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依照東雲王朝的律法,王妃的待遇為何嗎?」時觀望著她,煞有其事地細數道:「依宮製,本王的王妃每年銀五百兩、各式網緞共五十匹、紗綾絲綿等五十匹、貂皮五十張、珠寶首飾五十件,此外,每日用度也都有規定,光是一餐就要豬肉十斤、羊肉一盤、牲口兩隻、魚十條、各種米麵三十斤、糖油鹽十斤、雞蛋麵筋豆腐等物十斤、蔬果三十斤……連使用的炭火、燈油、器皿都有詳細規定,很驚人,對吧?」


    「對。」她聽得目瞪口呆,隻能呆呆點頭。


    「等你以後嫁給我,就要領受這麽多東西……」


    「我不要這麽多!」她想都不想直接拒絕。


    「所以你願意嫁給我嘍?」時觀邪氣一笑。


    「你……」解煙一楞,這才明白他說了這麽多就是為了要拐她,害她一時之間窘得說不出話來,直想揍他一拳,但如果當真這麽做了,可真像與他打情罵俏,最後她隻能氣悶在心裏,杏眼圓睜地瞪著他。


    「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這些東西本王確實已經按王妃的待遇削減許多,就是怕你不自在,不然你這小房間還擺不下呢。」他逗她倒是很能把握分寸,看得到她生氣的嬌嗔樣,卻不會讓她真的發火。「等你變成王妃,以後府中內務都交給你,你要把自己的例錢砍光當個貧窮王妃都隨你,本王絕不幹涉。但現在,本王隻是寵自己的女人,你就收下吧。」


    「可是……」


    她還想爭辯,時觀卻收起了戲諸的表情打斷道:「本王今晚來找你可是要和你談正事。」


    解煙很快就進入狀況,神色一凝,馬上反應過來的問道:「你是說追查那些礦工的事有著落了?」


    「沒錯。」他不自覺皺起了眉頭。「府裏的探子沿著痕跡追查,最後查到他們出了風梁州,去到了風翎州,而那裏居然有另一個生產硫磺的礦場。」說到這裏,他忍不住爆了聲粗口,「他娘的,本王都還不知道自己的風陵七州還生產硫磺!據探子的觀察,產量還不小。」


    「所以許知府還是隱瞞了你。」她的俏臉也微微一沉。


    畢竟許明昌對那銅礦場知根知底,與礦場監工也熟識,不可能不知道硫磺礦的事,而且還幫忙隱瞞,時觀都查到他頭上了,他還有所保留,足見許明昌等人所圖甚大,絕對不隻是他這個官階膽敢做的。


    「沒錯,許明昌就是個混蛋!」時觀氣得大罵,忍不住又走到了門口,開門朝著外頭大喊,「福貴!牢裏那四大才子再給本王拖出來各賞一百大板!」說完,他砰的一聲關上門,也不知道這麽做消了多少氣。


    解煙看得想笑,許明昌一定沒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全報應在兒子身上,許智等四人現在就是時觀的出氣包,隻要他大老爺不高興,與他們有關的事要打,與他們無關的事也要打。


    「既然風翎州的硫磺產量不小,可是上迴我們到九鼎州時,火藥鋪子的東家卻聲稱全國硫磺奇缺無法製火藥,那些生產出來的硫磺到哪裏去了?」她當時易容成林老板,對於缺硫磺一事自然調查得很清楚,林老板的話絕不是騙人的。


    「隻有一個可能。」他撫了撫下巴。「大通商會表麵上是在運作銅鐵礦,恐怕一直收的都是硫磺,而後再將硫磺運送到外地。本王發現大通商會運到九鼎州的銅鐵可不少,足見硫磺都集中到了九鼎州,九鼎州是王朝交通樞紐,而陳大川那家夥當初把本王堵在九鼎州,拉著本王天天吃喝玩樂,八成就是要引開本王的注意力,好讓儲存在九鼎州的硫磺能夠偷偷地全運出去。」


    「但這麽大批貨物要在短時間內運出去,沒有大批隊伍是辦不到的。我們上迴在九鼎州雖然被陳大川引開了注意力,卻也未曾發現九鼎州有大批貨物進出的跡象……等一下!」解煙的話聲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睜大了眼與時觀麵麵相覷,而從他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應該也想到了同樣一件事。


    「冥軍趕路!」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風城王府的探子才帶迴了硫磺礦的消息,又快馬加鞭的被派往九鼎州。


