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轉頭看著他,接道:“而事實上,氏奴族並非自行消失,而是被人誅殺


    蘇黎絲毫不意外他也查到了氏奴頭上,“正如青越滅那依族,仲離也容不下氏奴族的存在。同樣,一個民族不可能這樣輕易就被斬草除根。仲離東麵、南麵為海,西麵為極寒之地,這三處都不可能是氏奴族選擇避禍的地方,所以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北方。北方為青越國境,他們不可能停留於此,所以,他們隻能選擇繼續向北。”


    他說到這裏,忽然勾了勾唇,看向蘇墨:“隻可以以我如今的身份,再不能派人直入青越,往北方區調查,所以查到此處,便再無後續。丫”


    蘇墨也笑了笑:“你猜得不錯,氏奴族的確遷往了青越北方,並且在那之後,分成了兩支不同的民族,一支布土族占據財物,另一支侗瑤族占據寶物,紛爭不斷。”


    “寶物?”蘇黎麵容驟然一冷,“怕不是各種毒物吧?媲”


    “正是。”蘇墨眼中微微流露出一絲無奈,“侗瑤族每二十年會挑選‘天女’掌管寶物,到新一任‘天女’選出時,之前那任便會被施以火刑,以祭天神。一年前,他們剛剛選出新一任‘天女’。”


    “你找到她了?”蘇黎隱隱有些疑惑。若是尋到了,又怎麽可能是如今的情形?


    果然,蘇墨搖了搖頭:“半年前,這個‘天女’失蹤了。”


    *


    在瓊穀之中住著的日子,錦瑟心始終很不安。


    在他們住下的第五天,裴一卿也到了瓊穀。在此之前蘇墨便日日忙碌,裴一卿一來,他更是成天不見人。錦瑟知道他是在忙著為自己找解藥的事,可是卻不讓她插手,任她日日遊手好閑,更重要的是,她這般遊手好閑,常常會遇見蘇黎。


    雖然彼此都裝作無事,到底還是會覺得尷尬。


    這一日,她閑時在穀底摘了許多桑葚,迴來時便撞見蘇黎和一個侍衛在穀口說話


    蘇黎本背對著她,卻見那侍衛臉色一變,便迴過頭來,見到她,便揮退了侍衛,轉身朝她走來。


    錦瑟朝他笑笑,將籃子遞到他麵前:“你要吃嗎?”


    蘇黎看了她一眼,便拿了一顆放進口中。


    錦瑟隻覺得他臉色不怎麽好,朝穀口看了看,終於忍不住問他:“出什麽事了嗎?”


    “沒什麽。”蘇黎漫不經心地答了一句,“不過被人參了一本。”


    錦瑟微微一怔,嘴唇動了動,剛要出聲,蘇黎卻突然轉身麵向她,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錦瑟頓了頓,無奈笑了笑:“我也知道你不會想聽。”


    他卻突然就笑起來:“其實這世上,知我者,獨你。”


    錦瑟默默低下頭,一顆一顆的桑葚往嘴裏塞。


    若不那麽了解,興許還是件好事。


    他站在旁邊看她低頭猛吃,嘴角笑意忽而更深,忽然伸出手來,探上她的嘴角。


    待錦瑟迴過神來,他已經用指腹為她抹去唇角的紫色漿汁。


    似這般親密的舉動,他早已習慣成自然,明知此情此景已經不合適,卻沒能控製住自己。


    錦瑟僵住,他也微微有些怔忡。


    兩人正麵麵相覷之際,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咳,分明是刻意的提醒。


    錦瑟忙退開一步,轉頭看時,卻見蘇墨正同裴一卿往這邊走來,方才咳嗽的就是裴一卿。


    *


    她並不確定蘇墨會不會誤會什麽,隻見他一直迴到房中還是麵不改色,心中還是有些起伏不定


    蘇墨迴房便在書桌後坐了下來,錦瑟殷勤捧了一捧桑葚遞到他麵前:“我剛采的,你嚐嚐。”


    他一麵放了一顆入口,一麵看著她笑:“你定是已經偷吃了不少吧?”


    錦瑟有些拿不準他問這句話的含義,於是偏了頭問:“你是在試探我嗎?”


    蘇墨似乎覺得有些好笑:“自然不是。”


    他答得這樣順暢,錦瑟心頭卻忽然就有些不舒服起來:“你眼見他這樣對我,你也不惱?”


    “不惱。”


    “那……即便是我跟他再親密些,你也不惱?”


    “不惱。”


    錦瑟似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咬咬牙:“可我若見了你與別的女子親密,我會惱。”


    蘇墨頓了頓,緩緩握住了她的手:“錦瑟,我已經三十有三了,對於已經確定了的事情,便不會再胡亂猜疑。”


    “那我在你眼裏,豈不是很可笑?”


