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未迴應一句。


    因為他和船底都認為,沒有必要搭理一幹弱智和瘋子。


    人已一溜煙沒了蹤影,山口方迴過神來,長歎一口氣:“放虎歸山,必有禍患。”


    “哈哈哈!”


    管家大笑:“我說小老兒,你有什麽值得長籲短歎的?”


    “可惜了,石村注定一去不返了。”


    “甭掃興,迴去泡茶,慶祝一下!”


    “慶祝?”山口大惑不解,“石村跑了,柳村也抬走了,武士團的人馬不圍殲咱們就算燒高香了。這次,我們真的是一敗塗地,有哪一件事值得舉杯祝賀?是貴人口誤,以酒澆愁吧?我這就去備大缸的清酒,一醉解千愁!”


    “小老兒,別沒羞沒臊的了,就你那清酒,它能醉人嗎?我看倒不如喚作醒酒,那玩意兒越喝越清醒。”管家邊說邊跟著趙楠往書房走。


    管家親自泡了一盞黃芩茶,遞給山口,努努嘴道:“嚐嚐味道如何!”


    一縷茶香撲鼻而來,山口貪婪地吮吸著,“好茶好茶!怪不得貴人總是盞不離手,原來茶葉也能如此勾魂攝魄,令人流連忘返!”他想想不對,“這跟我平時喝的茶,簡直是天壤之別,那我以前喝的是什麽,寂寞嗎?”


    “鬼知道你喝的是什麽,反正不是茶,休要敗壞了千年茶道的名聲!”管家實在看不上倭國的抹茶,嫌棄道。


    茶過三泡,舉盞閑話聊逍遙。


    管家出去了一下,很快返迴來,“公子,遵照你的吩咐,惠子小姐與將軍夫人剛出門去,前往藤原秋的帥帳。隨後,黃鳳仙也會說服藤原秋的夫人同往。”


    “嗯,好。惠子小姐智計過人,將來堪以大用!鳳仙嘛,本就是大將之才,此行定不辱使命。”趙楠點頭稱讚。


    山口心裏沒底,忍不住問趙楠,“貴人,柳村一郎奄奄一息,離暴斃不遠,石村也有他爹罩著,藤原春得知消息後,還不得把所有的怒火都朝你發泄?可有破敵之法?”


    “沒有辦法。”趙楠舉盞,無奈搖搖頭,“我們身在幕府,武士團的人又源源不斷正從四麵八方湧來,根本不可能逃出京都。既來之則安之!喝茶,喝茶!”


    山口惶恐不安,隻能強顏歡笑,品茗閑聊它事。


    在敵人的包圍圈裏喝閑茶,這天下也是沒誰能如此淡定了。


    石村剛從幕府出來,探子就把這一消息稟報給了大老。


    “嗯,無恙便好。”藤原秋納悶,對探子道,“我問你,我與大將軍率兵出幕府之前,專門留下一隊精兵強將,清掃戰場,護衛幕府安全,柳村一郎因何會被人打傷抬出府中,是誰吃了熊心豹膽,敢動準太子?”


    “這……”探子遲疑不決,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嗯?還不如實招來,想軍法從事嗎?”藤原秋的雷霆之怒一觸即發,不弄清真相,他也無法向大將軍交待啊。


    “稟大老!並不關卑職之事。”探子知事關重大,忙下跪求饒,據實迴話,“大人有所不知,大將軍寵信的這支衛隊,是一向不允許外人涉足的禁區。由他們護衛幕府,卑職從不敢過問任何不合理的事情。比如,武士團的人羈押公子石村到府,再比如,他們的人十幾個時辰了,未有一人露過麵,卑職雖心生疑慮,也不敢過問,生怕引起大將軍不快,帶來滅頂之災。”


    藤原秋若有所思點點頭:“我相信你的話。帶他們來帥帳裏見我。”


    秦知古出幕府來,本想尋機逃脫,無奈肩頭上抬著一個活死人,隻能咬牙堅持到目的地,再作打算。


    好不容易到了帥帳,擱下擔架,四周皆是全副武裝的武士,見無數雙眼睛盯著他,隻得作罷。


    剛把柳村一郎放到地上,藤原秋趕忙近前,俯身查看詳情,見準太子麵無血色,牙關緊閉,衣襟血跡斑斑,隻比死人多了一口氣,心下大驚,急傳禦醫診治。


    誰敢對幕府將軍如此大不敬,下此死手?意識到事態嚴重,他趕忙端坐案後,審問案情。


    “幾年未見,石兒你受苦了!”藤原秋本想擁抱石村一下,礙於身份與場合,隻能盡量以慈柔之語安慰他一顆受傷的心。


    “無礙,孩兒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以換取闔府平安,仙壽恆昌。”石村把脖子一梗,氣唿唿道。


    一言不合就杠上了。


    藤原秋自知理虧,愧對兒子遭受的不白之冤,忙把話題轉移到船底身上:“這位便是犬子的同窗好友船底君吧?飛來橫禍,家遭不幸,逝者已逝,望你堅強。”


    秦知古年紀偏大,他當然認不錯。


    “有勞將軍掛念。”船底不卑不亢。


    心裏罵道,老匹夫,你說的比唱的好聽,我家破人亡,父母姐妹先後被殘害,撒手人寰。我孤零零活在世上,大仇未報,還被你栽贓陷害,誣陷我勾結石村殺妹弑母,我能堅強嗎?你個孬種,慫包,連你兒子蒙冤受屈都不敢辯白,你算哪門子大老,呸!


