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有動作。


    但有人臉色已經很沉,戴詩佳嗬嗬嗬道:「我腳有點酸了,徐光磊,你也上車吧,我們送你到捷運站。」


    沒有人附和。


    「我看這邊是真的沒有公車了,剛剛等了很久,」小關個性她明白,無論如何都是兩肋插刀、挺朋友為先,戴詩佳改向老弟求救,偏偏他又轉過頭去賞路燈。這個該死的老弟,之前不是老徐老徐叫得很親密嗎!怎麽翻臉跟翻書一樣。「走吧。大家都先上車好嗎?」


    四人八隻眼互相打量著,終於,小關歎了口氣,牽著戴詩佳打開前座的門,妥協道:「上車吧,徐先生。」


    戴詩任不發一語,識相地坐到後座去。


    徐光磊的視線停在戴詩佳無奈的表情,直到她轉過去對那大男孩說了聲謝謝,他眉一擰。是喝多了還是自尊作祟他一時無法分辨,話已衝口而出:「不必。我自己迴去。」


    「啊?」戴詩佳傻了傻,而徐光磊轉身就走。而且他不是往迴走,是往小關開來的路上走,他現在是想走到捷運站嗎?


    小關一見,冷笑了聲,握握戴詩佳的肩,將她塞進前座。


    戴詩佳看著徐光磊的背影,眉皺得死緊,就當小關上車發動引擎時,醞釀已久的不高興、不服氣、不順暢攪在一起的亂七八糟心情一擁而上,她忽然開了車門衝下車追上去,追到他眼前逼他停步。「你在幹嘛?!」


    他看她一眼,繞過她繼續往前走。


    「你到底想怎樣?!」戴詩佳不死心又追上。


    「我不想怎麽樣。」他還能怎麽樣?因為擔心她而追出,卻遇上正牌男友開車來接,他想對她說的話瞬間成了最大諷剌……所有的情況隻是提醒著他有多蠢而已。徐光磊又再繞過她。


    「我們隻是好心要送你到捷運站,你也聽到了,這邊路不好找,又有段距離,你擺什麽架子?!:」說要當朋友的是他,拒人於千裏的也是他,好像世界的規則全都是他定的,而她隻能遵從。戴詩佳不滿,非常不滿。


    徐光磊充耳不聞。


    「喂!」她也火了,非常火!「你很誇張耶!」


    他頭也不迴。


    戴詩佳瞪著他往前走,愈走愈遠、愈走愈遠,那背影與迴憶中某個畫麵重疊,她簡直要氣炸了,雙手在身側緊握,想忍住但眼前竟然有些模糊了。當他快要在轉彎處消失,她再也壓抑不住地失控大吼:「徐光磊我告訴你!你現在再不迴頭,我絕對不會再在原處等你了!你聽到沒?!


    徐光磊腳步停頓。


    「你聽到沒有!聽到沒有!徐光磊你聽到沒——」戴詩佳仍吼著,不爭氣地淚眼蒙隴著,根本看不清他有沒有迴頭。


    她真的受夠了!她再也不要那麽蠢了,再也不要為一些根本就不會好轉的事情努力,不要成為老弟口中的成熟女人,她再也不要逞強了,再也不想看到那個該死的混蛋了!


    下一秒,小關跟老弟已經追上來,緊緊將她抱住。


    戴詩佳分不清那溫暖的懷抱是小關的還是老弟的,她緊緊、緊緊地迴抱著,因為那個她以為已經拋到腦後的迴憶又再湧了上來,像驚天巨浪,眨眼就將她淹沒。


    兩年前——


    晨曦穿透窗簾的隙縫,悄悄爬上深色的床單,照出一線光明。


    幾乎在同一刻鬧鍾響起,叮叮叮、叮叮叮……不選悠揚的樂曲,不選柔和的或可愛的鬧鈴聲,就單單是傳統剌耳催命的敲鍾聲響,逼迫蜷在暖被窩中的人兒起身麵對。


    「唔……」


    很困難,真的真的很困難!一隻手臂由棉被中緩緩伸出,早知道就不要放那麽遠了……不!這就是考驗人堅忍度的時刻,她一定可以做到,一定可以——半個身體已經鑽出被子時,有人長手一撈,扣住腰間,將她拉了迴去。那雙大掌是溫暖的,貼在她光裸的側腰與小腹上,昨夜的記憶迴籠,戴詩佳兩頰燒紅了。


