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嗓音百轉千迴,帶著沒來由的咬牙切齒,那氣息近得似要咬上了她的耳珠,讓人不由地遐想連篇。


    阿珺覺得,秦霄像是在吃醋。


    但很快臂膀間傳來的劇烈痛楚,讓她立刻清醒過來。


    她用力掙紮了下,無果,索性掀起唇對他笑。


    “我是什麽人駙馬不是一早就知道?”


    清淩淩的聲調,透著顯而易見的惡劣意味。


    反正又得不到,也就沒必要給他好顏色。


    想到此處,阿珺嘴角的挑釁更明顯,雖背對著男人,卻把風流放蕩演繹得淋漓盡致,哼笑著又說道,“再說了,病秧子又怎麽了?長得好看不就成了?”


    哢嚓!


    話音剛落,一聲脆響,臂膀間的疼痛猛然加劇。


    那感覺,像是骨頭被擰斷了。


    “秦霄!”


    一瞬間,阿珺疼得幾乎發抖。


    她慘叫了一聲,頓時被激得火冒三丈。


    “你這混賬!本宮要誅你九族!”


    “我不信。”


    秦霄笑了,笑得很輕,很不以為然。


    笑了一會兒,才慢悠悠鬆開阿珺胳膊,以一種極曖昧的姿勢從身後將她環住。


    又傾身至她頸間,附耳道。


    “三日的量,記得按時用藥。”


    “還有,痹症挺嚴重,趕緊尋個奉禦針灸吧。”


    “省得被欺負了都沒力氣還手?”


    話畢,將什麽東西塞到了她手心裏。


    然後,轉身消失在了遊廊盡頭。


    阿珺怔在原地,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杏色藥罐。


    大腦突然陷入一片空白,更是迷茫。


    什麽叫被人欺負都沒力氣還手?


    秦霄……是察覺到了什麽?


    悅耳聲線似還在耳邊盤桓,腰間隱隱殘留男人指間餘溫。


    阿珺攥了攥手心的瓷罐,顫顫地,試探性抬起手臂。


    竟…能使上力氣了?


    秦霄,在幫她?


    他為何要幫她?


    明明三日前,他還那樣厭惡她的。


    阿珺突然有些心亂如麻。


    心不在焉的,邁步踏出遊廊。


    至庭院時,見到被江舒萍刻意支開的姚姑姑。


    “殿下,這是怎麽弄的?”


    姚姑姑上來攙扶她,眼尖的看到了那臂袖間被撕裂的線縫。


    當下就沉了臉,皺眉問道。


    “江舒萍欺負您了?”


    “她還沒那能耐。”


    阿珺搖搖頭,心情有些複雜,“遇見條瘋狗罷了。”


    而且,那瘋狗似乎不大正常。


    思襯著,想起瘋狗方才的叮囑,阿珺又低聲朝姚姑姑補了一句。


    “姑姑,明日去尚藥局將最好的針灸師到公主府來。”


    “啊?”


    聞言,姚姑姑愣了下。


    隨即又一臉似懂非懂,點頭應道,“行,奴婢一會兒就去請,殿下您看是請張醫師還是劉醫師?”


    “公主。”


    主仆二人正說著,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步伐聲。


    阿珺眉心一跳。


    迴頭,果然見江舒萍匆匆走來。


    “公主,方才有件重要的事,我忘記同你交代了。”


    江舒萍溫和對她笑,說話間,目光不斷向姚姑姑看去,隱隱有暗示的意思。


    阿珺很不耐煩,但還是忍著脾氣,會意地對姚姑姑說,“姑姑先去外頭等我罷。”


    等姚姑姑走遠,她才又看向江舒萍,問道,“江姐姐想同我說什麽?”


    啪!


    語未落,一聲清脆在耳畔響起,麵頰頓時火辣辣的疼。


    “賤人!”


    江舒萍咬著牙,陰沉沉怒視阿珺,“戚嘉玉,給我離秦宵遠點!”


    ???


    什麽意思?


    江舒萍方才,是瞧見了?


    嗬嗬,原就是靠惡毒手段騙來的姻緣,她有什麽資格發作?


    一隻染了色的雜毛野雞,借著點兒肮髒手段上了位,就真拿自己當鳳凰了?


    到底,是自己這些年太給她臉了。


    心頭想著,阿珺目光逐漸森然,陰惻惻盯著江舒萍,笑了。


    “江姐姐,你可知道死亡是什麽滋味?”


    “你在說什麽?”


    “啊!你做什麽!”


    噗通!


    江舒萍來不及反應,半個身子就被淹進了水缸裏。


    阿珺揪住她的頭發,狠命的往水裏按。


    “啊啊啊啊啊!救命!”


    瞬時間,水花四濺。


    養在水缸裏的芙蕖被晃得撒了滿地。


    江舒萍驚悚的尖叫聲響徹庭院,腥臭不堪的汙水裹著青苔糊了她滿臉。


    “啊!戚氏你這賤人!賤人!賤人!我要叫三弟和你退婚!但凡有我江舒萍在!你這輩子都別想進我江家的門!”


    她哭喊著,崩潰又憤怒的衝著阿珺叫囂。


    “那就有勞江姐姐了。”


    “本宮拭目以待。”


    阿珺牽起唇,極是不屑的哂笑了聲。


    又轉過頭,故意抬高了音調吩咐姚姑姑,“姑姑,叫人給江奕帶個話兒,就說這定遠侯府裏有我沒她江舒萍,有她江舒萍便沒我,叫他自個兒看著辦。”


    懶散扔下句話,也不管江舒萍如何叫罵,阿珺頭也不迴的踏出了庭院。


    從江家出來,正是日頭最毒的時候。


    烈日當空,刺得人睜不開眼。


    姚姑姑撐著油紙傘走在阿珺身側,想起她剛才的放話,有些沒底兒地問,“殿下,您說…世子能為了您對江舒萍出手嗎?”


    “江氏雖是個庶出,但畢竟也是他的親姐姐…”


    這要是沒成,打臉不說,怕又要助漲了那毒婦的氣焰?


    到時,那江氏再去太皇太後跟前哭訴一番,簡直是得不償失。


    想到此處,姚姑姑的眉頭不覺又擰得更緊了些。


    相比之下,阿珺這個當事人反倒顯得格外平靜。


    她彎唇笑了笑,迴姚姑姑道,“姑姑放心,江奕會出手的。”


    隻是,要讓江奕這把火燒起來,還須得東風助力。


    至於那東風……


    阿珺揚起眉,目光悠悠地往朱雀大街的方向看去。


    未等姚姑姑再開口,又推著她道。


    “好了姑姑,我還有事,你先迴府,過會兒我自己迴去。”


    話畢,阿珺便拿過那翠色油紙傘,信步往對麵去。


    穿過正街,又過小巷,步近時,她眼尾染上了一片桃紅。


    淚光盈盈的,似一隻受傷的小獸,可憐巴巴站在那處。


    隻一眼,便叫人想要偏護。


    “駙馬……”


    阿珺紅著眼,輕喚了那人一聲,“你……你給的藥撒了,我想……”


    “你想什麽?想管我討顆還魂丹?”


    “什麽?”


    阿珺一愣,還未迴神,隻見他抬起眼皮,戲謔盯著她,輕哼道,“戚嘉玉,你下手挺狠啊,差點就把人給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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