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有些遲疑,把自己的銀子借給堂哥可以,但是要自己拋頭露麵去管酒樓,這似乎有些不妥。


    不過宇文柔又說:雖然定亨大哥隻占小股,但是平日裏還是由他打理酒樓,負責當掌櫃的還是他。我們姑嫂二人隻是背後的大股東而已。


    見嫂子有些被說動了,宇文柔又趁熱打鐵,馬上就去籌措銀子。畢竟她盤算了一下,自己的私房銀子不過5000多兩,還得找她娘開口才行。


    宇文柔是一個風風火火的性子,說完立馬就跑去找她娘。她娘一聽宇文柔話裏話外的意思,哪裏還不明白自家女兒的小心思,實在是被關在府裏受不了啦,想借這個名頭出去透透氣。不過宇文柔也言之有理,畢竟嫂子是寡居,經常去酒樓也不大好,但是姑嫂二人同去又不同了。


    本來包括老祖宗左柱國宇文霸老將軍,還有宇文橫夫妻兩人,心裏想著月娘不曾生育,也暗示過她可以改嫁。但是月娘當麵斬釘截鐵的對婆婆表示,生是宇文家的人,死是宇文家的鬼。所以,不管老祖宗還是宇文橫夫婦二人,心中頗有些愧疚的意思。宇文柔她娘又想著這酒樓本是月娘堂兄所開,月娘幫自家兄弟也說得過去。


    所以宇文柔軟磨硬纏一陣,她娘畢竟心軟,就答應給女兒私下貼補5000兩銀子,讓她也當一迴酒樓老板。


    那邊吳定亨從管家那裏迴來,突然從堂妹口中聽聞這天大的好消息,那叫一個喜出望外。不過對自己堂妹的仗義出手他也沒有貪心,並沒有答應姑嫂二人出資3萬兩銀子占酒樓股本6成的方案。而是把酒樓作價4萬兩,姑嫂二人出的3萬兩就占了七成半的股份,自己還剩兩成半。隻是自己還要當掌櫃負責打理酒樓,所以額外拿了一份掌櫃的工錢,生意好還另得一份花紅。


    銀票交給吳定亨,也當場立下契約後,吳定亨匆匆離去,他要趕緊帶銀子迴去替兒子捐官。


    兩姑嫂就開始討論酒樓如何裝修,最好重新改個名。月娘論文采比宇文柔好多了,就說這抱月樓實在太俗氣粗鄙,改成攬月樓也好聽得多。宇文柔去過這抱月樓,之所以取這名字,是因為酒樓高達4層,比同一條大街上其他三層的酒樓要高出一層。不過宇文柔想著自家是是天心門。就提議叫做摘星樓算了,心星同音嘛。嫂子倒是無可無不可,這事就這麽定下來了。有了這個由頭,宇文柔就理直氣壯地陪著嫂子出府去打理酒樓了。


    京城皇宮


    也是在宇文柔姑嫂成為摘星樓老板的九月初三這天午後,東宮府內接到宮裏傳來旨意,著太子即刻進宮麵聖,宣旨太監特意囑咐太子帶上小春子。


    進了紫禁城,被引入聖上的寢宮,太子見到父皇形容枯槁躺在龍床上,眼窩深陷雙目無神明顯龍體欠安。嚇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泣聲道:不知父皇龍體欠安,兒臣不孝之極,請父皇責罰。


    皇上讓人在背後墊了一個靠墊,勉強靠坐著說話:是我讓他們別把朕重病的事情說出去,不關你事,且起來說話。


    皇上閉目喘息了幾下後,再睜眼看著才不過十八歲的太子,招手讓他走近龍床,然後拉著他手說道:我現在下旨讓你監國,另外小春子從小伺候你,這段時間你讓他去東廠掛個名,人卻到錦衣衛北鎮撫司盯著。小春子,你可要張開雙耳睜大雙眼,替你主子把朝廷外麵的事情聽個仔細瞧個明白。


    一直跪在地上的小春子馬上磕頭謝恩。


    這時候皇上讓他抬頭,盯著他一字一句問道:那常太平是你的幹爹,你在他手下掛名做事可有什麽不便?


    小春子馬上答道:小春子自小隻知道自己是皇上和太子殿下的奴才,隻懂為主子盡心賣力。


    皇上微微點頭:好好,你有這般心思便好。我聽說皇後賜了你一柄寶劍,我再給你頒一個旨意,這段時間不管是誰,隻要敢對你主子不利,你隻管放手殺了去。不管是錦衣衛指揮使還是東廠廠公,或者是其他皇親國戚,你都可以先殺了再奏明你主子。


    停了半晌,皇上喘息了一會後又說道:當年讓你在宮中習武,是我點頭的。十年前你真正的幹爹給朕稟報,說在宮裏找到一個聰明伶俐骨骼清奇的練武坯子,練好了可以長伴皇子左右伺候。


