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樂容易學


    賈寶玉嘻嘻地笑著,隨即就說了在家塾的經曆。他去家塾,是因為最早也去過一段時間。後來賈政給他請了私塾老師,也就不再去了。


    近來因為老師有事告假,賈寶玉再得到了“自我管理”的機會。恰巧又結識了長得像是粉嫩女孩的秦鍾,兩人立刻混得如膠似漆一般,難舍難分。


    秦鍾出身普通官宦之家,但或許本就多有不軌言行,或者就是與賈寶玉相處之後,在賈氏的富貴環境裏立即迷失了自我。


    這個少年的頑劣情態展露出來,甚至遠遠地超於賈寶玉。看似嬌弱的他,混鬧起來卻不亞於薛蟠之流。


    賈寶玉看看左右無人,就低聲說了他們這兩個小兄弟,與薛蟠的相好哥兒打鬧,甚至擾亂塾堂的事。一邊說著,他一邊開心得前仰後合:“玩得開心,哪裏還管什麽‘呦呦鹿鳴,荷葉浮萍’?!”


    賈璘並未發笑,仍是追問道:“我知道那裏有不少子弟混鬧,尤其像蟠哥兒這樣的人去了,定又熱鬧多了?”


    賈寶玉隨即眨眨眼睛,再接著說道:“香憐、玉愛,這都是蟠哥兒的相好。他們卻想仗勢欺負鯨卿,我自然是不答應的。”


    “然後呢?”


    “我們打將起來,卻被他們占了上風。”


    “然後呢?”


    “還好有李貴、茗煙出手,把那兩個狗攮的痛打了一頓。”


    “再然後呢?”


    “瑞大哥哥不敢說什麽,再逼著那兩人給我們磕了頭。”


    “再然後呢?”


    “再然後?再然後我們就繼續‘呦呦鹿鳴,荷葉浮萍’啊!”賈寶玉嬉笑著說道。


    “哦。”賈璘放了心——仍是這些混賬如此混鬧而已。


    “璘哥哥,你好像有什麽心事似的。”賈寶玉詢問道。


    “沒有。”賈璘隨口答道。


    嘻嘻地笑了笑,賈寶玉壓低聲音說道:“璘哥哥還裝作不知?”


    “什麽?”賈璘詫異地看著他。


    “我聽見太太跟老太太說,要給你說親事呢。”賈寶玉嘿嘿地笑道。


    “啊?”賈璘頓覺著急,額上冒出冷汗。


    “看來璘哥哥也是心急了?”賈寶玉壞笑著說道。


    “哪有的事!我,我並不著急婚娶的事。”賈璘連忙說道。


    賈寶玉“哦”了一聲,隨後就笑著說道:“老太太還在沉吟,姑母卻說並不著急。或許她的意思,是說璘哥哥本就是少年才俊,哪有合適女子匹配?甚而過幾年,璘哥哥還不要娶了公主不成?!”


    總是沒有結果,賈璘也就放心。但從賈寶玉的隻言片語,倒也可以看出賈府內部的暗鬥——賈母或有撮合賈寶玉與林黛玉的心思,王夫人或有意撮合薛寶釵與賈寶玉,總是因為這樣就可以添加賈氏富貴。


    要想達成這樣的結果,她們知道先要搞定賈敏及林如海的心思。可她們又都知道林如海、賈敏待賈璘很親厚,心裏猜測這夫妻倆或者對賈璘格外青睞。


    所以,這些人才會明裏暗裏,與待賈璘極為看重的賈敏,不斷提及要給賈璘盡早代為尋覓親事。而賈敏必是另有心思,不舍賈璘輕易地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所以就會阻攔這件事。


