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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件上品的瓷器,成本約莫為六七枚大錢,加上運往長安城的費用,便成了十二錢。


    轉手賣給劉陵、公孫弘、陳蟜三家,差不多也就六百錢左右。


    那三家狗大戶,轉手間,便將第一批瓷器以一千二百錢的價格,賣給了長安城的其他狗大戶,賺取了足足一倍的利潤。


    對此,郭解很是眼熱,甚至還生出來一絲兒不太好的想法。


    不過,想起楊川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以及其臉蛋上那兩個淺淺的酒窩,他很快便打消了自己單幹的念頭。


    他可能永遠都不知道,正是他的這一小小舉動,救了他一條性命……


    ……


    “想不到,郭解此人出身黑澀會,倒還真有點遊俠的品質,麵對那一場潑天的富貴,竟然強行忍住了?”


    遠在千裏之外的朔方城,太守府後堂,某密室裏,楊川從一隻傻雕腿上解下一截竹管,從裏麵抽出一卷羊皮紙,輕笑出聲。


    瓷器的局,就是針對劉陵、公孫弘和陳蟜弟兄布置下去的,這一次,就算不能讓那三家最大的‘人牲口’販子破產,但是,至少會讓他們傷筋動骨,這一點毫無懸念。


    對了,說起來,那個陳蟜跟楊川還有點‘沾親帶故’——


    陳蟜、陳須二人,乃大漢堂邑侯陳午與館陶公主劉嫖的兒子,是漢帝國開國功臣陳嬰的後代,陳須為長子,襲了先祖‘堂邑侯’的爵位;陳蟜是次子,雖然沒有襲爵位,但他娶了劉徹的三姐隆慮公主,被封為‘隆慮侯’,食邑四千五百戶。


    這弟兄二人,曾經是漢帝國最囂張的皇親國戚母親是大漢大長公主劉嫖,姐姐陳阿嬌是大漢皇後,陳蟜自己的婆娘是大漢隆慮公主,隨便拎出來一個身份,就能嚇死個人。


    劉徹有三個親姐姐,平陽公主,南宮公主,隆慮公主。


    也就是說,要是今後見了陳蟜,楊川、霍去病、曹襄幾人還得上前跪拜,喊一聲‘三姨夫’。


    當然,如果今後他娶了滿月公主劉滿,前任皇後陳阿嬌,便成了他丈母娘,陳須、陳蟜二人,他好像還得喊一聲‘舅舅’……


    顧不上這麽多了。


    對楊川來說,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網,網不住他這顆對皇權沒什麽敬畏心的心,隻要招惹到他,就算是皇帝,他也要想辦法……


    咳咳,有點飄了。


    楊川輕輕抹去腦海裏的那一絲不合時宜的念頭,沉浸心神,將整個‘瓷器計劃’又梳理了一遍,確保萬無一失後,方才作罷。


    掙一大筆錢糧,順手搞一下劉陵、公孫弘和陳氏兄弟,不過是順手而為的一件事情,隻需等待結果便成了;眼下,他最大的焦慮,還是在朔方郡。


    屯田很順利,百萬畝莊稼長勢喜人,就連遠在長安城的劉徹聽說後,都高興的不行,破天荒的送來一批牛筋、黃楊木、精鐵等物資,催促楊川盡快加強羽林軍的戰力。


    最近,他手頭上在忙兩件大事。


    第一件,是羽林軍的甲胄、兵械、戰馬等‘後勤給養’;第二件,自然是挖礦。


    阿鐵帶著一支由孤兒組成的勘探隊,按圖索驥,在朔方郡廣袤的地盤上,很快便尋到了一處煤礦、一處鐵礦、一處銅礦和一處硫磺礦;不過,根據他傳來的消息判斷,這幾處礦的采挖很困難,以眼下朔方郡的力量來說,根本就沒辦法開采。


    而最大的問題,還是人口。


    朔方郡的人口嚴重不足,光是屯田、護糧、護林等方麵的人手都嚴重短缺,更別說抽調一部分人手去挖礦了……


    ‘醫館的人手問題還沒解決,眼下,又牽扯到挖礦、冶煉精鐵和采挖硫磺礦。’


    ‘讓本侯到哪裏弄幾萬人口過來呢?’


    ‘若在這個節骨眼上,匈奴騎兵突入朔方郡,不要說打仗,光是縱馬劫掠一番,也會損失慘重。’


    ‘看來,很多事情急不得,那就、先把羽林軍打造起來再說!’


