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總有許多值得紀念的日子,生日、上小學、上國中、上高中、考上第一誌願、第一次與好朋友登上山巔、遨遊海邊,或者是初次約會、初吻、訂情、結婚……許許多多快樂、感傷、意義非凡的紀念日,都各自在每個人的心中,年複一年,不曾忘懷。


    每到那特別的日子,旁人或許不知情也不注意,但自己永遠不會忘記要好好慶祝,或是獨自迴味一番。


    八月五日,不是發薪水的日子,而是滕嶽成為股市暴發戶的七周年紀念日。


    滕嶽在身為上將的父親滕遠一板一眼嚴謹的調教下,並沒有因為叛逆而變成所謂的壞孩子,但也絲毫沒有傳承到父親處世的深沉和嚴肅。


    滕嶽更不同於大自己兩歲的兄長滕峰的孤傲正直,他本性善良、親切隨和、樂當好好先生,但也十分自負。


    從大學時期開始,他就在各大號子出沒,在幾次精準的投資中,累積了不少個人財富,大二那年初春,他相中目標,傾全力孤注一擲——


    自此身價扶搖直上,到了役退,再念完研究所,個人的財富已經非常可觀,他達到了一般人恐怕努力幾輩子也望塵莫及的程度。


    他的好友們,尤以傅唯高、唐曜凡、慕雋謙為最,都笑稱他為暴發戶。


    二十六歲那年的八月五日,他破例、也僅此一次接受知名財經雜誌和電視節目的雙重專訪,當時更因此而聲名大噪,成為家喻戶曉的股市致富傳奇人物。


    他本是隨性之人,也就半自娛、半自我調侃的將之訂為“暴發戶紀念日”。


    對這個紀念日,他倒也過得頗有興味,一想到自己寫下的光輝曆史,得意自是在所難免。他絕對有資格驕傲,不然叫少根筋的唐曜凡去玩玩看,不把家當賠死才怪。


    不過,遺憾的是,滕嶽的父親似乎不太樂意接受兒子的成就,總認為這小兒子做的是投機生意,與滕家正直的門風不符,再加上三年前父親最得意的長子滕峰因一場車禍而英年早逝,更無法讓滕父開心承認以及接納滕嶽的成就。


    不被父親肯定,一直是滕嶽的遺憾,但也無力強求。


    以往他都是自己一人過這個紀念日,適逢今年三十而立,他決定擴大慶祝自己的“暴發戶紀念日”。


    所謂擴大慶祝,也不過是突發奇想,想找個人來分享他的驕傲迴憶罷了!


    對!分享,他的榮耀從來沒人與他共享過。


    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分享的感覺,而且,最好是一個令他非常心動的女人。


    自從他成為暴發戶後,有沒有滿身的銅臭別人似乎也不太感覺得出來,反倒是他自己覺得錢太多,盡管做很多善事、捐很多錢之後,還是無法讓內心某塊角落得到慰藉或滿足。


    那個角落怪得可以,似乎非專屬某個未知的女人不可,好像那人不來,他的心就無法完整,做再多的善舉也徒然而無意義。


    所以他今年要大膽嚐試點新鮮的,找個女人來花花自己幾年來始終沒有變少、數字還不斷往前進位的錢,也許錢變少後,他的心境就會大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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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從顏豔手中拿到簽條時,鍾語歡是把自己想得太清高了!


    話說時間可以證明一切,果然在大半年後,她對自己承認,她並不是一個清心寡欲的人。


    她有願望,就像有些人的願望是當最美麗的新娘或成為大富翁一般,但她的願望沒有這麽簡單。


    尋找“夢中”情人,就是她的願望。


    她十九歲生日那天,在路上驚鴻一瞥一位風采翩翩的男子側影。


    自此,那男子就夜夜入夢而來,且在夢中為她許下情誓。


    夢中的他,始終佇立在蒼茫迷霧中,她看不清他的麵容,每次出現,他總是側身側臉,一襲莊重又不失典雅的黑色西裝,飄逸而有層次的頭發在風中輕揚……


    僅有的印象,卻令她深刻而難忘。


    總有一天,我會走出夢中與你重逢,當你的夢中不再有我,我就在你身邊了。你隨時準備好迎接我,知道嗎?