    溫熱的氣息唿在耳邊,手臂一收,將她納人懷中。「過一會就停了,不用理會,你嫌太吵我幫你按住耳朵。」


    那是迷迷糊糊朦朦朧朧的聲音,但似乎又有點邏輯條理。戴詩佳笑著,「我連續調了三個鬧鍾,每個相隔三分鍾。」從小就有賴床習慣,也從小就有對應方式。


    「嗯……」身後人咕噥了聲,不滿道:「那你幫我搗住耳朵。」


    她輕笑出聲了。「傻子阿磊,你讓我起來關掉手機不就不會吵了?」


    徐光磊歎了口長長長的氣。「傻子小佳,你聽不懂嗎?就是不想讓你起來啊。」


    戴詩佳的臉又紅了,好險他在後頭看不見。扣在腰間的手果然沒有放開的意思,她怯怯地向後舉高手。她摸到了他的頭發、他的眼睛、他的臉頰,然後終於蓋上了他的耳朵。


    就在那一瞬,身後人反手製住她,翻身壓了上來,不由分說埋進她胸前。


    戴詩佳強烈覺得自己是因熬夜才發燒,而且……就快要燒壞腦袋了。


    叮叮叮、叮叮叮……奇怪,鬧鍾的聲音怎麽愈來愈小了?天怎麽又黑了?……她怎麽又被拖迴暖被窩中了……


    再次掀開棉被時天已全亮。這一次她當機立斷,趁他一時不察快快溜出,套上他的大襯衫,站到離床邊稍遠的位置。


    背對著他,她低頭確認手機中的郵件內容,惡習難改地就地迴覆幾封緊急信件,不顧身後那一團亂的床上,有個人緊盯著她背影不放。


    徐光磊還賴在床上,背靠著疊起的枕頭,被子滑到腰間,露出光裸的胸膛。他黑眸微眯,想說些揶揄的話,但晨光照得那襯衫透光,她身形若隱若現,著實是好看的畫麵。就當他一半好心一半壞心吧,讓這位盡職的努力家加班片刻。


    一會,戴詩佳終於迴完幾封緊急信件,正將手機放下,手機卻響了。


    她看著來電顯示的表情有點為難,他關心地問。


    戴詩佳給他一個很疲憊的鬼臉。「是我爸。」某個程度來說,老爸也的確快要被歸類成需要費心思應付的「公事」。


    「你爸?」聞言他挑眉,「……等等,你昨天是翹家出來的?」


    「不是說好先別問的嗎?」垂下肩,戴詩佳瞥了眼時間,來到床邊坐下道:「本來我想弄早餐給你吃完再出門的,所以才調了那麽早的鬧鍾……」


    遇到不想說的話題,很直接地切換到其它話題去,這是她一貫的伎倆。話說到一半,徐光磊故意道:「你這個不良少女,翹家又把男友玩過就丟下不理。」說著,又將她拉下,輕輕吻上。


    「別鬧我了,阿磊。」這男人找到機會就挑戰她的意誌力,戴詩佳隨手將手機丟在床上,趁隙蓋上他的嘴。


    「美男計沒用嗎?」他自尊受創。


    「今天有很重要的事啦,」戴詩佳被他逗笑了,「晚上一起吃飯?」


    「好。」徐光磊抓下她的手。「我也要進公司一趟,子誠說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說,我最近跟他很不對盤,一直也想找機會好好跟他談談,可能要到傍晚,你幾點結束?我過來找你。」


    「也差不多到傍晚吧。」她改用雙手搓了搓他短發,接著撫開他劉海,彎身琢了下他額頭。「電話聯絡吧,我先去洗澡,再不出門等等遲到會被罵死。」


    她從身邊離去了,徐光磊看浴室的門關上,想再躺一躺,手壓到一物,他移了移身子將她手機從手臂下方抽出,正要放到床邊書櫃上時,手機響起。


    來電顯示為:爸爸。


    徐光磊怔忡了會。


    昨晚十一點過,他已睡下而有人敲門。夜裏大雨,他開門見到戴詩佳全身濕透,還不及過問,她已投入懷中。心裏知道肯定發生什麽事了,然而在那個當下他隻想安撫她的情緒,而不是盤問……能讓乖乖牌翹家的,會是什麽事?


    他很難不聯想到上迴與伯父見麵時的對話,那不可一世、居高臨下的模樣……戴詩佳與他起了爭執?什麽樣的爭執?雖然答應暫時不問,待她整理好心情再說,但他卻無法抑製地去猜。


    手機鈴聲不知何時停了,徐光磊目光停在轉黑的登幕,歎了口氣,這時傳來了簡訊通知。


    他並不想偷窺她的隱私,然而簡訊的摘要顯示就這麽跳了出來,他不及迴避。


    「今晚不迴家,事務所我就交給別的接班人。不跟他分手,我就跟你脫離父女關係……」


    徐光磊愣住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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