    小春子這才明白,這皇宮裏為什麽會有那麽一個地方,從來沒人打擾讓幹爹教他練武,宮廷侍衛也從來不管不問,原來是皇上的旨意。


    小春子趕緊又重重磕頭:陛下恩典,奴才粉身碎骨難報。


    皇上揮手讓小春子和隨侍身邊的太監都出去,另有話要交待給太子。


    眾太監倒退出去掩好門,稍微走遠站定,都紛紛向小春子賀喜,剛才皇上這句話一說出來,意味著太子以後登基,小春子必定飛黃騰達,不是掌印太監就是秉筆太監,以後東廠廠公的位置說不定就是他的。


    這日黃昏出宮來,早有皇上密旨傳到東廠。次日小春子去到設在後宰門的東廠,見麵先跪拜幹爹常太平,隻說是太子監國,囑咐他到東廠來走走,實則隻帶耳朵眼睛,不帶嘴巴不帶手,全聽幹爹的。


    崖州


    路上這一個多月裏麵,通過胡半仙和林岱,陶嚴也算了解到大文朝的風俗習慣,同時也給自己編造出一個合情合理的身份來曆:自己是一個長江木船上的船工,落水後被陶小丫姐妹倆從長江邊救起來的。可能是當時落水後被江邊石頭撞傷了頭,所以那時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現在總算慢慢恢複了記憶,原來在長江木船上當船工之前,也是在跑船,隻不過是在跑海船。自己很小就在跑南洋的大海船上。


    他這樣一解釋,林岱和胡半仙都恍然大悟,平日裏就覺得陶嚴的言談舉止與世人有異,原來打小他就在跑南洋,難怪行為舉止跟那尚未完全開化的蠻夷一樣。


    不過陶嚴發現了一個可喜的現象,就是站在瓊州海峽岸邊的時候,他的心情明顯開始變好,嘴角不自覺的帶著笑意微微上揚。


    而且後來發生的事情,也讓大家相信陶嚴的說辭了。在坐上渡船橫渡瓊州海峽的時候,遇上海峽起風,海麵上風浪大了起來。那小小木船一會兒被拋上浪尖,一會兒又跌落浪穀,左右搖晃不定。


    這些流民加上差役個個吐得昏天黑地死去活來,隻有陶嚴臉色如常勝似閑庭信步,還有餘暇去照料眾人,連木船上的船工都感到訝異萬分,這得是在海上討生活多少年才做得到的?


    實際上陶嚴自己也有些奇怪。他明明記得自己在穿越前的最後記憶中,自己是一個在大排檔唱十塊錢一首歌的流浪歌手。不過由於想不起過往的大部分經曆,也不能排除他曾經當過水手。隻記得自己在穿越前是在給一桌擼串的中年人唱那首“摘下滿天星”!


    本來船老大聽說流民之中有姓林的富家子弟,一路上的花銷都被林家包了,就極力勸說他們坐船直接到崖州,以省去在島上長途跋涉之苦,從上岸的海口到崖州還有五六百裏路呢。


    陶嚴這才知道原來在五百年前的大文朝那時就叫海口了,可後世的三亞此時還叫做崖州呢。他對船老大的提議當然是舉雙手讚成,可從老李頭到林岱個個隻盼趕緊靠岸下船。陶嚴告訴他們也不是天天都有大風浪的,可誰也受不了暈船之苦,最終還是在海口靠岸下船。


    下船上岸之後,老李頭就吩咐把他們的木枷都取下來,現在也不擔心他們逃跑了,說實話到了島上,除了陶嚴之外,其餘八個流民都已經認命了。


    而陶嚴一踏上海南島的土地,這種熟悉的感覺更強烈了,似乎在故地重遊一般,陶嚴心裏也在嘀咕,難道自己流浪賣唱賣到了海南島?轉念一想,不對,自己在風浪中的木船上不暈不吐,肯定是海員出身,那怎麽後來又去當流浪歌手了?


    當海員是四海漂泊,而流浪歌手也是浪跡四方,或許在穿越前,自己是一個停不下腳步,追求自由自在生活的人呢。可自己叫什麽名字?有過什麽樣的經曆呢?


    由於過海峽的時候遭了罪,老李頭和兩個差役首先吃不消,所以幹脆在海口歇息了一天才重新上路,哪怕九月的海南島酷暑難耐,但是林岱他們還是覺得走在地上好得多。


    又走了足足5天才到崖州,老李頭他們三個把九個流民交接給崖州府後,就催促林岱寫信讓他們帶迴去報平安,這樣他們迴到江陰還能從林大善人手上拿一筆銀子。林岱很夠意思,讓其他九個人都在自己的家信上麵寫一段話,再注明在江陰的住址,到時候林家收到信,自然會派人分赴各家去報平安。大部分人都是請林岱代筆,陶嚴也給陶小丫留了兩句話,自然也是請林岱代筆,他寫不好毛筆字,而且根本不會寫繁體字。


    這流放押解到了目的地後並不是坐牢,你要自己去開荒種地也可以,選擇上山打獵也行,下海釣魚都沒人管,就是不能迴家鄉。說穿了朝廷就是把你扔到偏遠蠻荒之地讓你自生自滅。


    眾流民眼巴巴地看著老李頭三人拿了關文迴江陰去了,等著崖州府這邊給他們落戶,如果不是皇上大赦天下,那這輩子就隻有在島上了。


    崖州府衙也設有吏、戶、禮、兵、刑、工六房,也就是俗稱“六房書吏”,實際上還有承發房和架閣庫。此時林岱等九人就候在吏房外麵,等著負責的主薄把他們分下去落戶,按往日慣例,一地流民到崖州後要分散落戶,以免聚集生事。


    這時眾人聽見一不入流的典吏對正九品的主薄建議到:海邊李家村上個月遇上台風海嘯,被卷走近半人口,不如全部把他們落到李家村?


