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有人來了,大家都找個隱秘的地方先藏起來。”正當琴仙雲等人觀賞著周圍的景致之時,薊黑衣突然出聲提醒。琴仙雲迴過神來,凝神一聽,果真有一陣“沙沙”的聲音正向他們所站之處而來。

    幸好這裏林木眾多,大家很快便在附近找到了藏身的地方。薊黑衣身子瘦小,藏在了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頂上,若是來人不親自上樹,是絕對發現不了的;琴靈璧與小歸來二人則躲在了一堆灌木叢裏;而雪焰情對這裏的地形極為熟悉,如老馬識途般帶著琴仙雲和步飛煙鑽進了隱蔽的小山洞裏。

    六人剛藏好沒幾秒,便見一名坐在輪椅上的道裝老頭飛速轉動著輪子,進入了樹林。

    雪焰情輕輕分開垂在洞口的草藤,向外看了一眼,迴頭小聲說道:“來人也是陳政武手下的三大禦使之一。這個人雖然是個殘廢,卻比王逸遙那家夥更加陰險可惡,自來到‘暗墟洞天’後便開始作威作福,現在顓孫家族裏的人沒有一個不討厭他的,隻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琴仙雲道:“我們隻知道陳政武手下的三大禦使,一個是你父親,一個是王逸遙,而剩下的一個卻一直都不知道他是誰,沒想到他會是個殘廢之人!”

    雪焰情道:“他好像是什麽‘靈蛇宗’的宗主,叫漆雕無二。”

    “漆雕無二?”琴仙雲和步飛煙同時叫了一聲,步飛煙更是激動得全身顫抖起來。

    雪焰情忙衝著他們二人“噓”了一聲,待發現他們神色有抑,不由詫異的道:“你們怎麽了?”

    步飛煙怒目切齒,冰冷的道:“這老賊居然還沒有死!冤家路窄,今天你撞到這裏來,我就不信你還能從我手裏逃出去?”步飛煙沉哼一聲,“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怒氣衝天地往洞口走去。

    琴仙雲大驚,身子一閃,緊緊地抱住步飛煙,低叱道:“飛煙,你這是幹什麽?”

    “仙雲,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步飛煙雙目赤紅,使勁掙紮著想要擺脫琴仙雲的雙臂。

    琴仙雲道:“飛煙,你不要衝動,我和你一樣也想殺了這個披著人皮的畜生,可是現在我們剛到‘暗墟洞天’,對裏麵的情況都還不了解,若就這樣貿然出去,勢必會驚動陳政武與顓孫家族中人,這麽一來,我們行動起來便會增加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飛煙,你放心,漆雕無二這老賊絕對活不過明天的,你就在忍耐一會吧。”

    “仙雲,你說的對,就讓他再多活幾個小時!”被琴仙雲這麽一勸說,步飛煙那激動的情緒才漸漸平複了下來,但依然兩眼噴火,顯見她的怒氣並沒有消逝。琴仙雲鬆開了雙手,步飛煙迴身在洞中坐了下來。琴仙雲擔心步飛煙心情會再次波動起來,也緊挨著在她的身邊坐下。

    雪焰情聽他們二人說話,似乎與漆雕無二之間有著莫大的仇怨,不禁問道:“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啊?”

    琴仙雲憐惜地撫摸著步飛煙飄順的秀發,歎息了一聲,沉痛地把步飛煙的身世緩緩道出。

    雪焰情聽得眼眶紅通通的,淚珠就差沒流出來,暗道:“我一直以為的經曆夠不幸的了,卻沒想到飛煙小時候的遭遇竟會是這麽悲慘,如果換作是我遭遇這些事,我恐怕早就精神崩潰了,唉,和飛煙相比,我卻是幸運多了。”

    這麽一想,雪焰情對步飛煙的同情之心油然而生,開始見到步飛煙時的那股嫉妒登時消散了不少……

    洞外林內,漆雕無二突然雙手一撐,身子快速地離開了輪椅,飄到半空中,兩臂揮舞著極為寬大的衣衫如鳥翼一般柔和而輕緩地震動著。在真氣的催動與空氣的鼓動下,他竟在空中飄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降落在地。

