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驛館中不知哪道窗未曾關的緣故,有風輕輕吹過來,掠過眾人的耳際,也拂動了一些鬢發。


    一些原本未曾關注、聽到的雜音亦清晰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小孩子的笑鬧聲。


    “你還給我?”


    “哈哈,不給不給……”


    “糖炒栗子咧,賣糖炒栗子~啊,公子買一些?”


    “如此,便包二斤吧。”


    嘈雜之聲,在驛館二樓廊道之上,竟是如此清晰的傳進來。


    但此時二樓廊道之上,卻是一片肅殺的氣氛。


    “我知道你要幹什麽?”一道充滿殺意的話語,在廊道上響起。


    梁平安盯視著麵前的“小公爺”段世玉,笑吟吟的表情緩緩收斂了一些,劍眉卻是微微挑了挑。


    “你不就仗著在麵聖前,我是不敢真對你奈何的?”“小公爺”段世玉輕哼了一聲,旋即又陰沉地說道:“那便等你麵聖過後!”


    “今天隻是來看看你長什麽樣,不是真的動你!~”段世玉直接轉身,镔鐵長矛直接唰的豎在了肩上。


    他朝前麵邁步走去,邊走邊道:


    “今天是警告你,若是你敢對端靜公主起了什麽不該起的心思,哼!”


    他下了樓,旋帶著人很快的就走出了驛館。


    梁平駿走上前,對梁平安道:“端靜公主?”


    梁平安也搖了搖頭,這時驛丞也上了樓,問梁平安:“可有受什麽傷?”


    梁平安道了一聲:“無事。”


    那驛丞才算是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真駭死人……”


    他這麽念念叨叨的,又向梁平安道了辭,終是還心中怦怦地下了樓去了。


    梁平安這時對梁平駿道:“迴房間吧。”說罷,他先進了房間。


    梁平駿點點頭,卻又轉身靠近廊沿,看向那“小國公”離去的位置,嘴中忽地“嗤”地笑了一聲,旋爾說了一句:“賣糖炒栗子咧~”


    然後跟著走進房間。


    這一天雖然被那什麽“小公爺”給攪擾了興致,但梁平安還是沒忘記寫更新。


    這一天餘下的時間,都是梁平安在伏案寫稿子中。


    ……


    翌日。


    梁平安、梁平駿在驛館吃過了早飯,他們兩人都有些疑惑了,幹嘛那王宏進宮後,不應該快些安排覲見麵聖的嗎?


    怎麽拖到了第二天,還沒有消息?


    當二人再次迴到房間,梁平安又鋪了張稿紙,準備再寫,但心裏沒來由的忐忑了起來。


    使得梁平安一時竟入不了神,無法鑽心寫作。


    於是他將毛筆又放下,準備閉目養神一番,以待心靜下來。


    “誰叫梁子恆!出來!”


    忽地,一陣嘈嚷之聲自下麵的大堂位置,傳到了上來。


    而這時梁平駿剛進到梁平安的房間,他是給梁平安端了杯剛泡好的茶過來的。


    這時陡地又聽到叫自家大哥出去的聲音,不由怒從心頭起,昨天倒也罷了,今天還有來叫囂的,如何能忍得了?


    於是梁平駿當即把茶放下,就想要去下麵不管對方是誰,是什麽狗貓蛇鼠,他今天一定給對方一點顏色,不然是個人都要叫囂自己大哥,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平駿?”忽地,梁平安叫住了他。


    他看向自己老大,梁平安道:“不可魯莽,我們在京師人生地不熟的。”


    他說罷,當即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同樣的,來到了廊沿邊,朝下麵看去,梁平駿跟著過來。


    他們看到下麵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子,而這女子的旁邊站著一個小廝,但這小廝多少有些“娘”,——因為“他”也看到了二樓廊沿上的梁平安、梁平駿,“他”捂嘴偷笑一聲,還對那小姐模樣的美麗少女眨眼睛,說了一聲:“嘻嘻,叫出來了。”


    然後是那小姐很有些拘謹的整了整自己衣服,到好像這衣服穿著很不舒服似的,不過對於“小廝”的“無禮”倒也不見怪。


    梁平安當即朝著下麵拱手,揚聲說道:“在下正是梁子恆,不知小姐有何見教?”


    “哈哈……”那小姐還未開口說話,那“小廝”倒是哈哈大笑起來。


    那小姐再也忍不住,上前輕輕拽了“他”一下,那小廝才算是勉強收了笑。


    旋即那小姐對樓上的梁平安微微一福,而後道:“梁公子好,可否下來一晤?”


