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喬迴宮後,告知了皇後在明王府的事情。


    都不用她添油加醋,實話實說,皇後都氣得砸了最心愛的冰裂紋茶盞。


    可也顧不上氣太久,她更多的是驚駭疑竇。


    “她的毒怎麽可能解了?這毒不是沒有徹底解毒的解藥麽?”


    林喬凝重道:“奴婢也想不通啊,這毒確實是沒聽說過有徹底解毒的解藥,曆來隻有按期壓製毒性的,可是褚氏那樣放肆,也不想說胡謅的。”


    皇後驚疑:“難道明王府的大夫,竟如此厲害?能解了噬魂丹的毒?”


    林喬道:“奴婢正要說呢,得知褚氏身上沒有噬魂丹的毒之後,奴婢便趕著迴來了,”


    林喬上前一些,壓低聲音道:“娘娘,褚氏膽敢如此,必定是真的解了毒無所畏懼了,可若明王府的大夫能解了這劇毒,那醫術高超至此,明王的病……真的治不好麽?”


    皇後臉色驟變,豁然抬頭:“你是說……”


    林喬擔憂道:“奴婢最怕的,便是明王並非真的體弱多病,而是在偽裝。”


    皇後像是被當頭一棒,直接癱坐在鳳座上,麵上失了幾分血色。


    她這幾年最得意的,莫過於讓景烜毀容體弱,失了繼位的優先資格。


    雖然她對景烜的忌憚防備一直不斷,可她並不認為景烜還能妨礙她皇兒的帝王之路。


    隻是景烜背後有軍權和戰功威名,又與她有殺母之仇和五年前的仇恨,她知道景烜不會放過她。


    哪怕身體不好麵容受損不能繼位,景烜也決不會讓她母子好過,以景烜的性情脾氣,哪怕讓其他皇子繼位,也不會讓她母子達成所願,所以她一直都想除掉景烜。


    可如今,很有可能景烜病弱是假的?


    若如此,那景烜最大的妨礙,就是臉上的疤。


    可其實,隻是大家覺得麵容受損不宜為君,有損君王和皇室的威嚴臉麵,卻沒有明確規定他就不能!


    如果皇帝也知道並且默許,甚至可能是皇帝的意思,那……


    這才是最讓人膽寒的。


    皇後越想越心驚,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林喬趕緊扶著她:“娘娘……”


    皇後恍惚了一下,便冷靜清醒下來,一把抓住林喬的小臂,咬牙急促道:“英王呢,去,讓他來見本宮,立刻讓他來見本宮!”


    林喬擔心她:“可是娘娘您……”


    皇後急道:“本宮不要緊,你快去!”


    林喬隻得趕忙去找英王,臨走前讓外麵的宮人進來伺候皇後。


    皇後忍不住的心慌不安,緊緊扣著赤金盤鳳的鳳座扶手,生生扣斷了修長的指甲,卻疼不自知。


    她絕對不能輸,皇後之位是她的,以後的太後之位也得是她的。


    皇位,必須是她兒子的!


    她苦心籌謀這麽多年,做了那麽多事,不論如何都不能輸。


    。


    褚歡忙了一日,帶著幾個丫頭把冼氏的藥弄好了。


    翌日一早,她用了早膳便讓人備馬車,要迴褚家給冼氏複診,送藥。


    本是要自己去的,沒想到有個狗皮膏藥粘上來了。


    馬車上,倆人並排坐。


    褚歡麵無表情的申明一點:“殿下,我隻是迴去看看我娘。”


    景烜神情散漫:“本王知道。”


    褚歡想不通:“那你非要跟我去做什麽?褚家總不會對我怎麽樣,我也丟不了,而且你放心,我不會借著這個機會就去弄死你孩子,那麽多人跟著了,你沒必要非得親自盯著我。”


    景烜無語的轉頭掃了一眼她:“本王隻是陪你迴娘家,看嶽母和小舅子,你都在想些什麽呢?”


    就這?


