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代價就是:紅色警告進度條前進了百分之零點二三。


    看似代價很小,但對於嶽文軒來說,抹除兩個人渣就讓紅色警告進度條前進了這麽多,還是挺不值得。


    在嶽文軒的眼中,這兩個人一文不值,殺了也就殺了。


    但在紅色警告進度條的評判中,這兩個人還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抹除這兩個人的代價就有點高了。


    但他並不後悔這麽做。


    按照上一世的經曆來看,紅色警告進度條早晚都得走到頭,他不會去肆意地搞破壞,但也不必處處小心在意。


    重活一世,要的就是一個念頭通達。


    第二天上午,嶽文軒起床後,在附近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迴到家已經是上午九點鍾。


    踩著陡窄的木樓梯,在刺耳的吱呀聲中,嶽文軒走上三層閣。


    家裏人該上班的都已經去上班,剩下的閑人也沒有閑著,都在廳裏忙著湖火柴盒。


    嶽文軒自帶背景音走上三層閣,忙著湖火柴盒的幾人都聞聲向樓梯口望過來。


    看到上來的人是阿弟,二姐、三姐、五姐繼續湖火柴盒,手上的活兒沒有一點停頓。


    六妹平常雖然跟個小大人似的,但到底年齡小了點,她的關注點不是剛進家門的阿哥,而是阿哥手裏拎的那一袋東西。


    “阿哥,好香啊,我怎麽聞著像是生煎饅頭的味道?”


    六妹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緊緊盯著嶽文軒手裏的食品袋,眼睛一眨都不眨。


    嶽文軒今天早上去的那一家早餐店是老牌早餐店,做得生煎饅頭很有名,也很地道,他覺得好,特意多點了些帶迴家。


    他直接把手中的食品袋交到六妹的手中,“人不大,鼻子倒是挺尖,我給你們帶了生煎饅頭,趕緊嚐一嚐,還熱乎著呢。”


    “竟然真的是生煎!我都已經有半年多沒吃過了。”六妹打開食品袋,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個來,輕輕咬了一口。


    “鮮肉的,太香了!”


    嶽文軒說道:“不隻是鮮肉的,還有草蝦的和蟹黃的,你都嚐一嚐,味道都挺好。”


    然後他對還在忙碌的幾個姐姐說道:“你們先別忙了,趕緊去洗洗手,趁著生煎還有熱乎氣,趕緊吃,涼了就不香了。”


    “阿弟這一上班,咱家的生活條件馬上就不一樣了。


    這才幾天啊,老虎腳爪、大餅、鮮肉、燉雞,就已經都吃過了,今天又能吃上香噴噴的生煎,這變化大的,真是跟做夢一樣。”三姐感歎的說道。


    二姐也說道:“阿弟剛上班,咱家的生活就有了變化,這好日子還在後麵呢,真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姐姐到底和爸媽不同,要是爸媽在場,必定會埋怨嶽文軒亂花錢。