    他溫柔的聲音更是穿透她的記憶,從夢中一直延伸到現實。


    知道的、知道的,迎接他,從第一次夢見他時,她就準備好了!


    但時至今日,多年過去了,他依然沒有走出她的夢,仍舊夜夜在她夢中,叮嚀再叮嚀。


    她不懂,是什麽原因困住他,使他走不出來?也許她該助他一臂之力,學學佟雅緹運用一些“邪門歪道”引他走出夢中?


    今夜,鍾語歡想著那不知姓名、甚至連影像都模糊不清的男人,想到夜深卻仍了無睡意,期待夢中相會的虛幻變成事實。


    默默守著他的誓言,會不會太傻?明明自己是個務實的人,卻每到夜深,碰觸這床和枕,夢幻情思就會不可抗拒、不可推卻的湧現。


    她曾試著往後逃,無奈腳步不比襲來的浪潮,她總是一再卷進有他的夢海裏。


    鍾語歡,你應該跟夢中情人分手,而不是等待他。望著泛黃的牆麵,她聽見了自己心底微弱的聲音。


    或者,你該主動追尋他?鍾語歡的手指沿著牆縫往下描繪,停在那已塞著紙條而顯得平整的縫口,這次心底的聲音卻是非常響亮而清晰。


    這個願望……也許可以幫助她美夢成真!


    她用指甲摳了摳那紙簽,摳出來時,發現紙張軟軟的,有些濕氣,它真的被遺忘在那縫裏很久了。


    她輕輕的攤開紙條,就怕太用力會將它撕破。


    “滕嶽0935678xx……”念著紙條上的字串,還沒念完,她就忍不住噗笑出來。


    得了吧!看他的名字,這男人不過是個普通人吧,那有成就她願望的能耐?


    於是她又將小紙條揉成細卷狀,再塞迴縫裏去。


    “你還是在牆裏幫我吸吸房間裏的濕氣好了。”她對著紙條自言自語。


    寧願對著另一麵牆上的時鍾滴答聲入夢,她仍堅持自己應該當個務實的人。


    夢中的情人,就當做是她辛苦工作一整天後,所得到的額外慰藉和犒賞。


    雖然隻能在夢中、在心裏偷偷愛他,也是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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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往常,鬧鍾在六點半準時開唱,鍾語歡早已練就鬧鍾一響就立即按停、迅速起床的優良習慣。


    不過,今晨,事態不尋常!


    “啊!為什麽?為什麽不見了?!”她被一夜無夢的情形給嚇到了!鍾語歡驚喊出聲,下床就翻枕頭掀棉被的,做了一連串無意義且無厘頭的動作。


    如果她夠清醒,或者夠鎮定,她就會知道,所謂“不見了”的東西根本不可能躲在枕頭下或棉被裏。


    “不!怎麽會這樣?怎麽會不見了呢?”夢中情人在一夜間消失,這對鍾語歡來說可不是非同小可的事!


    她的心,在睡醒後意識清楚的第一秒開始就全亂了!


    失去多年來無一日不相見的夢伴,她怎還能平靜以對?


    不行的,她簡直六神無主,像隻無頭蒼蠅,空前絕後的慌了!


    “怎麽辦?一點征兆也沒有,也沒來告訴我一聲就不見了,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什麽交代都沒有就走了,好狠耶!”鍾語歡不是歇斯底裏的女人,但此刻自言自語的她,肯定已失去理性。


    夢境虛幻,似真似假,沒人會如她信以為真,竟要夢中人給她一個交代。她還沒意識到,自己責怪的不是活生生的薄情郎,而是一個縹緲的影像、假想的情人!


