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大舅等人明天上午七點鍾就要坐火車離開了,晚上這頓飯,陸懷謙一家人也都過來一起吃,算是最後一頓送行飯。


    賀敏之沒有能力為自己的兄弟解決醫療費,心裏很是愧疚,特意掏了大半的積蓄,為老家的親人們買了一些禮品,讓他們帶走。


    賀大舅知道大姐的生活並不寬裕,本想拒絕,但賀敏之言辭懇切,眼帶淚花,賀大舅不忍心拂了她的心意,還是接受了下來。


    在這段時間裏,嶽家給予的幫助已經很多,這已經給予了賀家人很大的壓力。黃怡君是個通透人,心中明白這一點,在客人離開的時候,也就沒有贈予更多的東西,隻是忙活了一晚上,精心準備了一路上的吃食。


    陸懷謙和賀敏之的工作太忙,兩個人都沒有特意請假送行,送行的隻有黃怡君和嶽文軒兩個人。


    考慮到這是始發站上車,母子二人也就沒有跟著進站,眾人在檢票口分別。


    眼看著賀大舅等人就要進站了,黃怡君這才把手裏的一個兜子塞到了賀大舅的手中,大聲喊道:


    “裏麵都是我準備的一些吃食,都是些耐存放的東西。火車上的飯菜太貴,咱自己家裏做的東西不用花錢,拿去吃吧。”


    這樣的一番心意,無法拒絕,賀大舅緊緊抓住兜子,心中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隻是說了一句:


    “又讓你費心了,快迴去吧。”


    賀大舅等人順著人流走過了檢票口,幾次迴頭和母子二人揮手告別。


    這一次進京治病,來的時候,他心中滿是焦慮、愧疚和忐忑;走的時候,心中裝滿的是溫暖、感激和不舍。


    送走賀大舅一行人,黃怡君母子開始進行入學準備。


    進修時間本來就不長,要在短短的兩年時間之內學完四五年的大學課程,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就算基礎紮實一些,必然也會學得很吃力。


    所以,對於他們這些進修人員,學校的要求更加嚴格,課程安排也更加緊湊,全員住宿是最基礎的一個要求。


    以後就要長期住宿舍了,被褥和日用品都是必不可少的東西,都得提前備好。


    送走賀大舅一行人,正好閑下來沒什麽事兒,母子二人結伴逛商場,商量著購買東西。


    雖然家裏不缺被褥,但也不能帶到學校去,因為休息的時候還得迴家住,總不能來迴搬被褥,所以還得重新購買一套。


    購買被褥和日用品,總共也沒花多長時間,反正嶽文軒不缺錢,買的都是質量好的,就算價格高一點也無所謂。


    黃怡君過慣了苦日子,買東西還是習慣買那些價廉物美的物品,在東西的選擇上,總是和嶽文軒的意見不一樣。


    對於媽媽的意見,嶽文軒也會選擇性的采納。那些關鍵性的東西都是他自己拿主意,一些不太重要的小東西,就聽媽媽的意見,總要讓她高興才好。


    入學之後肯定會忙起來,也許就沒有時間陪媽媽逛商場了,考慮到這一點,嶽文軒鼓動媽媽買了好幾身衣服。


    女人哪有不愛買衣服的,嶽文軒又特別會說話,不知不覺就買了四五身。


    現在的經濟雖然很困難,卻也是難得的自由時期。剛剛解放,各個階層的人都有,隻要手裏有錢,不管是吃飯還是穿衣都是自由的,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穿什麽就穿什麽。


    尤其是對於喜歡打扮的富家小姐和太太來說,現在就是最幸福最自由的時期。


    夏天的時候可以穿旗袍,冬天的時候可以穿裘皮大衣,走在大街上美美的,還不用擔心鬼子、兵痞以及小混混的騷擾,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已經是最大的幸福。


