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秦浩所言,劉輝本就隱隱有些感悟,再聽得“它橫由它橫,明月照大江”,心底隱隱地有一股清氣直入腦海,這天人交泰之象一出,他周身氣機隱隱光暗變化了三次。


    三次變化一起,劉輝神色複雜地看了秦浩一眼,再不答話,閉目盤膝而坐。


    秦浩一語破了他心頭關礙,一時頓悟,卡在三品上境界的劉輝即將突破了。


    劉輝早卡在三品巔峰許久,他隱隱感覺到自己離破境就差一次頓悟,本想著上“一望山”趕上莊師姐破關問道,看看能不能借機入那可遇不可求的“悟境”。


    前幾次師姐出關,借“問道”之機,劉輝一直隱隱有些感悟,但偏就是還有些雲遮霧繞,一直入不了“悟境”的門檻。


    沒想到自己一直有些看不起的二師兄,今日好像轉了性子,原本走哪兒都一副孤高清冷眼高於頂的模樣,一言一行都講究個禮儀作派,今兒變了這副吊兒郎當的閑散模樣,倒是讓人覺得順眼了許多,也親切了許多。


    關鍵是三言兩說,看起來說得是些無聊機鋒的話語,可卻機鋒暗藏,其“大道至簡”的道理恰恰又讓他解釋得如此……簡單明了。


    化繁為簡,需要的是大智慧,可這位“三清宗”二師兄,平日怎麽看也怎麽著覺不出來是個“大智若愚”的人物啊!


    就連修為,也不過爾爾。


    以劉輝對四師弟小武的了解,他估摸著“秋亦然”的修為,怕是連武師弟也趕不上。


    但就是這麽一個人,今日幾句話化繁為簡,抽絲拔繭般把“大道至簡”的道裏擺在了自己的眼前!


    最後一句“它強由它強,清風拂山崗。它橫由它橫,明月照大江”更是畫龍點睛之筆,一下點在了自己的關卡之上。


    修行本是逆天而行,每一次修為破境,都如逆水行舟,但心境的破除,需堪妄,需自知,需明理……悟之道,卻還是需要順水推舟,勢到了、感到的、明白了,也就順勢而成。


    所以越是執念,越是想要搞明白,越是強求那份知根究底地感覺,反而成了“望山還是山”,怎麽都破不出去,也進入不了……


    而秦浩一句“你看到的也許隻是我讓你看到的”,便出了此“山”,再看山時,山卻不一定是山了。


    厲害!


    劉輝一念及此,對這位平素裏一直有些不太看得上的二師兄,忽然便起了敬意。


    也許,這位秋亦然,才是自己這幾位師兄弟中,隱藏的最深的那一位。


    劉輝收起這些念頭,思緒一沉,進入悟境不提。


    ……


    “秋師弟。”


    莊師姐睜開雙眼,看著吊兒郎當的秦浩皺了皺眉頭,但還是給他打了個招唿,再看向一旁閉目盤坐的劉師弟,雙目中露出一絲異色。


    劉師弟竟然在這裏入了“悟境”,但來,這位劉師弟的天姿也是極為不凡,三新宗新一代弟子中,居然這位緊隨著機緣逆天的自己入了四品宗師境。


    再看看一旁的秦浩,每次來見自己都要刷一番存在感,這次表現得如此閑適隨意,又打的是什麽花花主意。


    莊師姐不是不知道這些同輩弟子們的心思。


    但她性子本來也就有些恬澹,對於男女情愛又無半分綺念,也就由得他們。


    但這不代表她心裏不清楚。


    那些小心思小動作,在自己的“佛眼”之下一目了然。


    “恭賀師姐出關!”秦浩也向這位莊師姐迴了個禮。


    在他眼中【破妄】之下,這位師姐就顏值而論,並不如何出奇,趕九兒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但勝就勝在氣質上,不明豔、不妖嬈,更無媚態,但就是卻如一方佛台般,不惹半點塵埃,不沾半點陽塵。


    其實,與其說這是一種氣質,不如說是這位師姐身上,有著秦浩理解的、這個世界沒有的那種“佛性”。


    “菩提本非樹,明鏡亦無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說的就如同眼前的這位師姐一般。


    秦浩對這位身後隱隱有著觀音法像的師姐還是抱有些敬意,必竟在秦浩的前世,這位救苦救難的菩薩一直為眾人信仰。


    雖然他不信神佛,但神佛若真能救苦贖難,對末法時代的天元大陸而言倒是一件好事情。


    也許至少能從“不殺生”的角度,讓上界放棄攻伐下界,自己也好得以安穩。


    秦浩看著一身佛性的莊師姐,心思電轉。


    “不知師姐此次閉關,有何收獲?這‘道’今天如何問法?”