    對她們之間的暗鬥,賈璘隻覺得都是操心過度,自己因為知曉大致未來走向,而並不過分著急,隻是所謂依計而行就是了。


    隨口說幾句“婚娶不是我現在考慮的,務必要到二十幾歲再說”,賈璘對他做了暗示傳遞的話。賈寶玉嘻嘻地笑著,卻見他的神色很嚴肅,也就知道他是真心這樣說的。


    “若再有這樣的話,我自會對老太太代為說明。”他認真地說道。


    賈璘沉默了一會兒,再對賈寶玉提示著說道:“秦鯨卿看似柔弱,卻也不可如此混鬧。”


    對於秦鍾的具體情況,賈寶玉自然是了解甚多。因為可以到榮耀的賈氏家塾學習,秦鍾的父親秦業找出二十幾兩銀子叫過去,算是做了束修之用。


    秦鍾去到賈氏家塾學習,因為自家距離過遠,就住進了寧國府。這樣,賈寶玉和他的交往方便,更與秦可卿的來往便利。


    寧國府以賈珍為首,賈蓉為輔,父子倆日常的言行作派,豈能有什麽妥當之處?


    他們除了唿朋引類地聚在府內喝酒、賭錢,就是勾引府內府外的什麽女子廝混。當然,賈蓉的偏好男風,更是不能隱瞞的。


    秦鍾“天資聰穎”,對於這些原本就難以克製,卻又極為容易學來的事,稍頃就熟識了。賈寶玉因為愛他長得粉嫩、性子溫和,不僅沒有約束他,反而與他一起歡樂享受。


    此時賈璘提及此事,賈寶玉的臉上先是一紅,隨即就被夜色遮掩。


    “璘哥哥放心,我們不再與那些同學打鬧就好。”他認真地說道。


    賈璘知道他斷不能與秦鍾保持距離,更還要借此接近秦可卿呢,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側門傳來一陣嘈雜聲音,賈寶玉側耳靜聽之後,立刻一邊笑著說“是蟠哥兒”,一邊快步向院門處走去,賈璘隨後跟了過來。


    薛蟠不知去哪裏喝酒喝得微醺,此時隻說要來給賈母請安,卻被守門的幾個婆子攔住。


    看到賈寶玉、賈璘,薛蟠也不再提進去請安的話,而是笑嗬嗬地拱手說道:“正要找兩位哥兒說話。”


    三人走到一邊,薛蟠再說著近來的見聞與經曆。手裏有可以隨意花用的錢,他又極為喜愛和懂得如何消費,自然會與一眾官貴豪門的公子哥們,很快就混得熟悉。


    “別的且不說,隻說衛老將軍的公子衛若蘭,”他自豪地說道,“那就是極為瀟灑和英武的哥兒!”


    “哦,這人我也了解一二。”賈寶玉接過話來說道。


    薛蟠“嗯”了一聲,再轉向賈璘笑道:“衛公子聽說我在賈府住著,就提起榜眼翰林璘哥兒。”


    “既然如此,我們明天聚一聚就是。”賈璘當即說道。


    薛蟠立刻抱拳說道:“璘哥兒果然難以描繪——既是文武雙全,又還俠氣滿身。”


    對於玩樂的事,賈寶玉自然是要參與,當即也說明天下學後,與眾人一起歡聚。至於聚會的地點,薛蟠直接說道:“明日就問了衛大哥之後再說!”


    幾人商議已畢,賈璘詢問近來生意如何,薛蟠隻是撓了撓後腦勺,嘿嘿地笑著說不出話來。


    見他把帽子都撓歪了,賈璘也就不再為難他,隻得說道:“總要不失於做些正務才好。”


    “這是自然!”薛蟠連忙說道,並伸開兩臂舞弄幾下,“就是每天酒不喝、姐兒不找、賭場不進,石擔總是要舉幾下的。”


    賈寶玉聽了,隻是暗笑不止,認定他更加符合“呆霸王”的名號。賈璘卻對此給予認同之後,再多有鼓勵。


    這邊還在笑鬧,院子裏傳來晴雯的聲音:“太太讓璘哥兒迴話呢。”