    褚歡信他個鬼。


    景烜道:“本王對你亦步亦趨不好麽?你想讓大家都知道本王在意你,本王跟著你正好坐實了,本王素來體弱多病,還常年閉府不出,如今這般緊著你,比什麽都有說服力。”


    褚歡想了一下,好像也是。


    外麵如今都說明王愛重明王妃,可是王府森嚴,裏麵的情況外麵是難以窺探的。


    之所以說景烜寵愛她,無外乎是她進宮,景烜陪著她袒護她,她去女兒節,景烜陪著,當眾顯現對她的在意……


    這些本是夫妻之間很尋常的事情,可因為景烜的情況,因為她是庶女替嫁,就顯得尤為稀罕。


    褚歡便不搭理他了。


    景烜倒是想和她廢話幾句,可是見她不想理他,便不惹她不快。


    到了褚家,褚歡直接去諳蘭院看冼氏,景烜也隨其後。


    前天因為冼氏情況特殊,加上又是昏迷又是臥床不起,並沒有讓景烜進來見她,到底時代背景是這樣,總得避諱一些。


    今日倒是能見了。


    出乎意料的是,景烜對冼氏還頗為敬重的。


    褚歡給冼氏福身見禮的時候,景烜也在一旁很自然的拱了拱手:“見過嶽母。”


    冼氏和屋內的下人意外,褚歡也都詫然的扭頭看他。


    這人可是見了皇帝,都不行禮的。


    冼氏忙道:“殿下不必多禮,快起身吧。”


    景烜點頭,就著半夏搬來的椅子坐下。


    褚歡送來的楊媽媽邱媽媽還有半夏知秋,如今都在冼氏屋子裏伺候了。


    她送來的人,冼氏全然相信。


    褚歡看了景烜一眼便坐在冼氏榻邊。


    “娘,我給你把脈。”


    冼氏淡笑點頭,伸手給她。


    褚歡把了脈,滿意的點點頭:“恢複的還行,看來娘這兩日都有好好養著啊。”


    冼氏笑嗔:“瞧你這話說的,娘都這樣了,不好好養著,還能任性折騰?怎的說得好像娘好好養身體便是稀罕事兒似的。”


    褚歡笑道:“就怕娘多思多慮,那可就不是好好養著了,如今看來,娘很曉得輕重緩急。”


    冼氏無奈極了。


    她很是欣慰:“都會調侃娘了,你這性子自從嫁給明王殿下,倒是開朗了許多,看來殿下待你是真的好。”


    說著,冼氏看向景烜,和善極了,懇切感激道:“多謝殿下善待歡兒,讓她有枝可依,能夠安生無憂。”


    冼氏這樣,景烜有點心虛。


    他以前,待她並不好的。


    隻是有些事不為外界所知,很多人都以為,他有多寵愛她。


    一旁的褚歡也想翻白眼了,她能這樣自信開朗幽默風趣,是因為換了個芯子好不好?


    跟這狗逼男人有毛線關係?


    然而不能說。


    她對冼氏道:“娘,我是他的王妃,他善待我是應該的,你謝他做什麽?別整這多餘的。”


    冼氏不讚同道:“丈夫善待妻子是理所當然,可你到底是……殿下能善待你,總歸是難得的,還是要謝謝他的。”


    褚歡沒法對冼氏的想法置喙什麽。


    冼氏的想法,也並無問題。


    在冼氏看來,她出身不好,又庶女替嫁成了景烜的恥辱,景烜能夠接納她,善待她,確實不算本分,而是難得的善意。


    景烜謙遜道:“嶽母言重,不必因為出身和替嫁便為阿歡妄自菲薄,本王對她很是滿意,她……很好的。”


    冼氏頗為意外,不由定睛看著景烜。


    景烜也由著她看。


    雖然戴著麵具,可是卻沒有遮掩的意味兒,反而比坦露麵容的人,更顯得坦蕩。


    冼氏打量景烜片刻,忽的輕聲詢問:“明王殿下,你能摘下麵具,讓我看看你的臉麽?”


    景烜一愣。


    褚歡也奇怪的看著冼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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