    梁平安見那“小姐”大方相邀,當下就道:“那請小姐稍等片刻。”


    說罷,當即就向樓梯口走去,梁平駿跟在身後。


    而梁平安下了樓梯來,正要向著那小姐與“小廝”的站的位置走過去。


    忽然,梁平安在驛館的大堂中,見有一個客人,正就一桌,正在用筷子夾著菜吃,此人怪異之處在於,他帶著一隻鬥笠。


    裝束倒像是常走江湖的,一身黑色勁裝。


    梁平安隻是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多看。


    其實外表看起來她是個勁裝男子打扮,頭發也是男子式樣,但是若是看到她鬥笠裏麵,便可一眼看出,這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個極為漂亮的女子。


    至於這女子在這驛館裏,梁平安自然也不會覺得太詫異,畢竟現在朝廷的驛館,雖然有官方性質,但早已經對民間開放了,——相當於半官方的一間大點的客棧形式。


    梁平安走到那看起來是大家小姐的近旁,旋即一拱手,道:“不知小姐如何知道我的姓名的。”


    “當然是《凡人修仙記》了?”那小姐還未出聲,那個“小廝”模樣的倒是搶先開了口。


    梁平安又是慢條斯理的說:“那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又是怎麽知道《凡人修仙記》的作者就是我呢?”


    梁平安的這兩句問,登即把那小廝問的有些啞火。


    那“小姐”聽梁平安這麽問,也是有些慌亂中,卻是也不知道怎麽說了,心中有些埋怨公主殿下,隻顧著好玩,男扮女裝,把這兩個問題事先都沒有想到。


    那小廝有片晌的啞火,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合適的對答,當即有些氣惱,再看梁平安一副旁若無事的樣子,當即一挺胸,指了指那位小姐:


    “實話告訴你,她是端靜公主,你你你別不信,我有她的證明自身的信物。”


    說著,從她的精致的荷包中,掏出了一塊玉佩,忙說道:“這是父皇……啊,皇上賜給公主殿下的,你看看!”


    梁平安倒真接過來看了一看,這麽一看之下,梁平安臉色唰的不由變了,這玉絕對是極品好玉,真可能就是出自宮廷。


    梁平安心下已經認可,這玉的確出自公主的身上。


    於是,梁平安將玉小心交於了那“小廝”的手上,旋爾,直接朝著那“小姐”跪下,梁平駿見狀也是忙跪下,二人口中直唿:“草民參見公主殿下!”


    梁平安梁平駿這麽一弄,登即那“公主”還有那“小廝”,登時都給弄得措手不及。


    那“小廝”看這種情形,下意識就說了一句“平身!”,但旋意識到不對,那“公主”也意識到這句“平身”實該自己說的,於是她忙又說了一句:“平身!”


    梁平安梁平駿這時候就站了起來,而梁平安這時朝那黑衣勁裝之人看去,見那人還在若無其事的吃著菜,目前大堂中就他們幾人。


    這人見是公主殿下在這裏,竟然無動於衷,梁平安不由感到奇怪。


    “莫非他是個聾子?”梁平安隻能這樣想。


    而那“端靜公主”這時早就有些手忙腳亂之感,包括那“小廝”,所以她們根本沒注意到那黑色勁裝之人。


    “梁子恆,你不用太拘謹,我就是看過你的《凡人修仙記》,很為仰慕,對了,你能否為我寫首詩呢?畢竟聽說你是三元才子,想必是有詩才的吧?”


    “端靜公主”腦中想著與公主來前想好的問話,當然這問話跟她剛才說的大不一樣,畢竟此時已經是挑明了身份後的問話了。


    之所以問到梁平安的詩才,是因為《凡人修仙記》是小說,雖然這小說寫的情節精彩,文筆也堪稱驚豔。


    但是古時候,小說畢竟在詩詞歌賦中屬末流。


    梁平安的《凡人修仙記》傳到京師後,在一時間確是很為轟動。


    但同時又有不少人質疑,隻是個寫小說的,屬通俗作品。哪有寫詩詞歌賦那般高雅、高尚?


    梁平安這時不經意間看了看在旁邊的那個“小廝”,旋即又看向“端靜公主”,這時略微沉吟,說道:“公主這麽說了,在下當然也得獻醜了。”


    而那“小廝”這時又插話了:“不要你獻醜,要‘獻美’,好好作出一首好詩來,給他們看看!”


    梁平安微微一怔,心說:“他們是誰?”但是也不糾結,這時候作詩自然是首要。


    梁平安衝那小廝點了點頭,亦是抱拳道:“容在下稍想想。”


    於是現場就安靜下來,梁平安頻頻看“小廝”,那“小廝”初時不覺得,後來察覺出,不由臉色一下變紅了,很有些扭捏地說:


    “你、你一直看我幹嘛?”


    梁平安卻是沒迴答,然後看向那“端靜公主”,說道:


    “那公主,我已經想好了一首詩?”


    “啊?這麽快?”“小廝”、“端靜公主”不由同時驚唿道。


    梁平駿這時已經從房間取筆墨紙硯迴來,鋪好紙張後,梁平安蘸了蘸墨,旋即心中暗暗道了一聲:


    “納蘭性德先生,在下對不住了!”


    當即落筆成字,然後很快第一句詩成,“端靜公主”不由輕聲朗讀了出來:“人生若隻如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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