    賈璘拱手,薛蟠自顧繞道迴去後院的梨香院,賈寶玉也跟著返迴榮慶堂。到了院裏,賈寶玉自去西邊的屋子,與秋紋、麝月等人嬉鬧。


    賈璘在晴雯的引領下,前去東麵屋子的賈敏住處。


    進門施禮後,他坐在椅子裏,等候賈敏的問詢。晴雯倒了清茶,隨即退了出去。


    ——————聚會衛若蘭柳湘蓮


    賈敏先是隨口詢問賈璘近來公務的事,再笑著問道:“太太提及你的婚事,老太太也覺得應該考慮。我覺得你的年齡雖然不大,但做事很沉穩,對此必有思量。所以,還是想聽聽你的意思。”


    “我哪有這個意思?!”賈璘連忙說道。


    賈敏點點頭,仍然看著他。


    “晚輩才剛進入韓林院,一心隻想著能夠為國多予效力。至於婚事,晚輩隻覺得再過十年也是不著急的。”賈璘接著說道。


    “我也知道璘哥兒的確胸懷大誌,賈氏子弟應該以你為範。”賈敏稱讚著說完,再猶豫著說道,“但你自家畢竟人丁凋零,”


    賈璘立刻拱手說道:“晚輩以報效家國為重,此事絕對不可操之過急。”


    他的神色的確著急,賈敏又是眼見他和林黛玉一起伴隨過數年,兩人言笑歡洽投合,焉能不明白他的心思。


    但因為林黛玉畢竟年幼,賈璘再是英才,目前官職家業也總還是微薄,此事的確不必著急。她隨後說道:“這就好。璘哥兒有這樣的誌向,我自會妥當迴複老太太。”


    “感謝太太體諒。”賈璘恭敬地迴道。


    從賈敏處退出來,他正好見到林黛玉、甄玉蓮,也在和薛寶釵相互揖禮道別呢。


    三個女孩看到他,也都肅揖拜了拜。說了道別的話,薛寶釵先跟著薛姨媽迴去梨香院。賈璘再對林黛玉說道:“我明天要和蟠哥兒,去和一位公子聚會。”


    “你去就去你的,又與我說什麽?”林黛玉的眉毛揚起,略帶不屑地說道。


    “我隻擔心小妹再急著找我問什麽詩句、練字的話,隻好迴來再說了。”賈璘迴道。


    “迴來都是醉醺醺了,哪裏還能記得住什麽詩句、練字?”林黛玉看著他說。


    “必聽小妹的話,絕不會喝得醉醺醺。”賈璘連忙說道。林黛玉滿意地抿抿嘴,神態很開心。


    甄玉蓮笑著說道:“璘哥哥也知道醉酒後,難免被老爺發現,而難以解釋。”


    隻好笑了笑,賈璘客氣地迴道:“自然也是。”


    “林姑娘、甄姑娘自請放寬心,璘大爺必會多加個小心的。”襲人的語氣仍舊溫和,卻也有幾分調皮。


    那邊的可人,早已掩嘴笑個不停。賈璘輕咳兩聲,她們各自嚴肅起來。


    “璘哥哥也咳嗽了嗎?我那裏既有人參養榮丸,又有你送來的白參,要哪樣呢?”林黛玉著急地問道。


    明明是戲謔,她卻偏要做出這樣認真的神態,賈璘隻好迴道:“多謝小妹關心。你近來都服用得很少,我也不必服用。”


    他帶著極為嚴肅和鄭重的神態說罷,在場幾人各自都忍不住大笑,再施禮道別而去。


    第二天下值後,賈璘才從翰林院裏出來,先是看到賈芸、杜金平,再就見到了薛蟠。


    “璘哥兒,我跟衛公子說了你也去聚會的話,他立刻開心至極,說是請了個小班子熱鬧熱鬧呢。”薛蟠笑嘻嘻地說道。


    賈璘見已經約好,隻得對賈芸說道:“芸哥兒,金平可以在外麵等候,你隻先迴去吧。”