    嶽文軒知道今後的發展,趁著還有十幾年的穿衣自由的時光,他也希望媽媽能夠在她美好年華的末期不留遺憾,以後迴想起來的時候,她也曾經有過最美的時光。


    等到嶽文軒又鼓動她買一件看上去很漂亮的毛衣,黃怡君問了價格之後,馬上意識到錢花的太多了,再也不肯繼續逛下去。


    這麽多年的消費觀念,不是那麽好改變的,慢慢來就好,嶽文軒接受了老媽的建議,不再繼續給她買衣服。


    黃怡君覺得自己花錢太多,但她並沒打算馬上走。她自己的衣服已經多到穿不完,肯定不能再買,但她願意把錢花在其他家人的身上。


    接下來兩個人商量著,先是給老太太買了兩身衣服,又給念念買了一身。就連每天隻穿軍裝的嶽振華,黃怡君也沒有落下,給他買了一雙皮鞋,還買了幾斤毛線,準備閑暇的時候給他打一身毛衣毛褲。


    黃怡君最疼的還是自己的兒子,原本她打算趁著自己在場,正好可以給兒子做個參謀,替他選上兩身衣服,但被嶽文軒給拒絕了。


    如果是在十幾年以後,大家都是一樣的簡樸,嶽文軒也就沒什麽好挑剔的了,隻能屈從於時代。


    但現在還是穿衣自由的時期,他也就沒必要委屈自己,當然要穿最好的。


    他給自己買的衣服就沒有一件便宜貨,價格都很高。


    他自己無所謂,但家人必然無法接受這種觀念,所以他從來沒和家人說過衣服的價格到底是多少。


    以老媽節儉的性子,就算他是老媽最疼的兒子,也不可能讓他花大價錢買件衣服,那也太奢侈了,必然不能接受。


    “媽,今天買的東西已經太多了,現在都已經拎不下了,不能再買了。


    我也不缺衣服,等什麽時候不夠穿了,咱再來買,反正也方便。”嶽文軒拒絕的理由很充分。


    “你這孩子,總是想著別人,你手裏也不缺錢,別這麽摳搜,該給自己花也得花,別舍不得。”


    黃怡君心裏替兒子覺得委屈。


    嶽文軒繼續說道:“我才多大,以後肯定還得長個子,衣服夠穿就行,過兩年個子一高就不能穿了。


    要是買的多了,那不是浪費嗎?等什麽時候不長個兒了,我肯定多買幾身衣服。”


    逛了一上午,迴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十二點。


    老太太上班的地方離得遠,中午不迴來吃飯,念念也在學校吃,黃怡君就準備簡單做一點,兩個人隨便吃一口就行了。


    她準備給兒子簡單做一個肉片炒白菜,剛把菜切出來,賀敏之竟然上門了。


    “我緊趕慢趕的,生怕錯過了飯點,幸虧我走的快,今天又有肉吃了。”一見麵,賀敏之就不客氣的說道。


    “你也不提前說一聲,昨天晚上石頭還來家裏玩兒了,你要是讓他傳個話,你今天中午吃的就不是肉片炒白菜,而是紅燒肉了。”


    雖然賀敏之和黃怡君相處的時間不是很長,但兩個人性格相投,現在已經是關係親近的好閨蜜,說話辦事都很隨意。


    “我中午都是在單位的食堂吃,哪能天天來你這蹭飯。


    我也是上午聽到一個好消息,這才迫不及待的過來跟你說上一聲,順便解解饞。


    我要求不高,不用大魚大肉的招待我,有個肉片炒白菜就已經很不錯了。在你家吃上這麽一頓,我一個星期都不帶饞肉的。”


    黃怡君停下手上的動作,“什麽好消息讓你這麽開心?”


    “你肯定比我更開心。”


    說完這句話,賀敏之不在賣關子,繼續說道:“曾秀竹就要嫁人了,婚期就定在了半個月之後,你說這是不是好消息?”


