭,他知道茹漓所言非虛,塚州向來就沒什麽良善之輩。


    他站起身,當即答應下來:“我明白,我會盡快迴來,並給你一個答複。”


    茹漓默然點頭,旋即突然站起身來,齜起小牙:“你們這些醜八怪!一個個商量好的是叭,偏偏在我睡午覺的時候來!”


    “不換!都不換,三天後我就迴塚城了,也不缺你們這仨瓜倆棗,快滾!”


    林悔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茹漓這是在說給暗中窺探的人聽。


    按照茹漓的說辭,茂蝶黑市的人應該已經起疑,祂出此下策,雖然短時間內打消了茂蝶黑市方麵的顧慮,但也同樣把自己逼到了死路。


    如此看來,茹漓也當真是有魄力。


    明明自己與祂在此之前毫不相識,卻能破釜沉舟般為他直接押上重注,其果決程度著實使林悔對茹漓刮目相看。


    這讓林悔更加想把茹漓收入麾下,於是他剛剛告別茹漓,便立刻轉身去了孽亭酒館。


    林悔敢在茹漓麵前誇下海口,自然是有些底氣。


    首先是他與孽亭酒館打過交道,雖然至今他不能確定那個寞酒亭的身份背景,但就憑對方見錢眼開這一條,林悔便有三分把握將此事辦成。


    三分把握聽起來很少,事實也確實如此,但要知道即便失敗了林悔也沒什麽損失,最多是白走一趟。


    而若是成功了,卻可以收獲至少五百枚神聖幣,這怎麽算都是筆劃算的買賣。


    相比第一次來這裏時,孽亭酒館變得熱鬧不少。


    前來兌換憑證的人絡繹不絕,各係神明將道路堵的水泄不通,粗略掃上一眼,林悔前麵站著的神明少說要有三四十尊。


    這使林悔立刻皺起眉頭,他雖然不是什麽急性子,但茹漓那邊時間緊迫,而且狸躍那裏也有很多事需要他去處理,總不能將時間都浪費在排隊上。


    “神主,不然咱們去燼妖派看看?”侏青還以為林悔隻是想兌換憑證,見林悔皺眉,立刻低聲提議。


    林悔搖頭不語,隻是觀察起周圍環境。


    塚州向來混戰不休,如今又有了坡冰王女這個不穩定因素,即便來排隊的神隻不是族中強者,想來為了應對衝突,也必須要用最短的時間換得神聖幣。


    畢竟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在戰場上一步落便是步步落,林悔不相信其他勢力會甘願等待,更不相信孽亭酒館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從而沒有多雇幾個人手。


    果不其然,在林悔巡視一圈之後,立刻發現在隊伍左側還有一道小門,那裏無人駐守,卻鮮有神明進去。


    林悔毫不猶豫,邁步便向小門走去。三名神仆連忙跟上,然而還不等四人靠近,一頭蜘蛛神隻便落在林悔跟前。


    林悔立刻認出這尊蜘蛛神隻就是那日坐在角落裏的三隻之一。他神情平靜如常,開口便是寒暄:“沒想到還沒進門便見到了老熟人,怎樣,兄台近日可好?”


    身上本還透出危險氣息的蜘蛛神隻,感受到林悔的神念慢慢變得疑惑。祂用身上密密麻麻的副眼盯著林悔看了又看,許久才是傳出一道言簡意賅的神念:“你是那位很富有的人族神。”


    林悔知道,像蜘蛛族這類靈妖係神隻智慧有限,能想起他這人就已經算是記憶不錯。


    但這就足夠了,因為智慧種族往往都會親近熟悉的事物。林悔馬上露出微笑,釋放出善意神念:“果然,就知道兄台還記得我。”


    蜘蛛神隻似乎更為困惑,但龐大身軀不為所動:“你,如果兌換憑證,不許進。”


    “哦?”林悔裝作詫異,“那什麽人可以從這裏進?”