    “璘大爺說哪裏話?!就是在外麵等候,也是當做閑坐,與迴家有什麽不同?”賈芸並不在意地說道。既然如此,賈璘隻好答應下來,先迴府更換了衣服,再帶這兩人跟著薛蟠前去。


    幾人穿過幾條街巷、裏坊,到了衛府的大門前。這裏正門停著幾輛馬車,應該是前來拜會的什麽客人乘坐。


    有仆人引領著,先把賈璘、薛蟠的馬匹前牽去馬廄,再邀請他們進去後花園內。


    賈芸堅決不去,賈璘隻得囑咐杜金平,要他們兩人去到附近的酒肆喝幾杯,自己與薛蟠跟著衛府的仆從進去。


    才進入側門沒多遠,賈璘就看到一名身穿錦袍的年輕人——衛若蘭,麵帶微笑著快步走來。


    彼此見麵寒暄,衛若蘭拉著賈璘的胳膊,一邊說著“恨不早相識”的話,一邊向後花園走去。


    從迴廊進入甬道,再穿過一道月亮門之後,幾人來到一處小樓的外麵。這邊已經擺開了幾張桌子,賈璘已經看到了“熟人”,衛若蘭隨即笑著說道:“寶玉哥兒卻先已在這裏了。”


    賈寶玉笑嘻嘻站起來,對賈璘、薛蟠拱手說道:“幸會,幸會。”


    見他頑皮,幾人開心地說笑著坐下。因為早有準備,酒菜很快送來。幾名衣著錦繡的丫鬟、小廝,站在旁邊伺候著。


    衛若蘭舉起大杯說道:“與璘哥兒相識是一樁大幸事,先喝一大海!”眾人也都不扭捏,舉杯喝盡。


    薛蟠喝慣了花酒,沒一會兒就覺得乏味,不禁抻著脖子四顧。衛若蘭見他著急,連忙笑著說道:“先看唱戲。”說罷,他舉起手一拍。


    對麵有個小戲台子,隨即就響起鑼鼓聲。不多時,就有小生、花旦,邊唱邊舞起來。


    花旦自不必說,那名小生雖然有粉彩勾畫,卻也能看得出來本人也是極為俊美無疑。薛蟠的眼睛隻盯著那名小生,張著的大嘴都合不上了。


    一段劇目結束,幾人紛紛鼓掌喝彩,薛蟠這才迴過神來,使勁地把巴掌拍得山響,拍得通紅。


    “我見幾位都對那小生看得出神,必是都愛他‘色藝雙絕’了!”衛若蘭笑著說道。


    “自然是這樣。”薛蟠立刻附和著說道。


    “諸位請這邊看。”衛若蘭笑著轉身,眾人的眼神隨之看過去。


    迎麵走來一位豐逸俊朗的年輕男子,舉手投足之間又有凜凜英氣。衛若蘭率先站起,其他人也連忙起身相迎。


    “這就是剛才台上那位書生,”衛若蘭大笑著介紹道,“本名柳湘蓮的就是了。”


    “柳公子,幸會、幸會。”賈璘、賈寶玉拱手問好,柳湘蓮忙不迭地還禮。


    薛蟠的眼珠隻在柳湘蓮的身上打轉,一時忘了說話。直到柳湘蓮轉過來,他才迴過神來,連忙拱手說道:“真真的難以置信!柳公子莫不是從畫上走下來的?”


    “哈哈哈。”衛若蘭大笑不止,柳湘蓮隻是淡然一笑。


    幾人坐下來,衛若蘭親自斟滿了一大杯酒,捧給柳湘蓮說道:“柳賢弟辛苦,先喝一大海再說!”


