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年長自己四歲的大姐,嶽文軒一直都很尊重。如今大姐的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在自己有能力的前提下,嶽文軒當然會盡心盡力的提供幫助。


    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給外甥女找一份工作,原本並不是一件多難的事情,難就難在時機不合適。


    國家正處在特別困難的時期,為了解決困難,出台了各種相關措施,城鎮職工精簡的政策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項。


    最近這兩個月正是抓的特別嚴的時候,以往行得通的辦法,現在卻不一定能行。


    他畢竟已經有將近一年時間不在崗位上,對於政策執行上的一些細節問題,欠缺了解,暫時還不能把話說的太滿。


    他已經給家裏的兩個侄子找了工作,但這次給外甥女找工作,還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他給兩個侄子找工作,隻是希望他們能有更加光明的前途。他們的人生剛剛開始,有著多種選擇,就算不成,對他們的人生影響也不是特別大。


    但外甥女卻站在了懸崖絕壁之上,如果他能給外甥女找一份城裏的工作,就等於解救了她。


    如果辦不成,外甥女也許還會有其他的活路,但這個過程必然是極其坎坷,極其艱難的。


    對於原身來說,給外甥女找一份城裏的正式工,確實有很大的難度,但對於現在的嶽文軒來說,無非就是多費點心思,或者多花點錢。


    嶽文鳳帶著女兒來城裏,本來隻是想讓大弟開解開解,如今卻有了這麽大的收獲,心情當然很激動。


    “香桂一直覺得自己命不濟,我卻覺得她的命好著呢!


    人這一輩子,誰沒有一點坎坷,無非就是早來還是晚到。


    她剛嫁過去就守了寡,年紀輕輕就要承受周圍人的指指點點,確實很苦。


    但真要是在城裏找到一份工作,甚至以後成為城裏人,顯然享福的時候還在後麵。


    人這一輩子長著呢,她連二十歲都沒有,現在的這點經曆才哪到哪兒,放在人生的一百年裏,不過就是一個小浪花罷了,轉眼也就過去了。


    香桂有她大舅關照,要我說,隻憑這一點就是個有福的。外人的那些風言風語都是些屁話,根本就不用聽,也不用信。”


    嶽文鳳也是借著機會開解自己的女兒。


    有了嶽文軒給的許諾,曾香桂也有了希望,有些不太確信的問道:


    “大舅,真能在城裏給我找到一份工作嗎?我也不求正式工,更不怕吃苦受累,隻要能讓我換個環境,不被周圍的人指指點點,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嶽文軒道:“你什麽時候見大舅說過大話?放心吧,給你找一份正式工可能有點難,我得好好的籌劃籌劃,但隻是找個臨時工,肯定沒問題。


    你暫時就先在大舅家裏住著,正好幫我收拾收拾家務,大舅不愛幹這些活兒,你大妗子又工作忙,總是顧不上。


    你要是能住下來,那我可就享福了,今後什麽都不用幹,有你就行了。”


    盡管知道大舅說這些話可能是為了寬慰自己,當曾香桂聽了之後,心裏還是很高興。她不怕吃苦受累,就怕自己整天無所事事的住在大舅家裏,成為大舅的累贅。


    談完了正事,而且還有了一個這麽好的結果,心中有了期盼之後,嶽文鳳娘倆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嶽文軒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鍾,便說道:“大姐,你倆出來快一天了,這會兒肯定很餓,我給你們找點點心墊墊肚子,然後咱們早點包餃子,等丹苓一迴來就下鍋。”


    “馬上就要吃晚飯,而且吃的還是餃子,你千萬別給我拿點心,拿了我們也不吃。我們還想空著肚子,等會兒多吃幾個餃子呢。”大姐斷然拒絕。


    嶽文軒根本就不聽,打開櫥櫃,從裏麵拿出一包槽子糕,給大姐和外甥女各自塞了一塊,說道:


    “這一包都吃光,別和我客氣。你倆也是趕上了,今天上午正好有人拿了幾包槽子糕和我調劑,從我這換了兩條魚。


    一包差不多有二斤,這麽多點心,我哪裏吃得完,正好你倆來了,我也就不用操心該送誰了。”


    本來就盛情難卻,再加上母女兩個確實太過饑餓,嶽文軒說的這麽真誠,兩人也就不客氣了,開始大口的吃了起來。


    嶽文軒在旁邊陪著喝茶,順便問道:“現在一天能吃兩頓飯嗎?一頓飯隻吃野菜,還是能摻上一點糧食?”


