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青牙共處一室,對許顏真來說實在是下下策。且不說她房間裏還有一個正在養傷的蘇白,青牙和蘇白一碰麵,必然是天雷勾動地火。就算沒有蘇白,單和青牙一起在這石室裏,許顏真也是極不情願。萬一青牙聽到她關於自己的迴憶,得知自己間接因她而死,盛怒之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為一百一十五年後的自己報仇雪恨,以她的修為可抵擋不住它那一尾巴。就算它不下手,也必定種下心結,本來就隻是蛇果供應商和消費者之間的關係,日後隻怕更加難辦了。

    許顏真與它說話時聲音極為無奈,聽在青牙耳朵裏卻頗不是滋味。

    什麽叫“你還是和我一間罷”,難道她以為它願意和她共處一室?青牙那顆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頓時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它最討厭的除了那些純血的混蛋們,就是肮髒狡猾背信棄義的人類了。青牙恨恨的想著,忍不住小聲嘟噥道:“誰願意和你一起啊!本大爺不過是勉為其難罷了。”

    哼,她以為她是誰?她敢嫌棄它?它還嫌棄她呢!它都紆尊降貴了,她還一副很嫌棄的樣子!真是可惡。不,它偏要和她一起,嫌棄死她!惡心死她!還說這個石室有古怪,須得按下手印才能進,它才不信咧。

    “咚”的一聲,隻見白蛇的蛇頭直接撞在了門上。許顏真咳嗽一聲道:“這迴信了麽?”

    青牙惱羞成怒道:“什麽信不信的,方才隻不過是不小心罷了。”像它這樣還沒化形的,自然無法按下手印。青牙將尾巴咬破胡亂在銘牌上摸了一把,恨恨的瞪了許顏真一眼,便怒氣衝衝的推門進去了。許顏真籲了口氣,迴頭一看漏壺已經將將漏完,她心中一凜,立即走進自己房間,懷中的小肥鳥忽然化作一道光投入儲物袋中。果不其然,在進門的瞬間,她清楚的聽到了隔壁房間傳來吳天龍的尖叫:“你,你,你,你,你怎麽進了我的房間!”

    少女迅速將房門合上,背靠著門板微微一笑。她早就發覺自己走到哪裏,青牙便會緊緊的跟在身後,一刻都不會離開她。她欠了青牙一堆蛇果,還誤將它惡整了一番,以青牙那睚眥必報的性子,自然不會放過她。尤其是它弄丟了她一次以後,更加盯得嚴實謹慎。

    陶釋一剛開口說讓她與青牙一室時,她就想本能的拒絕。但是陶老道在這五人中頗有威信,且不說當麵拒絕,青牙會不會覺得麵子過不去而故意跟她擰著幹,就是在陶釋一等人麵前自己也不好看。她心念電轉,立即就想到了陽奉陰違,禍水東移這一招。

    青牙是九級妖蛇,脾氣也壞,任誰都不願得罪,當然更不願這尊大佛擠在自己石室裏。陶釋一既然能把它丟給她,她也能把它不動聲色的送給別人。吳天龍這廝向來愛惜性命,每每都是第一個溜進自己的房間。她一想到這裏,眼光就落在了住在自己隔壁的吳天龍身上。

    她故意等人都走光了後,才一麵和青牙說話,一邊帶著它繞了一圈往迴走,最後卻停在了吳天龍的房門口。眼見青牙沒有異色,便指著搖光的銘牌教給它進入的方法。從一開始許顏真就沒有表現出任何抵觸的情緒,就是在青牙心底,也認為許顏真必然和它一間房。當然太過殷勤也容易暴露,於是她隻能頗為無奈的表示“真的很勉強”,“但還是願意與你一間就是了”。

    果然,青牙上當了。

    青牙自認為曆經千辛萬苦就是要找許顏真算賬,可乍然出現了這麽多陌生人和妖修,它不自覺將自己又放在了和許顏真同盟的立場上,尤其是遇到了這個嘴欠又手欠的吳天龍。吳天龍千不該萬不該,尤其不該就是在它剛進來時用下流的語氣一針見血的指出它還沒化形的弱點,而且後來居然還想偷偷摸摸占它盟友的便宜!

    內部矛盾可以慢慢解決,外部矛盾則必須當機立斷。一旦出現了個明確的靶子之後,它那一肚子火便忍不住“稍微”轉移了。可青牙怎樣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又被許顏真擺了一道。

    一推門就看到吳天龍這個死變態在床上兩眼發春的打滾,一麵嘿嘿的淫笑著“阿真妹妹嗯嗯啊啊,天龍哥哥嘿咻嘿咻”。吳天龍正意淫到高chao處,一抬眼便看到石化的青牙,他尖叫一聲,怒道:“你,你,你,你,你怎麽進了我的房間!”

    盡管青牙在蛇島上呆了許多年,見過發情時蹭樹的,np交尾的,卻從沒有見過這麽一人分飾二角,音效疊加的擼管之道。它那純潔的心靈瞬間被震驚了。

    它還沒問他怎麽在阿真的房間裏,他居然反咬一口?忽然吳天龍臉色大變,猛的撲過來將它推開,用力將門關上,一麵顫聲道:“好險,差點就完蛋了。”他看見青牙背後生出一雙白生生的手,就在那手要將它拖走的瞬間,他把門合上了。

    吳天龍怒道,“有什麽話門關好了再說!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

    青牙冷笑道:“不關門又怎麽了?”