    三個姐姐就不會這麽想了,她們隻是覺得小弟越來越會關心人了,吃個早點,還要買一份帶迴家。


    生煎也叫生煎饅頭,是土生土長的魔都點心,條件允許的前提下,也是多數魔都人早餐的標配和首選。


    在老魔都人的心目中,很多人都覺得生煎才是“滬上頭號點心”。


    看到幾個姐妹吃的香甜,嶽文軒也忍不住拿起一個來,咬了一口。


    雖然略微有點涼了,但一口咬下去,仍然還是香氣撲鼻。


    這個年代的魔都生煎還是老口味,講究的是皮厚、底脆、肉緊、寡汁。


    生煎皮是發酵過的麵,雖然比較厚,但是軟軟的很有嚼勁。


    底部煎得金黃,硬而不焦,吃到嘴裏特別的香脆。


    餡料緊實,湯汁多吸收在麵皮中,輕咬一口,肉香、油香、蔥香、芝麻香,各種香味在口腔中爆開,久久不會散去。


    早餐店裏的生煎一般分鮮肉、蟹黃、蝦肉三種口味,這家店裏的生煎,蟹黃口味的尤其做得好,其他兩種口味也還行,嶽文軒就都買了一些,讓家人嚐一嚐。


    雖然嶽文軒一再的讓幾位姐妹多吃幾個,但每人吃了兩三個之後,就自覺的不再動了。都想著多留點,中午或者晚上給其他人吃。


    勸了幾句,沒有用,嶽文軒也就不再說了。


    生活習慣的養成不是一朝一夕,改變也得慢慢來,不能著急。


    就像她們今天說的,家裏的日子越來越好了,這種認知和感覺持續下去,家裏的生活水平自然會慢慢的好起來。


    剛剛把生煎收起來,放到一旁,木樓梯上就傳來了有人上樓的聲音。


    很快,兩個工作人員走了上來。


    這兩個人,嶽文軒不怎麽熟悉,但三姐顯然認識他們,主動招唿道:


    “王幹事、李幹事,快請進。家裏邊有點亂,別介意。”


    年齡大的那個幹事說道:“你們忙你們的,我們說兩句話就走,就不坐了,你也不用收拾。


    我們兩個過來登記並核實一下知青下鄉的情況。


    按照規定,你們家有四個人符合下鄉政策,現在都是怎麽個情況,誰和我說一說。”


    三姐說道:“王幹事,我們家確實有四個人符合下鄉政策,我和五妹都已經報名,我們倆分到了兵團,通知一到,我們隨時都能走。”


    然後她指著嶽文軒說道:“這是我弟弟嶽文軒,他前兩天考上了紅星歌舞劇院的歌唱演員,已經辦好了工作手續,你們街道辦那邊也是清楚的。


    還有一個人是我四妹,她現在已經是紡織廠的正式職工,按照政策規定,已經參加工作的畢業生可以不用下鄉。


    我們家四個人的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你看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你先別著急,等我把這些都登記下來,還有一些細節要問。”那個李幹事一邊登記,一邊說道。


    把所有細節都問清楚,王幹事說道:


    “還是你們家省心,有工作的已經參加工作,該報名的也都已經報名。


    你們院裏的另外兩戶就太拖遝了,現在的形勢多嚴峻,竟然還拖著不去報名,淨給我們添亂。”


    嶽香竹肯定不能說鄰居的壞話,隻能說道:“他們也不是故意拖著,正千方百計的找工作呢,主要是這事還有點希望,要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自然就去報名了。”


    “工作哪有那麽好找的,要是你們個人就能找到工作,還要我們街道辦幹什麽。


    你們院裏就你報名早,算是你們院兒裏的積極分子,你幫我們勸勸那幾個,讓他們認清形勢,還是早一點報名好。


    對於那些不積極的落後分子,我們也是有安排的,那些沒人想去的艱苦偏僻的地方,都是給這些人預留的。


    你可以把我這話轉達給他們,讓他們好好考慮考慮。”


    送走兩位幹事,五姐慶幸的說道:“幸虧三姐聰明,早早就拉著我報了名,輕輕鬆鬆就分到了兵團。


    你看現在報名的那些人,我問了幾個朋友,她們都被分配到外地插隊了,地方一個比一個艱苦。”


    “剩下的那幾個,這麽老拖著也不是個辦法,這大冷天的斷水斷電,實在是太不方便了。”二姐埋怨道。


    嶽文軒閑著沒事也幫著湖了一會兒火柴盒,姐弟幾個正說著話,突然天井裏傳來一陣爭吵聲。


    “嫂子,你可真是說話不腰疼,下鄉插隊要吃多少苦,你知道嗎?


    這話我不該問,你當然知道。


    反正下鄉的那個人又不是你,你才不會管我們死活呢。


    我們走了正好還能給你兩口子騰地方,以後睡覺也能寬敞一點是不是?”