    “不,你不能不見了,你說當你走出夢中,就表示你已在我眼前,但是現在什麽都沒有,我眼前什麽都沒有,你不能就這樣不見啊!”鍾語歡跌坐在床沿,深深覺得被夢中情人給騙了。


    而且一騙,就騙了這麽多年,她驚覺自己的感情已深陷在夢境中,無以自拔。


    “你會迴來的吧?不會就這樣丟下我吧?”她對今晚的睡夢,寄予最熱切的希望。


    自此之後,鍾語歡夜夜入夢等待,然而那讓她心念牽掛的情人,卻像昔人乘鶴而去,始終未再迴歸她的夢裏。


    她知道,他真的走出她的夢了……他在夢中的情誓,也如風消失無蹤。


    真實世界裏,形形色色的人在她眼前來去,她卻始終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他的身影,她太熟悉了,隻要他出現,她是絕不可能錯過的!但該如何去追尋呢?


    夢中人,你是有情,還是無情呢?為什麽不給我一點音訊?


    情人不再入夢的第七天,鍾語歡夢碎心也碎,在嚴重失眠的夜裏,睜著空洞的眼睛,抽出牆縫裏的紙簽……


    “也許,你能幫我找到他?”對著紙條,她說出心中的冀望。


    顧不得時間即將跨越今昨的分隔點,她決心棄床而去。


    目標是紙簽上的人名,滕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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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夜風,緩緩吹送。


    “暴發戶紀念日快樂!”


    午夜十二點整,八月五日正式展開,盡管白晝留下來的暑氣還在風中蒸發,滕嶽站在獨居的“嶽山莊”三樓天台上,怡然自得,紅酒在手,舉杯對月,敬月也敬己。


    雖然沒找到適合的女人來與他共同慶祝這一年一度的暴發戶紀念日,但他仍是懷著愉快的心情,迎接這一天。


    他悠哉喝完紅酒,看著星光滿天,庭園裏的桂花樹,隨風飄來斷斷續續的誘人幽香,他臨時起了散步夜遊的興致。


    不多時,他立刻下樓來,拿了家門鑰匙便外出。


    大門一開,他的動作在門把上停住,而門外女人的手,正放置在他家門鈴按鈕上,兩人側首眼光交會,皆是錯愕萬分。


    他沒料到,午夜時分會有女人在他家門口毫無預警的出現。


    她沒料到,自己都還沒按鈴,門就像與她有心電感應似的打了開來。


    而她眼底的驚慌則比他臉上的詫異更為明顯。


    “你是誰?”男人迴神的速度通常比較快。滕嶽開口詢問,眼睛早已端詳起眼前的女人來。


    “美人按門鈴,呆立蹙娥眉”,她無疑是個看起來很帶衰的憂愁美人。


    滕嶽一向不喜歡眉頭深鎖的女人,總覺得略微下垂而呈八字的眉,會讓人心情無端下沉,好似所有好運都即將遠離。


    她明明有對楊柳黛眉,一雙如月光下湖水清澈閃亮的眼睛,秀麗的鼻子和櫻桃般潤澤的紅唇,甚至連柔順披在她背後的長發都滿是動人的風情,而她的身材也無話可說的玲瓏有致,可為什麽她的氣質卻是如此灰暗而沉重?


    一靠近她,再樂觀豁達的人也變得很想自毀前程,不想活!


    這女人若非天生如此,必是突遭人生巨變,否則不會有那種已然失魂落魄、空殼卻猶在人間飄晃的彷徨表情。


    “你好,請問你是滕嶽先生嗎?”鍾語歡怯然詢問,幾乎是與他同時開口的,所以沒有迴答他剛才的問話。


    而夢碎人憔悴,她的積極人生觀與務實已在短短七天之內全然消失,她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落魄樣,在眼前這名男子心中留下非常不祥的第一印象。


    但她卻知道,這門鈴未響就來開門的男人,十分英俊瀟灑,夜空下的他,與璀璨的星月之美相得益彰。不算短的飄逸發型,為他陽剛味十足的五官添了幾許的柔和,但他的態度卻並不是那麽的親切。