    原本傷已經養得差不多的解煙也想一起去,依她影衛的實力,要調查這件事絕對比探子王府要來得快速,然而時觀卻是硬留下她,說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雖然感到滿心不解,但仍聽從了他的話,但當她發現他隻是天天帶她吃喝玩樂時,她終於明白他所謂更重要的事就是陪他這個王爺,而他也當真對她極好,她曾在宮中看過妃嬪受到的嬌寵她都享受到了,而且還是專注在她一人身上,這是她活了將近二十年,第一次感受到當女人的滋味。


    他記住了所有她愛吃的東西,清楚她喜歡怎麽樣的打扮,知道她不喜歡珠寶華衣,就改送她稀珍的暗器靈藥,走在路上隻要她多看兩眼的東西,他一定眼也不眨地直接買下來送給她。


    雖然他還是喜歡逗弄她,常把她氣得失去冷靜、七竅生煙,但他也總有辦法在下個瞬間把她逗笑。而她更發現自己的情緒在他的刺激下,似乎變得更加沉凝穩重,除非是他這樣的無賴,否則換成別人,要讓她情緒失控,幾乎是不可能,這也算是意外的收獲吧。


    她知道時觀是真的喜歡她,但她卻無法肯定他會喜歡她多久,他那隨興浪蕩的性子讓她感到相當不安,也許那是他小時候的經曆造成,也許那是他偽裝的假麵具,隻是她即使知道他的苦衷,卻也在他的感情之中放了一個問號。


    至少,她很喜歡現在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就算以後他對她失去了興趣,至少她還擁有這段美好的迴憶。


    對時觀而言,在她身上花了這麽多心思,也不是完全白做工,至少他不在的時候,她會掛念著他,甚至期待他下一次的出現。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探子傳迴來新的消息。


    時觀在解煙麵前攤開一張地圖,畫得並不詳細,不過將整個風陵七州,到中心的九鼎州,甚至最西北的冀水三州都包含在內。


    地圖上已經有了幾個標示點,時觀拿起朱筆,將那些點連起來,赫然是好幾條由九鼎州直通往冀水三州的路線圖。


    「最近個把月來,百姓目擊了好幾起冥軍趕路的異象,把這些地點全都串聯起來,便是這幾條路線,雖然殊途,卻是同歸,全指向了冀水三州。」他撫著下巴,臉色卻不太好看。「冀水三州的冀城王是開國重臣的後輩劉之衡,唯一的外姓王。


    他承襲了先人的爵位,他的先人與王朝開國君主有結拜之情,如果論輩分,我還得稱他一聲叔叔。」


    「冥軍趕路,運的真是硫磺嗎?」解煙沒有看到證據,自不會就此下評斷。


    「那我們就去看看吧。」


    當晚,時觀與解煙低調地由風陵七州出發,甚至還在王府布下了局,找人喬裝成時觀,讓人以為王爺一直在府裏。


    在快馬加鞭之下,不到半個月,時觀與解煙已偷偷通過了九鼎州,正走在冥軍趕路的路線上。


    「本王已叫人偷偷調查過了,近日由風翎州出產的硫磺產量可不小,如果冥軍趕路真是為了運送硫磺,那麽近日出現的機會應該很大。」時觀一臉壞笑的覷著她。「小紐,這裏是九鼎州往冀水三州必經之地,咱們可能要在這裏埋伏幾個晚上了,這花前月下,孤男寡女,咱們風月為被,大地為床……」


    「到時候冥軍趕路,小心鬼壓床!」解煙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孤男寡女?你把埋伏在四周的探子都當成死人了嗎?」


    「唉,早知道就不帶他們來了,真殺風景。」時觀不負責任地道:「本王可是說真的,這麽好的氣氛,隻要有你就好了,他們來了也隻是擺設。」


    那些探子除了調查,很大一部分也是來保護自家王爺,他們若聽到主子這麽說,還不悶到吐血三升。


    第一夜,他們偽裝躲在路旁不遠處的樹林中,並沒有任何收獲;第二夜一樣靜悄悄;但到了第三夜,才剛過子時,遙遠的那一端突然傳來了動靜,而且有聲勢越來越浩大的趨勢。


    時觀與解煙等人隱匿在暗處,等著看究竟是不是所謂的冥軍趕路,心中都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很快的,那聲音靠近了,是紛雜的腳步聲,但又與一般的腳步聲不同,顯得特別輕、特別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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