    嶽文鳳含混不清的說道:“哪裏敢吃兩頓飯,天天能吃一頓飯就算不錯了,這還是咱家的日子好,三不五時的,野菜裏也能摻點糧食吃。


    畢竟有你給的那麽多補貼,都是些好東西,也不怕缺了營養,最近這半年多,家裏沒有一個人患上浮腫病。


    別人家就沒這麽好的條件了,必須得精打細算的過日子,隻要能熬到開春,一家人別被餓死,也就知足了。”


    “現在天冷了,魚凍在地窖裏,也不用擔心會放壞,我已經攢了不少。等你走的時候多帶一點,過年的時候正好能用上。”


    嶽文軒有心多幫幫大姐,但也不能一次給太多,不然的話就解釋不清楚了。他也隻能細水長流,每隔一段時間就給大姐送點東西。就是距離太遠了,實在是來往不方便,不然的話總體上還能多給點。


    吃完了二斤槽子糕,娘倆都有了精神,就連說話的嗓門都大了一些,可見她們確實都餓壞了。


    嶽文軒去走廊裏拿來幾顆酸菜,又從櫥櫃裏翻出白麵和蝦仁,說道:


    “上次去青島療養,在那邊認識了幾個朋友,特別的熱情,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我郵寄一包蝦仁過來,這是昨天晚上剛泡發好的,正好能用上,咱們今天就吃酸菜蝦仁餡兒的餃子。”


    “香桂這次可有口福了,她還從來都沒有吃過蝦仁餡兒的餃子呢。我也是小時候咱家條件還好的時候吃過兩次,後來就再也沒有吃過了。”


    說到這裏,兒時的記憶湧上心頭,嶽文鳳的心中平添了無限感慨,發自肺腑的對嶽文軒說道:


    “現在的孩子們沒吃過什麽苦,碰到一點事就覺得天都塌了,甚至還想著尋死覓活。


    她們這一代就是好日子過慣了,咱們這一輩的人吃的那些苦,她們要是也經曆過,就不會這麽想了。”


    “確實如此。想想那個兵荒馬亂的年月,每天朝不保夕,活著都已經很難了,哪有心思想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為了活下去,就算是賣兒賣女也是常事。為人父母,不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誰忍心賣兒賣女。現在是和平時期,就算遇到了一些坎坷,想想那個年代,是不是也就不那麽悲觀了?”


    曾香桂知道大舅說的是自己,迎向他的眼神,鄭重說道:


    “大舅,你放心,我現在心情已經好多了。為了我的事情,讓你和我媽操了這麽大的心,給你們添麻煩了。”


    “這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我和你媽都是你的親人,本就應該為你考慮。


    隻要你能自己想開,我也就放心了。”


    三個人包餃子,速度很快,等到曾丹苓下班迴家,餃子都已經包好,就等著下鍋了。


    曾丹苓進門之後,看到家裏多了兩個客人,正想出聲詢問,嶽文鳳就已經主動招唿道:


    “丹苓這是下班了,我是你大姐嶽文鳳,上次你們結婚,正趕上我生病,很遺憾沒到場,你可別見怪。”


    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大姐,曾丹苓趕緊快走了兩步,拉住大姐的手說道:“大姐你可別這麽說,本就應該是我和文軒去看你,也早就有了這個計劃,沒想到反倒是先讓大姐過來了,說抱歉的那個人應該是我才對。”


    “那咱倆都別見外,都不說抱歉的話,屬實是路太遠了,我今天跑了一趟,還是坐的牛車,路太難走了,差一點兒沒把我的腸子給顛出來。


    你工作忙,文軒的身體也剛剛養好,我可舍不得讓你們受這個罪,聽我的,就別去大姐家了,反正今天咱倆也見了麵。”


