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仙雲抬頭向前一看,就見自己桌子不遠處來了位西裝革履的老人。這老人步履矯健,行動之間虎虎生風,雙眼更是炯炯有神,不見半分蒼老之態,而且這老人慈眉善目,嘴角掛滿了溫和的笑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臉上竟然有一道長長的疤痕,使人不自覺的對其生出幾絲敬畏。

    好深厚的修為啊!琴仙與老頭的雙眼一接觸,心頭就不由一跳,沒想到今天竟會遇到內功如此精湛的老頭!在外行人看來,這老人或許除了眼睛稍微有神點便沒有其他什麽可值得稱道的了,但在武功到了一定境界的人眼中,他的功力已不能用單純一個“強”字來形容了。

    這老頭此時已在琴仙雲對麵慢慢坐了下來,也同樣的叫了一盤炒飯。隻是他坐好後隻衝著琴仙雲微微笑了一下,接著就從口袋裏掏出了一份報紙認真地看了起來,並沒有和琴仙雲搭訕,而在此刻,他渾身散發出來的那股無形氣息也減弱了不少。

    琴仙雲暗自警惕起來,以這老頭的功力,想要隱藏他的修為是輕而易舉之事,可他為何又要在自己麵前顯露他會武呢?是他沒料到這飯館裏有人能看出他的深淺。還是他根本就是衝著自己來的?可在記憶中,自己似乎從未和眼前這老人結過怨啊?

    “先生,您的炒飯好了!”琴仙雲一直在沉思中,直到那位清純可愛的服務員喊第二遍的時候才恍然迴過神來,“啊,謝謝了。”

    服務員走後,琴仙雲扒了一口飯到嘴裏,但眼睛卻是不自覺向那老頭瞅了過去。

    沒過半會,那老頭所點的炒飯也端上來了,他似乎也發現琴仙雲在觀察著自己,又向琴仙雲露了個和藹的笑容便收起報紙,若無其事地埋頭吃起飯來。

    唉,不管他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就是!琴仙雲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這碗炒飯給解決了,而這時那老頭盤子裏的炒飯還剩半碗,琴仙雲想試試這老頭是不是真為是自己而來的,所以喝了幾口茶後便馬上結帳走出了“四海居”。

    快步走在街邊,琴仙雲的注意力卻放在了身後,但是直到離開“四海居”一兩百米處,還是沒發現那老頭追上來,或許自己真是碰巧和這老頭湊在一塊了吧!琴仙雲想到這,心裏頓時輕鬆了下來。

    然而他這念頭一結束,身後便響起了一個略為著急的聲音:“小兄弟,請稍等一會!”

    他追上來了!

    琴仙雲緩緩地轉過身來,果見那老頭衝著自己小跑而來。

    “老先生,請問您有什麽事嗎?”琴仙雲不動聲色的問道,可心中卻暗自戒備了起來。

    那老頭揚了揚手中的東西,笑眯眯的問道:“小兄弟,這是你的手機吧!剛才老頭子見你忘記落在凳子上,所以就幫你送了出來。”

    那不正是自己的手機嗎?琴仙雲這才想起剛才自己進飯館前給淩羽裳打過電話,因一直沒人接便將其攥在手裏走進飯館,見到這老頭後便不知不覺地放在了身邊的那張凳子上,沒想到剛才走得太匆忙,一時忘記帶走,還好這老人幫自己送來了。

    “老先生,真是麻煩您了。”琴仙雲為自己開始的猜測感到有些慚愧。

    老頭哈哈笑道:“小夥子,你太客氣了。”說著,又湊到琴仙雲身前,輕輕地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讚許道:“你的功夫很不錯哦,小夥子,加油修煉,將來一定能夠成為一帶武學宗師的。”

    看來這老頭也看出了自己的深淺,琴仙雲謙虛的道:“老先生,您太過獎了。”

    “過獎不過獎,你以後就會知道啦。好了,先不說了,要是再說下去,我的午餐就要涼嘍,哈哈……”老頭爽朗地笑著向“四海居”走去,他臉頰上那道醒目的疤痕在琴仙雲的眼中忽然變得親切了許多……

    夜晚,天空難得出現了一片繁星。

    琴仙雲獨自坐在沙發上,看著這寬敞的臥室,卻有種莫名的空虛襲上心頭,淩羽裳那靚麗的身影不時在眼前舞動著,銀鈴般的清脆笑聲似乎依舊縈繞在耳畔,琴仙雲這才發覺自己已經離不開這位小妮子了。

    迴憶著以前兩人相處時的溫馨情景,琴仙雲終於忍不住撥通了淩羽裳家裏的電話。

    “喂?找哪位呀?”

