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嶽文軒的介紹之後,門衛焦大爺的眼裏頓時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伸手把嶽文軒遞出的牡丹煙接到了手裏,目光落到嶽文軒的身上,再一次上上下的打量了一番。


    “你要是不說,我還真認不出你來了。


    應該有三四年時間沒見你了,你身上的變化可真大,長得真是越來越排場了,就是臉還有點黑。


    不然的話,看你這一身打扮,不像是迴城的知青,倒像是歸國的華僑。”


    嶽文軒笑了笑,重新拎起兩個行李箱,“焦大爺,我爸媽在家嗎?”


    “還沒下班呢,你家沒人,你知道家門鑰匙在哪兒放著嗎?需不需要我告訴你?”


    “是不是還在碗櫥裏放著?”這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如今的父母還會不會把鑰匙放在碗櫥裏,嶽文軒還真不知道。


    “沒錯,你家的鑰匙就是在碗櫥裏放著。”焦大爺接下來又把放鑰匙的詳細細節介紹了一遍。


    現在正是上班時間,大院裏隻有零星的幾個退休老人和沒有工作的閑雜人員,遇到熟悉的人,嶽文軒也會笑著打聲招唿。


    這一座大院是研究所的專屬大院,大院裏有五棟紅磚筒子樓,嶽家分到的房子在二號樓的三樓。


    在走廊上自家的碗櫥裏找到鑰匙之後,嶽文軒打開熟悉的房門,邁步走了進去。


    房子不算大,總共有三十平左右,分為裏外兩間。裏麵的小間是嶽文軒父母的臥室,外麵一大間已經被隔斷隔成了一個小廳和兩間小臥室。


    隔開的兩個小臥室,麵積很小,每個房間裏都擺放了一張高低床。在嶽文軒下鄉之前,他和大哥住一間,兩個妹妹住一間。


    一家人雖然住得非常緊湊,也算勉強能住開。


    像這種老式筒子樓,各家各戶的住房格局都沒有設置廚房和衛生間。


    外麵的走廊除了讓人通行之外,同時也是公用廚房所在地。各家各戶在門口擺放一個蜂窩煤爐,再擺上一張高桌子充當案板,這就算是簡易廚房了。


    有條件的還會擺上一個碗櫥,沒條件的話,那張高桌子既是案板也可以是碗廚,就是空間緊湊了一點,隻能湊合著使用。


    雖然已經離家四年,但家裏的格局和家具擺設似乎並沒有什麽變化,嶽文軒四處看了看,幾乎還和四年前一樣。


    嶽文軒擔心家裏有人,兩個行李箱都被他裝得滿滿當當,趁著家裏沒人,正好還可以收拾一下,還能再從空間裏多拿出點東西來。


    把兩個行李箱裏的東西都拿出來,重新歸置之後,嶽文軒看時間還早,閑來無事,幹脆開始準備起晚飯要用的食材。


    把食材收拾好之後,嶽文軒從空間裏找出一本書來,開始慢慢翻看,用以打發時間。


    最早迴家的不是嶽文軒的父母,而是嶽文軒的小妹嶽若雲。


    嶽文軒的三妹比他小兩歲,是五九年出生,在她出生之後,正好遇到了最困難的幾年,嶽媽媽的身體受了一些虧空。在三女兒出生之後,間隔了四年,嶽媽媽才又有了小女兒。


    也就是說,四妹嶽若雲比嶽文軒足足小了六歲,現在還未滿十四歲。


    嶽若雲看到家裏的木門敞開著,還以為媽媽提前下班迴了家,沒想到進門之後看到的卻是一個高高大大的帥氣青年。


    剛開始,她並沒有認出眼前的陌生年輕人是她的二哥,主要是嶽文軒的變化太大,而且又間隔了四年時間,嶽若雲對於二哥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九歲的時候。


    嶽文軒的這張臉和自己的父親有五六分相像,嶽若雲看到這張熟悉的麵孔,愣了片刻之後,終於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二哥。


    “二哥,你迴城了!”嶽若雲扔掉手中的書包,直接就向前撲了過去,“你怎麽也沒提前來封信,或者發個電報也好,爸媽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嶽文軒雙手抱起小妹,有些寵溺的說道:“這不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嘛,怎麽樣,驚喜夠不夠大?”


