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急著找,我在天山上住得久了,又在昆侖山中呆了不知多少年,江南這樣的風光舊曾諳,我已許久不見了。

    我一路上遍觀山水,從種種傳說中推斷出長春功大概所在的位置後,慢慢尋去。

    前方湖上有群山,我招來了一個船家,坐在船蓬中,船駛入湖中。

    南方的天就像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剛剛還是晴空白雲,忽然間陰沉下來,狂風一陣後,大雨就瓢潑而下。

    我嫌戴著麵具太悶,幹脆摘了下來。向外一看,雨水就像鯨魚吞吐,忽大忽小,潑灑湖麵,四周已朦朦朧朧。

    我隱隱地看到前麵有一個小山穀,就問船家那是哪裏。

    船家望了望,在雨中提高了聲音道:“那穀沒名字,穀裏有座花神廟,也不知叫什麽名字。”

    我道:“能不能把船劃到那裏靠岸?”

    船家披著蓑衣搖頭,一手拿槳,一手連連擺了幾下:“去不得,那穀裏聽說有三個兇神,四個惡煞,在這一片霸道得很,沒人敢惹他們。”

    我笑道:“那你就不用去了,我去。”

    我出了船蓬,站在船頭,船家還要再勸我,但一轉頭來看到了我,下麵的話就說不下去了。

    此處離岸已不遠,我使出輕功掠過去,輕輕巧巧地站在了岸上。雨忽然又大了起來,我在山林掩映間看到了那座廟,就朝那裏而去。

    廟裏山門虛掩,推開看不到一個人,我跑到大殿簷下避雨。天色陰暗下來,幾道紫色閃電在院中青石地板上映出,瞬間又濺灑出萬點水花。

    我拿內力烘幹了衣服,正在整頭發,忽然看到雨中隱約又有兩個人影跑了過來。

    我此時站在柱後,他們一時間看不到我。我聽得一人道:“公子小心腳下。”

    另一個卻是個年輕的少年音:“朱四哥,都怪我貪玩亂跑,累得你也跟我淋雨。”

    被稱為朱四哥的人聲音帶笑,卻也有幾分恭謹:“世……公子言重。”

    那少年公子道:“咱們跑得亂了方向,不知這裏是哪裏?”

    另一人道:“這裏是……誰在那裏?”

    我本來也沒想掩藏蹤跡,那人一走近就看到了我,我也朝他們看去,年紀較大的是一個青衫男人,隻看他戒備的姿態就知是個練家子,年輕的那個卻是個月白錦衣的少年,此刻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那被稱為朱四哥的青年男人迴神得最早,麵容一肅,正要和我說話,他旁邊的少年卻還是一動不動,他的眼睛看著我,仿佛露出了一種很悲傷的神情。

    我有些奇怪,卻見他神色恍惚,轉身就朝院中走去,屋簷下的雨水濺了他一身也恍若未覺,一旁的青年男人趕緊去拉他衣袖:“哎!公子……”

    少年如同沒有聽到,直直地走到大雨中去,忽然他又停下來,慢慢地轉身,抬眼朝我看來,我朝他一笑。

    他低下眼睛,竟立在大雨中,朝我拱手一禮:“不知姑娘在此避雨,在下……在下冒犯了。”

    他低著頭,雨水早已將他濕透了,那被稱為朱四哥的男人看看我,又看看他家公子,神色又是一凜,像是不知該怎麽辦。我道:“無妨,你上來吧。”

    少年輕聲道是,卻久不動作,立在雨中,我看著他淋著這麽大的雨,懷疑雨水已經灌進他腦子了。

    那青年男人終於看不下去,下去把少年拉上來,少年的身份明顯要比他高一些,他想問我身份,卻也不好說話,好在那少年終於像是迴過神來,這才抬頭看著我。

    我道:“公子可知道長春穀在哪裏?”

    少年笑了笑,笑容格外地輕,聲音居然有些發顫:“長春穀?你是要到那裏去麽?”

    我點點頭,少年道:“我曾經聽父王說過,長春穀的位置,應該再往西南,離此大約有一百多裏,隻是前些年來因為怒江下了幾次大雨,穀口已被毀了。”

    旁邊的青年男人聽他說出“父王”兩個字,一臉欲言又止,但也無可奈何,我指了一個方向,道:“是在那邊麽?”

    少年道:“是。”

    我道:“多謝。”

    少年低著眼睛,輕輕地笑了,忽然又像是驚到了,看著我道:“你……姑娘要去那裏?”

    他剛剛不是問過了麽?我再次點頭,少年一臉擔心,磕磕巴巴道:“那,那裏山路崎嶇,江崖兇險,毒蟲猛獸,姑娘你……”

    我道:“穀中還有人麽?”