    幾月前,漆雕無二在塹溝中了陳何暗下的無形奇毒後狼狽地逃離了靜月山,在迴到湖源鎮時他幾乎隻剩下半條命了。他當時本以為自己必死,可又極不甘心就這樣默默地隨著陳何同赴黃泉,忽然想到從陳、兵、甲三人手中奪來的“天龍血玉”,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參透血玉中的秘密,對於血玉的療毒功效他也是一知半解,可在那個關頭,他也顧不了那麽多,便拚命地驅動真氣吸收著玉中的那股清涼之氣。

    漆雕無二也沒想到自己會歪打正著,體內那已漸侵入心脈的劇毒竟真的被他借助“天龍血玉”之助慢慢逼到了兩腿之中。不過唯一令他不滿的是,毒退到了腿部之後就像生了根似的,無論他如何催動真氣都不能再把毒迫退半步。

    劇毒沒有拔除,卻不斷地侵蝕著漆雕無二腿部的肌肉和神經,時日一久,他的兩腿便失去了知覺,再也不能行走了。漆雕無二無可奈何,從此隻得坐在輪椅上行動了。他在湖源鎮呆了將近一個月,就接到了陳政武的通知,讓他到“暗墟洞天”待命。

    漆雕無二一生作惡無數,也正擔心自己兩腿殘廢之事流傳出去被仇家找上門來,於是正好借著機會悄悄來到妙壇,躲進了顓孫家族隱居的秘地。到這裏後,他嫌自己坐在輪椅上行動極為不便,便每日都到這林中來練習禦空之術,經過長久的摸索,竟真的讓他發現了一點門道,如今他已可自由在空中翱翔好幾分鍾都不會落地,憑借著他如今的這份輕功,若是離開“暗墟洞天”,亦足可傲視群雄了。

    今日,他又早早地來到這林裏,在虛空中飛翔了數十次才滿意地飄迴輪椅上。

    “漆雕先生,我們族長有請!”

    一個禿眉的中年漢子來到他的身後,恭敬的道。

    這時天邊已經微微發亮了,漆雕無二頭也未轉,朝後揮了揮手,神情極其倨傲的道:“你迴去告訴你們族長,就說我很快就來!”

    “是!”禿眉漢子神色依然恭敬地退了出去,但眉宇間卻掠過了幾絲厭惡。

    漆雕無二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裳,待那禿眉漢子走了很久,他才不慌不忙地轉動著輪椅出了小林。

    漆雕無二剛走,琴仙雲、步飛煙和雪焰情三人便首先從山洞裏鑽了出來。

    “這老頭太可惡了!竟然對枯木叔叔這麽無禮!”雪焰情憤憤不平地蹬了下腳。

    琴仙雲問道:“焰情,你和剛才那人很熟嗎?”

    雪焰情嗯道:“他叫顓孫枯木,在‘暗墟洞天’裏除了顓孫爺爺外,就數枯木叔叔最疼我了。枯木叔叔不諳武功,卻特別擅長巫術,他如今已是顓孫家族大家都公認的下任大巫師的繼承人選了。”

    琴靈璧、薊黑衣和小歸來三人這時也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

    聽到雪焰情那句話後,琴靈璧有些奇怪地問道:“焰情,在顓孫家族裏還有大巫師這個稱謂嗎?”

    雪焰情頷首道:“是的,顓孫家族每隔五十年都會推舉一位族中巫術最高的人來出任大巫師。大巫師的責任就是施展巫法維護‘暗墟洞天’外圍屏障不被人破壞,及時修補巫陣的漏洞,以保證顓孫家族隱居之地不被人發現。大巫師平時沒什麽事的時候都單獨潛居在‘暗墟洞天’中央的‘遺世齋’內修行。在顓孫家族中,他的地位與族長平等,但在某些關鍵時刻,他的權威卻可淩駕於族長之上。”

    琴仙雲道:“沒想到大巫師對顓孫家族的作用會有這麽重要。”

    雪焰情道:“誰說不是呢,枯木叔叔其實也對陳政武那般人的行為十分不滿,若他是現任大巫師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同意顓孫爺爺的做法的。在陳政武到達‘暗墟洞天’的這些日子,枯木叔叔已經和他們在言語上起了好幾次衝突,若不是顓孫爺爺壓下來,枯木叔叔早就對他們動手了。”

    琴仙雲道:“他倒是位血性之人!”