    “大,太大了,高興死我了!”嶽若雲緊緊摟著二哥的腰,死活都不願意撒手,“二哥你要是再不迴來,我都要把你給忘了。你變化可真大,個子都比咱爸還要高了,咱爸要是見到你,肯定會嚇一跳。”


    “咱爸會不會嚇一跳,我不知道,但我倒是被你這個小丫頭給嚇了一跳。


    這才四年時間沒見,你的變化可真大,要是在大街上看到你,我估計都不敢認了。”


    嶽若雲揚起小臉來,無比驕傲的問道:“二哥,我是不是比以前長漂亮了?他們都說我越長越好看。”


    “確實比以前漂亮了點,就是個子怎麽還是和以前那麽矮?”嶽文軒把小妹放下來,故意逗她,“我可愛的妹妹不會是一個小矮人吧?”


    “我哪裏矮了?在班上的女同學當中,我的身高也是排中等的好不好?”


    嶽文軒一家人的個子都比較高,嶽若雲的身高在同齡人當中卻隻是中等水平,她對自己的身高一直頗為憂慮,聽到二哥如此貶低她,頓時像是炸了毛的小貓。


    嶽若雲不是很自信的說道:“咱媽說了,咱們家的人都是後長個兒,三姐就是在十五六歲的時候才突然間把個子竄起來的。”


    發覺到小妹對自己的身高有些憂慮,嶽文軒不再和她開玩笑,認真說道:


    “咱媽說的沒錯,就憑咱們家的基因,你肯定也會是一個大高個兒。


    我也是十八歲那年才突然間把個子竄了起來,一年時間就長了差不多有十厘米。


    可惜那時候營養跟不上,長到一米八一就不再長了,要是天天能吃飽,我覺得自己說不定能長到一米八五。”


    “那不成電線杆兒了,還怎麽找媳婦兒?”嶽若雲說話的語氣就跟個小大人似的,“你現在的個子就已經很高了,幸虧沒讓你吃飽飯,不然的話就要拖累你找媳婦兒了。”


    “我就不應該給你帶那麽多禮物!我覺得你肯定不是我親妹妹,我親妹妹肯定不會這麽心狠。”嶽文軒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二哥天天在鄉下餓肚子,你知不知道有多難受?竟然還說風涼話,禮物沒有了。”


    聽到有禮物,嶽若雲頓時雙眼放光,馬上重新做出一副乖順的樣子,“二哥,我那是和你開玩笑呢,你聽不出來嗎?


    今天晚上,你有什麽想吃的?就吃白麵條好不好?等咱媽迴來,我一定替你說好話,讓咱媽好好給你補充一下營養。”


    “你咽什麽口水,我看想吃白麵條的那個人是你吧?


    二哥在鄉下吃苦早就習慣了,不用吃白麵條,我覺得今天晚上能吃到玉米窩頭就已經很好了。”


    嶽文軒逗了小妹幾句,這才轉身離開,很快就把特意為她準備的那些禮物都給拿了過來。


    嶽文軒給小妹準備的禮物是一條純羊毛的紅圍巾和一包大白兔奶糖。


    看到這兩樣禮物,嶽若雲頓時一蹦三尺高,心裏簡直美死了。


    和漂亮的紅圍巾比起來,顯然還是美食更重要,嶽若雲迫不及待的剝了一顆奶糖放進嘴裏,那香噴噴、甜滋滋的味道,簡直都要把她給融化了。


    把糖吃到嘴裏,嶽若雲拿起漂亮的紅圍巾來,愛不釋手的撫摸著,在嶽文軒的建議之下,三兩下就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嶽若雲來到鏡子前照了照,越看越漂亮,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兄妹二人正說著話,叢秋慧終於下班迴家了。在她走進家門的那一刻,突然間看到二兒子就站在眼前,兩行淚水不受控製的流淌了下來。


    嶽文軒趕緊走上前去,輕輕的給了母親一個擁抱,還不等他說話,叢秋慧就緊緊的把兒子抱在了懷裏。


    她的兩條臂膀非常用力,似乎生怕幾年沒見的兒子再次飛走。


    “媽,我這不是迴來了嗎?你得高興起來才對。這次迴來,我就不走了,以後永遠陪在你的身邊。”


    嶽文軒的後背很快就被媽媽的淚水打濕,他趕緊出聲安慰。


    他說的這些話對於媽媽叢秋慧來說太過突然,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叢秋慧馬上鬆開雙臂,還帶著一臉的淚水,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你說你不走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你不會是在那邊惹禍了吧?”


    “你想到哪兒去了,我這麽老實的人,怎麽可能會惹禍?