    他捏了捏她的臉,笑:“你今年才多大,再加上過去那五年的缺失,在我看來,你也還是當初那個十六七歲的丫頭。況且,女子心思本就細膩,這並不隻是年歲的關係。”


    錦瑟聽完,鼻尖卻微微發酸:“也正因如此,我才給你帶來了這許許多多的麻煩。”


    她難過地垂了眼,蘇墨看著她,眼神逐漸變得溫柔深邃。


    “錦瑟。”他拉她坐到自己懷中,正色道,“我的前半生,聲色犬馬,放任沉淪,過得一塌糊塗。及至後來才終於尋到出路,知道自己此生,原來還可以有所作為。也無其他,隻是願傾我一生之力,保一人快樂無虞。看似簡單,實際卻難於登天。我願一直為此努力,隻因如此,我的人生才不算荒廢。你所受的苦難皆因我而起,我卻從你身上尋找快樂,所以,我才是你的苦難,而你,是我的救贖。”


    她靜靜看著他,靜靜聽他說完,良久,仍一動不動。


    仿若至此,才終於體會到自己往日的自私與渺小。她一味隻想著自己可以坦然麵對死亡,隻需在最終的時刻與他相守,人生便了無遺憾,卻從未想過,自己死了之後,他會怎麽樣。


    蘇墨重新伸出手來握住她,錦瑟才迴過神,又盯著他看了許久,緩緩勾起一個笑容來:“知道了。”


    *


    自這日之後,錦瑟開始變得很黏蘇墨,無論他到哪裏,她總是形影不離地跟著。放在從前,她是絕對不會放任自己這樣去打擾他的,可是如今,她忽然再沒了那些顧忌。


    雖然來了瓊穀,然而蘇墨要忙碌的事情仍然不少,朝中之事也並未放下,這些都是錦瑟現如今才知道的。朝中每日都會有快馬加鞭的折子送來,其實絲毫不比在京城的時候輕鬆。


    蘇墨閱折子的地方與裴一卿研究藥草的地方在一處,目的隻為隨時知道裴一卿的進展,而現如今他批閱奏折的時候,錦瑟就跟在裴一卿身邊看他研究記錄各種藥草的藥性用途,幾日下來,也識得不少藥草。


    “這瓊穀之中氣候古怪,藥草藥性也多古怪,實在難以捉摸。”至疲累時,裴一卿終也忍不住扶額。


    “怎麽個古怪法?”錦瑟嗅著他新采迴來的一些草藥,隻覺得味道一個比一個怪,聽他這樣說,忙放下草藥問道。


    裴一卿道:“譬如那依山,也是氣候古怪之地,但卻是四季溫暖缺少冬季的古怪,故而那邊的藥草多珍奇且藥性溫和;而瓊穀這裏,卻是溫宜和惡劣兼而有之,藥草藥性也多是劍走偏鋒,險中求勝。”


    錦瑟聽得有些糊塗:“意思是,以毒攻毒這種?”


    裴一卿難得的笑了起來:“差不多吧。”


    “那我身上這種毒,可否用這種法子解?”


    裴一卿搖了搖頭:“你身上那種毒,絕非尋常解藥可解。王爺如今不是正在尋找一個氏奴族的女子嗎?我也希望他早日尋到,也好一窺解毒之奧秘。”


    錦瑟看了看他麵前堆積如山的草藥,疑惑道:“也就是說,你在這裏研究這些藥草,根本與我身上的毒無關?”


    裴一卿嘴角又隱隱一勾:“除非這裏頭有一味能解百毒的奇藥,否則,我就隻是在為王爺尋一絲安心罷了。”


    他這般坦然,錦瑟心頭雖有失望卻也並不厚重,迴頭看蘇墨時,隻見他正提筆在一封奏折上作著批示,嚴謹細致的模樣,真是好看極了。


    錦瑟心頭忽而就有輕微的酸澀感發酵開來,前所未有地想要看到他老去時的模樣。


    蘇墨偶然抬頭時,便隻見錦瑟怔怔地站在裴一卿堆草藥的架子前望著他,裴一卿早已不知去向,她卻恍然未覺,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如癡如醉。


    蘇墨頓了頓,決然起身,走到錦瑟麵前,捧住她的臉,深深吻了下去。


    【本文寫到這裏,抱歉一直沒有給大家很好的交代,雖然已經很不好意思,但還是要繼續說對不起。這本文是我寫的最痛苦的一本,說來大家也許不信,這一年的時間裏,我就隻專注於寫這本文,沒想到卻還是這樣的結果。出版社那邊我已經沒臉再繼續拖了,行文至此唯有盡快收尾,對我來說,出版帶來的喜悅自然無法言表,但我最看重的,還是網絡上的v讀者,隻能說很抱歉讓大家入了坑,也許以後我的名字對很多人來說都會是個跳坑大忌,但還是感謝大家曾經帶給我的鼓勵。往後的更新我同樣不敢保證,可是真心覺得很愧對追文的讀者,所以就想著,vip讀者可以憑賬號入群,大結局我會提前提供給大家看,不用等到書出版上市。另外,《薄情》也已經簽約出版,會有大修,喜歡三哥青鸞和不離的親們可以期待一下,我知道,有人和我一樣愛他們。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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