    “是伯父嗎?我是仙雲啊!”

    “哦,是仙雲哪,找裳裳吧!嗬嗬,你等會,我叫她來接電話。”

    琴仙雲心中一喜,看來羽裳在家裏了,隻是沒過幾秒,電話裏響起的卻仍然是淩昕的聲音:“這丫頭怎麽也不接你的電話啊,仙雲,你們兩個是不是吵架了?”

    聽著淩昕那關切的聲音,琴仙雲不好意思隱瞞他,道:“確實和羽裳鬧了點小別扭,今天打了好幾次她的手機,她一直沒接。伯父,羽裳現在還好嗎?”

    “她呀,現在正在房間裏生你的悶氣呢。不過你也不要擔心,年輕人嘛,鬧鬧別扭也是很正常的,我和你伯母呆會勸勸她,過兩天就會沒事的。”

    “伯父,那真是謝謝您了。”

    “哈哈,都快一家人還那麽客氣幹嘛?”

    ……

    琴仙雲訕訕地掛了電話,但心裏卻是輕鬆了不少。

    不過那邊的淩昕和杜心瑩夫婦倆就沒那麽琴仙雲那般悠哉了,今天下午淩羽裳一迴到家便衝了臥室,他們還以為這丫頭累了再房裏休息,所以一直沒打攪她,但剛才接了琴仙雲的電話才恍然明白原來這小妮子是和琴仙雲鬧別扭了。

    兩人一向把淩羽裳疼得跟個心肝寶貝似的,現在見女兒心情不好,哪輕閑得起來。見淩昕從那沒關緊的門縫裏瞅了幾眼,杜心瑩忙來到他身邊,低聲問道:“怎麽樣,老頭子,裳裳現在心情好些了沒有?”

    淩昕在在門邊來迴踱了兩步,才詫異的道:“奇怪啊,都和仙雲吵架了,這丫頭怎還有心情畫畫呢?”

    “畫畫?不會吧!”杜心瑩也上前一看,淩羽裳果然像是在畫畫,“裳裳這到底是怎麽了?”

    淩昕笑道:“我看也沒什麽,這丫頭被我們嬌寵慣了,讓她自己休息一會吧,呆會做點好吃的給他送過去就差不多了。”

    杜心瑩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說的倒輕巧,你不心疼女兒我還心疼呢,你去廚房做點東西吧,我得去問問她和仙雲之間到底出了什麽事,連仙雲打給了她那麽多電話都不接?”說完,便已轉身走進了淩羽裳的臥室。

    淩昕歎道:“女人就是多事。”他搖了搖頭,還是係上圍裙向廚房走去……

    淩羽裳靜靜地坐在床上,床前卻是架著一張畫板,地上淩亂地鋪著好幾張畫紙。此時,她的雙眼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身前的畫板,一隻玉手輕輕撐在頷下,而另一隻手卻拿著枝鉛筆有一下沒一下地在紙張上劃動著,渾然沒有發覺自己的媽媽已經悄悄地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杜心瑩看得奇怪,躡手躡腳地來到淩羽裳後麵,往畫板上一瞧,卻見那紙張畫著個歪鼻子的頭像,再一看被淩羽裳扔於地麵的那些畫紙,才發現那些紙上所畫的人不是眼睛斜到一邊,就是嘴巴扯到臉上去了。

    這丫頭畫這些希奇古怪的玩意幹嘛?杜心瑩對比一下這些頭像,忽然“啊”地叫了起來:“裳裳,你畫那麽多張仙雲的頭像幹嘛?你不是正生著他的氣嗎?”

    淩羽裳被杜心瑩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迴頭見母親正滿臉不解地望著自己,頓時俏臉微紅,嬌嗔道:“媽,您怎麽連說都不說一聲就進來了?”

    杜心瑩關切的道:“媽不是關心你,怕你難受嗎?你放心,有什麽事就跟媽說,要真是仙雲欺負你的話,媽明天一定幫你做主,好好罵他一次。”

    “誰說他欺負我了?”淩羽裳皺著鼻子道。

    杜心瑩疑惑的道:“真的嗎?那剛才仙雲打電話來時,你怎麽不接?”