    琴靈璧思索了一會,道:“焰情,你看一下能否把你顓孫爺爺和枯木叔叔請到你剛才藏身的那個洞裏去。我們現在在顓孫家族的地盤,若能在對陳政武等人動手之前先和顓孫家族達成約定,那對我們阻止陳政武的陰謀,奪迴‘璿璣珠’將會有很大的幫助,否則,恐怕免不了一場惡戰呢!”

    雪焰情有些擔憂的道:“三伯,請我倒是能請來,隻是我怕萬一你們和他們見了麵,就不好辦了。枯木叔叔倒比較容易勸說,顓孫爺爺卻不好辦,如果到時候顓孫爺爺不同意和你們合作,那可如何是好?”

    琴靈璧道:“你別太擔心,我們一定能勸服顓孫族長的,而且就算勸說不成,也可以合我們幾人之力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他們暫時製住,不至於暴露我們的行蹤。”

    雪焰情期期艾艾的道:“三伯,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個地步,你們可千萬不要傷害顓孫爺爺和枯木叔叔啊。”

    琴靈璧笑道:“傻丫頭,你還不相信我們幾個,仙雲你總該相信吧?”

    雪焰情深深地望了望琴仙雲,展顏一笑,揣著埋心靈深處的那份情愫轉身離去。

    步飛煙看著雪焰情的背影,輕聲說道:“三伯,這麽做是不是有點冒險!”

    “即使是有點冒險,那也是值得的。走,我們大家先進山洞再說吧!”說話之時,琴靈璧那雙細眼逐漸眯成了一條成…

    這片山林處在“暗墟洞天”的最西部,顓孫家族的大多數人都居住在離此很遠的北部,但顓孫家族的一些重要人物如族長的住處——“養心閣”,還有幾位長老的住所距這座山林卻隻有三、四裏遠。

    雪焰情出了山林,施展輕功,很快便來到了養心閣的門外,卻剛巧碰上了從裏麵出來的漆雕無二。雪焰情一想到這家夥以前那盯著自己的不懷好意的眼光,心中便說不出的討厭,更何況還知道了他對步飛煙一家所做的惡行,就恨不得一劍戳他個窟窿!

    “侄女兒,昨天晚上你去哪了,怎麽沒見到你啊?”漆雕無二衝著雪焰情擠了擠眉毛。

    雪焰情暗罵了一聲,冷冷的道:“是不是我去什麽地方還需先告訴你呢?”

    話一說完,雪焰情便加快步伐從漆雕無二身邊走過,進入了養心閣內。

    漆雕無二瞅著雪焰情苗條誘人的身資,忍不住使勁地咽了幾口唾沫,自言自語的道:“小丫頭,本宗主總有一天會把你弄到手的,到時候看你還怎麽在本宗主麵前假裝正經?”

    漆雕無二嘿嘿怪笑了幾聲,悠閑地向前轉動著輪椅……

    養心閣,顓孫若水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盤膝端坐在蒲團上,而顓孫枯木則在他的身前轉來轉去,神情頗為煩躁,臉上不時顯露出忿忿不平之色,似是方才顓孫若水與漆雕無二的談話令他極不愉快。

    “丫頭,你昨天和族長出去,怎麽現在才迴來,急死叔叔了!”

    顓孫枯木一抬眼,猛地見到笑語嫣然站在門口的雪焰情,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顓孫若水的眼皮也顫動了一會,睜開了一條細若針眼的縫隙,微微笑道:“焰情,你終於迴來了,沒人看見你吧!”

    “沒有,就是剛才在門口碰到了漆雕無二那個可惡的死老頭子!”雪焰情眨了眨那雙明如秋水的雙眸,裝著奇怪的道:“顓孫爺爺,枯木叔叔,他不是一直和陳政武他們住在‘通靈塔’嗎,怎麽今天跑到這‘養心閣’來了?”