    他俯身查看這幾卷羊皮紙地圖,漸漸的,陷入了沉思……


    ……


    幾日後。


    楊川將霍去病、曹襄二人召來,在朔方城外的一大片莊院裏,三人躺在馬紮子上,愜意的納涼、飲茶。


    春末夏初,陽光清澈,微風颯颯。


    不遠處的涼席下,幾百名工匠正在忙碌著,將堆積如山的黃楊木、牛筋、牛皮、羊毛、羊絨、絲綢等,源源不斷的加工成弓箭、夾層羊毛氈軟甲、皮甲;另外,在更遠處的另外一個莊院裏,同樣的,也有幾百名工匠在忙碌,卻是正在冶煉精鐵,給羽林軍打製兵械。


    所有的軍械加工,必須要分開進行,這是漢帝國的規矩。


    這個規矩是沿襲了大秦的製度,後世兩千年,差不多就沒怎麽變化過,無非就是防止工匠把自己給武裝起來,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楊川,你從哪裏搞來這麽多好東西?我大致看過一遍,這一批物資,至少價值七八十萬錢吧?”


    霍去病看上去有些激動,時不時的伸長脖子,觀察那些工匠幹活兒,兩隻狹長丹鳳眼裏,都開始冒小火苗了。


    “七八十萬錢?”曹襄‘嘁’了一聲,罵道“沒有三百萬錢,根本就買不來這麽多東西,你這個校尉大人當的,也太舒心了吧?”


    霍去病嘿嘿笑著“這不有兩個好兄弟嘛。”


    曹襄笑罵“滾蛋!”


    二人很快便笑著打鬧起來了。


    楊川躺在馬紮子上,卻在暗暗發愁,這一批物資,最多也就把羽林軍裝備得比匈奴騎兵強悍兩三倍而已;人家北軍,無論是甲胄、兵械還是戰馬數量,可都是匈奴人的五倍左右。


    所謂的‘一漢戰五胡’,聽上去很拉風,可是,整個漢帝國也就北軍能達到這水平。


    戰馬的問題是得到了徹底解決。


    問題是,甲胄,糧草,兵械,弓弩,戰車……


    對了,弓弩和戰車!


    楊川緩緩睜開眼“去病,曹襄,我有一個想法。”


    正在打鬥、嬉鬧的霍去病、曹襄二人從地上爬起來,十分狗腿子的笑道“請講。”


    “對對對,有屁就放!”


    楊川懶得理會這兩個二貨,他轉過頭,對著不遠處的幾名少年喊一聲“那個誰,把咱們家那幾件弩機和戰車弄過來。”


    那幾名少年應了一聲,走進一間高大而堅固的倉庫,不一會兒,便推著幾輛架子車過來。


    架子車上,齊整的擺放著幾樣弓弩,其中,有一種像木盒子東西,正前方用一塊木板遮蓋著,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用的;另外一輛‘架子車’,卻顯得有些笨重,呆頭呆腦的,倒像是一架變形的馬車?


    霍去病、曹襄二人快步走過去,四隻眼睛都看呆了。


    這不聲不響的,就整出這麽多好東西?


    漢帝國的弩機製作工藝十分高超,像一些後世常用的神臂弩、攻城弩、守城弩、手弩、連弩戰車,其實都已經有了雛形;就譬如後世的床子弩,其實便是由一種名為‘大秦弩’的原型改良而成。


    當然,當初高皇帝劉邦為了避免有人說他沒什麽創意,抄襲和借鑒‘暴秦’,將大秦弩換了一個名字‘大漢弩’。


    這樣一來,就成了原創……


    “北軍所用弩機,用的都是銅機括,咱們不是精鐵多麽,所以,我就想辦法給換成了精鐵的機括。”


    “看看這一種弩,最適合在狂奔的馬背上使用,掛在腰間,與匈奴人正麵遭遇時,一手揮舞手中的兵刃,一手悄悄摸出小弩,先射上五箭再說。”


    “還有這種弩機,一次可發射三十支弩箭,可連續發射三次到五次,不求精準,要的就是火力覆蓋。”


    “還有這種弩機,你看著它是弩機,實際上,這是一種可以快速連發的弩機……”


    聽著楊川不太靠譜的介紹,霍去病、曹襄二人早就按捺不住,就想試試這些弩機的威力;畢竟,無論在任何時代,弓弩,永遠都是男人最喜歡的玩具之一,要的就是那硬度、韌性和射程……


    這一處莊園,本就是楊川專門劃撥出來的‘軍工廠’,不僅有高大加固的圍牆,還有不少專門用來測試兵械威能的場地。


    那幾名半大小子,將所有的弓弩和那一架奇怪的‘馬車’搬到一片空地上,便開始輕車熟路的擺弄、調試起來。


    咻咻咻!