    “買酒,買貨,買情報。”


    “噢。”林悔笑了,順勢道,“我就是來買酒的,上次那杯三魔水不錯,我想再嚐一杯。”


    “好,那你進。”


    蜘蛛神隻很是幹脆的讓開了身軀,同時身形一閃,龐大的蛛身竟就這樣被蛛絲拉走,消失在了林悔麵前。


    “好厲害的天賦傳承。”


    旁邊的侏苔眼中閃過一絲嫉妒與豔羨:“這蛛絲韌性應該都能趕上一些中位神國的天材地寶了!”


    侏青瞥了侏苔一眼,淡淡道:“將天賦神通修成這樣不知道要浪費多少神力,看神威祂也就是『半神』,走這種路數,這輩子就是當仆役打手的命了。”


    “誰問你了?”侏苔惡狠狠的瞪了侏青一眼。


    侏青懶得與侏苔爭執,見林悔走進小門,正好邁步跟了上去。


    孽亭酒館內部的布置倒是沒什麽變化,裏麵的人和上次一樣,同樣都在保持著安靜。


    唯一變得就是那三尊蜘蛛半神,祂們不再隻是坐在角落,而是開始為來人清點憑證,十幾隻肢足忙個不停,這讓林悔頗感意外。


    他實在沒想到,竟然是智慧比較低下的蜘蛛半神在幹這種細活,那也怪不得隊伍會排得這麽長。


    固然以神隻的智慧足以應對普通算數,但真正的困難在於塚州幾乎沒有良善之輩,交憑證時難免會在從中弄虛作假,即便識出也不好發作,對方完全可以說是長得太像誤放進去,而如果收了,也隻能自認倒黴。


    林悔並不認為寞酒亭沒有能力找到更好的人選,哪怕隻是雇傭。


    唯一的可能,林悔猜測,是這三隻蜘蛛半神主動要求由自己清點憑證。


    畢竟寞酒亭自己說過,他與這些蜘蛛半神是合作關係。


    走近櫃台,林悔掃了一眼內飾,發現莫酒亭依舊在低著頭,不知道在寫些什麽,同時他的長發擋著他的臉,使得即便林悔走近,他也未曾發現。


    林悔見寞酒亭似乎並未發現自己,於是輕咳了兩聲,然而寞酒亭聞聲並未抬頭,而是直接道:“想買點什麽?”


    “三魔水,和上次一樣。”林悔微笑道。


    寞酒亭手上動作一頓,輕甩了甩臉上的長發,用一種看怪物的眼光看著林悔:“怎麽又是你?”


    “怎麽,沒見過有錢人?”林悔用盡量隨意的閑聊語氣打著趣,“而且我也沒來太多次吧,何談又字?”


    寞酒亭沉默少許,古怪道:“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三魔水的功效?”


    林悔疑惑:“如何不知,你上次不是為我介紹過麽?”


    “增強土地肥力,補充珍稀元素與生命能量,但聽你這意思,難道還有什麽其他功效?”


    寞酒亭聽了神色漸漸變得嚴肅:“那是我當開玩笑說的!三魔水若真隻有這些功效,我豈敢賣三百枚神聖幣?”


    頓了頓,寞酒亭盯著林悔忽然眯起了眼:“你是先天神明?”


    林悔心中陡然一震,表麵上本能般立刻迴答:“先天神明?呃,看來你這人確實挺喜歡開玩笑的。”


    寞酒亭深深地看了林悔一眼,隨即用眼掃了下遠處的幾尊蜘蛛神隻,忽然露出輕笑:“嗬,你還怪上我了?你要不是先天神明,在這給我裝什麽雜種,三魔水什麽功效你能不知道?”


    也不等林悔迴答,寞酒亭搖了搖頭,蹲下身自顧自繼續說:“算了,既然你願意給我送錢,我也不攔著,不過提前說好,除了一些天姿太過低劣的下位神國,我這三魔水第二杯喝下去可沒什麽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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