    外麵流民聽了此言莫不感到毛骨悚然,難怪世人說起這崖州人人色變,可此時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那主薄覺得此議甚好,大筆一揮,九人在戶籍黃冊上就成了崖州城外李家村的人了。


    眾人在衙門裏每人領了10斤糙米,這可不是衙門送給他們的,算是借給他們的,免得他們落戶到崖州就餓死或者去搶劫,到時候要麽拿糧食,要麽拿銀子,要麽拿魚蝦野物來還債。然後在一個兵房的老卒帶領下,出了西邊的鎮海門去往海邊的李家村。


    出了城門又走了一個多時辰李家村,隻見所謂的村子不過就是海岸邊樹林旁的一些歪歪斜斜偏偏倒倒的茅草屋,七零八落不過30來間。村裏住戶見新來流民,個個都站出來看稀奇。這些來得更早的流民個個被曬得黝黑,身上穿的都是漁民愛穿的那種無袖的褂子,下麵穿的是長隻到小腿的褲子,腳上有些是草鞋,也有不少打的赤腳。圍觀人群中隻有一人不同,身穿洗得發白的直裰,腳上也是布鞋。島上天氣悶熱濕潤,真難為這看上去五六十歲的老者也不怕熱。


    不過陶嚴的注意力卻落在了這個老者的身旁一人。


    失憶之人要想恢複記憶,要麽迴到熟悉的地方,或者受到熟悉的人或事刺激。很顯然,陶嚴就如同迴到了熟悉的地方,剛才一路上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在這裏長大的,因為這種熟悉的感覺太強烈了,順帶刺激著讓身體裏麵的某些東西開始蘇醒一般。


    陶嚴也說不出來緣由,就覺得此人不簡單。實際上這是一個笑容可掬的中年胖子,給人的感覺就是人蓄無害。


    那老卒簡單與村裏的裏正交代了幾句就離去,這時候從村後的林子裏麵鑽出來十來個人,走到林岱他們麵前,正打算帶新落戶的流民選房子的裏正趕緊退到一邊。胡半仙見這些人歪戴帽斜穿衣,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手上還拿著柴刀鐵棒之類的,身子就往後麵縮。


    一個二十出頭的壯實漢子大喇喇走上前:新來的,這李家村是我們南霸天的地盤,先把手上的糧食交一半出來當見麵禮,以後不管打魚打獵,逢十抽三。


    到了島上,陶嚴腦子清醒好使多了,這世上哪裏都有地下秩序,京城都不例外,更別提崖州這裏了。何況城外遍布流民,所以地下勢力比常州江陰這些地方有過之而無不及。道理也簡單,雖然陶嚴他們這九個流民裏,陶嚴是來曆不明行為可疑,胡半仙和林岱都是因言獲罪。但是被流放之人,可不都是善男信女。不少還是欺男霸女犯過事的。崖州這裏又不是監獄,總不能指望這種人到了島上洗心革麵重新做人,老老實實的種田釣魚抓螃蟹這些。他們是該搶地盤的搶地盤,該收保護費的收保護費。


    陶嚴紋絲不動,但是他卻感到自己渾身戰栗,腎上腺素開始分泌,他不是在害怕,而是感受到威脅後被體內悄悄喚醒的東西刺激到。


    他順手把手上裝糧食的袋子遞給林岱,上前一步低沉問到:憑什麽?


    一個十七八歲,瘦得跟皮猴似的小痞子勇當急先鋒:憑本事!


    說著從站著的一塊大石頭一個前空翻落在陶嚴前麵,擺出一個也不知道是猴拳還是虎鶴雙形的姿勢對著陶嚴:你混哪裏的,口氣這麽大!


    陶嚴腦子裏麵還沒想到該怎麽辦,是該先搭話盤道還是?可身子卻先動了-閃電般的欺身向前,重重一拳向那小痞子臉上轟去。不是打去,不是錘去,甚至不是擂去,就像一顆重磅炮彈正中那小痞子臉上!


    那小痞子不是沒有招架,他使出了猴拳或者虎鶴雙形的招數,但是絲毫沒起作用。這閃電般重重一拳直接將他打得倒飛出去,口鼻鮮血直流,牙齒四處亂飛,人還在空中就暈死過去,直挺挺地摔在離陶嚴一丈多遠的沙地上。


    陶嚴腦海裏麵此時突然出現一句:這古代的傳統武術也不咋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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