    他微微揚起的劍眉和炯炯眼眸,都透露出他的不友善,緊抿的嘴唇更表足他對於不速之客的造訪非常不耐。


    不可諱言的,鍾語歡先前對於滕嶽完全沒有任何臆測和想像。此際心急如焚的她,見到他淡漠的反應,才突然醒悟自己實在太過於冒昧。


    尤其他的高大,讓已經不算矮、足足有一六五公分高的鍾語歡在他麵前,硬生生的矮他一截。


    害鍾語歡一時之間,差點以為自己跟迷你一族的顏豔快要成為同類。


    “我是滕嶽沒錯。你呢?你是誰?”滕嶽忽然想起那個怪女佟雅緹,當初她也是夜半找上唐曜凡,難道如今他的“報應”時刻也到了?


    “我叫做鍾語歡,這是你給顏豔的願望,沒錯吧?”鍾語歡拿出紙簽,立即讓他明白,她的造訪或許唐突,但絕對有理。


    果然來啦!


    滕嶽之前有段時間一直在擔心找上門的會跟佟雅緹一樣是個“怪胎”,可現在看起來——


    這鍾語歡除了愁眉不展之外,應該稱不上是怪胎。還好、還好……


    他默默的鬆了口氣,但神情還是緊繃,畢竟她來的不是時候,他今天整整二十四小時都要快樂的慶祝自己的暴發戶紀念日,而不想替人分憂解勞啊。


    “嗯,鍾小姐是吧?你手中的願望雖然沒有截止日期,但有限製時間,你來的非常不巧,今天八月五日,從淩晨十二點開始到晚上十一點五十九分,我不能受理你的要求喔。”滕嶽耐心解釋,但神情淡然,非常的不熱絡。


    “為什麽?!滕嶽,你不能這樣對我……”鍾語歡不想白跑這一趟,若沒得到他的幫助,她就算迴家也肯定睡不著覺的!夢中情人已經不見,睡了也是白睡!


    初次見麵,她就直接喊他的名字,而且還那麽激動,滕嶽倒是被她臉上的焦慮和急切的語氣給弄糊塗。


    “我並沒有對你怎樣啊!”


    “滕嶽,我……鄭重請求你幫我忙,我真的已經沒有辦法再忍受這種痛苦!你一定要幫我,我拜托你。”鍾語歡求著求著,聲淚俱下,顯然已無法負荷遍尋不著夢中情人的恐慌和失落感。


    “到底什麽事這麽嚴重?”滕嶽本性善良,又好商量,原先的冷漠刹那間被她的眼淚和楚楚可憐給扇了風點了火。“有話好說,別哭了。”他輕拍她的肩頭,赫然發現她全身都在顫抖,可見她真的很激動!


    “你一定要幫我。”鍾語歡哀求,苦忍七天的委屈和淚水,一發不可收拾。


    她必定有值得令人同情的遭遇,否則不會哭成這樣。同情心外加憐惜心,滕嶽決定受理她的要求。


    “這樣吧,我正想出去散步夜遊,你不妨與我同行,邊走邊說給我聽,不管什麽問題,我都盡最大力量來幫助你,好不好?”人緣好,不是假的。滕嶽對於弱者通常有很大的包容力。


    “好。”鍾語歡吸吸鼻子,低聲迴應。


    “那,我們走吧!”滕嶽手往前方一攤,示意她方向。


    鍾語歡眼裏留有淚光,揚起眼睫望他一眼,扯出個微笑,算是感謝吧!


    滕嶽的心,被她那說怪不怪,說不怪又很怪的笑意給震了一下。因著自己的心跳加快,他有點懷疑和不安,她是不是……也是怪胎?


