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飯點,清和軒跟仙味樓依舊賓朋滿座,隻是門口候客的座椅上,稀稀拉拉的坐著幾位等著吃飯的客人,沒了前些時日的熱鬧。


    賀玉忙的團團轉,圓潤的身體在店內來迴穿梭,暫時忘了客人減少的憂愁。


    對麵仙味樓的刁掌櫃也是如此,一忙活起來,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不遠處的酒樓內,零零散散坐著五六桌人略顯蕭條。


    這酒樓的掌櫃趴在櫃台上,目光時不時看向清和軒的方向,羨慕啊。


    掌櫃一臉愁容連連歎息,這樣的生意再繼續下去,他可真堅持不住了。


    忽然,店內響起這麽一句:“哎,這清和軒跟仙味樓的生意可真好啊,你瞧瞧,整個潁川縣就人門口會排隊。”


    掌櫃紮心了,但是掌櫃不敢說,他也羨慕到眼紅。


    其餘人一聽立刻便來了興致:“可不是,不過那味道真是一絕,我這就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是啊,那可真是人間美味啊,關鍵是物美價廉,真的不貴啊。”


    一個青衣男人咋舌:“說起這個,我聽說林家酒館全場八折呢,林掌櫃這鐵公雞也肯拔毛?”


    最裏麵一桌的黑衣粗布男人急忙說道:“俞滿樓也八折呢,我剛剛來的時候差點被拉進去。”


    “琉璃館也是八折。”


    “還有順東來,也是八折!”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熱烈討論,很快就得到了一個讓人驚愕的結果。


    六家酒樓同時八折迎客,莫非是暗地裏聯手準備對付清和軒?


    知道內幕,更是拒絕了參合其中的掌櫃,攏了攏袖子,開口確定了幾人的猜想道:


    “那敗類紈絝遭人嫉妒,日子要不好過嘍。”


    一聽這,大家興奮的麵色紅潤,吃瓜群眾最愛熱鬧。


    “嘿!要說葉青這廢物確實有點本事,眼看著窮途末路了,沒想到竟然讓他翻身了。”


    “可不是,不過我看這次他還要完蛋,吃獨食堵了人家的財路,人家也不是吃素的啊。”


    “活該,這敗類紈絝就不配有錢。”


    聽著食客們的話,掌櫃心中複雜,再看向那人聲鼎沸的清和軒,重重歎息。


    通過這幾桌客人的嘴巴。


    林浮生聯合五家番瓜酒肆對付葉青的事很快傳遍潁川縣。


    城北馬老的僻靜小宅。


    “馬老,林記酒樓的東家林浮生,聯合五家酒樓要對付葉公子,您看咱們要不要出手給他們警告?”


    一名馬幫漢子冷著臉,走到了院中,朝佝僂老者抱拳欠身。


    正在澆花的馬老,眉頭皺起,放下了花灑,從懷裏摸出一粒黃豆放進嘴中,低聲道:


    “這幾家都是潁川縣酒樓行當裏的老字號,都有不少老客,若他們聯手,還真能給葉公子帶去不小的麻煩。”


    一旁伺候的馬三,抱拳欠身道:


    “馬老,不說葉公子跟咱們的交情,清和軒和仙味樓裏還有不少寨裏的叔伯在幫葉公子忙活。”


    “若仙味樓和清和軒生意差了,那些叔伯的份錢也會少。”


    “這事,於情於理,咱們馬幫無論如何都得出麵幫葉公子才行。”


    馬老點頭,不過老成持重,他沒有貿然出手,出聲道:“這樣,你陪老夫走一趟清和軒,詢問過葉公子的意思再說。”


    馬三再次抱拳欠身,恭敬道:


    “是,馬老,小的這就去準備馬車。”


    不多時,一輛低調的馬車從小院離去,直奔清和軒。


    雖然李富貴已經死了,但一直謹記葉青要求的馬老,特意從清和軒後門拜訪,免得被人發現葉青同馬幫的關係,引起他人猜忌。


    “馬老,您怎麽來了?”


    葉青正在後院研究新的菜單,抬頭便看到佝僂的身影。


    馬老視線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紙,蒼勁有力的瘦金字體,是葉青親筆。


    即便見過數次,但他還是會為葉青的字感歎。


    “托葉公子的福,馬幫現在在潁川縣,除非官家,三教九流都得給上幾分薄麵。”


    “小老兒我聽說林記酒樓聯合其他五家來對付您,葉公子不方便出手的話,小老兒可以去找那林浮生他們談談。”


    馬老說的談談可不是什麽喝茶聊天,那是橫刀架脖子上的‘談談’,不怕林浮生不老實。


    葉青卷起菜單放在一旁,重新沏了一壺茶:“馬老,他們想鬧騰就讓他們鬧騰去吧。”


    一聽這話,馬老渾濁的眼睛一眯,思索起葉青話中的意思。


    “葉公子你的意思是,等鬧出點動靜了再出手,殺雞儆猴?”


    馬老同葉青打過交道之後,他才知曉潁川縣人盡皆知,不學無術的敗類紈絝,真正的本事到底有多大,奸詐如狐的老貓死在葉青計謀之下,李富貴被任海潮當街砍死,葉青一波操作讓任海潮成了英雄。


    而且,馬老人老成精,葉青隨便說出的一句話,他就瞬間想到葉青不是個會吃虧的主,李富貴都誒弄趴下了,林浮生這些跳梁小醜能落得好?


