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現代那點急救知識還沒全忘,我剛給他清洗完傷口,好歹給他止了血,他就睜開眼了。

    雖然看不清臉,不過乞丐兄的眼睛挺好看。

    我覺得我越來越外貌協會了。

    他盯著我,想說些什麽。但動了動嘴唇,聲音卻微弱得很。

    “你不必急,這裏很安全。”我道,端過一碗水給他喂下,他沉默著,臉上的表情帶著戒備,緩緩才道了一句:"多謝。"

    嗯,聲音也不錯。

    我知道他的戒備不是針對我,而是他自己的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淡淡道:"一會兒藥會買迴來,你自己好生休養。"

    我沒問他叫什麽,他也沒有問我。

    小菊偷偷摸摸地迴來了,乞丐兄拿到了藥,也沒好意思讓我一個女子替他包紮。我就和小菊下了山,第二天,我吩咐小菊偷偷地送了些吃食給他。

    小菊迴來後,跟我說那個人是狼心狗肺,對著救命恩人連句話都不肯多說。

    我聽後不以為然地一笑,又過了幾天,我又想吃棗了,拽上小菊就上了山。

    這次我拿了籃子,一籃子棗裝得滿滿的。正打算下山時,迎麵一個人跳了出來。

    小菊一聲尖叫,我捂著胸口驚魂未定,抬頭一看,卻是熟人。

    "沈城公子?"

    正是那天把我從小潘安手下救出來的小少年。

    沈城也被我們兩個嚇了一跳,在看見我後,臉不由得紅了紅,有些局促地道:"淩小姐,你……怎會在這裏?"

    我微微一笑:"這是淩府後山,我與小菊來這裏玩耍。"

    沈城抱抱拳惶恐道:"在下不知這裏是淩府後山,若有冒犯,請恕罪。"

    他道歉是理所應當的,這座山早就屬於我便宜老爹的私人地盤。我搖搖頭:"沈公子言重了。"我話音一轉又問道:"沈公子為何會在此處?"

    少年頓時懊惱地一拍頭:"哎呀——"他又抱拳道:"淩小姐,在下想請問下,你在這裏有沒有看到生人?"

    生人?我立刻就想到幾天前被我撿到的乞丐,沈城歎氣道:"家師最近傷重,府中便有強盜趁虛而入,非但盜竊財物,還出手傷了好幾個人,此等賊人窮兇極惡,若小姐看到,請務必告訴在下。"

    說起來,沈城是我的恩人,更是荊州城裏有名的少年俠客。

    但我還是沒有告訴他乞丐兄的事。

    很久以後我才明白,大概是因為那人那一雙冷淡卻清亮的眼睛,讓我一眼就認定了他並不是個壞人。

    沈城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失望,但還是提出要親自送我下山。我有些擔心我迴去後他會再去山上找人,於是就以答謝他那日的相救之恩為由,請他去了荊州城最大的那家酒樓吃飯。

    他推辭不過,隻得去了。在跟沈城閑聊時,酒樓裏關於"連城訣"的話題又起。

    沈城是個現成的說解人,畢竟他的師父是萬震山。見我有些興趣,他也便告訴了我。

    "‘連城訣’的傳說,由來已久。"他喝了一杯酒,緩緩道:"約摸幾十年前,湘中武林名宿,"鐵骨墨萼"梅念笙武功獨步天下,靠的就是‘連城劍法’,據說連城劍法從連城訣中化來,而連城訣裏,還隱藏著更大的一筆寶藏。"

    我好奇道:"寶藏?是財寶嗎?"

    "有人說,是一門天下最高深的武功,有人說,是富可敵國的財寶。"沈城歎氣道:“當年我師父與他師弟兩人有幸拜在梅大俠門下,不想梅大俠在與西藏“血刀門”掌門決戰時被暗算重傷,不久去世,連城劍法也沒有了蹤跡。”

    沈城看了我一眼:“又過了不久,江湖上流傳起有一人繼承了梅大俠的衣缽的傳說。”

    我道:“丁典?”

    沈城失驚:“你怎地知道?”

    我微微一笑:“我常來此處,總是能聽得一些的。”

    他點點頭,又繼續道:“梅大俠便是由此人造墓立碑。”他望了望大廳道:“那丁典原也是武林世家子弟,隻是聲名不顯,梅大俠的墓被人發現後,不久就有人去他家尋他,找不到他人後將他家付之一炬。此後各路人馬全去尋那丁典,開始的兩年還有些消息,後來卻杳無音信了。”

    沈城狀似無意地看著我,我隻一副沉浸在故事裏的模樣,又與他聊了幾句後,便迴了淩府。

    小菊不是傻子,迴府時擔憂地向後山上望了一眼:“小姐……”