    淩羽裳跺了一下腳,嘟著嘴唇道:“這……媽,您就別管啦,我沒事。”說著,連推帶拉地撒著嬌把杜心瑩送出了臥室。

    杜心瑩急道:“你這丫頭,媽的話還沒說完呢。”

    “媽,你要說的話女兒都知道了。”淩羽裳衝著她做了個鬼臉,“抨”地一下把房門就關上了,杜心瑩雖然見淩羽裳氣色與往常並沒有什麽不同,可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但她那也拿自己這寶貝女兒沒辦法,隻得無奈地在門口徘徊了幾下,去廚房看看那老頭子把點心弄好了沒有。

    淩羽裳重新在床弦上坐了下來,看著那歪著鼻子的“琴仙雲”,忽然用鉛筆將“琴仙雲”的五官塗抹得亂七八糟,氣唿唿地道:“哼,打兩個電話就讓人家原諒你,沒那麽容易。”說著,便將那紙張揉成一團,扔在地麵。

    扔完紙團,淩羽裳卻又忽然小聲嘀咕起來:“不知道琴大哥現在有沒有想我了?”

    “呸,他想不想關我什麽事?”淩羽裳臉頰頓時像個數透了的柿子一般,可盡管她口中說得這麽硬,腦中卻不斷地冒出琴仙雲那雙總似帶著幾絲溫柔笑意的明亮眼睛,禁不住看著眼前的畫板發起呆來。

    許久之後,她才幽幽地歎了口氣,重拿了張紙放在畫板上,手指如行雲流水般地滑動著,隻淡淡幾筆,琴仙雲臉部的大致輪廓便展現在了那張潔白的畫紙中……

    而作為淩羽裳“糟蹋”對象的琴仙雲此時卻極其無聊地在臥室裏轉來轉去,以前淩羽裳在的時候,還可以和她隨意地胡鬧一通,可現在他卻連看電視和看書的心情都沒有,猶豫良久,終於還是決定到街上去溜達一圈再迴來休息。

    然而走到門口時,琴仙雲卻又像一陣風似的刮了迴來,卻是那床頭的電話突然響了。

    “喂,裳裳,是你嗎?”難怪他的動作如此之快,原來以為這電話是淩羽裳打過來的。

    不過他的希望卻被一個嘻嘻哈哈的蒼老的聲音給無情地撚碎了:“裳裳是誰啊?小夥子,這麽早就做起春夢來了啊!”

    “原來是蕭老前輩啊!”

    “不然你以為會是誰?”

    “您不是知道我的手機號碼嗎,怎麽打我家裏的電話來了?”

    “嘿嘿,我估摸著你在家裏,所以就隨便試試了。”

    “您怎麽知道我家裏?”

    “這個嘛,我們呆會再說,你現在快出來吧。”

    “是不是又有新情況了?您現在什麽地方,我馬上就來。”

    “我就在你家門前,你動作給我快點啊,要是讓巡警發現我亂停車,可是要罰款的!”

    “……”

    掛了電話,琴仙雲披上外套便鎖上房間出門而去,出了院子果然見到門外停著一輛豪華的小轎車,而簫炎重重地按了幾下喇叭後,則把腦袋伸出車窗,衝著琴仙雲使勁地招了招手:“小子,在這裏呢?”

    琴仙雲緊了緊外衣,上車坐好後笑道:“您不是說怕被罰款嗎,怎麽還把喇叭按得那麽囂張?”

    簫炎嘿嘿笑道:“不是怕你看不見嗎?係上安全帶,我們走嘍!”也不知這老家夥是不是故意的,話一說完就開著車子猛地向前竄去,琴仙雲一時不察,身子一歪,差點就把頭磕到了旁邊的玻璃窗上。

    見簫炎幸災樂禍地對自己擠眉弄眼,琴仙雲沒好氣地係好安全帶,瞥了他一眼道:“老頭,我們現在去什麽地方?”

    “你叫我什麽?老頭?”簫炎愣了愣,馬上憤怒的道,“小子,你也太沒禮貌了吧,再怎麽說我年紀也足夠當你爺爺了。”

    琴仙雲不屑的道:“叫你老頭已經很對得的起你了。”

    “你……”簫炎險些氣得暈了過去,但奇怪的是這次他隻是拿那雙充滿怒火的眼睛瞄了琴仙雲兩下,哼哼唧唧的道:“不跟你這小毛頭一般見識!”