    說話的人聲音有點尖細,辨識度很高,一聽就知道這個人肯定是客堂間阿姨家裏的老二。


    老二邊文墨從來都不是一個能吃虧的主,老大媳婦更不是一個讓份的,她理直氣壯的說道:


    “下鄉插隊吃苦也好,享福也好,那是我讓你去的嗎?


    這是國家政策,有能耐你就一直拖著,永遠別走。你要是真能這麽辦,我還真就佩服你。


    有火你也別衝著我撒,我不是你的出氣筒。


    我說什麽了?我不就是說了句:該下決心就得早點下決心,越晚報名肯定越吃虧,說不定就會被分到那些聽都沒聽說過的犄角旮旯裏。


    我說錯了嗎?這是王幹事的原話,我不過是覺得有道理,順便多勸你一句。


    你喜歡聽就聽,不愛聽就算,跟我發什麽火?”


    邊文墨寸步不讓,“你倒怪上我了,要不是你從中攪和,我那份工作早就已經拿下來了,還用得著像現在這麽為難嗎?


    我看你就是看不得我好,什麽事都要跟我爭一爭。


    你一個當兒媳婦的,手倒是伸的挺長,不管家裏有什麽事,我想要插上一手。


    你想當家,還早了點,想擺譜,還得再等個十年二十年。


    想管我的事,門都沒有!”


    大致聽明白是怎麽迴事,二姐小聲說道:


    “以前他們家雖說有矛盾,但也沒這麽較真。你看看現在鬧的,整天雞飛狗跳,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就沒一個消停時候。”


    三姐對邊文墨沒有好印象,“想吵就吵吧,反正也吵不了幾天了,現在的形勢一天比一天嚴峻,我看邊老二也堅持不了幾天。


    找不到工作,早晚得報名下鄉,就這麽拖著,根本就不是辦法。”


    嶽文軒對邊老二同樣沒有好印象,對於他的事情毫不關心。


    除了家人,這個石庫門裏值得他關心的也就剩下邊文邦了,就連謝誌明,他都不怎麽關心。


    作為原身從小玩到大的發小,謝誌明和邊文邦在原身的心目當中,分量確實是一樣的,無分軒輊。


    但這兩個人在嶽文軒心目中的地位,卻有輕重。


    就算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發小,也不一定就能成為一生當中的摯友。


    不說以後身份上的差異,就算一直都是同一個社會層次,能不能成為一生的朋友,也得看發小的品性如何。


    邊文邦是一個實在人,性格開朗正直,不管他以後發展的怎麽樣,嶽文軒都認可他這個朋友。


    謝誌明卻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而且性格有點自私自利,嶽文軒永遠都不會和這樣的人交朋友。


    也就是現在沒什麽利益衝突,隻是在一起玩,要是和謝誌明在一起共事,早晚都會把關係鬧僵了。


    畢竟現在三人的關係還挺純粹,嶽文軒也不會刻意的疏遠謝誌明,不然的話,會讓人費解。


    以後不在一起,隻要他不刻意的親近,兩人之間的關係自然會越來越疏遠,慢慢也就沒多少聯係了。


    現在他關心的是邊文邦,順便也要帶上謝誌明。


    如果有可能,他很樂意幫助邊文邦解決工作問題,但直到昨晚,他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信息。