    雖然她罵那人狼心狗肺,但還是擔心他的命。

    我搖搖頭,拉著她就進了府,把我老爹養的鴿子抓了出來。

    老爹養它們是為了給自己傳信,平常卻是我閑著沒事喂它們。我抓出那隻老去後山小樓找野鴿子的鴿子,把我頭上細絹紮的梅花往它腳上綁了一朵,接著把它放飛。

    我後山小樓裏什麽花都有,就是沒有梅花。

    鐵骨墨萼梅念笙的梅花。

    但願乞丐兄能看得懂。

    當天晚上,我是被小菊叫醒的。

    “小姐!後山……後山……”小菊急得話都不會說了,我披衣起身,向窗外望去,後山的方向隱隱有火光。

    小菊終於捋順了舌頭:“後山小樓起火了!”

    我知道她是在擔心那裏的乞丐兄,我也著急,但我總覺得這件事透著蹊蹺。後山不會無緣無故起火,乞丐兄也不會燒了小樓來暴露自己的行蹤,那麽會這麽幹的……

    我有些不願意去懷疑那個見義勇為救了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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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關上窗戶,對著急得團團轉的小菊道:“爹自會管,咱們休息吧。”

    小菊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那……那……”

    我捂住她嘴巴,這可是武俠的世界,我一點都不會懷疑隔牆有耳,笑道:“心疼你的棗子了?集上便有賣的,少不了你的。”

    小丫環終於領略到了我的意思,再也不提乞丐兄的事。我徑自上床睡覺,至於乞丐兄,我也隻能給他在心裏燒香點蠟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沒有再去後山,也沒有提乞丐兄的事。我便宜爹又找人去重新修了小樓。我這才知道小樓裏還放著我便宜娘的舊物,我便宜爹怕睹物傷情,一向都不會去。

    過幾日就是我便宜娘的忌日,老爹提前買了新衣服,我也收拾好,跟著他坐上轎子就去拜祭了。

    老爹在墳前呆坐了許久,直到日暮西垂,他才帶著我迴去了。

    但剛走到半路,一群蒙麵人就衝了出來。

    老爹是個老江湖,就算荊州城是他的地盤,平時出門也都帶著幾個護衛。但這次人實在太多,老爹雙拳難敵四手,他一個不小心,兩個人就衝我的轎子撲了過來。

    老爹氣急:“賊子休傷我女兒!”

    老爹呀老爹,你現在知道女兒我想學武的一片赤誠之心了吧。

    我一個打滾險險地避開一刀,再把嚇傻了的小菊推開。那些人除了纏住老爹,剩下的都朝我而來。我滾出轎子,向著旁邊的樹林使出我當年百米衝刺的速度逃跑。

    我跑了半晌,那些人居然還沒追上我。

    他們似乎並不著急,不遠不近地跟著我,我實在摸不清他們到底想幹嘛,正在這時,一個人影從天而降,我還沒看清他長什麽樣,壞人就已經被他打敗了。

    我淚目,我就知道,我一定是主角,哪裏有那麽容易死。

    黑衣人一號捂著受傷的胳膊怒道:"‘南四奇’的水大俠,你為何在此?"

    "路過而已,見有不平,水某就來管閑事了。"

    我這才看清救我的是什麽人,與其說是大俠,不如說是個文士,大概三十歲左右,留著小胡子,手拿一管長蕭,半轉著收迴袖中,好不瀟灑。

    重點是,他太帥了。

    可能也是因為他太帥了,黑衣人一號自卑得連髒話都憋迴去了:"水大俠可知我等是何人?"

    這位帥叔不屑地瞥了他們一眼:"鼠輩而已。"

    懟得漂亮!

    旁邊的黑衣人二號冷笑一聲:"水大俠不知我等,我等卻知水大俠。還望你今日不要插手,否則壞了我等的事,縱你’南四奇‘聲名貫徹江南,也吃不了這掛落。"

    "今日這事,我水某還管定了!"水大俠凜然不懼,依舊擋在我麵前。我終於知道為什麽英雄救美那麽流行了。

    可為什麽我堂堂一個大小姐,以前碰上的不是歪瓜裂棗就是偽君子?

    黑衣人一號能屈能伸,狠狠瞪了水帥哥一眼,揮手道:"既然如此,後會有期,撤!"

    他們全部滾蛋之後,水帥哥扶起了我:"這位姑娘,你沒事吧?"

    我低著頭,向他行了一禮:"多謝大俠救命之恩。"並非我不想抬頭繼續欣賞水帥哥的臉,而是我剛剛又跑又滾,臉上肯定花了。

    水帥哥幫人幫到底,把我送迴我便宜爹那裏。我這才知道水帥哥是迴荊州奔喪來了,他的妹妹嫁到了荊州的汪司馬家,前幾天剛剛病逝。

    老爹謝過水帥哥,便帶著我迴了府。剛剛坐下沒多久,他就把自己的小弟們召集了起來,吩咐了一頓後又出府了。

    我在屏風後躲著看了一會兒,我老爹的勢力已經遍布兩湖,這次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惹毛了老爹,他老人家要發飆了。

    老爹一走,我就迴了自己房間,換身衣服洗了個澡。小菊嘴角抽搐地看著我淡定地繼續啃上次沒吃完的棗:"小姐,您不害怕嗎?"