    馬老覺得自己揣測的八九不離十,頓時就安心喝了口茶,不再有絲毫擔心。


    葉青給馬老斟滿茶水,自己美美的喝上一口才說:


    “馬老,樹大招風,即便不是他們也會有其他人看本公子不爽來找麻煩。”


    “這麽一想還不如是他們,鬧的再過也不就是生意場上的事罷了。”


    對於此事葉青看的非常透徹,自己搶了別人的生意,又頂著這麽個敗類紈絝的名聲日進鬥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罵自己,詛咒自己重新摔下去。


    雖說跟謝卜禸等人有合作,但他們不說自己就不能說,所以身後還是沒有一人,說不準他們也會落井下石搶自己釀酒的秘方。


    畢竟他在謝卜禸等人麵前是做足了一副無能紈絝的樣子。


    趁自己吃癟混不下去,這些人以利誘之,讓自己交酒方保命保家產,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葉青挺樂意林浮生這麽幹,隻要解決了這些人,日後在潁川縣就不再有這方麵的顧慮。


    就算有不開眼的覬覦他的生意和家產,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能不能跟他葉青過招。


    “公子,哎?見過馬老。”


    賀玉揉著圓滾滾的肚子進來,看到馬老也在連忙笑著打招唿。


    馬老微微頷首,並未多言。


    “什麽事,說吧。”葉青看了一眼賀玉,示意他該說就說。


    賀玉看了眼馬老這才說:“我聽說林浮生又去找其他家酒樓了,應該是想聚集更多人來對付我們。”


    這次,賀玉沒了之前的魯莽慌張,讓葉青很是滿意。


    不過,一旁的馬老,剛剛放鬆的心,又懸了起來,昏黃的眼珠上,擔憂一閃而過。


    “嗯,隨意他們鬧騰去。”葉青還是不在意的樣子,好似被針對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東家,咱們真的什麽都不做嗎?”


    賀玉瞬間打迴原形,滿是焦慮擔憂。


    馬老也看著葉青,越發覺得自己看不透葉青的意思了。


    見他們倆都是如此,葉青咧嘴笑了:“嘿,你們著急個什麽勁兒啊。他們這麽大張旗鼓的湊在一起,該著急的應該是別人,可不是咱們。”


    說著,葉青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


    馬老驚詫之餘哈哈大笑:“葉公子實在妙啊,看來小老兒的擔憂是多餘的。”


    葉青嘿嘿笑著,眼底狡黠一閃而過。


    林浮生這家夥真以為找更多的人來對付他是好事,他卻不知道自己集結這麽多酒樓,是會被官府的人給盯上的,畢竟他們可不想出什麽亂子。


    老貓死,李富貴死,殷誌明死,這三人的死都給潁川縣帶來了不小的震動。


    特別是殷誌明這個江州刺史嫡長子死在潁川縣,更是懸吊於城牆之上,鬧出了巨大的震蕩,惹得人心惶惶,更是有江左帶兵封城。


    眼下平穩日子才過了沒幾天,之前提心吊膽的潁川縣三巨頭,可能也就這幾天才能好好睡安穩覺。


    要是城裏再出事,他們會氣成啥樣,可想而知。


    更何況,潁川縣三巨頭,可是知道葉青現在給江州五大世家釀酒,他現在是個香餑餑。


    管文還想偷摸摻和一手清香汾的生意,讓自己多點銀子花花。


    再加上,槍打出頭鳥,不說潁川縣三巨頭出手,就管紅那個男人婆知道了有人找葉青麻煩,就算她現在還在養傷動不了,這男人婆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想想昔日被她揍的鼻青臉腫,痛不欲生,葉青心裏就一陣後怕,然後就有點同情林浮生,那女人是能的用手絕不嗶嗶,出手是真的狠啊。


    “東家,這啥意思啊?”賀玉學著葉青的樣子指天,抓耳撓腮硬是想不明白。


    “他們弄這麽多人,若是事情鬧大,影響民生是會出事的,咱們的青天大老爺肯定不會不管,咱們老老實實的做生意就行了,你要記住我們是遵紀守法的好人!”


    葉青意味深長的說著,尤其是說到最後的時候,笑容越發的燦爛。


    遵紀守法的……好人?


    馬老半眯著眼睛,耷拉著眼皮像是睡著了,根本不接話。


    這話實在沒法接。


    賀玉肥碩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笑容僵硬尷尬,他家東家真愛開玩笑。


    誰不知道潁川縣被罵最多的最難聽的,最遭人厭惡的就是眼前這位藍衣青年了,他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說自己是好人。


    不過,東家對自己人,是真的好,跟對待親兒子一樣親。


    下一瞬,一想到自己這個不切當的比喻,賀玉就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賀玉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公子臭不要臉的樣子我要是能學到五成,那縱橫商海絕對夠用了。”


    看著他們的反應,葉青開心的嘎嘎樂,滿懷期待的於心中暗道:


    “別說,看到他們這個樣子還挺有意思。也不知道林浮生他們能努力到什麽程度,可千萬別讓自己失望才好,鬧越大,越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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