    “你無依無靠,孑然一身,今後,你就是石村的好兄弟了。”藤原秋急於問明案情,假惺惺套完近乎,開門見山道,“你在幕府所見到的事,能原原本本告訴本王嗎?”


    船底強忍恨意,對他複述了一遍。


    “如此說來,你見到準太……柳村一郎君,他已是這般模樣?”


    “正是。”


    藤原秋陷入沉思,問題更嚴重了,顯而易見,是大將軍的衛隊出問題了。


    他思忖,區區幾千宋人,絕不敢在天皇腳下,幕府駐地輕易下手,因為一旦封鎖海岸線,他們插翅難飛。


    那,唯一的解釋,隻能是衛隊出了內鬼。


    他不由得眉頭緊皺。


    衛隊直屬大將軍管轄,沒有藤原春點頭,他無權處置。


    事情棘手,藤原秋隻能向大將軍匯報請示。


    禦醫攜帶藥匣子,進入帳中,隻是診了診脈,翻看了一下患者的眼皮,便給出結果,極度氣血虛,導致闕症,昏迷不醒,心肝腦俱損。


    “可有救治之法?”藤原秋焦急詢問。


    “大人,縱有神仙在世,也難挽迴他的性命。”禦醫不停搖頭,“我所能做的,也隻是維持他的生命幾個時辰或最多一兩日而已。”


    事情緊迫,刻不容緩。


    若再拖延,隻怕大將軍連他兒子最後一麵也見不到了。


    想及此,藤原春起身,囑咐禦醫一定要用皇宮裏最好的藥來醫治病人,說完親自到宮裏找大將軍匯報情況去了。


    氣血虛,是失血過多引起的,無非是開一些補血營養類的藥品。


    禦醫正在思索藥方,船底從袖籠裏滑出一柄匕首,緊緊攥在手中。


    這把精致的匕首,正是穆桂英指揮人放下擔架時,“不小心”掉在船底麵前的。


    當時,人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擔架和柳村一郎的身上,根本無人注意到這不起眼的一幕。


    船底雖是一介文弱書生,手無束雞之力,麵對不共戴天的仇人,卻表現出鋼鐵般的意誌,他有著即使是死,也要報仇雪恨的決心。


    他的腦海裏,閃過一幕幕母妹被殺之時,無助絕望的畫麵,每一幕都在無情地吞噬著他破碎的心。


    仇人就在眼前,還正在被人救治,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


    因有禦醫在場,大老又不在大帳,武士自然也放鬆了警惕,三三兩兩,有的在低聲聊閑話,有的在議論柳村一郎之事。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船底豈肯錯失良機,右手緊握匕首,一個箭步跑過去,照著擔架上的柳村劈頭蓋臉就是一陣猛刺,用盡全力連紮數十下,等護衛的武士反應過來,柳村一郎已命喪黃泉。


    十幾名武士,幾乎同時揮刀砍向殺紅了眼的船底,他瞬間倒在了血泊之中,彌留之際,一臉的滿足,走的很安詳。


    秦知古被五花大綁,死死按在地上摩擦,絲毫動彈不得。


    在場的所有人,都嚴重懷疑他是同謀,等候大將軍發落。


    藤原春大步流星進入大帳,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副血腥的畫麵,柳村一郎被紮的麵目全非,幾乎看不出人形。


    “藤原秋!”他不覺眩暈了一下,語出若寒冰,“你就是這樣救治柳兒的嗎?”


    “大哥!我失職,你聽我解釋。”他也懵逼了,沒想到一眨眼的工夫,就出了這麽大的亂子。


    “住口!誰是你的大哥?我藤原春從來都沒有你這樣的弟弟!”


    “大……大將軍請息怒!”藤原秋自知難逃護衛不力之罪,戰戰兢兢躬身力辯,“卑職絕不敢欺瞞大將軍,所稟之事,句句屬實。還望您徹查真相,但有一字不實,我情願以死謝罪。”


    話已至此,藤原春雖怒火衝天,恨不得馬上將藤原秋碎屍萬段,替兒報仇,但麵對大帳中的諸多下屬,程序還是要走的。


    他強迫自己冷靜,升堂問案。


    兇器被人呈了上來。


    藤原春細觀之:精鐵鑄造,外形很像長矛的尖頭,刀身直筆小巧,線條流暢,沒有奇特的外形,卻出奇的鋒利。


    憑他的認知,世界上還沒有哪個國家能造出如此鋒刃強悍的武器。


    他暗忖,有財力物力造出其者,天下除了天皇,就隻能是幕府將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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