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文軒跟隨在武老的身後進了臥室,陪著他聊了大約有一刻鍾,這才起身靠辭。


    等他走出臥室,何毓玲已經把兩個兜子都給收拾了出來。嶽文軒把兜子拎起來,發現裏麵還有東西,問道:“何姨,你這是給我裝了點什麽好東西?”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嶽文軒把兜子打開,發現裏麵裝了幾雙毛線襪子和兩副毛線手套,高興的說道:


    “還是何姨對我好,我媽都沒想到給我打幾雙毛線襪子。


    這幾天越來越冷了,就算穿了毛皮鞋,還是不太頂事,有了這幾雙毛線襪子,應該就不怕凍腳了。”


    “有用就行,我前段時間得了幾斤好毛線,知道你不缺毛衣毛褲,就給你織了兩副手套和這幾雙毛襪子。


    你先用著,要是哪裏不合適,記得和我說,我再給你改一改。”


    “肯定合適,織得這麽細密,一定很暖和。”


    嶽文軒來學校上課,每周至少會跑一趟武老家,對於武老家的生活條件了解的很清楚。


    有他的貼補,自然不會讓武老餓肚子,但武教授夫妻兩個就不好說了。


    他們兩個和武老一起生活,自然也能沾到光,原本也可以吃喝不愁。


    奈何他們也是有兒女的人,就算不管其他的親朋好友,卻不能不管自己的兒孫。他們做不到自己大吃大喝,卻眼睜睜的看著兒孫們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在他們力所能及的情況下,肯定要省出自己的口糧來給他們一些貼補。


    武老年齡大了,本來飯量就不大,再加上嶽文軒特意叮囑過,在保證老爺子吃好喝好的基礎上,武教授夫妻兩個一直過得都很節儉。


    他們的生活條件比普通家庭肯定要好一些,但因為太節儉了,每天也是處於略微饑餓的狀態。


    武老年齡大了,但並不糊塗,把這些都看在了眼裏,嶽文軒就是從他那裏聽說的。


    嶽文軒有能力多給一些幫助,奈何他給予的這些貼補已經接近了合理的極限。如果給予更多的東西,他現在給予的這些解釋顯然不夠充分。


    他拿出來的這些東西已經足夠讓三口人過得很好,但如果他們拿去補貼別人,他就無能為力了,他不可能幫助所有人。


    他也隻能盡力而為,在保證武老生活無憂的基礎上,盡量多給一些補貼。


    他從衣兜裏掏出一遝糧票來遞到何毓玲的手裏,“我接觸的都是醫院裏的病人和病人家屬,很多人都願意用全國糧票兌換我手裏的營養品和補品,這段時間攢下來一些,我一個人也用不了。


    這些您拿著,馬上就要過年了,換點兒白麵,給我師傅多包幾頓餃子吃。”


    包餃子隻是借口,嶽文軒就是借這個機會多給何毓玲一點糧票。


    以前嶽文軒拿來的都是各種副食品或者水果、營養品,這還是第一次直接給糧票。


    全國糧票太珍貴了,那是足以當做壓箱底兒的東西,何毓玲哪好意思接,拒絕道:


    “這些糧票你自己收好,我真不能要。你拿來的這些年貨就已經足夠我們全家過一個熱熱鬧鬧的好年了,不能再要其他東西了。


    你這些又是全國糧票,不怕過期,迴去好好收起來,隻要手裏有全國糧票,不論什麽時候,不論出了什麽事,心裏都不慌。”


    “我家裏還有,底氣足著呢,這些是給我師傅的,您代他收起來,我心裏有成算,別和我客氣。”


    何毓玲還是堅決不收,嶽文軒沒辦法,隻得放在了桌子上。


    嶽文軒開門後,何毓玲一直送到門口,這才轉身迴家。


    她拿起桌子上的那一遝糧票,仔細數了數,沒想到竟然足足有三十斤,讓他很是震驚。


    武教授下班迴家,發現今天的晚飯竟然特別豐盛,好奇的問道:“今天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嗎?怎麽飯菜這麽豐盛?”


