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越在馬車上想了很多。


    他腦海中不斷迴憶起當夜的事情,刺眼的血泊,還有瘋癲的秦昭月,都使他覺得胸口發悶。


    秦昭月到底懷揣怎樣的心思?


    顧越認為這很好推斷。他大概是想要向自己還沒有被清算的部下求援,或者另有什麽安排。他同樣猜測路天雲和他這個“長得像顧大石的人”是顧栩的眼線,因此想要先殺死他們,再孤身上路。


    如此說來……


    當時秦昭月和他說那麽多話,大約是想要引誘他上前,好用那種神秘的毒藥控製住他,再下殺手。


    隻是他對“顧大石”了解不深,不知道怎樣的話才能激怒他罷了,直到後來提及被滅門的顧家。


    顧越想,地上的那隻碗誤導了他。他以為那種毒藥需要口服才能起效,所以才那樣貿然接近,又或者是當時依附著他的顧大石魂魄對他產生了影響。


    總之,那一晚實在兇險,他胸腹的那道傷口快有一寸之深,至今還在痛。


    要不是顧大石,恐怕他就交代在這裏了。


    沒想到最後是顧大石救了自己一命,他們也算兩不相欠了。


    似乎直到現在,他也無法說到底誰是絕對的善絕對的惡。


    眾生皆有自己的路。


    顧越想,他大概明白道士的意思了。


    ……


    在馬車上暈乎乎睡了幾覺,終於在大約兩三天之後的某個時候,周圍傳來了不一樣的動靜。


    大約是一座城鎮——從車廂外傳來的吆喝聲能聽出,這座城規模不小,且人都說官話,應當是接近洛陽的一片區域。


    顧越胡思亂想:這溫清該不是要把他送到顧栩身邊吧?


    哈哈,怎麽可能!


    雖然他確實和顧大石長得有點相似,但也就是有點。除非聽見了他最後和太子的對話,否則沒人會把他們兩個聯係到一起。


    而且溫清的人跟著兀門再跟著太子,不會被發現嗎?


    但……


    顧越越想越害怕。


    難道顧栩是有什麽收集顧大石周邊的喜好,想來一出莞莞類卿?


    顧栩肯定不是這種人!


    但溫清看著也不像會幹出這種事的家夥。


    不對,不對,還得從溫清他自己的目的上入手,溫清……


    顧越腦袋裏猶如一團亂麻。


    溫清之前怎麽了來著?他竟然有些記憶模糊。


    周圍重新安靜了下來,應當是離開了市集大街。顧越還沒來得及仔細聽什麽動靜,馬車就停了下來。


    外麵似乎有人在說話,但聲音很低。


    馬車的車簾被人拉開,有人抓著他背後的繩子把他提了起來。他現在也不是顧大石那種大噸位了,拽著倒很輕鬆。


    依舊沒有人說話,但顧越能感覺到周圍人不少,且都在看著他。他感到一陣尷尬緊張,隻能努力繃住表情。


    片刻,那抓住他的人就將顧越扛上了肩膀,往前走去。


    大約走了一段路,四周重新暗了下來。顧越感到自己被放在了一張床上,四周的氣味非常熟悉,似乎……


    手上的繩子解開了。


    顧越僵硬地躺了一會兒,總算緩過神來,伸手拿掉布團,又脫下眼罩。室內光線昏暗,但對他來說依舊有些刺眼,他緩了一會兒,這才睜開眼睛。


    我草!


    眼前站著的正是兀岩。


    兀岩麵無表情地打量著他。


    “的確很像。”兀岩說道,“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顧越沉默片刻:“這是哪兒?”


    “敦信伯府。”兀岩道,“你比我想的要鎮定。”


    顧越沉默。


    他不打算演戲,也不打算和他們挑明身份,畢竟他已經從半開的窗縫裏看見外麵的紅綢燈籠了。


    “你可知道我們為什麽抓你到此?”兀岩說。


    “不知道。”顧越答道,“為什麽?”


    兀岩似乎是向房門那邊看了一眼,隨後在窗前的小凳上坐下,嚴肅地說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和北秦的太子混在一起?”


    顧越沉吟,然後選擇了一種不算謊話的迴答:“我從澶州的山裏來,路上遇到了一個叫做陳鬆的人,身受重傷。我救了他,帶他到了洛陽便分開。”


    “後來我從洛陽離開,路上又遇到這個陳鬆與一名男子在一起……他們對我沒有隱瞞,我這才知道,陳鬆的真名叫做路天雲,而他身邊那個男子,是北秦的太子秦昭月。”


    “為什麽不報官?”兀岩問道。


    “此事與我何幹,我為什麽要報官?”顧越反問道。


    “與你無關,你又為什麽跟在他二人左右?”兀岩沉聲道。


    “……那自稱太子的人盛情相邀,我呢,雲遊四方沒有固定的去處,想著太子要去的地方定然有許多樂趣,便同意了。”顧越說。


    他其實是為了幫著顧栩看看這人還有什麽陰謀……


    沒想到將他的計劃打亂了。


    兀岩緊盯著他,也不知看出了什麽,說道:“太子和路天雲二人,是不是你殺的?”


    顧越無意隱瞞:“不,路天雲是太子殺死的。”


    “為什麽?”兀岩也顯然一怔。


    “……聽他的意思,大約是懷疑路天雲和一個叫——顧栩的人,有所勾結。”顧越打量著兀岩的臉色,“路天雲自稱被關押了三年,秦昭月不信,覺得他早已被收買。”


    兀岩眉頭一擰。


    他竟然沒從眼前這人臉上看出任何該有的反應。


    “然後呢,秦昭月又是因何而死?”


    “秦昭月認定我也是一夥的,可他的推斷毫無邏輯,我懷疑他當時就已經瘋了。”顧越說,“他應當是用了什麽東西毒昏了路天雲,然後對他下手。也想這麽對付我,但被我反殺了。”


    “怎麽做到的?”兀岩問。


    “我不記得了。”顧越坦然道。


    兀岩微微頷首。他隨即說道:“這段時日,你就在敦信伯府下榻,不要亂走。”


    “我要待多久?”顧越問。


    兀岩站起身來,那張一直很嚴肅的臉上帶了點似笑非笑的模樣:“待我們主子大婚之後,你就可以離開了。”


    顧越的心像是停跳一拍。


    他沒來得及再對兀岩說些什麽,兀岩就已經走出了房門,還將鎖頭掛在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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