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沒有過多糾結,我想,也許是我長得極像我母親的緣故,看著我,就想著我母親,所以,不需要畫像了。

    但我心係樂樂,心係孤兒院裏的每個人,所以,在我的強烈要求下,華宸終於答應不環球了,隻在東南亞港口停靠停靠,在新加坡,香港,泰國等地隨意玩玩,轉上一圈,半個月左右就迴航。

    在香港維多利亞港欣賞海景的時侯,華宸拿出手機,有點難為情地對我說:“以默,能和你合影麽?我想起以前,你|媽媽要和我合照我始終沒答應過她,現在想想真是懊悔。你能代替她和我合影嗎?以後看到照片,我也能想起她。”

    我沒理由不答應,於是微微笑了笑,就讓他過來。我們倆倚靠在船舷,他四十五度假拿起手機,我們抬眸微笑,背景是湛藍的海麵和英式紅帆大輪船,美極了!

    “哢嚓!”在他抓取鏡頭的瞬間,他突然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不以為意,心想這就是長輩對晚輩的慈愛罷了。因著媽媽這層特殊關係,他一定是拿我當女兒看待了。可是……

    照完相之後,我突然想起什麽,滿臉狐疑地盯著他,發微信問他:“華哥,你不是說你出獄後砸了外公外婆的店,然後沒有去找過我媽媽麽?我是後來才出生的,你怎麽會懷疑我是你的女兒?”

    在我咄咄逼人的眼神下,華宸終於有點不自在,他輕咳了一聲,低頭想了想,還是對我說了實話。

    原來,他是沒拿刀去砍我媽,但是真的去找過我那個已經出嫁的媽,並且還特麽氣衝衝強爆了人家,原本內心深處還有破鏡重圓的衝動,因此和媽媽又爭吵了一架,從此真的分道揚鑣,所以……

    我死死地瞪著華宸,突然沒有了跟他一起遊玩的興致。

    眼前這個魅力大叔,真不知道怎麽去形容他的感情。

    深情的時侯,還挺賺人熱淚;但說他薄情,也不為過。

    說拋棄就拋棄,說要把紀念堂拆了就拆了,說要親自把兒子抓入獄就抓入獄,說找個女人傳後代就隨便娶個女人生孩子,那份滄桑穩重裏蘊藏著的無情,其實還挺雷靂風行。

    也許,這就是強者的愛情。就像古時侯的李隆基,和楊貴妃愛得纏|綿悱惻,但為了錦繡江山,馬嵬坡上,還不是說賜死就賜死。

    但畢竟,華宸對我還算誠實,並沒有說謊。

    華宸在香港給我買了很多名牌衣服和化妝品,我沒有推辭,因為在這期間,我的確需要替換的衣物。可是,在衣服的價格上,我和他爭執了半天。

    我不想欠他什麽,隻想有幾套可以替換的就行,隨便夜市地攤上的t恤牛仔褲,我並不排斥。可他非得名牌,十幾萬一套的衣裙,讓我穿得實在是渾身不自在。

    我們後來在泰國的時侯,dna檢測報告傳過來了,一看之下,我鬆了口氣。

    果然,我不是華宸的女兒。雖然我的親爹好不到哪裏去,不過那個禽|獸畢竟已經死了。這半路要再殺出一個爸爸來,我可真是不知道怎麽應對。

    華宸看著檢測報告,沉默的時間比我久,看著我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突然邪勾嘴角衝著我笑,磁性的嗓音輕輕置評了兩個字:“也好!”

    我的心裏莫名格登一下。

    隨後在各個港口遊玩的時侯,華宸更加熱衷於與我合影,我沒有拒絕,畢竟現在困在人家手裏,萬一他不迴航怎麽辦?可是,合影的時侯,我拒絕他再把爪子搭在我肩膀上。

    每當想起他那麽對待媽媽,我就油然而生抗拒心理。雖然媽媽賭氣嫁人這事選擇錯了,可若不是他冥頑不靈,媽媽怎麽會這樣?

    半個月後,不管東南亞有沒有玩遍,我一再催促著他迴航。盡管後來在電腦新聞上得知的消息是樂樂已經出院迴孤兒院了,身體複原了。然而裴逸軒、曾英俊、喬羽他們還在瘋狂尋找著我。

    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至少,讓他們知道我平安,隻是有事耽擱了。”我退一步懇求。