    昨天沒有,新的一天說不定就有這樣的機會,嶽文軒再次在係統商城裏查找相關信息。


    時間不長,還真的讓他找到一個很有價值的信息。


    雖然這個信息對於邊文邦和謝誌明來說,可能隻是空歡喜一場,但應該是四姐的一個好機會。


    消息來自於化工廠,化工廠要招考三名技術員,要求報考者根正苗紅,必須是高中畢業,還有紮實的數學和化學基礎。


    考試時間是後天下午,報名時間截止在後天上午,考試內容是高中數理化知識。


    成績出來後,隻錄取成績最高的前三名。


    這一次考試,不管暗地裏公平不公平,至少明麵上是公平的。


    如果考試的成績特別好,還是有希望被錄取上的。


    嶽文軒的三姐和四姐是正兒八經的有過三年學習經曆的高中畢業生,而且二人從小都是學霸,要不是突然發生了變化,兩年前,兩人有極大的把握考上大學。


    成為一名大學生,一直都是三姐和四姐最大的願望,兩人學習很刻苦,一直都在為這個目標奮鬥。


    本來是十拿九穩的事情,沒想到國家政策發生了變化,沒有了考大學的機會,自然也就當不成大學生。


    全家人都為此感到失望和遺憾。


    嶽家七姐妹當中,大姐沒上過學,跟著掃盲班學習過一段時間,約等於文盲。


    二姐略好一些,在照看弟弟妹妹的同時,斷斷續續上到了小學畢業。


    三姐和四姐是姐弟當中智商最高的兩個,成績比嶽文軒還要好不少,從小學到高中,一直都是全年級成績最好的兩個人。


    雖說已經畢業兩年時間,但四姐的基礎紮實,利用考前這兩天重新複習一下,就算達不到剛畢業時的那種水平,成績應該也差不了。


    和四姐比起來,隻上過一年高中的謝誌明和邊文邦就沒多大希望了。


    他們兩個,包括嶽文軒,雖說都拿到了今年的高中畢業證,但他們三人隻上過一年高中,後麵兩年沒上課,算是最近三屆畢業生當中含金量最低的一屆。


    同樣報考化工廠的技術員招考,別看他們二人是應屆畢業生,但比起已經畢業兩年的四姐,兩人的基礎知識差的很遠。


    嶽文軒覺得二人考上的希望非常渺茫,但不管希望有多渺茫,總歸是一個看上去頗為公平的機會。


    有了好消息,肯定要盡快告訴二人,嶽文軒急急忙忙下了樓。


    剛才他還聽到邊文邦在天井裏勸解二哥和大嫂,估計這會兒也沒走遠。


    到了天井,邊文邦和謝誌明果然都沒走,正湊在一塊說話。


    “誌明、文邦,我正找你們兩個呢,有好消息跟你們說。”離得遠遠的,嶽文軒就喊道。


    “什麽好消息?難道是工作的事情有眉目了?”謝誌明驚喜的問道。


    “距離有眉目還遠著呢,隻是一個考試報名的機會。”


    不等二人追問,嶽文軒就詳細解釋道:


    “化工廠要招三名技術員,報名截止時間是後天上午,後天下午公開考試。


    報名要求是高中畢業,根正苗紅,並且要有紮實的數學和化學基礎。


    後天的考試內容主要是高中的數理化知識,隻錄取成績最高的三個人。”


    聽完嶽文軒的話,兩人都挺高興,但隨後又都沉默下來。


    邊文邦歎了口氣說道:“我要是能多上兩年學,肯定有信心,畢竟咱們三個的學習成績一直都挺好。


    可惜咱就上了一年高中,這兩年不但什麽都沒學,還把頭一年學的東西差不多忘光了。


    就這點基礎,想要考上化工廠的技術員,我覺得可能性不大。”


    “試一試吧,總歸這是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如果能考上,那當然好。就算考不上,咱也沒什麽好埋怨的,誰讓咱自己沒學好呢。”


    兩人沉默了片刻,謝誌明再次開口說道:


    “這次考試之後,如果沒考上,我不準備繼續拖了,咱也該認清現實,工作的事,不可能有希望了。


    早點報名,咱還能選一個好的插隊地點,太晚的話,那就真的隻能去那些聽都沒聽說過的犄角旮旯了。”


    “都聽你的,我早就想去報名了,就這麽一直拖著,沒什麽意義。”


    邊文邦早就等的不耐煩了,要不是想著能和謝誌明分到一塊兒去,他早就一個人去報名了。


    “這一次考試還算公平,你們兩個一定要把握住機會,利用這兩天的時間好好看看書,多少也能有點用。”嶽文軒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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