    我都已經辦好迴城手續了,以後啊,就待在你的身邊不走了!


    就是我也沒個什麽工作,馬上就是二十歲的大小夥子,要是一直待在家裏吃閑飯,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給趕出去?”


    看到兒子還有心情和自己開玩笑,叢秋慧總算是放下心來。


    她也不急著開口詢問,趕緊掏出手絹來,把自己滿臉的淚痕擦幹淨。


    看到眼前動作優雅的媽媽,和曾經的那些記憶相對比,嶽文軒的心中不免生出一絲酸澀和痛楚。


    嶽文軒的媽媽出身於書香門第,又是大學生,本來是一個很優雅、很漂亮的人。但在特殊時期受到衝擊後,在短短幾年中,就明顯變得蒼老了很多。


    這才四年時間沒見,似乎又蒼老了很多,明明隻有四十五歲的年紀,臉上卻已經有了明顯的皺紋,看上去就像是五十歲的樣子。


    把臉上的淚痕擦拭幹淨之後,她這才繼續問道:“說說吧,到底是怎麽迴事?迴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些根正苗紅的人都不一定有機會,咱家有海外關係,就算有什麽好事也輪不到咱家的身上。”


    “其實說起來挺簡單,我想辦法在醫生那裏弄了一份身患重病的證明,很容易就辦下了因病迴城的手續。”


    聽了兒子的解釋,叢秋慧頓時大驚失色,緊緊抓住嶽文軒的手,焦急的問道:“你不會是做什麽傻事了吧?迴不迴城隻是一時的事情,你現在還年輕,以後總能等到機會。


    但身體可是一輩子的大事!


    要是把身體給搞垮了,就算以後想要後悔,那也晚了。”


    不怪叢秋慧如此緊張,實在是因病迴城的例子在周圍發生的太多,幾乎每一個例子都能讓人陷入絕望的深淵。


    叢秋慧把兒子拉到眼前,再一次上上下下的細致打量了一番,發現他確實沒有少胳膊斷腿,便顫著聲音問道:


    “你不會是也吞吃火柴頭了吧?那個東西可不能吃,你要是吃了這玩意兒,今後大半輩子都完了!”


    這個年代因病迴城的人,除了確實身患重病的那部分人之外,其餘都是各種自殘的例子。


    在那些自殘的人當中,除了有勇氣摔斷腿的人,敢於吞吃火柴頭的人算是比較典型的例子。


    叢秋慧曾經聽說過,知道這樣做的結果有多麽嚴重,她此時非常擔心,生怕兒子也做了這種得不償失的事。


    嶽文軒也不急著解釋,迴到自己的房間,拿出那份因病迴城的結論,大大方方的展示在老媽的麵前。


    叢秋慧一把搶到手裏,仔仔細細的讀了一遍。


    看完上麵的內容,叢秋慧的目光再次落到兒子的身上,仔細的審視著兒子的身體。


    雖然沒看出什麽,但還是緊皺著眉頭問道:“兒子,你什麽時候得了冠心病?咱家好像沒有這種遺傳,是不是鄉下的農活太累了?”


    嶽文軒手上用力,啪啪的在自己的胸口拍了幾下,用特別鄭重的神情保證道:


    “你看我像是有心髒病的人嗎?我什麽病都沒有,身體壯的很!


    我在黃土高原待了四年,也沒白待,交下了很多好朋友。這一份證明就是朋友幫我辦的,更具體的你就別問了,我也不會說,免得不小心傳出去,再惹來麻煩可就不得了了。”


    “兒子,你可別騙我,你要是真有病,咱們就去醫院裏好好的治一治。


    現在的醫學條件越來越發達了,就算是心髒病也不是沒辦法醫治。”叢秋慧還是有些擔憂。


    “媽,我真沒有心髒病!這也不是能隱瞞的事情,我沒有必要在你麵前說謊話。


    要是我真有這種病,今天瞞過去,等過兩天病情複發,不還是得去醫院嗎?早晚都得揭穿的事,我何苦撒這種謊?”


    聽到兒子這樣一解釋,叢秋慧這才終於相信。


    “看來出去鍛煉幾年,也不都是壞事,雖然確實吃了很多苦,但也能讓人更快的成長起來。”


    看到兒子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叢秋慧多了很多的感悟,“你在下鄉之前傻傻乎乎的,幹什麽事情都是一根筋,如今一個人卻能辦下這麽大的事情,比我和你爸都強。


    以後啊,關於你的事情,看來我是不用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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