    “她要嫁人了,怎麽這麽快?還真是挺突然的,但確實是個好消息。”


    黃怡君很驚訝,但更多的還是開心。


    聽到這個消息,就連嶽文軒也從屋裏走了出來。


    前些天曾秀竹吃完三個療程的藥,他特意登門診治了一下,確認她確實已經痊愈,這才放下心來。


    這才幾天時間?曾秀竹竟然就要嫁人了,確實有點出人意料。


    雖然有點突然,但嶽雲軒的心情和老媽一樣,都很開心。


    曾秀竹既是嶽家的恩人,更是嶽家人心裏的一根刺,而且是很難拔掉的一根刺。


    這根刺不能主動拔掉,但要是她嫁了人,也就不存在了。


    “我一直覺得曾秀竹是一個聰明人,早晚都能想明白自己的處境,但我沒想到她會這麽果決,還真是讓人有點意外。”黃怡君的語氣中有點唏噓。


    賀敏之的觀念也有所轉變,“以前我看曾秀竹不順眼,就覺得她的相貌不過就是一般,也就是氣質突出點罷了。


    其實我的認知有點偏頗,她的長相挺受男同誌喜歡,她要是真想嫁人的話,隻要條件別太高,把自己嫁出去還是不難的。


    自從和你見麵後,她也就沒了念想,自然要為自己的後半輩子做打算。


    也是機會趕得巧,婦聯的同誌又來給她保媒,這一次的對象,條件還真不錯。”


    說到關鍵地方,賀敏之停頓了下來。


    “你就別賣關子了,家裏好像還有一塊豬頭肉,等會兒我也給你切了,肯定讓你吃個夠,趕緊如實交代吧!”


    有了黃怡君的許諾,賀敏之滿意的說道:“你這個人就是欠拿捏,一點都不主動,貴客上門都不知道好好招待,還非得讓我敲詐一下。”


    “你算什麽貴客?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要能擺正自己的身份。


    三年兩載登一次門的,那才是貴客,三天兩頭登門的,不是惡客就是土匪。


    我能用肉片炒白菜招待你就已經很大度了,結果還要被你這個惡客敲詐,真是欠了你的。”


    “知道欠我的就對了。”


    調侃了兩句,賀敏之接著往下講:“曾秀竹這個對象也是個老革命,據說年齡比他大八歲,好像姓孫,如今在政府部門工作,現在是副ju級幹部,級別不算低了。


    這個老孫結婚挺早的,前些年老伴去世了,老家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已經在老家結婚,小女兒在前幾個月接到了身邊。


    他這個小女兒年齡也不小了,好像有十八九歲的樣子,已經去工廠上班,再有兩年也該結婚了。


    曾秀竹結婚之後雖然要當後娘,但兩個繼女都已經長大成人,再過兩年等小女兒一嫁人,也就很少再見麵了。


    現在她的病已經痊愈,有了自己的兒女之後也不受什麽影響,這門婚事確實不錯,挺適合她。”


    “我聽著也挺好的。”黃怡君實話實說,“雖說和她鬧了一點不愉快,但她畢竟是振華的恩人,我也希望她能嫁的好,以後能夠幸福。


    要是她婚後過得不好,說不定振華還會牽掛她,可要是她能過得幸福,應該就不會有什麽影響了。


    所以,不管是出於感恩也好,還是出於私心也好,我都願意看到她早點嫁人,能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你就是心太好了,但也正是因為你心好,所以才好人有好報。


    我一直有點看不上這個曾秀竹,不是因為她的出身不好,而是我覺得她的思想不夠純粹——私心太重了!


    但不管怎麽說,她也為革命流過血,能有一個好的歸宿,也是我希望看到的事情。”


    在黃怡君的麵前,賀敏之不需要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


    今天黃怡君本來就很開心,聽到這個消息更是心情舒暢,她想了想說道:


    “再過兩天,我就得去學校報到了,肯定沒有時間參加她的婚禮,而且我覺得她可能也不想看到我出現在她的婚禮之上。


    我去不了她的婚禮現場,但賀禮必須得有。以我們之間的關係,賀禮太重了不行,但太輕了也不合適。


    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送她什麽樣的賀禮,我得好好考慮考慮。”


    賀敏之也幫著考慮,一邊思考,一邊說道:


    “要是送一床被麵的話,一蓋被子就想到你,肯定不開心。送一麵鏡子的話,要是小肚雞腸的人,說不定會覺得你別有用心。”


    賀敏之又說出了幾樣賀禮,都覺得不太合適。


    嶽文軒幾輩子的生活閱曆,在禮尚往來的拿捏上,比較有經驗,看兩個人挺為難,便開口說道:


    “不如就送一個暖壺吧。拿得出手也不算太貴重,而且很容易被打碎,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得換一個,這份心意很快就會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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