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妃從苗疆帶過來的貼身婢女昨夜掉到井裏淹死了。

    她一大早的便跑到皇帝麵前哭哭啼啼的,說她的貼身婢女是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情同情妹,在這異國他鄉,她身邊除了從苗疆帶過來的那幾個陪嫁丫頭之外,再無別的親人。

    “陛下,您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華妃傷心的一邊抹淚一邊說,“臣妾的身貼婢女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這個宮裏,若是不查個清楚明白,日後臣妾在這個宮裏還有何立足之地?”

    “臣妾雖是小國的聖女,可在自己的國家那也是受人萬民景仰的,還從來沒有人敢動臣妾身邊的人,她們幾個都是臣妾從遙遠的娘家帶過來的人,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臣妾若是連她們都護不了,不是冷了其她人的心了嗎?日後還有誰肯盡心盡力的為臣妾做事?還有誰肯為臣妾分憂?陛下……”

    皇帝被華妃哭得頭疼,以至於上朝的時候過了。

    顧琛他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過了辰時了,一幹人等在大殿下等了好半天,皇帝才姍姍來遲,而且到了以後,隻說一句“有事啟奏,無事退朝”便火急火燎的走了。

    顧琛跟楊元海對視了一眼,根本都還來不及張口,那邊皇帝就像是看透了他們的打算一般,迫不及待的跑了。

    後來一打探,才知華妃的貼身婢女半夜泡井裏淹死了。

    “這麽巧?”楊元海跟顧琛對視了一眼,咕噥了一句。

    顧琛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後宮的方向。

    “這華妃這般一鬧,怕是陛下又要頭疼好幾天,美人在懷,陛下耳根子又軟,哪裏還容得了我們在那裏申冤?”顧琛勾了勾唇角,露出一的末嘲諷的笑,“等到查到了華妃那個小婢女的死因,怕是我們這邊的事情也就淡下來了,介時我們就是想把事情鬧大,也大不過新和親過來的妃子。”

    華妃雖說是一個小國家送過來和親的,可說到底她也代表著兩國的和平,搞不好就是破壞兩國邦交的事情,雖說這苗疆一直不安好心,野心勃勃,可他們卻也不希望戰爭由他們一方來挑起。

    否則,日後就算得到了勝利,在後世的史書中,他們率先挑起戰爭,導致生靈塗炭的罪孽,卻是無法抹滅的。

    比起兩國間的大事來,一個小小的楊家女的生死,的確是算不得什麽大事。

    “誰說的?”楊元海從鼻子裏重重的哼出兩聲,冷笑道,“那不管是從哪裏嫁過來的女人,除非她是天仙下凡,她的婢女也跟著高我們這些凡人一等,否則,不過是個區區的奴婢,死了難不成還要鬧得整個皇宮都雞犬不寧不成?再說了,一個奴婢女死了,這本就是後宮之事,自有六宮之主的皇後負責,她一個後宮的宮妃,難不成還能攔著皇帝處得正事不成?”

    顧琛想,薑還是老的辣。

    翁婿倆一前一後的迴到了蘭夕殿,既然華妃要搶這個頭號關注度,那麽他們就等著好了。

    待到午時的時候,沁娘便醒了。

    “沁兒,你感覺怎麽樣?”楊元海麵色一喜,飛快的挪著椅子靠近床邊,看著顧琛將她扶起來,心裏同時也徹底的鬆了口氣,“你可嚇死爹了。”

    沁娘揉了揉淩亂的頭發,腦子還有些懵,她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致,這才發現,她已經躺在蘭夕殿的寢殿裏了。

    “我怎麽迴來的?爹你怎麽來了?”她記得她被拖進了慎行司,然後就暈了。

    怎麽看天外的時辰也有些不對,難不成,她從進慎行司後便一直睡到現在?那是睡了多久?

    沁娘滿腦子的疑問。

    “老奴來說吧。”錦嬤嬤給她倒了杯熱水,將她被帶走以後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沁娘靜靜的聽著,聽到最後都不由得驚訝了。

    “爹,您居然敢威脅陛下!”據她所知,她父親可是一位忠君的老古董,皇帝打壓他這麽多年,他可是一向不敢反抗半分的,就算皇帝賜他三尺白綾,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脖子掛上去的。

    可他現在居然要拿辭官來逼陛下給個交待!

    那陛下怕是被氣壞了吧!

    “為父這叫威脅嗎?為父不過是在說實話,我為朝廷賣命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萬民傘每年都能收到一兩把吧,可是我卻連自己的家人都護不住,那我這個官做起來還有什麽意思?”楊元海說著,替她理了理發絲,“況且,我辭官後不是還有你大哥麽?楊家又不是後繼無人,還不許我提早退下來,多活幾年啊。”

    沁娘被他說得嗤笑了起來:“爹,您要這麽年輕就迴家整日無所事事的養花種草了,您得多無聊啊,您樂意?”

