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誘餌作用的大明軍隊如期而至,佯裝敗退到了全寧外側。


    在他們身後,韃靼的先鋒騎兵們緊追不舍,仿佛草原上追逐著肥美獵物的兇狼,死死的追殺在後。


    朱高燨站在城牆上,舉著用水晶打磨而成的望遠鏡,看著遠處的動靜啞然失笑。


    “蘇武,你瞧瞧,這陳靖做得倒也不賴。”


    “我讓他佯裝敗退引軍深入,用金銀輜重擾亂韃靼人的軍心和陣型,沒想到他這誘餌,倒也做得有模有樣,沒讓韃靼人一口給吞了。”


    一旁的蘇武笑了笑,沒接這個話題,而是轉而說起了軍中布置:


    “殿下,跟著陳靖而來的,是韃靼人的小股前鋒軍隊,堪稱精銳,我估摸著,韃靼人這是不想讓他們退入城內,打得是一鼓作氣攻入城內的主意。”


    “要不要先派人接應他們一下?”


    朱高燨一邊用望遠鏡盯著遠方的形勢,一邊擺了擺手:


    “這倒不必。”


    “此前便已經交代過陳靖那邊了,他心中有數,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做。”


    “要的便是韃靼人驕橫自大,以為我大明軍隊不能抵擋他們,可以一口氣直衝入關。”


    “否則咱們這場戲,台子搭好了唱給誰看呢?”


    他衝著蘇武晃了晃手中的水晶鏡片望遠鏡,語氣很是滿意:


    “倒是這個望遠鏡,得讓工部加快些進度了,做得太慢,行軍打仗,離開了這玩意可不行,至少要下發到每個小隊正手上才是,否則沒了它,就失去了各種優勢。”


    蘇武從他手中接過望遠鏡,看向遠方,口中說道:


    “聽工部說此物造價過於高昂,又十分繁瑣,所以成品不多,我再行文去催下便是。”


    “不過殿下,等韃靼人的大軍過來,是動用炮還是先讓神機營試試?”


    朱高燨背負著雙手,聞言略微猶豫了一下:


    “我看韃靼人來勢洶洶,先攔一攔他們的勢頭也好,挫一挫他們的士氣,省得陳靖他們待會兒脫不開追襲。”


    “讓弩車和神臂弓先準備,發旗語讓陳靖所部準備繞城而走,先吃掉他們身後這支韃靼人的前鋒!”


    蘇武得令,立即開始安排下去。


    城牆上頓時一片肅然,負責旗語的士兵開始連續展旗,而控製著床弩和神臂弓的士兵們,也紛紛做好了準備。


    陳靖帶著手底下的士兵們一路佯裝敗退至此,雖說事先便有故意做誘餌的準備,但在韃靼人的強弓利箭之下,途中隊伍還是損傷了許多。


    並且韃靼人雖說貪心他沿途拋棄的金銀珠寶以及各種輜重,但領軍的韃靼小王子也並非庸人,一邊下令收繳輜重,一邊派前鋒精銳騎兵死死咬著他們不放,想要趁亂一鼓作氣拿下全寧。


    這讓陳靖一路上也是吃足了苦頭,他所率領的這支軍隊,雖說是輕裝簡行的輕騎兵,但又如何能與擅長騎射的韃靼精銳相提並論呢?這讓他心中很是憤懣,對這些韃靼人更是咬牙切齒的痛恨。


    此時見到城牆上打出的旗語,陳靖頓時心中一喜,連忙傳令下去:


    “快!各隊加快速度,脫離交戰,順著前方城牆,分成兩路繞城而走,到後方再集合整隊!”


    “記住了,韃靼人若是不跟上來便罷,跟上來就立即提速,別讓他們再咬住了!”


    很快,他們這支誘餌軍,便迅速分為兩股,以東西方向開始拚命奔逃。


    而隨後緊緊咬住他們不放的韃靼前鋒,見此頓時一愣。


    什麽情況?


    這支明軍,怎麽不進城去,反倒是繞城而逃?


    而且前方這城池,看上去似乎戒備森嚴,完全沒有出城接應的意思……


    為首的千夫長有些遲疑不定,他看著前方的全寧城,眉頭緊鎖,要不要繼續追殺那支一路敗退的明軍部隊?


    眼前城池似乎守衛森嚴,但若是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將這支明軍斬殺殆盡,定能讓城內的守軍膽寒,到時候大軍再一攻城,說不得便可以直接拿下此地了。


    兵貴神速,這名千夫長略一思考,便毫不猶豫下令:


    “繼續追殺!你等去追右側,我去追殺左側,今日務必要將這群明狗殺個精光!”


    “吼!”


    身後的韃靼騎兵發出種種怒吼之聲,臉色猙獰,很快便分成了兩路開始追殺前方的明軍。


    蘇武在城牆上看到這一幕,頓時哈哈一笑:


    “這群韃靼,果然是無腦的蠢貨!”


    朱高燨臉上也露出微笑,韃靼人這幾年怕是在邊境襲擾慣了,還以為明軍都是些隻會在城內固守的綿羊呢?


    殊不知如此繞城追殺,正好處在了神臂弓和床弩的射擊範圍之內!


    “傳我命令!待陳靖所部提速以後,對準追擊的韃靼騎兵,全力射擊!”


    用弩箭對行動中的騎兵來進行射擊,其實準頭並不高,畢竟對方乃是高機動行進的騎兵,而不是軍陣對戰。


    但朱高燨早就為軍中準備了無數的弩箭,無論是神臂弓還是巨型床弩,完全可以做到火力覆蓋!


    更何況以神臂弓那驚人的穿透力與射擊範圍,三百步外仍可射穿甲胄,眼前的這些韃靼騎兵們,又哪裏能夠抵擋得住?


    隨著朱高燨的命令一下,陳靖又拚命帶著底下的士兵們提速,而後麵追擊他們的韃靼騎兵們,頓時便全都暴露在了神臂弓的打擊範圍之內!


    “咻!咻!”


    伴隨著無數箭矢發射之聲,城牆的東西兩側,頓時萬矢齊發、箭如雨下!


    為首的韃靼騎兵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便駭然勒馬!


    作為極擅騎射的精銳騎兵,他一聽便知這是大規模弓箭射出的聲音!並且全是鋒銳無比的重箭!


    他心中驚駭欲死,如此箭雨之下,他們這些隻批了輕甲的騎兵豈能活命?


    同時他心中也閃現過無數念頭,明軍何時有了能夠射至如此遠的強弓?


    “不……”


    隨著他眼前浮現而來的漫天箭影,這名韃靼千夫長麵露驚惶,隻來得及喊了一聲,便被帶著長長箭頭的數支箭矢射中!隨後便直接摔落下馬,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而他所看到的最後一眼,便是身邊的騎兵們被箭雨覆蓋,紛紛中箭落馬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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