    顓孫若水哪曉得雪焰情是在明知故問,果然歎道:“他是我請來的?”

    雪焰情又道:“顓孫爺爺,您請他到這裏來幹嘛?”

    顓孫若水有些心煩的道:“我聽陳政武說明天就要施展那邪術來激發‘璿璣珠’的潛能了,他把這事交給了漆雕無二。為了激發‘璿璣珠’能量就把那幾條鮮活的小生命給害了,實在是有幹天和,所以我才叫你枯木叔叔把他找來,想和商量一下是否可將這事緩緩,可沒想到漆雕無二竟一口拒絕了,唉,我真的後悔把這種邪術說了出來。”

    雪焰情聽得暗自高興,這會連顓孫爺爺也對陳政武他們頗有怨言,那呆會三伯勸說起來應該會容易些的。雪焰情道:“顓孫爺爺,您和叔叔也不用太煩心,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階段,就是煩也沒用。”

    顓孫若水無可奈何的道:“焰情,你說的也對,現在我已是身不由己,想管也管不了了。”

    雪焰情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忽然笑道:“顓孫爺爺,枯木叔叔,既然你們這麽鬱悶,不如我們出去玩玩好嗎?”

    顓孫枯木伸指在雪焰情的額頭上點了一下,笑道:“你這丫頭,現在還有心情玩?”

    雪焰情嬌聲道:“我剛才迴來的時候在那邊山上發現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顓孫爺爺,枯木叔叔,你們就出去看看嘛!”

    顓孫枯木道:“叔叔自一出生就在這‘暗墟洞天’,對裏麵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我怎麽就沒發現你說的那邊山上有奇怪的東西呢?”

    顓孫若水也嗬嗬笑了幾聲道:“是啊,這個你可騙不了我們哦。你想玩的話就去那多玩一會吧,但要記得迴爺爺這來吃早餐囉!”

    雪焰情拉著顓孫若水的胳膊,撒嬌道:“爺爺,真的有嘛!”

    顓孫枯木忍不住笑道:“族長,看來我們不陪這丫頭去看看,他是不會放過我們嘍。”

    他們二人對雪焰情疼愛有加,在雪焰情的強烈要求下,最終還是被她拉著走出了養心閣,來到了西麵的那片小山林裏。

    走進林內,顓孫枯木笑問道:“丫頭,你說的奇怪的東西在哪呢?”

    “就是前麵的那個山洞!”雪焰情笑眯眯地向前指了指,故意放大聲音,想要提醒一下洞裏的琴仙雲等人,她已經把顓孫若水和顓孫枯木請來了。

    顓孫枯木聽後,哈哈大笑道:“你說的那個山洞啊,叔叔還不到五歲就已經到裏麵玩過無數次了。”

    顓孫若水也道:“焰情,別胡鬧了,我們迴去吧。”

    看他們似要轉身,雪焰情急得眼眶微紅,淚水開始打起轉來,道:“人家說的不是那個山洞,而是洞裏麵奇怪嘛!”

    女人的淚水永遠都是克製男人最厲害的武器,顓孫若水見雪焰情滿臉委屈的模樣,隻得很無奈地看了看顓孫枯木,道:“罷,罷,反正爺爺已經到這裏了,就和你叔叔陪你到洞裏去轉一會吧。”

    雪焰情表麵上還是顯得有些不高興,可心裏麵卻早就樂開了花,顓孫若水和顓孫枯木哪知道雪焰情之所以眼中冒出淚水,隻不過是裏麵碰巧吹進了一些雜物而已。

    很快就來到了那個山洞外,雪焰情飛快地鑽了進去,顓孫若水和顓孫枯木也隻好分開垂在洞口的長藤,貓著腰跟了進去。

    剛一抬眼,就見裏麵赫然端坐著琴仙雲等五人。

    “你們……”顓孫若水神色極為震驚,剛說了兩個字,就見麵前人影一閃,琴仙雲和步飛煙已經站在了洞口,攔住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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