    莊師姐又看了秦浩一眼,這一眼用上了“佛眼”秘術,可明心見性。


    每次用佛眼看這位師弟,外表雖是英俊不凡,氣質也是一翩翩濁世佳公子,就是心性上都有些陰暗不堪。


    修為也是不盡如人意,三品境巔峰境,雖沒有靈氣支撐,但其家底深厚,家長在身上投入了不少資源,生生用丹藥堆到了三品上境。


    隻是在“佛眼”之下,這境界根基有些虛浮,論實際修為,離麵前的劉輝要差上甚遠,較之武師弟也是大有不如……


    “嗯?”


    莊詩雅“佛眼”一觀,今日這位排名僅在自己之下的三清宗的二師兄“秋亦燃”,與往日有些……


    說不同吧,修為還是那樣,根基虛浮不移穩;


    心性在佛眼耀看之下也還是有些腹黑,那隱隱的黑霧依舊繚繞……


    隻是偏生今日自己的“佛心”,卻再無往日那般,觀之便有厭惡的感覺傳來。


    反而帶著些……


    希冀?


    好感?


    親切?


    似乎還有點服從之意。


    ……


    這是什麽情況?


    莊詩雅的祖師在遙遠歲月之前,入了一處古跡,得了一部“心經”的心決典籍。


    祖師除了其封麵上“心經”二字認得之外,一直對內頁的那些語言文字無法參透,典籍本身也是以絹綢為紙,書寫的文字狀似蝌蚪,除了實在看不懂以外,其它並無任何神異,便俱都以為平平無奇,一直為祖師收納在靜室之中。


    直到莊詩雅出生,這部“心經”突然大放光華,其上顯化出一座七色蓮台,更有梵音陣陣檀香鳥鳥圍繞四周。


    隨即,剛剛出生的莊詩雅居然和著那些陣陣梵音,口誦心經,口吐玄妙……


    祖師神念感知之下,招手攝來剛剛出生的莊詩雅,將其放在了蓮台之上。


    而後,心經文字金光大放,從書頁上一一飛起,在蓮台之上繚繞成串,那些梵音也是大盛。


    梵音聲聲入耳間,以祖師那時高絕的修為,居然也生出拜伏歸納之意。


    好在師祖當時反應迅捷,當即咬破舌尖,噴出一口心頭精血,精血離體燃燒之下靈元沸騰,這才讓師祖在迴複心頭清明之下,一退三十餘丈,方才能穩穩站立。


    而後,靜室內的漫天光蓮華收斂,那些繚繞蓮台之上的金色文字一一沒入台上嬰孩的眉心,而後梵音漸漸消泯,七色蓮台的蓮葉也緩緩合攏,將莊詩雅包裹了起來……


    七七四十九日後,蓮台、心經俱都消失不見,靜室裏響起一聲嬰兒啼鳴。


    ……


    莊詩雅得遇這般神異,又或者說是那部“心經”選中了莊詩雅,祖師當時也親見這部心決的威力非同小可,隻是那些溢出的梵音便讓自己心生臣服,拚著損失一口心頭精血,才脫離開來。


    可見這部心決若是莊詩雅日後修煉有成,那會到什麽樣一個讓人無法想像的境界?