    他有點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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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嶽是個相當迷人的年輕男子,情史必是可觀,平常被眾多蝴蝶般飛舞的美女圍繞,一同吃香喝辣,盡興玩樂他也自得自在,今晚首次與女人漫步在飄著桂花香的夜色中,心裏的感覺就隻有奇妙兩字能形容。


    當然,這奇妙以奇為重,大約占七成左右,至於妙嘛——姑且就說莫名其妙。


    走出滕嶽家門前的車道,濃鬱桂花香撲鼻而來,月光灑在桂花樹上,點點白亮和晶瑩,令人為之迷醉。


    滕嶽在彌漫的香氣中,不自覺的微笑,暴發戶紀念日的開端挺不錯的。


    才這樣想著,鍾語歡突然轉身擋在他前頭,近到幾乎要撲入他的懷裏,她激動的呐喊。“滕嶽你知道嗎?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見了,我怎麽找也找不到,你一定要幫我找到他,求你一定要幫我找到他!”


    在失去了“他”之後,鍾語歡才知道自己這幾年來,感情早已涓滴累積成河。失去他,她勢必沉沒在河底,無法自救。


    “是嗎?最重要的人不見了,那你報警沒?”滕嶽直直站著,語氣平平。


    他著實不明白她的來意,人不見是該尋求警方協助,而不是來找他哭訴。


    “我要怎麽報警?不知他長什麽樣子、不知他的姓名,我要怎麽報警?”鍾語歡衝著他大叫,卻絲毫未覺她說的話有多駭人。


    滕嶽是真的被她嚇到了——被她的瘋言瘋語嚇到哭笑不得。


    “小姐,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他不是遇到怪胎,而是遇到瘋子了!


    他運氣果然沒比唐曜凡好,他倒寧願找上門來的是當初自己假想過的——一個要求返老還童的歐巴桑,那還比較好解決且許願者心理正常。


    “我當然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麽,隻是你聽不懂而已。”鍾語歡口氣放低,神情更為哀淒。


    她的哀淒,一時讓滕嶽以為她少婦喪偶,傷心到失去神智,導致胡言亂語。


    “我聽不懂?那麽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可以嗎?”滕嶽自認修養不差,但他實在沒耐性跟一個腦筋不清楚的女人瞎攪和。


    動了怒,連桂花都不香了!他轉身往迴走。


    “滕嶽!”鍾語歡立即追上,又擋在他麵前,甚至情急的抓住他的雙臂。“你聽我說,你一定要聽我說!”


    “不必吧?我又聽不懂。”滕嶽拒絕,輕抓開她的手,再次警告。“何況我和你也不熟,你可不可以不要連名帶姓的喊我?不然,我尊稱你一聲鍾小姐,從現在起,請喊我……”


    “滕先生?”鍾語歡接下去說。


    咦?她挺機靈的。滕嶽吃驚的將眼光重落在她臉上,他不否認,這一刻她美麗的愁容,莫名的撼動了他,觸楣頭的感覺漸漸淡去。


    心就這樣又軟化了。


    “對,就叫我滕先生,因為我們不熟。”滕嶽強調兩人關係生疏。


    “是,滕先生,那麽你現在願意聽我說了,是不是?”鍾語歡又眨了眨她蒙矓中有著熱烈期待的眸子。


    那扇了又扇的翹睫毛,扇開他的心,也奇異地扇走他的不耐。


    好吧!且聽她說。


    “你說吧!但是,由我問,你迴答。可以嗎?”隻有這樣才能幹脆俐落。


    “好。”鍾語歡點點頭,眼神就定在他臉上,偶爾扇了一下眼睫。


    “你可以不必一直看著我。”滕嶽竟覺得她的注視讓他不自在,也許是怕她眼睫扇來扇去的,會擾亂他的心思。


    “我知道了,你問吧。”鍾語歡收迴原本仰著的臉,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而望向前方淡黃路燈投在地麵上的陰影,模樣有些落寞卻又矛盾得美麗。


    滕嶽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道:“你說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見了,請問是怎麽不見的?還有,既然是最重要的人,怎麽會不知他的長相也不知他的名字?最後,這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他是男的。從我十九歲生日那天開始,他就一直在我夢裏出現,我總看不清楚他的臉,隻看得見他的側影,但他的聲音好好聽喔。在夢裏,他給我諾言……”一說起她的夢,她的表情生動而有光彩,似乎整個人生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個“夢”裏。


    滕嶽望著她,訝異。


    除了訝異,沒有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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