    “不急,等迴航的時侯再說,現在說了,他們急著找來,我不好不把你交出去。我們不是還有沒完成的事情麽?”華宸倒是氣定神閑。

    他所說的沒完成的事情,就是讓我帶他到母親的墳前祭拜。

    我們返航迴到江城碼頭的時侯,他再次提出這種要求,並且命人拆掉紀念堂,把所有的畫和花都裝上車,準備開往墓地。

    我同意帶他去,可是在去之前,我讓他把我的手機修理好。不修理好,我不上路。

    這可是裴逸軒送我的第一個禮物,再說,上麵還有許多圖片資料呢。用著華宸的蘋果,我始終不自在,還是用裴逸軒的oppo自在些。

    華宸答應了,但是也讓我答應他,修理好手機之後,還是暫時不要和孤兒院的人聯係,等祭拜完之後,他會親自開車送我迴孤兒院。這樣一來,他也好交待。

    我答應了。於是在拿到修理好的oppo手機之後,華宸親自開了一部大車,載滿畫和花,迴到我闊別己久的老家——稻花村。

    迴到這座隱匿在深山之中的小村莊,我的心裏感慨不己。

    除了每年祭拜父母不能不迴來之外,我根本就不想再重遊故地。這裏的童年,充滿血和淚,我一點兒也不願意迴顧。

    車子在山道上行駛,左邊是青山密林,右邊是黃澄澄的稻田或者綠油油的菜地,一畦一畦,間或能看見稻草人和老黃牛。

    一路駛來,基本就沒見著人。這村子人煙稀少,年輕人大多外出打工了。我在這裏也已經沒有家。當年房子燒掉之後,我也沒有再打算重新修葺,就讓它連同記憶一同焚毀吧。

    我指引著路,讓車子往密林深處開去,直到我們停在一處山凹,我喊停,然後迫不及待地開車下去,奔向母親的墳地。

    華宸準備得很周全,手套、鐮刀、香燭祭品都有。

    我二話不說,戴上手套,揮舞鐮刀,為母親的墳頭清理雜草。華宸亦如是。清理完了母親,我站在旁邊父親的墳前,頓了頓,這才不情願的也揮著鐮刀,順便幫他的墳頭也清了一清。

    然後,我們擺上香燭祭品,祭拜了一番。

    華宸在母親墳前,神情哀悽,怔怔地凝視著母親暮碑上的遺像,忍不住眼睛濕潤。這個成熟滄桑的中年男人,沒有說任何感性的話,隻是在燒那些畫作給母親的時侯,悄悄落了淚。

    看到這裏,我特別心澀,鼻子一酸,就別過頭去。

    我默默地在旁邊搬盆栽,把所有的薰衣草和勿忘我,沿著母親的墳整整擺了一圈。然後,跪在母親墳前默默哀悼。

    終於,祭奠完母親之後,我們收拾了一下,打算離去。

    離去之前,華宸恨恨地瞅著父親的墳問我:“我知道,你母親一定恨你父親,他對你|媽媽又打又罵,你認為死後,她願意長眠在他身邊麽?在這裏生活的那幾年那麽辛苦,她還願意死後長眠在這裏麽?所以,我打算在市區的陵園給你母親買塊墓地,把墳遷到那裏去,也方便我們祭拜,你的意思呢?”

    我想了一想,點了點頭,同意了。

    華宸說的是實情,再說不答應華宸讓他做點什麽彌補母親,一定不得舒坦。這樣一來也好,反正我也不太願意迴這裏。所以,我暗暗心裏打定主意,把父親的墳也一塊兒遷了,不過,不再埋在母親身邊就是了。畢竟,父親再怎麽壞,也還是我的父親啊。

    華宸說到這裏,墳前的香爐意外冒出了一團火焰。

    我們都驚訝極了。

    華宸卻很高興,說這是媽媽開心他這麽做的意思。

    我們終於離開墳地,往山下走去,車子就停在密林外的道路旁。

    當我們走到車子旁邊時,華宸突然伸出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詫異地迴頭看他,本能想避開,他卻突然用力,把我的肩胛骨捏得生疼。

    “別動。以默。現在知道你不是我女兒,我突然感覺很輕鬆。我必須好好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了。我還沒有想好拿你怎麽辦,等我想好了再說吧。可是,我不排除讓你當我的女人。反正,你和裴逸軒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和喬羽之間,看得出來,不是愛情,那就趁早離了吧。如果你隻是想找一個靠山,那就找我,離了婚,我來罩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華宸說來,那麽理所當然。

    難道他忘了,他是我媽媽的初戀?難道他忘了,他剛才還在我媽墳前落淚,一脈深情?轉眼之間,他卻說了這些話,這是幾個意思?

    我瞠目結舌地仰望著麵前的男人,好像完全不認識他。

    男人,真是太可怕的動物了。

    “砰!”突然,一記勾拳不知從哪裏揮來,重重擊在華宸的下頜。華宸忍不住倒退了好幾步。

    他抹了一下出血的嘴角,幾時退卻過的江湖大哥,像頭猛獅一樣爆發了,惡狠狠地衝上來,迴敬了男人一拳。

    我這才看清楚,這突然冒出來的男人,是裴逸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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