    "當然害怕了。"我一邊啃一邊道"瞧我這不是在壓驚嗎?"

    小菊無語地沉默,轉身出了房間。我一邊啃棗,一邊想著要怎麽用這次的事情,讓我老爹同意我學武。

    雖然我已經過了學武的最好年紀,但學一些防身總是好的。再弄一些毒藥啊什麽的,等閑人誰敢惹我。

    正當我暢想著未來文武雙全的美夢時,老爹卻一連好幾天都沒有迴來。荊州城處處戒備森嚴,我天天在門口翹首以盼,也沒把老爹盼迴來。

    沒盼迴老爹,我倒是在街上碰見了水帥哥。我提出要去汪司馬家吊唁,他就帶著我去了。路上閑聊之下,我才知水帥哥果然文武雙全,而且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隻是這麽帥的人,已經有了個女兒,今年已經十四歲了。

    我頭一次恨自己生得太晚。

    提起女兒,水帥哥表情前所未有地柔和:"笙兒雖然脾氣嬌縱了些,但性情還是好的。"他又提起他的結義兄弟來,南四奇"共有四人,江湖人也稱"落花流水",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每個人都人品都和水帥哥一樣好。

    我自己倒沒什麽好談的,老爹隻有我一個獨女。他江湖上的事倒是沒刻意避著我,但水帥哥也不好多打聽。於是我們就繼續談著琴棋書畫到了汪司馬家。

    我照例給汪家夫人上了柱香,就被人招待著坐下了。汪司馬坐在一邊,摟著他的獨子神情黯然,瘦得皮包骨頭。見他這樣,雖然我平素與他幾乎無交集,也不由得歎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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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了一會就和小菊一起告辭了,剛迴到家,門房便激動地道:"小姐,老爺迴來了!"

    我本來想高興的,可是看到他神情惶惶,不由得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跑進老爹的院子,老爹的屋門打開,幾十個拿刀拿劍的人從外麵一路排進去。一個穿著深藍短打的人正和一個穿著黑色長跑的人對峙。

    "穆老二,今日弟兄們都在這兒,你就實話實說——是不是你故意假裝失手,才讓淩老大被那惡賊砍傷的"

    我隻覺得腦中"嗡"的一聲,幾乎下意識地就要跌倒。但我還是強撐住,快步去床前——老爹身上的衣服全都是血,一個花白胡子的大夫,正在慌慌張張地施救。

    出去時還是活蹦亂跳,怎麽迴來時就成這樣了?

    老爹麵無血色,隻胸膛還在微微起伏。我看得眼眶一酸,忍不住轉頭去尋他的那些手下。

    老爹平日的親隨傅一平不知所蹤,得力的親信穆飛鷹和正在張不疑爭論。這兩個人我是認識的,穆飛鷹是兩湖龍沙幫的二當家,算是老爹的黑手套,而張不疑則是當年隨老爹闖天下的元老,在幫裏很有威望。

    我皺了皺眉,這兩個人……

    見我看過來,張不疑忙道:“大小姐,穆老二有反心!淩大哥這次受重傷,就是他幹的!”

    穆飛鷹不甘示弱:“姓張的,你胡說八道什麽?我看你是眼紅淩老大器重我,不分青紅皂白就來子信口雌黃。”他也看著我道:“請大小姐不要被他蒙騙了。”

    是請大小姐不要被蒙騙,而不是請我主持公道。

    我知道老爹一直把我拿一個大家閨秀養著,幫裏的人雖然對我尊敬,卻不會真的聽我的話。這兩個人壓根就沒把我放在眼裏。

    我縱有心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又有誰肯聽我的

    大夫已經診完,我忙問他情況。穆老二和張疑這也才安生了下來,房裏數十雙眼睛齊齊盯著那老大夫。

    老大夫嚇的說話都不利索:"大……大人受傷頗重,那劍已傷及心脈,所幸暫時還無性命之憂。"

    "那爹什麽時候醒過來?"我問道。

    老大夫看看床上的病人,搖搖頭。

    我心底一顫,都有些不想去看旁邊人都是什麽表情。這些往日裏跟在老爹身邊的江湖人,在這危難時刻又能有幾分真心。

    我隻好當做不見,托大夫常駐府中照看老爹,又叫來了平日伺候老爹的下人,吩咐他們小心照看。事到如今,我能做到也就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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