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夜是不負有對大宋朝責任的。


    宋朝的興衰榮辱跟他關係不大,再世為人後,他更多是想平靜去生活,最好的活法是能隱居山林,最好是能找到避世隱居之所,尋找心目中的那片桃源聖地。


    北邊的戰事,暫且跟他無關聯,就算南宋會滅亡,那也是幾十年後的事,是徐思夜中晚年該操心的。


    “幾十年後的事,誰又知道我來的蝴蝶效應,會產生怎樣的結果?”


    徐思夜麵對銅鏡裏的自己,心中有種愴然感。


    麵容跟前生不同,這副身軀跟他的融合度並不高,病秧子的身子很虛弱,平時連走幾步路都會喘。


    “爺別動,奴婢還在梳頭呢。”屏兒立在徐思夜身後,手上正在輕巧梳著徐思夜的一頭長發。


    來到古代後,男人留長發也會讓徐思夜覺得很不方便。


    或許是這時代的人秉承“人體發膚受之父母”的思想,男女的頭發都很長,平時走到哪,頭發會給徐思夜帶來不少的煩擾。


    徐思夜已坐下來很久,不由問道:“還需多久呢?”


    “快了快了,爺不必心急……怎跟與小姐梳頭不一樣呢?”屏兒也略顯手忙腳亂。


    以前她是經常給自家小姐梳頭的,但那是給女子梳頭,跟給男子梳頭大相徑庭。


    徐思夜笑了笑道:“差不多就好,以往不都是簡單束起來?”


    屏兒懊惱道:“小姐快迴來了,總不能讓爺總如此啊,被小姐知道,一定會罵我未伺候好爺。”


    “就這樣吧。”


    徐思夜眼見差不多,都不等屏兒說結束,直接站起身結束了這次的梳頭活動。


    林瑜在成婚當天就跑了,定是對這樁婚事很不情願,又怎會介意自家丫鬟是否伺候好他這個未來相公?


    伺候好了,反而會讓林瑜不悅呢。


    但或許在屏兒這樣的丫鬟心中,就該是必須要把事做好才能得到獎賞。


    還是太沒心眼,怎就不想想你家小姐的處境?


    “爺……”屏兒還想抗議,卻被徐思夜阻止。


    徐思夜扛起他的魚竿,繼續去完成他的釣魚大計。


    “爺,奴婢是想提醒您,今天城內有很多士子聚會,正院那邊吩咐讓您也最好過去……”話還沒說完,徐思夜已出門去,顯然徐思夜並不會去湊那無關的熱鬧。


    ……


    ……


    聚會神馬的最討厭了。


    一群大男人湊在一塊之乎者也討論下去有意思?


    徐思夜上輩子連同學聚會都沒去過幾迴,從政後事情忙,見到老同學總會被人當作是另類,久而久之徐思夜也明白了,自己在世間漂著,本就與眾不同,從政就如同跳進另外世界的圈子。


    “還是釣魚悠哉啊。”


    徐思夜想著,人已到河邊。


    可惜當日河邊有“不速之客”搶了他的地方,是一些過來洗衣服的女子。


    女子有七八人,身上衣服的料子並不差,年歲也隻有十六七到十八九的樣子,並不像是已婚婦人,她們又不像是丫鬟,湊在一塊說說笑笑的,正好占了平時徐思夜釣魚的風水寶地。


    這是徐思夜尋摸好了釣魚地點後,第一次被人搶地盤。


    都未曾見過,這時代禮教也相對嚴謹了,程朱理學的發展,令民風開始縮緊,尤其當宋廷南渡後,三從四德的嚴謹女風便開始席卷整個南宋。


    徐思夜還是要避諱的,才剛成為林家的乘龍快婿,再出來惹出什麽桃花,可就說不清楚了。


    在找到長期飯票之前,還是不宜脫離林家這個大的家族。


    他隻能到河對岸坐下來,在相對狹窄的地方把魚簍歸置好,再下杆去垂釣。


    如此一來,跟那幾個洗衣服的女子正好隔河相望,女子說說笑笑之間,似也並未留意到他,到後麵卻也開始對他指指點點,並無惡意的那種指點,似對他的存在也有幾分好奇。


    被一群女人指點,徐思夜覺得不雅,沒辦法,他隻能另尋地方釣魚。


    在河岸走了小一裏路,還是沒找到合適的地方釣魚,看看天色也快中午,他隻好先迴林家吃午飯。


    ……


    ……


    迴到家時候尚早,屏兒正在洗曬衣服,見到徐思夜很好奇。


    “爺,今日怎如此早迴來?”屏兒問道。


    “沒收獲,先迴來吃頓飯,下去再去。”徐思夜很簡單將事情揭過。


    屏兒指了指屋內的方向,道:“大老爺叫人送來文房四寶,說是平時您用得著,還說若有缺的東西,隻管跟正院那邊招唿。”


    徐思夜進到屋內,果見有筆墨紙硯這些東西。


    理論上來說,他是個讀書人,但他讀的並非四書五經,筆墨紙硯好似對他也沒太實際的作用。


    難道拿來練練字?


    索性河岸釣魚的地方被人占了,或許下午可以出去寫寫大字什麽的,打發無聊。


    “拿塊木板來,再找一塊木炭。”徐思夜對跟進來的屏兒道。


    “爺找這些東西作何?”屏兒小腦袋上好像掛著問號。


    徐思夜微笑道:“讀書做學問,也要尋個清靜之所,這院子總是嘈雜了一些,平時釣魚的時候,若有心情作兩篇文章,難道不可?”


    “哦。”屏兒沒想明白,也就隻好隨了徐思夜的吩咐,出去把木炭和木板找來。


    徐思夜吃過午飯後,直接背著木板、宣紙、木炭走出家門。


    如果在這時代,他這身行頭很奇怪,但在未來這也不算是稀奇,不過是個帶著畫架、畫紙和畫筆出去寫生的文藝青年而已。


    “釣不了魚,我出來作個畫還不成?”


    徐思夜到了釣魚的河岸,發現上午過來洗衣服的女子都走了。


    不過下午出來魚竿也沒帶,他便在河岸上支起畫架,想把眼前的場景入畫,卻總覺得缺少靈動,便想到上午河岸上一群女子洗衣服的場景。


    年輕女子的靈動,還有古代小城河岸的氛圍,總會帶來很多靈感。


    他把畫架支起後,便迴想著上午的場景,作起畫來。


    他的畫風,跟這時代的迥然不同,他是寫實的鉛筆畫風格,這也是前世徐思夜的一點業餘愛好。


    當他畫得差不多時,突然河岸上來了一名女子,正是上午在這裏洗衣服的其中一人。


    這次女子是單獨前來,神容急切,於河岸四下找尋,好似在落了隨身貴重之物在河邊。


    女子找尋不得,便朝徐思夜這邊走來,嗓音很輕妙道:“這位公子,可有見過一方玉佩?咦?”


    當她話音起,人也至徐思夜身旁,她看到了徐思夜麵前畫板那幅近乎完作的鉛筆畫,整個人都愣住。


    似也不記得找尋遺落的玉佩,隻顧欣賞那如若場景再現的精美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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