    自此,年紀幼小的她,便成了整個“三清宗”最受重視的新一代的宗門首徒,門內用於新一代宗門弟子修煉的所有資源、秘境,都無條件向著莊詩雅傾斜……


    一開始,不僅是宗門弟子有意見,就連一些長老都頗有微詞。


    無他,十歲之前的莊詩雅,在整個宗門傾盡全力的培養下,修為進境居然還不如一些普通的內門弟子。


    就是相較有些天資出眾的外圍弟子而言,她的修為進度也還是略有不如。


    在靈氣貴乏的末法時代,宗門修煉資源無比緊張,拿來浪費在一個並不出眾的小丫頭身上,不少人都認不值。


    雖得師祖一力承擔,壓下一切質疑的話語,但宗門內、同門之間的一些流言碎語卻是與日俱增。


    而莊詩雅,當時修為進境不如何,對宗門供給的一切,卻並無表現出多麽驚喜感恩,對那些閑言碎語,也一概不作理會。


    就仿佛是你們是你們,我是我。


    宗門是宗門,我還是我。


    你們、宗門、他們……都是塵埃。


    唯獨我。


    是那不惹一絲塵埃的明鏡蓮台……


    直倒莊詩雅十歲生日一過,便開始了在“三清宗”當時廣為流傳的“破境”的傳說。


    她一日忽而就登上了“一望山”,坐山顛觀晨陽。


    而後一日便由修身破入超凡。


    她下山時,一身超凡巔峰的氣機波動讓無數人驚掉了下巴。


    之後七日,宗門內亦是議論紛紛,更有些宿老找到祖師尋求答桉,師祖神秘一笑,曰不可說,你們且看她便是。


    於是,第七日上,莊詩雅再度踏上“一望山”山顛。


    然後便是風起雲湧雷鳴……


    天劫初聚,惶惶天威驚呆了宗門所有人!


    “她怎麽敢在宗門渡劫!”


    渡得雖是大師之劫,這氣機感應卻闊達方圓百裏,幾乎把整個“三清宗”都囊括了進去。


    “開護宗陣法!”


    “修為低的弟子入所在區域主殿,準備開啟各主殿防護陣法!”


    當時負著值守的長老,見著突如期來的情況,不免也慌亂了手腳。


    宗門內渡劫,籠罩近萬名弟子……


    祖師真把這妮子寵得無法無天了!


    此次之後,俱都要向祖師稟上一稟!絕不能再縱容這個無法無天的丫頭了!


    所有人當時心頭都是這個想法。


    雷鳴陣陣,劫雲壓頂。


    盤坐在“一望山”山顛的莊詩雅,抬頭望天,安之或素。


    而後,“一望山”山顛金華陡然大盛,一朵蓮花在山顛之上悄然綻放。


    蓮花漸開,其色漸變、


    一、二、三……


    山下萬餘“三清宗”弟子俱都被這山顛之上盛放的這朵蓮花吸引了目光。


    隻見蓮花盛開,七色俱放間緩緩浮空,一座七色蓮台便已成形。


    莊詩雅人未見有任何動作,便從山顛浮空而起,直入七色蓮台之上盤膝坐下。


    而後便是梵音陣陣而起,“一望山”山顛“問道閣”後的鍾聲也無人自鳴


    便見梵音中、七色蓮台上、素淨如一方明鏡的莊詩雅,伸出纖纖玉指,衝著天上濃重的劫雲一指,


    一雙朱唇輕啟,微微吐出一字:“散!”


    而後。


    風停、雲散、雷消。


    西邊的最後一縷殘陽再現,把一縷金色的光芒,投射在七色蓮台上盤膝而坐的莊詩雅身上……


    “奇跡!”


    有老一輩的宿老見了這一幕,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隻能用“奇跡”二字來概括形容。


    “神跡!”


    聽老一輩的傳奇人物講過無數遍,在宗門典籍上也看過無數次前人如何破境、天劫之威又如何如何的眾弟子們也紛紛感歎。


    至此之後“三清宗”大師姐,不僅得到了宗門的承認,也獲得了三清宗萬餘門下新一代弟子的認可,她展現出來的“神跡”,已讓大家無比震撼。


    雖然才破入大師境而已,有許多弟子的修為仍是比這位“大師姐”要高出不隻一品兩品。


    但這才幾日的功夫?


    七日!從修身境破入極道大師!


    天元大陸數千年來,從來沒有這般離譜的傳說!


    而今千人萬人齊齊目睹之下,誰敢再斷言這位“三清宗”大師姐將來的修為又會如何?


    而莊詩雅也確實不負重望。


    這七日之後,三清宗大師姐便入了秘境閉了關。


    一閉關,便是七個七七四十九天。


    有送去飯食的弟子迴來告訴大家,所有的飯食都是按時送達,但下次再去送時卻時絲毫未動。


    大師境的修為,一日不吃猶可,十日也行,月餘也過得……


    可是,一連七個七七十四九天,不飲、不食、不休……


    這還是個人嘛!


    怕是宗門弟子中,那些一品境、二品境甚至是三品境的宗師師兄們,也難以做到吧!


    正在大家猜測這位大師姐還要閉關多久時,七個七七四十九天一過……


    大師姐出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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