    大笑幾聲,柳湘蓮仰脖喝盡。


    旁邊的丫鬟,重新給幾人倒了酒。柳湘蓮帶著自嘲的意味,自顧說道:


    “不才原來也勉強算是世家子弟。可是父母早喪,我讀書又沒結果,平時卻隻好耍槍弄棒!至於吹笛彈箏、賭博吃喝、街頭打鬧、花街柳巷,也都是有的。”


    ——————後園比藝


    柳湘蓮自顧說著,其他人聽得感慨。


    賈璘從他的話裏可以明白,他屬於武能橫掃一方,玩樂可以灑脫隨性。隻以能夠公開登台演出這一點來看,就能看出他身負才華。


    見他說得豪氣,賈璘稱讚著說道:“柳兄豪性爽俠,世間難得一見!”


    柳湘蓮連聲說著“告罪”,再施禮迴道:“我是什麽人物,敢在榜眼的麵前笑鬧。”


    “柳兄說哪裏話來!這是逼著在下喝酒了。”賈璘端起大杯,柳湘蓮開心地致意同飲。


    這樣相識的情景極為令人意外、有趣,幾人吃喝、說笑得開心。喝酒急切,柳湘蓮隻得說聲“得罪”,起身去如廁。薛蟠的眼珠跟著他離去,身子也不由得要跟了去。


    幾乎已經站起,他覺得衣角似乎掛在了座椅上。低頭看去,他見到是賈璘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更在用眼神暗示。


    咽了一大口唾沫,薛蟠重新坐穩。拿起杯子喝了口酒,他低聲說道:“隻想走兩步而已。”


    “莫要生事!不記得揚州小廝了嘛!”賈璘低聲提示道。


    他的話說完,薛蟠記起在揚州騷擾一名酒樓的小廝,被莫名地痛揍了一頓的事。他登時脹紅了臉,連脖子都紅透了。連續喝了幾口酒,他隻當做是給自己壓壓驚,放鬆一下難堪。


    柳湘蓮走迴來,重新坐在酒桌旁邊,繼續與衛若蘭、賈璘、賈寶玉等人說笑。


    薛蟠不時地偷眼看去,看著他談笑灑脫的神情,仍是心癢難忍。對於薛蟠瞟來的眼神,柳湘蓮自然是看得見,甚至可以直接體會到。


    柳湘蓮喜歡過一把戲癮,願意與衛若蘭這樣英俊帥氣的公子交往,但並不代表他可以沒有選擇地與人交往。


    薛蟠相貌尋常、言行粗鄙,作派中多以體現銅臭為自豪。他或許能迷惑一些既浪蕩的哥兒,卻不能令柳湘蓮這樣的俠士垂青。


    麵對薛蟠的眼神、言辭的騷擾,柳湘蓮自然是羞惱萬分。但既是出於對衛若蘭、賈璘等人的尊重,又擔心薛蟠這樣的惡少會報複,他隻好勉強壓下這股怒火。


    衛若蘭此時久興正濃,賈寶玉隻是旁觀嬉笑,賈璘卻已感覺到柳湘蓮對薛蟠的強烈不悅。


    再繼續這樣坐著喝下去,難免會鬧得更加不快,賈璘轉而對衛若蘭說道:“聽說衛公子射術極佳?”


    “家父行伍出身,現在雖然未領兵征戰,但也仍不棄騎射。在下不肖,卻也不敢不時常習練弓馬。”衛若蘭自信地說罷,再試探著說道,“早就聽說璘哥兒也是豪情滿身,在下正要見識一番,以作學習。”


    賈璘隨即笑道:“衛公子何以過謙至此?”


    衛若蘭見被他識破心態,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隨後再說道:“我也正覺得坐在這裏喝酒乏味,不如就去後院試射幾迴?”


