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清平父母的下.放地是東山省一個偏僻的小山村。


    嶽文軒選了附近城市的一個演出約請,三天後啟程前往東山省。


    演出結束之後,嶽文軒以采風的名義前往那個名叫白河莊的小山村。


    這個小山村的地點非常偏僻,他早上八點鍾從市裏出發,直到下午三點才抵達白河莊。


    他這一次的演出同樣非常成功,約請單位對他很重視,專門派出了一位幹事陪同他一起前往白河莊。


    有了當地幹部陪同,雖然路程有點遠,但一路上很順利。


    中午在公社吃了一頓招待餐,然後又借了兩輛自行車,兩個人騎了大約一個半小時,終於抵達了白河莊。


    白河莊是一個小村子,全村總人口不到五百人,土地較為貧瘠,村民的生活比較艱難。


    同他一起前來的那名幹事,陪同他一起前往村委會,要求村幹部們好好接待,然後就離開了。


    村幹部們都很熱情,得知嶽文軒要在村裏待上三兩天時間,專門把他安排到了胡支.書家裏居住。


    嶽文軒帶來的行李比較多,幾個村幹部一起動手,幫他拎到了支書家,說了會兒話,就都離開了。


    白河莊太偏僻了,這麽多年很少有領導下來視察,大歌唱家前來采風更是頭一迴,而且聽說嶽文軒還是來自魔都的著名歌唱家,胡支.書對於這次的接待任務就更加重視了。


    中午在公社,嶽文軒就已經專門找人打聽了白河莊的情況,尤其是對於幾位村幹部的為人和品性,更是深入了解了一番。


    白河莊是典型的宗族性村莊,村裏的村民幾乎都姓胡,這位胡支書既是村裏的一把手,也是胡氏的當代族長。


    也就是說,白河莊的大事小情幾乎就是胡支書的一言堂!


    這位胡支.書五十左右歲的樣子,據說為人頗為正派,在公社裏的風評不錯,村民們對他也很擁戴。


    大致了解清楚白河莊的情況之後,嶽文軒也就有了應對之策。


    盡管村裏不是很富裕,出於對嶽文軒的重視,到了晚飯時間,村委會還是殺雞宰鴨,隆重設宴款待他。


    嶽文軒當然不會占村裏的便宜,事後肯定要給出相應的糧票和餐費。


    剛剛來到白河莊,嶽文軒沒有急於辦事,踏踏實實的住了下來,準備第二天到處走一走、看一看,再著手進行下一步。


    他是來采風的,四處走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自然不會有人感到奇怪。


    第二天上午,他到處走了走,一些更加細節的問題,也徹底了解清楚。


    白河莊的牛棚裏住了四名下*人員,除了範清平的爸媽,還有兩位來自於本省某大學的教授。


    把所有細節都了解清楚之後,嶽文軒也就更加放心了,想要在今後幾年把範清平的爸媽照顧好,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這讓他省了很多麻煩。


    來之前,他特意問過範清平,他的爸媽被安排在這裏,是不是有人關照過。


    他的猜測沒錯,範清平父親的一位老友插手了下.放的事情,特意把他們安排到了這個清靜的小山村。


    但這位老友的關照也僅限於此,除此之外,天高皇帝遠的,其他方麵的照顧就沒有了。


    雖說這位老友隻是插手了地點的安排,但範家全家人對他已經非常感激了。


    這個地點的選擇很巧妙,距離公社非常遠,路又不太好走,不管上麵有了什麽新指示,公社裏的幹事們都不願意來這麽偏遠的小山村。


    而白河莊的村民又比較淳樸,沒有上麵的指示,不會隨便折騰他們幾人。


    這就很難得了!