    琴仙雲卻是沒放過他:“老頭,你還沒告訴我要去什麽地方呢?”

    “有什麽好問的,到了就知道!”簫炎衝著琴仙雲吼了起來。

    看這老頭就像頭發瘋的公獅子一樣,琴仙雲心中暗暗好笑,這時卻又聽得這老家夥小聲唧咕道:“要不是看我乖孫女的麵子上,老子早把你扔到車子外麵去了。”說著,還有意無意地看了看琴仙雲。

    琴仙雲憋著一臉的笑意,但卻目不斜視,裝著沒有聽到簫炎的“狠話”……

    車子快速地駛出小胡子街,簫炎又開著在菊影市裏麵繞來繞去,把琴仙雲弄得暈頭轉向後又突然來了個急刹車,還好對這老家夥的慣用伎倆比較熟悉,而且又有前車之鑒,琴仙雲雖然十幾分鍾前就把安全帶解了下來,卻依然坐在位子上穩若泰山。

    “到了,下車吧!”簫炎打開車門,把琴仙雲推出了車外,自己則把車開到路邊的一個空位停好。

    琴仙雲打量了四周一番,對麵是家高級餐館,而他身邊佇立著的則是家歌舞廳,節奏明快的搖滾樂從裏麵傳出來,那響徹雲霄的聲音震得地麵都不停地在那發抖。

    “小子,做了這麽久的車,一定很爽吧!”琴仙雲觀看之時,簫炎那令人有些討厭的聲音插了進來。

    琴仙雲瞪了他一眼,沒理會他這句話,隻是指了指旁邊那家歌舞廳道:“老頭,你今天不是要帶我去那裏吧?”

    簫炎笑眯眯的道:“你說的不錯,就是去那裏!”說時已是當先向歌舞廳邁了過去。

    琴仙雲怔了一下隨即跟了上去,笑道:“沒想到你這麽大年紀,還喜歡這調調,佩服!佩服!”

    簫炎翻了翻白眼,哼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歌舞廳裏麵裝飾得金碧輝煌,閃爍的五彩燈光撲朔迷離,置身其間,便似漫步於夢幻般的天堂中。那緊湊流暢的音樂充滿了裏麵的每一個角落,看著那群隨著節奏興奮地蹦跳發泄著的紅男綠女,令人不自覺地產生種隨之起舞的強烈衝動。

    琴仙雲自長這麽大,也還是第一次出入這種場所。那種輕鬆卻又熱烈的氛圍讓琴仙雲也禁不住有些意動,但見蕭炎離自己已經老遠了,隻得按捺住心神,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這時,一個年約麵貌方正、身穿一套筆挺西服的中年人向簫炎迎了上來。

    “老爺子,您來了。”這中年人一臉笑容的道。

    他們兩個人認識?琴仙雲暗自疑惑時,便聽簫炎笑道:“你們兩人還是第一次見麵吧。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他叫宋希誠,是我的得力助手;希城,這位就是我經常向你提起的琴仙雲了。”

    “你好!”琴仙雲望了宋希誠一眼,雖覺得這人的那雙眼睛有些熟悉,但還是微笑著伸出了手。

    宋希誠熱情地和琴仙雲握了握手,笑道:“老爺子,琴兄弟,我們這邊走吧。”他帶著兩人穿過歌舞廳的側門,來到一條燈光明亮的廊道上,左右兩邊的房間裏不時傳來些水平參差的歌聲,而那些來往的服務人員見著宋希誠都十分尊敬,想來這家夥就是這歌舞廳的老板了。

    一直穿過走廊,三人又來到二樓。二樓似乎沒有接待歌舞廳的顧客,因為那些不時出現在過道上的人都有不錯的武功底子,而且這些人眼神中都流露出一股對簫炎和宋希誠的敬畏,更何況簫炎還時不時地對他們抱以溫和的微笑,琴仙雲已能確定這些人十成就是“天禽堂”的下屬人員了。

    走到最右側的那個房間,宋希誠才對簫炎和琴仙雲笑道:“就是這裏了。”接著又對兩個守在門外的年輕人道:“把門打開吧。”

    琴仙雲暗自詫異這老家夥到底神秘兮兮地帶自己來這裏幹什麽,門開後,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跟在簫炎後麵走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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