    少年見我不以為意,隻得也斂下擔憂的神情,垂頭喪氣道:“以前好像有,近些年來,沒聽說過那裏再有人跡。”

    逍遙子說他從長春穀而來,我隻怕裏麵隱居著什麽絕世高手,現在這少年說裏麵久無人,那多半是沒人了。

    何況逍遙子從裏麵拿了長春功出來,若真有高手,就不會讓他帶了這秘籍走了。

    我隻待雨停了就走,忽然想起來道:“公子姓段?”

    他們話裏又是王爺又是世子,大理皇家隻有段氏,隻是不知他是哪個。

    少年毫不猶豫道:“在下段譽。”

    我心中有些驚訝。

    我自昆侖出來後沒有去打聽年份,誰知竟一下子過了這麽多年。

    我望向籠罩的雨幕,不知這數十年的時光竟都已流走了,再無尋處。

    見我不說話,少年也安靜下來,也和我一樣,看著大雨不說話。隻有那青年男人在他旁邊道:“公子,這裏是兇神惡煞穀,穀裏三兇神四惡煞都是江湖上的人物,我們無意闖了進來,還是不要在這裏多留,以免多惹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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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聲音並不小,剛好也能讓我聽到,顯然是也在提醒我,少年皺眉道:“好好的山穀,被這些人壞了靈氣。”

    他話落,又猶豫著朝我看來,每一句話都好像是思索再三,才說出來的:“姑娘,你要去長春穀,要早些去,不要教他們碰到你。”

    我沒心思和他說話,隻道:“好。”

    不多時雲收雨散,我輕輕向他們頷首,算是告辭。

    我出了廟門,看到廟後似有一條小路,就使出輕功到那裏,進了群山之中。

    山中的小路時有時無,越往人跡稀少的地方去,野獸的足印越多,蟲子也越發各種各樣,花草樹木更是見所未見,有的山林奇異絕麗,有的卻也瘴氣彌漫,不見路途,教人稍不留神就迷失了方向。

    我被怒江前後攔了兩次路,尋了十幾天,終於到了一處山穀前,穀口歪倒著一塊石碑,碑上藤蔓纏繞,我將它們撥開,碑上的字跡,隱約可辨兩個不知是哪個部族的文字,像蛇又像魚。

    進穀的路已被毀,我用輕功進去,往裏又走了一天,才見到裏麵隱約用山石開鑿出來的路,木製的房屋早已朽壞,被草木淹沒。

    這裏應該就是長春穀了。

    這裏生機勃勃,卻也荒蕪冷落。我在穀中尋了些天,找到一處隱秘的山洞,洞底有一處砌起來的水井,早已幹涸,洞壁上刻著一大片壁畫,壁上都是些練武的小人,看形狀風格,竟然和極樂宮的石室裏那些壁畫頗為相似。

    我在這裏參詳了幾天,終於勘破了長春功的瓶頸。

    我臨走時,隻將這裏的壁畫照樣繪製了一份,並沒有毀去,這是先賢留下的心血,毀之可惜,誰有緣,誰看便是。

    出去比進來要容易得多,我一向不怕耗自己內力,直接用輕功趕路,避開這山裏無處不在的蟲子。也不知走了多遠,終於出了山,到了有人煙的地方。

    此處是一處山腳下,天朗氣清,風景秀麗,遊人三三兩兩,在蜿蜒的石階上行走。

    前方一處青石橋,正有人在賣扇子,我見人多,自己扣上麵具,走了過去。

    賣扇子的攤位前已圍了幾個人,當前的便是那老板,最後一筆在扇上畫完,將扇子拿起來,人群中傳了低聲的讚歎。

    那老板邊將手中筆放下,邊道:“這花將開未開,不見真容,公子若能猜出是什麽,此扇便贈予公子。”

    我這才看到人群中間站著個人,錦袍玉帶,正背對著我,單手負在身後,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自己手中的扇柄,聞言輕輕一笑,悠閑道:“猜花名,還是花顏?”

    老板道:“那要看公子是為名而來,還是為顏而來。”

    那人輕輕點頭,微微低頭看著扇子,似是在端詳,不久就聽他輕聲道:“飄逸自有骨,冰清自有神,不見日月長,隻顧星河沉。”

    人群靜寂一瞬,忽而齊齊拍掌道好,老板讚歎道:“公子好才情!在下慚愧,此扇贈予公子。”

    他也不說那人有沒有猜出是什麽花,居然就把扇子送出來了。

    那人低頭看著扇子,卻沒有接過,搖搖頭,轉身就走了。

    他正朝我的方向而來,我也看到了他的臉,居然就是段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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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堅強地雙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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