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英兒呢?”


    “皇上,長孫殿下正在周太傅哪裏讀書。”


    “哦,忘記了,沒事,衍聖公,我們一起去看看我這孫兒學得怎麽樣。”


    “是!”


    ...


    “殿下,你說什麽時候天下人都能有書讀?”


    周渝民眼圈微黑,顯然昨天晚上並沒有休息好。


    “周先生,你放心,這是遲早的事。”


    “那...”


    剛來到殿外,孔訥就聽到屋內兩人這樣的對話,腳步一頓,什麽情況這是?童言無忌?


    “皇上駕到!”


    林宏在殿外很快通報,很快殿門就被打開,朱雄英站在中央,周太傅退後一步,兩人齊齊行禮。


    “皇上聖安!”


    “行了,都起來吧,你們在聊什麽呢,朕不是聽說最近英兒在讀孟子嗎?”


    “啟稟皇上,皇長孫殿下很是聰慧,昨天就已經將孟子讀完了。”


    “是嗎,聖公,你看朕這孫子怎麽樣?”


    小小年紀,論語、孟子都讀完了,是不是比你們孔家子弟還強?


    “長孫殿下天資聰穎!...”


    “爺爺,這位是?”


    這人自己咋沒見過?這又是哪一個大臣?


    朱雄英雖分不清爵位朝服與普通大臣的朝服,但是朝服他還是認識的,畢竟,周先生他們平時教習的時候也是身穿朝服的,朝服也就那樣,除了上麵的繡花與顏色不同之外,款式什麽都差不多。


    “這是孔家第五十八代嫡孫,也是剛承襲的衍聖公。”


    衍聖公!孔家人!


    朱雄英眉頭一挑,哦,原來是他啊。


    “都坐,都坐,今天我們就是閑聊,不出這個門。”


    朱元璋大手一揮,王充很有眼色地將一杯杯熱茶傳上,等到各位都就位之後,轉身就帶著宮人帶門離去,轉身就親自守在門外。


    “孫兒,跟衍聖公說說吧,你說的變法是什麽情況。”


    變法?!


    周渝民與孔訥兩人齊齊變臉,特別是周渝民,昨天自己剛意識到,今天皇上就直接挑明,還帶著衍聖公,這裏麵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說,衍聖公已經知道並且同意了?


    詫異地看向孔訥,隻見這人也是一臉懵。


    周渝民輕微搖搖頭,看來自己猜錯了,衍聖公這樣子明顯就是被嚇住了。


    確實如此,在運河行駛期間他還在心裏忐忑,不知皇上此番有什麽深層含義。


    可昨天皇上的儀式做的那樣莊重,他一下子就將心裏的各類猜測推翻,這心裏的大石頭才剛放下,今天這就又重新提起,這要不是他身體康健,說不定直接這會兒直接就被嚇出毛病來了。


    沒辦法,這特意叫上自己,還在自己麵前說了要變法,怎麽想孔訥都隻能想到自家身上。


    難道,皇上這是想要對儒生下手了?


    一瞬間,孔訥整個後背滲出一層冷汗,在這清冷的深秋裏硬是將裏衫染濕。


    “皇上,不知我...”


    “唉,聖公莫急,且聽英兒細細道來。”


    “皇上,我覺得我儒學乃是聖教,不可...”


    行吧,他這明顯是想錯了,還以為皇上這要跟漢武帝反向學習,直接要將儒學直接打入冷宮。


    朱雄英眉頭一皺,還聖教,這要是放在七百年後,你敢這麽稱唿絕對會被人當成傳銷直接給一網打盡,也就是現在是在封建社會。


    “聖公,要是您還這樣稱唿儒學,那就代表著這法還真不能不變了。”


    這都快趕上洗腦的傳銷了。


    孔訥目眥欲裂,跟他那肚子沒有幾點墨水的父親不一樣,孔訥對待儒學很是推崇,現在一聽有人說儒學要變法,當即就急了,也不管現在這個場合,直接就從椅子上跳起來,指著朱雄英渾身顫抖:


    “殿下,我儒學到底是做錯了什麽,你這是要直接挖我孔家的祖墳啊!”


    孔家為什麽會被天下人推崇,無非就是因為儒學乃是國學,天下人都在學習這個體係,現在皇長孫突然說要變法,這不是在說他儒學是錯的嗎?


    “聖公,稍安勿躁,我並沒有說儒學是錯的,也沒有說變法就要取消儒學。”


    朱雄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說什麽了?沒說什麽啊?這人咋這麽激動,要不是爺爺在這裏,他都要懷疑這人要揍自己了。


    “那您是什麽意思?”


    “聖公,我就想問你,現在的儒學真的是聖人當初的儒學嗎?”


    朱雄英嘴角冷笑,一個犀利地問題就砸向了在場的兩人聖人門生。


    “自然是!”


    這是周渝民,他不知道皇長孫什麽意思,但從小他就是學著四書五經長大的,接受的也都是儒學的人生觀,世界觀以及價值觀,現在皇長孫什麽意思,難道自己這一生學的都是笑話不成?


    麵對著三觀被人否定,周渝民情緒明顯不穩。


    “先生,聖公,你們真的是這樣覺得嗎?


    自宋以後,程朱理學對儒學進行了強行注解,聖公,我不相信你還覺得這傳下來的還是單純的儒學。”


    朱雄英沒有看向周渝民,他不過也就是被欺騙的一份子,反而是緊緊盯著孔訥,他不相信,作為孔聖人的嫡係,他們族內沒有留存儒學的原本,甚至還可能存有聖人的原解。


    果不其然,提及程朱理學,孔訥明顯表情一變,看來,他也是察覺到了什麽。


    沒等孔訥迴答,朱雄英趁勢追擊:


    “那已經不是聖人傳承下來的儒學了,不過也就是披著儒學外衣的異類罷了。


    現在世人口口相傳什麽三綱五常,都說這是出自儒學,敢問聖公,這句話真的是出自儒學經典嗎?!”


    一個簡單的舉例,讓在場的三人齊齊陷入了深思。


    這以前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奇怪,大家都是這樣說的,自然而然之下,這句話也被眾人默認。


    “我,一個孩童都知道,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出自《韓非子.忠孝》,而韓非子,並不是儒學學派,而是法家代表。


    聖公,周先生,什麽時候,韓非子也成了儒學之人了?”


    三綱五常,這可是封建社會最為推崇的理論,可是此話竟然是出自法家,看,儒學顯得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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