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開了!”


    項東衢吆喝著,第一個跑進了石門之內。在他之後,季風輕也領著顧慕之進了石門。百裏啟招唿了一聲,也跟了上去。


    連舟渡和楊臻跟在百裏啟之後,悄聲道:“十三,你這算是舞弊了吧?”


    “不然,還要陪他們在門外吹風不成?”楊臻倒覺得無所謂。方通淮既然說不想自己的徒弟們空手而歸,那自然是希望他們三個在監考之餘也能幫一下忙。


    六人進了石門之後望著山岩之中幽深的通道,迎麵還接上了一陣從裏側刮出來的陰風,頓時便把他們幾個吹的脊背一涼。


    往後的路怕是明快不了,他們雖然帶著火折子,但未必能撐完整個行程,於是季風輕幾人開始著手做起了火把。


    楊臻站在石門後,從裏側打量著這兩扇石門的搭建模樣。石門左右兩扇的方格裏側對應的是兩根頂門石柱,石柱上端彼此又由鐵索勾連,下端各給固定在地上並由軸節相連,另外在各自關巧發力之處又各有牽扯,且石門本身上下傾斜,門後地麵也有下傾之勢,如此這般方格被按下之後,四兩之力撥動千斤之柱,各處隨之牽引,石門失去撐力後便打開了一條縫隙。


    “看什麽呢?”百裏啟拎了兩根火把過來問。


    “這石門後的東西,”楊臻說,“雖然做得粗糙,但設計得是頗為精巧。如此機關,不知比之神兵城如何。”


    百裏啟隨著他一起看向了門後的布置,表情一扭說:“就這橫七豎八的,還沒有方掌門畫的符好看呢!”說著,他掏出了方通淮分給他們的地圖一抖,抻開看了看。


    “前頭就一條路,沒必要看圖了吧?”楊臻笑問。


    百裏啟翻了個白眼,把地圖揉成一團往楊臻懷裏一塞說:“走了走了!”


    幾人點起了兩根火把,前前後後地往石窟深處走去。


    他們所走的這條常常的岩洞並不算窄,走起來倒也無需彎腰駝背,隻是火把時而會被走地風刮得唿啦亂晃。這般前後通風的模樣,不禁讓幾人紛紛懷疑前方還有更寬闊的天地在等著他們。


    大約是前行了百二十丈的距離,他們當真進到了一片寬敞的空場。此處空間極大,建四間大堂都不成問題。空場中間還有一處冰湖,湖麵上漂著些浮冰,但卻並未完全被凍住。這冰湖在整個的空場最低處,應該是從其他石道中攢流而成的。


    “這地方竟然還有座湖?”項東衢納罕道。


    顧慕之慢慢抬手指向了一處還在微微滲水的岩縫。


    其實項東衢隻是隨口一說,他才不在乎這湖到底是怎麽來的。他的視線順著顧慕之的指引,往前舉了舉火把道:“前頭有三個洞口!”


    不多不少,正好三個。


    “這怎麽走?”百裏啟看向了楊臻。


    “挑一個還是分頭走?”連舟渡也問。


    這問題本該問昆侖的人,不過季風輕三人皆是一言不發,這麽幹等下去也不是個事。


    “既然是考驗,那就分頭走吧。”楊臻說。


    季風輕與項東衢紛紛讚同,眼看季風輕都同意了,顧慕之也跟著點了點頭。


    就如何分頭走的問題上,幾人又是一番踟躕,最後終是敲定了每條路各分昆侖和逆元一人,畢竟是對昆侖弟子的磨練,自然是要讓他們雨露均沾地品嚐一下玉虛峰之中的風物。至於如何搭配,項東衢自然是想先一步把楊臻搶到手,而楊臻也不太敢單獨和季風輕同行,至於季風輕,他也不太放心讓顧慕之和不相熟的人獨處,總之思來想去,最後還是由年齡上的長輩百裏啟敲定了結果——按排行來,老大跟老大,小幺跟小幺。