    何毓玲一邊擺碗筷,一邊說道:“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文軒下午過來了,送了很多年貨過來,僅僅五花肉就有十斤,而且還是鮮肉。


    我覺得新鮮,就給你們燒了一碗紅燒肉,還是鮮豬肉做出來的味道好,等會你嚐嚐正宗不正宗。


    年貨裏麵還有兩塊豆腐,我切了一刀,燒了一道咱爸最愛吃的蔥燒豆腐。”


    “這段時間一直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吃上這麽豐盛的美食,等會兒把我那瓶西鳳酒拿出來,我得和咱爸喝上兩杯。”


    “這麽好的飯菜是得慶祝慶祝,但你們兩個不要多喝,尤其咱爸年齡大了,最多隻能喝二兩,你可得控製好。”


    “放心吧,我心裏有譜,肯定喝不多。”


    武老這段時間正在整理自己的行醫心得,吃完飯之後就迴自己的臥室繼續工作了。


    收拾完廚房,何毓玲迴到自己的臥室,略帶怨氣的問道:


    “今天你們爺倆喝酒,咱爸話裏話外的意思,你聽出來沒有?”


    “咱爸說什麽了嗎?我覺得他挺高興啊。”


    “你就是個糊塗蟲,腦子裏隻有你學術上的那點事,咱爸雖然沒明說,但他對我的不滿,我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你肯定多想了,你都多大年紀了,咱爸怎麽會對你不滿?


    咱爸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長裏短的這些瑣事,他什麽時候關心過?他的心思就不會放在這些小事上麵,況且你把家裏家外打理的井井有條,咱爸怎麽會對你不滿,肯定不會!”


    何毓玲說道:“如果咱爸還在工作,當然不會關心這些家長裏短的小事兒,但他現在退休在家,什麽事都沒有,心裏想的自然就和以前不一樣。


    你沒聽出來嗎?你爸嫌我這段時間對文軒的態度太過熱情,這是埋怨我給他丟臉了。”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武教授簡直無法理解,他向來對這些小事不關心,“文軒又不是外人,他可是咱爸的關門弟子,就算和我這個親兒子相比,也差不到哪兒去。都是一家人,哪裏有這麽多講究了?”


    “就算是一家人,那也是有講究的。我明白你爸的意思,覺得我這段時間對文軒的態度相比以前過於熱情了一點,這種前後不一的表現,反而顯得太過客套,他覺得沒必要這樣。”


    武教授想了想說道:“你要是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到,你這段時間確實對文軒過於熱情了一點。


    咱們家和文軒已經認識多年了,以前也沒見你對他這麽熱情,有必要表現的這麽明顯嗎?”


    “當然有必要了。”


    何毓玲有自己做人做事的方法,她耐心解釋道:“文軒是咱爸的關門弟子不錯,平常時候比起你這個親兒子來,表麵上確實也不差多少。


    但是,弟子和兒子還是有區別的,而且區別很大,這一點你得承認吧?”


    “要說一點區別沒有,那當然不可能,但關係很親近就對了。”


    “你明白這一點就好。一般時候,弟子和兒子的區別也不用區分的這麽明顯,前些年就是這樣。


    但現在和以前一樣嗎?現在就是特殊情況。


    你和咱爸都不食人間煙火,一個比一個清高,你們不在意這些,以文軒的性格當然也不會有什麽不滿。但如果我也一點都不在意,覺得一切都理所應當,那就不合適了。但凡文軒的心眼小一點,不說心有怨氣,至少會心裏不舒服。


    現在供應這麽緊張,各家各戶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文軒卻隔三差五的給咱家拎來一堆東西,難道你真覺得對他來說這些東西來的很輕鬆嗎?”


    武教授說道:“我又不傻,當然不會這麽覺得。”


    “這不就對了。文軒隻是咱爸的徒弟,他能做到這一點已經是仁至義盡,甚至遠遠超出了咱們的期待。


    你和咱爸心裏都明白,但誰的嘴上都不說,不要說感謝了,連句客套話都沒有。時間長了,會不會給人一種你們覺得理所應當的錯覺?”