    楊元海麵色頓了頓,死掌著麵皮道:“我樂意啊,為何不樂意,讓你大哥養家糊口就成。”

    沁娘被她逗得直笑,這是她進宮以來最開心的一天,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日日可以迴家陪著父母,還有,她許久沒有見到奶奶了,很想她。

    可是,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她醒過來的消息,不但宋懷知道了,就連皇帝也知道了。

    很快的,宋懷便過來了,明知道不會放他進到內殿,他還是過來了。

    不僅是宋懷,就連皇帝都親自來了。

    皇帝來是有目的的,一來是為了表示關心和慰問,二來是想看看這病倒底是怎麽治的,是真病還是假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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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都來了,沁娘也不好一直躺在寢殿裏裝弱,她就是真的虛弱,也得由著身邊的婢女伺候著給她更衣洗漱,扶著出正殿裏來拜見。

    “臣女參見陛下。”沁娘本就沒什麽大礙了,不過是中了錦嬤嬤的藥睡了一晚而已,這會兒人一醒立馬就精神了,可是她也聽說了之前太後中毒好了以後的狀態,於是也隻好裝著一副若柳扶風的樣子,由顧琛攬著,跪在了皇帝麵前。

    “你大病初愈就不必多禮了,起身坐下說話吧。”蘭夕殿的宮女們給他們上了茶水和點心後,便退了出去。

    連平日裏貼身伺候的幾個人也自覺的退了出去。

    “謝陛下。”沁娘由顧琛扶著,坐到了下首邊的一張椅子上,還很應景的咳嗽了兩聲。

    “不知道楊小姐這是怎麽迴事兒啊?怎麽說病就病了?”皇帝一副體恤下情的模樣關心的問。

    “迴陛下,賤內這是中了毒,臣原本想散朝後跟陛下稟報的,可陛下急匆匆的走了,臣以為陛下還有別的要緊的事情,所以就暫時按了下來。”顧琛說著,看了皇帝一眼,又說,“臣聽說上迴太後病倒也是查不到病因,隻是睡了一夜之後又自己醒了,不知……”

    他遲疑的說一半咽了一半,但皇帝已經聽明白了,同時,腦中瞬間浮現了一個猜測:“莫非楊小姐身上的毒並不是林少解的?”

    他說這話時,眼睛望向了林曜。

    林曜連忙擺手道:“陛下,草民除了能夠探出嫂夫人是中了毒之外,根本診不出更多的,更加不知道是什麽毒,就昨日草民還去了禦藥房抓藥呢,但還未及配出解藥來,嫂夫人就自己醒了,草民著實不敢往自己身上攬功。”

    皇帝目光一斂,一雙威嚴的眸子緊緊的盯著林曜:“你是說,她中了一種毒,莫名的倒下了,然後又自己好了?”

    林曜一本正經的點頭:“的確是這樣沒錯,草民剛才給嫂夫人探過脈了,毒素已自動清除,半分痕跡都沒有留下來,草民雖不才,但也是自幼跟著外祖遊曆過的,也見過不少的病例,就這次外祖臨走前,還給草民留下了一本厚厚的行醫筆記,草民這些天也翻了個大概,確實沒見過這麽奇怪的毒,尤其是在東臨,是沒有這種毒的。”

    他特地指出,東臨沒有這種毒,那麽這種毒就是來自外族了。

    皇帝又怎麽會聽不明白?

    “你說的可是真的?”皇帝目光銳利的盯著他,生怕錯過他麵上的一絲表情變化,“若欺君,可是要殺頭的。”

    林曜連忙跪了下去,鄭重的說道:“草民不敢說謊,草民除了醫術承襲了外祖之外,還是林家的兒子,林家世代都是皇商,草民又怎麽敢拿整個林府來說這個謊!”

    皇帝一想也是這麽迴事兒,林家可不止林曜一人,林府上下上百口人,他若是幫著顧楊兩家說謊來欺瞞於他,他可以拿他們林府上下來開刀,林曜雖然看起來不著調,但也不是那等拿著全族性命開玩笑的人。

    “顧卿你剛才的話,是何意?”皇帝目光轉身顧琛問。

    顧琛鄭重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衝皇帝拱手道:“陛下難道不覺得,這兩者間有相似之處嗎?無論是病症還是自瘉的過程,太後娘娘的病都與賤內的有十分相似的地方,而且,太醫都是查不出來,昨日若非太子殿下將林少請進了宮,怕是也沒人知道她是中了毒。”

    話已經說得那麽明白了,若是皇帝還不明白他想要表達什麽,那他這個皇帝就白做了。

    “父皇,兒臣也覺得這兩件事情極為蹊蹺,皇祖母那,說不定也是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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