    吳天龍道:“阿真妹妹沒告訴你麽?外麵的漏壺漏到底時,大殿就會對我們展開攻擊。一旦開門,就會陷入無止無盡的幻境裏無法自拔。”他見青牙一臉不信,連忙將門堵住,咬牙道:“你沒注意到麽,外麵那些柱子上的劃痕和血跡。都是那些沒熬過去的人留下的。以前也有個家夥不信邪,結果怎樣?整個大殿裏全是他的血沫子!”

    青牙哪裏肯信,隻道:“別的我不管,你怎麽在這?”

    吳天龍怪叫道:“這是我的房間,我怎麽不在這?你這臭蛇才奇怪,有這麽好的機會和阿真妹妹同床同枕,居然不珍惜?跑過來跟我擠在一起,不會是恪守什麽男女大防吧?”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它,嘖嘖道,“看你的樣子還是個雛吧,放心,你連人都不是,在她眼裏隻怕連男人都算不上,定然不會和你計較這個。”

    青牙雙目噴火,你才不是男人,你全家都不是男人!

    它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直響,厲聲道:“這難道不是她的房間?”

    吳天龍愣了一下,譏笑道:“你不識得銘牌上的字麽,這是搖光,她住的是天樞!”

    青牙的臉色又青又紅,它當然不識字,它都還沒化形,更沒有入世,作為一頭半血的妖獸,自然也沒資格獲得入世前的基礎教育。但它更不願意被人譏笑,尤其是被一頭七級多足獸嘲笑,當下哼了聲:“老子當然認得,就是故意進來的。”

    吳天龍臉色一變,立即將衣服穿好,義正言辭道:“你死心吧,吳某雖然風流,卻不好龍陽這一口!”

    青牙呸了一聲:“本大爺會看上你?做夢吧。”

    隻聽門外少女輕聲笑道:“正是,你和他一起怎麽睡得好覺?青牙你快出來啊,我這裏有你要的蛇果哦。”

    那聲音正是許顏真。

    青牙剛要答應,就被吳天龍按住,低聲道:“你不要命了,這是幻境在勾引你!”他心知它不信,便嘻嘻笑道:“阿真妹妹,你若是把衣服脫了給天龍哥哥跳個舞,我就放它出去。”

    青牙勃然大怒,正要咬他一口,忽然聽到外麵傳來少女的嬌喘:“天龍哥哥,我好冷啊,快來暖暖我。”

    白蛇的身子瞬間僵硬了。

    吳天龍得意的瞥了它一眼,鬆開手不屑的哼了聲道:“這個大殿,你說它狡猾,它也狡猾,你說它愚蠢,它也愚蠢。可就是這麽愚蠢,還偏偏總有人上當。你說稀奇不稀奇?”

    青牙頓時對他怒目相視。

    ……

    這邊許顏真進門後,看到床上仍然陷入沉睡的小白蛇,忽然心中一動。她抱著蘇白進入房間時,並沒有給他按過血印,但石室居然也沒有排斥他。這難道是紫蓮仙子設置的bug,還是蘇白身上有什麽特殊的地方,繞開了石室的規則?……又或者因為她當時身上裹著的是蘇白褪下的蛇皮,所以石室將他們默認成一個人?

    不,從大殿的攻擊手法和先後次序上看,顯然對方認為這間屋子裏有兩個修真者,這就與她之前的推理又形成了悖論。

    許顏真走到桌前,低頭看著自己塗寫的草稿,慢慢坐了下來。她將這一次間隔中發生的事重新梳理了一遍,仔細的記錄了下來。寫到進入房間時,忽然想起原本一直在她懷中睡覺的小肥鳥,在進去之前化作一道光投入了自己儲物袋裏。當時她也沒多想,現在看來,這是阿肯在石室的規則下,被默認成自己的從屬物而強製收迴。

    如果是靈寵與主人之間的關係,她還能理解。畢竟陶釋一也是狗不離身,經曆了漫長的等待後,孤獨才是最可怕的殺傷性武器。可蘇白與她卻並非如此,為什麽他能毫無障礙的進入石室?如果結盟也算的話,青牙也與她結盟了,卻還不是被石室排斥?……又抑或是因為青牙沒有進她的房間,所以才會如此?

    她心思糾結成一團亂麻,越想越亂。紫蓮仙子的試煉,和太一門的入門測試與神農穀的宗師考核完全不一樣,太多的疑團,偏偏主考官早已辭世,所有的問題均無人能解。即使是百鶴宗派來的陶釋一也被困於此,靠她一個人的摸索,根本無法看到出路。

    她輕輕歎了口氣,看向床上的蘇白。忽然餘光瞥見珍寶架上的寶鏡。這是通過第一道試煉的獎勵,在第二道試煉開啟前隻能看不能摸。她心中一動,立即起身走到珍寶架麵前,將手伸向那寶鏡。原本應該出現的無形阻礙,果然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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