    隨著一陣弩機的機括與弓弦輕響,一支支弩箭射出去,勢若奔雷,轉眼便將七八十步以外的那一片‘草靶子’射成了刺蝟。


    尤其是那種‘隻求火力覆蓋’的‘連弩’,雖然射程不足百步,但貴在密集、連發、使用便攜式箭匣,七八個唿吸間,便將眼前一大片‘草靶子’射成了稀巴爛。


    看到這種甚為笨重、但威力驚人的‘連弩’,曹襄眼皮狂跳。


    霍去病則一臉的興奮,忍不住上前,親手換了一隻‘箭匣’,在幾名少年的幫助下,美美的射了兩輪。


    “嘿嘿,厲害,厲害!”


    瞅著一臉享受的霍去病,楊川忍不住笑罵“瞧你這窮酸樣,哪裏還有羽林軍校尉的威風!”


    霍去病歎道“沒辦法,窮極了。”


    三人都苦笑起來。


    剛剛組建起來的羽林軍,除了外麵一層現鮮明甲胄、一根五顏六色的羽毛和一條甚為拉風的猩紅大氅,簡直就窮的不像樣子,在公孫敖當校尉的時候,很多羽林孤兒甚至還要餓著肚子訓練。


    時也,命也。


    自從楊川來了羽林軍,這支注定會名留青史、威震天下的軍隊,終於慢慢走上正規,開始與漢帝國最為強悍的北軍看齊、比肩了。


    霍去病、曹襄感慨不已,楊川卻不動聲色的繼續說道“北軍沒有的,我們要有;北軍有的,我們要比他們強。”


    “就拿弓弩來說,咱們羽林軍人數少,貴在一個靈活機動,北軍所用的重型弩機大概率用不上。”


    “不過。”


    楊川指著那輛笨頭笨腦的‘架子車’,笑問一句“去病,曹襄,給你們一個機會,猜猜這是什麽玩意兒?猜中了,有大獎!”


    曹襄瞥一眼“戰車?”


    霍去病搖頭“不對,這玩意比戰車笨重很多,難道是、守城弩?”


    楊川笑道“你倆都沒有猜對。”


    他緩步走過去,爬到架子上,親手打開前麵的那塊木板,露出密密麻麻的黑洞,足足有六十四個之多!


    相比漢帝國眼下裝備的戰車‘吳剛強弩車’,這種車駕相對來說就顯得輕便很多,車廂外層加了一層鐵板、羊毛氈襯墊,其防禦性能自然提高了不止三五倍。


    “羽林軍講求的是靈活機動,但是,一旦進入漠北草原和西域,咱們的後勤給養就會成為最大的麻煩,”楊川輕輕一躍,來到車駕的另一側,隨手打開後麵的木板,卻露出一個甚為寬敞的空間。


    他伸手抓住一根鐵棒,使勁往前一推,再往後麵一拉,正前方的黑洞裏,突然出現六十四支森冷的箭頭“所以,咱們便要給匈奴人準備幾樣大餐,讓他們像蝗蟲一般撲過來,一頓箭雨下去,便能射殺一大片。”


    說話間,他抓住另外一根精鐵打製的拉杆,‘嘿’的低吼一聲。


    嗡!


    一陣蜂鳴聲中,那六十四支箭應聲而出,猶如一片箭雨,‘刷’的一聲,便潑灑向了天空深處;肉眼可見的,那一片箭雨劃了一個美麗的弧線,便在七八十步以外落下去,激起方圓七八丈的一片灰塵。


    ‘哢噠’一聲響。


    霍去病、曹襄二人還在為剛才的那一片箭雨震驚不已時,隻聽得那架‘架子車’的車廂裏又是一聲機括脆響,卻是楊川順手又來了一波齊射。


    嗡!


    刷刷刷!


    在另外一片空地上,六十四支弩箭驟然落地,再激起一大片塵土,聲勢就極具震撼,讓霍去病、曹襄二人張口結舌好一陣子,方才齊聲喝彩“好!”


    “楊川,這玩意兒叫什麽名字?”


    霍去病一步跨上高大的車駕,探頭向‘車廂’裏張望著、觀察著,英俊至極的臉上,都笑出了好幾朵菊花……


    “還沒命名,要不、就叫亂箭齊發車?”楊川笑道。


    霍去病、曹襄齊聲‘嘁’了一聲,罵道“俗氣!”


    楊川是個‘起名廢’,這一點他們都心知肚明,從給豹姐的一窩孩子起的豹一、豹二、豹三……等名字,大致便能想到。


    “要不,就叫屠雞宰狗車吧,射殺匈奴人,猶如屠雞宰狗耳,聽聽就威風凜凜呢。”霍去病得意洋洋的笑道。


    自然而然的,霍去病起的這名字,好像比楊川起的名字好不了多少,讓楊川、曹襄好一陣取笑。


    經過一番商議,最終決定。


    這種既能在緊急情況下當戰車使用、運輸糧秣給養時,又能迅速結成營寨的戰車,擁有了一個十分霸氣的名字【霸車】……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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