    兩人相互客套了一通,曾香桂也和大妗子打過招唿,本就是親人,很快就熟悉起來。


    看到餃子已經包好,曾丹苓高興的說道:“大姐要是離得近一點就好了,也能多來幾趟,我也能多吃幾頓餃子。”


    “你要是不怕大姐把你們家的白麵都給吃光了,就算離得遠,我也能經常來。”


    “那我可要謝謝大姐了。別人家的白麵不夠吃,總共就那麽一點定量,咱們家的白麵卻是想吃多少就有多少,誰讓文軒厲害呢,咱們都能跟著沾上光。”


    曾丹苓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為了不讓大姐拘束,略有些誇張的說道:


    “我剛進門的那幾天,總是嫌棄文軒大手大腳,大米白麵的整天可勁造,這麽過日子可怎麽得了?上半個月有飯吃,下半個月還不得喝西北風!


    結果卻是我白操這個心了,上半個月吃白麵,下個月還有白麵吃,文軒就是太有本事了,生活上的事情根本就不用我操心。


    你和香桂這次過來,一定要多住些日子,家裏的糧食充足的很,咱們都不用操心吃的問題,既然文軒有本事,咱們跟著享福就好了。”


    嶽文鳳早就聽說新弟媳婦是個賢惠人,終於親眼見到,更加確信這一點。一個人真誠還是假意,像她這種年齡的人,一照麵就能感覺出來。


    原本她隻打算住一晚上,明天就帶著女兒迴去,現在看來倒是可以重新考慮一下。要是大弟家裏確實不怎麽缺糧食吃,她多住上幾天也未嚐不可。


    畢竟家裏的日子太艱難了,文軒又是自己的親兄弟,他的日子要是還能過得去,厚著臉皮多住上幾天,她也就認了。


    嶽文軒的日子雖然很好,但為了降低影響,卻也不會經常包餃子。


    酸菜蝦仁餡兒的餃子更是不常見,別說嶽文鳳母女倆了,就算是曾丹苓都吃的津津有味,直到吃撐了才放下筷子。


    曾丹苓都覺得好吃,經常餓肚子的嶽文鳳母女倆,更加吃的狼吞虎咽,都覺得這是無上的美味,一輩子能吃上這麽一迴也就滿足了。


    晚上休息之後,曾丹苓問起大姐母女倆的來意,嶽文軒詳詳細細的介紹了一遍。


    “丹苓,香桂可能要在咱家住上很長一段時間,就算是找到工作,也不一定能分到自己的宿舍,你不介意吧?


    你要是覺得不習慣,我再另外想辦法,問題總歸能解決,你不用特意去遷就。”


    曾丹苓是家裏的女主人,如果她覺得外甥女長期住在家裏太不方便,嶽文軒也不會強迫她接受。


    住宿的問題雖然不太好解決,但也不是沒有辦法。就比如曾丹苓那邊的房子,暫時也還空著呢,並沒有交迴去。


    曾丹苓不高興的說道:“你怎麽會這麽想我,你什麽時候見我容不下人了?


    咱家的房子大,空著也是空著,多個人還能熱鬧一點,要是香桂能一直在咱家住著,我反而會更高興。


    我這可不是委曲求全,你知道我的性格,我喜歡家裏麵熱熱鬧鬧的,這樣才有家庭的氛圍。”


    嶽文軒感覺得出來,這確實是曾丹苓的心裏話,也確實是她的性格和期盼。


    可能是從小太孤單了,曾丹苓一直都盼望著能有一個自己的家庭,越熱鬧越好。


    如果不是內心深處有這樣的期盼,曾丹苓有過如此坎坷的相親經曆,恐怕會特別抗拒再次相親。嶽文軒想要把她娶到手,恐怕就沒有這麽容易了。


    明確知道妻子並不嫌棄家裏多出一口人,嶽文軒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大姐母女願意住多長時間,那就住多長時間,他更希望大姐能夠留到年底再走,這樣也能給她補補身體。


    當然了,當務之急還是盡快給外甥女找到一份工作,哪怕暫時隻是一份臨時工呢,也能讓她安心。這樣更利於她盡快走出陰霾,等她對生活重新有了信心,嶽文軒也就不用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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