    不用整天提心吊膽的擔心被揪走,哪怕苦一點累一點啊,同各種屈辱比起來,也就不算什麽了。


    得知範清平父母的現狀之後,嶽文軒原本以為他們過得還可以,至少沒有吃大苦、受大罪。


    但等他親眼見到這兩個人,這才知道他想的還是過於樂觀了。


    兩個人分配了挑糞的活兒,嶽文軒特意到地頭上看了他們一眼。


    兩位老人都已經是接近六十歲的人,身上的衣服補丁羅補丁,都是一樣的身材幹瘦,兩頰深陷,看上去都非常憔悴。


    嶽文軒上一世專門鑽研過中醫,隻看二人的麵色就知道,這兩人的體質很差,並且嚴重缺乏營養。


    尤其是範清平的母親,本來心髒就不好,又斷了藥,要是一直幹這麽繁重的體力勞動,又長期吃不飽飯,恐怕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嶽文軒向四周看了看,正好周圍沒有人,他便走了過去。


    來到近前,他小聲對範爸爸說道:“範老,我是清平的朋友,受他所托,過來看望您。”


    他把手中的一封信遞給範爸爸,“這是清平托我帶給你的信。”


    原本他還打算多說幾句,但看到不遠處有人正好向這邊走了過來,便匆匆說道:


    “我會在白河莊待上兩三天時間,做一下安排,你先看看信,有什麽事情,後麵咱們見麵再說。”


    說完這句話,嶽文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向遠處走去。


    範爸爸趕緊把信揣到兜裏,向遠處走來的村民看了一眼,便趕緊低下頭繼續幹活。


    範媽媽走到老伴身邊,一邊幹活,一邊小聲說道:


    “這個小夥子長得可真精神,但我好像沒見過他,你認識嗎?”


    “我也沒見過,應該是清平新認識的朋友。等中午迴去之後看了信,也就都知道了。”


    兒子的信就揣在兜裏邊,他恨不得現在就拿出來讀一讀,但現在還不是時候,隻能耐心的等一等。


    中午迴到牛棚,清閑下來之後,範爸爸趕緊把信拿出來,逐字逐句的細細讀了一遍。


    來信很長,內容很多,看完之後,範爸爸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怎麽了這是?看了信怎麽還愁眉不展的,難道現在清平的處境更艱難了?”範媽媽忍不住問道。


    範爸爸把信遞給老伴,“你看看吧,看了就知道了。”


    快速的把這封信看完,範媽媽忍不住罵道:


    “清平這個小兔崽子,這一迴也太不懂事了!


    他自己是什麽身份不清楚嗎?他那個曾經山盟海誓的老婆都跟他離婚了,怎麽竟然還想禍禍人家小姑娘!


    現在的形勢這麽嚴峻,人家一個工人出身、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要是跟了他,那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也不知道他到底幹了點什麽事,讓人家小姑娘對他死心塌地的。


    人家小姑娘的弟弟,還重新給他調整了工作。就他現在的身份,能把他安排成圖書管理員,也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勁。


    現在還專門大老遠的來看望咱們兩個,這份情,咱老範家可真是欠大了!”


    範爸爸說道:“對於清平的人品和操守,我還是信得過的。


    在這麽艱難的時期,人家小姑娘不嫌棄咱兒子,還樂意嫁給他,也是難得的緣分。


    患難時期能走到一起,不管將來再發生什麽變故,想來也不可能再拆散他們了。


    唯一顧慮的就是時機不好,小姑娘現在嫁過來,確實是受委屈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讚成他們兩個在一起了?”


    “難道還能反對嗎?你沒看信裏已經說的很明白,人家小姑娘那邊的工作已經做通了,咱要是反對,不是純屬添亂嘛。”


    範媽媽說道:“說心裏話,兒子能重新找到一個全心全意為他好的人,我這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就是覺得對不起嶽香蘭那個小姑娘,這一嫁過來就得跟著咱兒子一起吃苦,說不定還要跟著咱兒子一起受侮辱,以後還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


    一想到這些,我就心中有愧。”


    “事情已經這樣,咱倆能做的就是接受和支持,不能添亂。


    你要是心裏有愧,萬一要是還有守得雲開月明的那一天,你就好好對待人家小姑娘,拿她當女兒待,多少也能彌補彌補。”


    範爸爸和老伴的心情是一樣的,同樣心裏有愧,他能想到的彌補方式隻有這一種。


    範媽媽瞪了老伴一眼,“這還用你說,我本來就不是惡婆婆,向來對兒媳婦溫言細語。


    難得遇到一個這麽好的姑娘,願意陪著咱兒子同甘共苦,我要是不對她好,那是會被天打雷劈的。”