    何毓玲說的這麽明白,武教授覺得有道理,但如果讓他對葉文軒說客氣話,他又真的說不出來。


    他隻能誠心求教道:“活了半輩子,在人情來往的處理上,我還是不行,還是你拿主意吧。”


    “你和咱爸是什麽性格的人,我還能不知道嗎?要是指望你們兩個處理人情往來,估計咱家早就沒人登門了。


    和文軒的關係,你隻要放心交給我處理就好了,隻要你們爺倆別添亂,那就不用你們操心。”


    “我本來也沒操心,如果不是你今天對我說,我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些。”武教授實話實說。


    “咱爸要是也和你一樣的想法就好了,我也就不用和你說這麽多了。


    這段時間,我對文軒確實更加熱情了一點,但對於尺寸的把握,我覺得還是合適的。


    人家拿來這麽多東西,咱們又還不了這個人情,我要是一點迴饋都沒有,那不是讓人覺得咱們家把文軒的贈送當成了理所應當?


    我對他熱情一些,盡量在其他方麵給一點迴饋,也是想讓他知道咱們家把這份情記在了心裏,並沒覺得這是理所應當。”


    武教授從來不關注這些事情,不會考慮到這麽一點事情竟然有這麽多的計較。


    “還是交給你來處理吧,我還是真的處理不來。得虧文軒心胸寬廣,聽你這麽一說,我和咱爸的態度確實也有問題。要是換一個人,說不定就會覺得咱家都是隻會索取不會感恩的人。”


    有了愛人的理解,何毓玲的心情好了很多,“主要是文軒這孩子太實在,每次拿來的東西太多,我是真的受之有愧,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人家才好。


    你看看今天送來的這些年貨,都是有錢沒地方買的緊俏貨。


    十斤五花肉就不說了,太難得,我都不敢讓鄰居們看到。那兩隻大公雞和一桶花生油,同樣是有錢買不到的好東西。


    那桶油差不多有五斤,這麽難得的東西也舍得給咱們家送過來,咱爸這些年名義上的弟子也不少,有哪一個像他這麽實在?


    不說這些實在的東西,文軒拿來的香蕉、蘋果、橘子也都有幾斤,說是給咱爸補充維生素,同樣都是有錢買不到的緊俏貨。”


    何毓玲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文軒臨走的時候硬塞給我三十斤全國糧票,還特意叮囑我不要告訴咱爸。


    這麽貴重的東西,我是真的不想收,這份人情太重了。但文軒就是太實在,硬給我扔到了桌子上。


    名義上是給咱爸稱幾斤白麵包餃子,但我知道他真正的想法就是想多給咱家一點補貼,肯定是從咱爸那裏聽說咱倆太省吃儉用了。


    找個合適的機會,你得跟咱爸說上一聲,不能把什麽事情都告訴文軒,這孩子太仁義,我是咱家臉皮最厚的那一個,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武教授的心情也很沉重,“咱爸肯定是無心中說了幾句家裏的情況,偏偏文軒又是個有心人,就記在了心裏,迴頭我會提醒一下。”


    嶽文軒的工作太忙,直到年三十這一天才休息。嶽振華這個一家之主是大領導,工作更加繁忙,三十上午也有工作安排,一直到了下午四點鍾才趕迴家裏。


    嶽振華換下衣服,洗了把手,看到一家人都在忙碌,他也不知道該幹什麽,隻能出聲問道:“我迴家最晚,都插不上手了,誰給我安排一下任務?”


    嶽文軒說道:“您是一家之主,這一年勞苦功高,在一旁喝茶水就行。”


    嶽文軒知道老爸不擅長幹家務活,粗手笨腳的,還是別添亂了。


    “這麽高興的日子,重在參與嘛,我哪能在旁邊喝茶水,還是給我安排個工作吧?”


    看到全家人一起動手,忙忙碌碌,熱熱鬧鬧,嶽振華更願意參與其中,而不是被排斥在外。


    老太太說道:“你還聽不出來嗎?你大兒子這是嫌棄你笨手笨腳,什麽都幹不好。


    這要是在老家過大年,燒火的工作交給你最合適。現在用的是煤爐子,沒有這個工作崗位了,想要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工作,還是一個難題,看來領導真不是那麽好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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