    君子六藝,詩書禮樂射禦。射術,是當下一般人都會習練的基本技能。


    衛若蘭、賈璘、賈寶玉,這都是武功人家,自然都是熟悉。柳湘蓮與薛蟠對於射術,卻也很是熟練。因此衛若蘭才一提出建議,眾人齊聲說好,相繼離席。


    仆從已經先去布置好了射圃,衛若蘭命人送來不同拉力的弓,請賈璘等人試試。


    在場的人,衛若蘭、柳湘蓮、薛蟠使用一石的弓,賈寶玉拿了一張五鬥的,賈璘不好過分逞強,拿起一張一石的硬弓。


    “你們拿的這張弓,我也未必能夠操練順手呢。”賈寶玉照實說道。


    衛若蘭笑了笑,再看向賈璘:“璘哥兒果然英武!”


    薛蟠的眼神一直停在柳湘蓮的身上,嘴裏隨意搭言道:“我來猜的話,璘哥兒力道雖大,但未必有湘蓮哥兒射得準呢。”


    柳湘蓮沒有理會他,隻是虛拉弓弦,對著遠處的靶垛瞄了瞄準。


    賈璘笑著說道:“如果單以開弓來算,那大家多能拉得開,自然還是要比試精準。”


    “好!”衛若蘭大聲讚道,“璘哥兒身在公職,卻仍不失俠義豪氣!”


    “還是射過了再說。我隻覺得,湘蓮哥兒最是豪俠!”薛蟠笑嘻嘻地說道。柳湘蓮嫌惡地皺了皺眉,隨即走開幾步,盡可能地躲這個人遠一點。


    場內清開閑雜人等,幾人先後試射了幾輪,隨即開始正式計數。


    衛若蘭先行射出一箭,很準地射中了靶心。眾人喝彩之後,賈寶玉笑著說道:“我來借衛大哥的興頭!”


    他費力地拉開弓,瞄準靶心後鬆開了弓弦。一支白羽箭飛向靶心,他滿懷期待地看著。


    很可惜,這支羽箭尚未飛到靶垛,就無力地掉落在了地上。


    “呃,”他先是拍腿跺腳地遺憾一番,再難堪地聳聳肩,對另外幾人笑了笑。其他人都是大笑,再紛紛給予“拉弓再開些”、“手臂再穩些”的指導。


    “莫說大話,我來給你們評判。”賈寶玉原本對武藝並不感興趣,也就很快神態活潑。


    薛蟠笑著對柳湘蓮說道:“湘蓮哥兒先來。”


    柳湘蓮略微點頭,也不說話。搭上羽箭後,他側身站立好,他左手推開弓臂,右手拉滿弓弦。


    鬆開弓弦,羽箭隨後飛向靶垛。


    “好!”薛蟠第一個叫了出來。立刻有仆人跑向靶垛,查看後大聲喊道:“正中靶心!”


    這邊幾人立即為柳湘蓮鼓掌喝彩,柳湘蓮拱手謙辭之餘,自豪的神采依舊飛揚。


    薛蟠看了看他,再咽了口唾沫之後,緊接著拉開弓弦,閉上左眼、右眼圓睜。


    “啊”的一聲大叫之後,他鬆開弓弦,眼睛趕緊盯看靶垛那邊。


    “靠近靶心!”那邊的仆從迴喊道。


    “是否看清?”薛蟠故作不服地叫了一聲之後,也就自顧哈哈地大笑著自我表揚,“還是不錯的。”


    眾人見他神態歡脫,不禁都跟著笑了。謙讓一番,賈璘站定之後,搭箭在弦。


    “砰”的一聲霹靂弦響,那支白羽箭迅疾地撲向靶垛。


    距離很遠,但這邊眾人似乎都能聽到羽箭射中靶心之後,發出那聲“咚”的悶餉。


    “射中靶心!”那邊的家仆隨後大喊道。


    衛若蘭立刻鼓掌:“璘哥兒好本領!”


    柳湘蓮隨即拱手祝賀:“力道勁猛、準頭奇佳,璘大爺真是文武俱全!”


    賈寶玉也道賀後,薛蟠笑嘻嘻說道:“隻是第一輪,接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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