    聊了一會兒未來兒媳婦的話題,範媽媽繼續說道:“兒子也是個笨的,竟然沒在信裏放一張香蘭的照片。


    我想香蘭這姑娘一定很漂亮,你看他弟弟長得那麽英俊,當姐姐的肯定也差不了。”


    “長相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品性。就衝著香蘭姑娘,願意陪著咱兒子吃苦受罪,品性就差不了。


    他以前的那個媳婦兒倒是長得好看,還不是大難來頭各自飛,娶這樣的媳婦有什麽用?”


    “不提她了,掃興。我得好好想想給香蘭準備個什麽禮物,幸虧我還藏了兩件好東西,不然的話,可真就要丟人了。”


    白河莊的條件不好,全體幹部共同出席的招待餐隻能有一頓,今後這兩天,嶽文軒就要跟著胡支.書一家搭夥了。


    吃完中午飯,嶽文軒特意把胡支.書留了下來,準備好好和他談一談。


    幾句場麵話之後,嶽文軒開誠布公的說道:


    “胡支.書,我這次來咱們白河莊,不僅僅是為了采風,還有其他目的。”


    胡支書愣怔了一下,“我就說嘛,我們白河莊這麽偏僻,像你這樣的大歌唱家,怎麽會來我們這裏采風?


    我這個人實在,不會拐彎抹角,有什麽就說什麽。


    嶽同誌你要是有什麽難處,需要我幫忙,你就盡管說,隻要我能做到,一定盡力去辦。”


    “雖然我和胡支.書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我總覺得咱倆特別投脾氣。


    不然的話,我也不敢把心裏的想法就這麽說出來。


    我也不瞞你,我這次是為了範希文和楊蘊華來的。他倆是我的長輩,我不太放心他們如今的狀況,特意來看一看。”


    嶽文軒這麽直白的說出來,自然有一些把握,他篤定胡支.書不會有什麽過激的反應。


    胡支.書對於牛棚的這四個人,雖然沒有什麽特殊照顧,但也沒有虧待他們,正是因為他有這樣的表現,嶽文軒才敢這麽說。


    胡支書皺著眉頭說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能做的僅僅是不會故意侮辱和虐待他們,你要想讓我對他們有什麽特別的照顧,實話實說,我不敢。


    雖說我們白河莊離公社挺遠的,但我要是敢同情牛棚裏的這幾個人,隻要走漏一點風聲,我這個支.書也就幹到頭了。”


    對於胡支.書的推脫,嶽文軒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以胡支書在村裏的威信,以及白河莊的特殊情況,隻要他別太過明目張膽,稍稍對牛棚裏的幾個人照顧一下,問題並不大。


    但就算風險不大,無親無故的,胡支.書當然也不願意給自己惹麻煩。


    嶽文軒也沒有這麽大的臉,更不會這麽天真,想要讓胡支書心甘情願的幫這個忙,當然要付出點什麽。


    “聽說你小兒子今年剛剛高中畢業,你不覺得他在村裏當個記工員太屈才了嗎?”


    嶽文軒這句話可真是說中了胡支書最大的一個心病,他現在最憂心的就是小兒子的前途。


    胡支書的小兒子很聰明,一直學習很好,本來有希望考上大學,他對小兒子的期望一直都很高。


    高考取消之後,他培養出一個大學生的願望,徹底落空,現在期盼的是能給小兒子在城裏找一份工作。


    小兒子讀了這麽多年書,腦子又聰明,總不能還迴來種地吧?


    小兒子自己不樂意,他也於心不忍。


    他也曾經努力過,求了很多人,期盼著能給兒子在城裏找一份正式工作,可惜都落空了。


    城裏那麽多高中畢業的孩子就因為找不到工作,不得不插隊下鄉,他一個無權無勢的村支書想要讓孩子進城當工人,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原來他早就已經死了這個心,可嶽文軒這樣一說,頓時讓他有了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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