    項東衢從來都是一群人中最義無反顧的,連舟渡也是向來灑脫大膽,他們二人最先挑了一個洞口鑽了進去,季風輕在向顧慕之好一陣囑咐交代之後和百裏啟一同進了另一處洞口。


    那四人走後,空場中便陷入了死寂,如果楊臻一直不肯張嘴的話,那這裏就跟墳地沒什麽區別了。可楊臻也是能耐得住寂寞的人,這迴他是真的沒打算說點什麽,像嵬名峴和陳默那樣的他還樂得一逗,但像顧慕之這樣無趣又沒勁的他是真的沒胃口。


    楊臻看向一直在偷瞄自己的顧慕之,向他朝前做了一個“你先請”的手勢,等顧慕之不言不語地先一步走進最後一個洞口之後,也安安靜靜地跟了上去。他不是個像鴻踏雪那樣不說話能憋死的人,就算是一路無言一路聽風他也是無所謂的。


    此時,送完行的方通淮和秋逸興一起在後者房間裏烤火暖手,秋逸興擱下自己寶貝閨女之後總算有機會正兒八經地找方通淮解解惑了。他搓了搓自己尚有些虛胖的手問:“我已經幫你把百裏他們幾個哄過去了,現在你能說說你到底想幹什麽了嗎?”


    “不是說過了嘛,試試我那仨徒弟到底有多少本事唄!”方通淮說。


    秋逸興不無嫌棄道:“你糊弄鬼呢?當我睡了十幾年人傻了是不是?你自己教出來的徒弟有多少斤兩你會不知道?”


    “哎嗨!”方通淮似是被猜中謎底了般道,“還別說,我真不一定知道自己這些徒弟到底能走到什麽程度呢!”


    “你這幾年的掌門白當了?連自己的徒弟都看不好?”秋逸興說。


    方通淮搖頭歎氣道:“那又怎樣,徒弟大了,心也大了,隔三岔五地就喜歡下山走走,誰知道他都走哪兒去了。”


    “說到底還是你無能,荊老前輩也不知是怎麽看中你的,我爹那麽多徒弟,也不見像你這樣。”秋逸興頂著一張胖臉,說起話來卻有些刻薄。


    方通淮聽著秋逸興的痛快話,連連咋舌道:“逸興啊,你憋了十七年的勁兒不會都攢著來撒我身上吧?”


    “不然還能撒誰身上?”秋逸興倒是敞亮。


    “撒你們家那個小妖精身上唄!”方通淮挑撥道,“你不知道,就是他斷了我徒弟們的成名路,你可得幫哥哥我好好調教一下那個傲得要命的家夥啊!”


    “我怎麽聽說是你活該呢?”秋逸興斜眼笑看他,“是你自己使壞引鼟著任師叔把那小子送上擂台的,如今後悔了?”


    方通淮才不後悔,他隻是說笑罷了,不過他現在更想跟秋逸興玩笑一下逗後者一樂。“你看你,這才睜開眼多久,也被那小家夥征服了吧?”他說。


    “那倒不是,”秋逸興斂住了笑,“這孩子,來曆不明,我也不知該怎麽看待他。”


    “什麽呀!”方通淮笑出了聲,“你什麽時候也成了江湖中那類仇視朝廷的人了?再說了,你不是還和楊恕關係不錯嘛,怎麽又會介意楊恕的兒子呢?”


    秋逸興緩慢地搖了搖頭,他介意的根本不是這個。他左右顧忌了一番後還是決定對自己的摯友坦白:“他跟衍聲的兒子不太一樣。”


    “啊?”方通淮的表情因不明所以而不對稱了。


    “二十年前,我見過衍聲那個剛出生沒幾個月的兒子,那孩子的眉心有顆觀音痣。”秋逸興沉著臉色說。


    方通淮明白了他的猜疑之處,又問:“你問過楊恕沒有?”


    秋逸興搖頭道:“此事我最先告訴的是我爹,可他卻說無需多慮,更不必為此去問衍聲。”


    方通淮雖然聽著也覺得奇怪,但卻並未陪著秋逸興一起繼續疑惑猜測,而是說:“觀音痣這種東西未必就是一成不變的,或許是後來長著長著就沒了吧,日後咱們有機會也可以去向林神醫請教一下嘛!”


    “也是,”秋逸興自嘲一笑,“爹和林神醫都稀罕的人我還猜忌個什麽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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