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雲:


    古人結交惟結心,此心堪比石與金。


    金石易銷心不易,百年契合共於今。


    今人結交惟結口,往來歡娛肉與酒。


    隻因小事失相酬,從此生嗔便分手。


    嗟乎大丈夫,貪財忘義非吾徒。


    陳雷管鮑難再得,結交輕薄不如無。


    水底魚,天邊雁,高可射兮低可釣。


    萬丈深潭終有底,隻有人心不可量。


    虎豹不堪騎,人心隔肚皮。


    休將心腹事,說與結交知!


    自後無情日,反成大是非。


    這一首古風,單道這世間人各為己,平素稱兄道弟,到了危難之時,卻多有將朋友賣了的。所謂無永存之友,亦無永遠之敵也。敵友變幻之間,又豈能便明!


    且說當時兩軍僵持了近月,雲龍心中卻有一計,隻是未得人選,故而沉吟未發。那一日麥一帆卻在帳中對雲龍道:“如今城中固守,攻打不下。若是遷延日久,南蠻引軍來攻,隻怕要遭。”


    正說之間,卻閃出兩員將來,說道:“末將不才,請領本部軍馬,去打城池。”雲龍看時,認得是襄陽降將華師、蘇厄。


    原來這兩人先殺了金林,又見虛子臣兵馬屢敗,隻道他不堪一擊,城池信手拈來。當時貪功,便要去打城。雲龍本來便不喜兩人賣主求榮,正要拒絕,卻忽然想到此二人正堪用計,便笑道:“如今不是廝殺之時,本帥卻另有用你二人的地方。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本帥有糧草輜重若幹,都在陰山後小寨存放。如今著你二人看守,不可有失。”


    兩將方才領命而去,便有哨卒報來,說道北詔高貞明點起無數兵馬,以蠻王阿吉疼為大將,浩浩蕩蕩自南殺來。雲龍聽了,霍地大笑起來。


    麥一帆不解道:“蠻王兵來,雲兄何故發笑?”


    雲龍道:“我正愁這計策不成,既然蠻王兵來,卻是天助我也。”


    雲龍卻喚迴華師、蘇厄,說道:“如今蠻軍大至,不可不防,我要你二人將守糧軍馬撥出一半,都來陣前聽用。”


    兩將慌忙道:“若是兵馬少了,隻怕難以保守糧草。到時候糧草若有疏失,軍心渙散,難保不有那袁紹烏巢之禍也!”


    雲龍嗬嗬笑道:“你二人休慌,且看我明日一陣,先把蠻軍殺退,叫他不敢正眼北瞧。”卻又喚那大刀李銘上前,密授一計,說道隻需如此如此,才好報得鐵皮虎張千的血仇。又喚麥一帆等人,各自受命去了。


    且說次日雲龍點起軍馬,來看那蠻軍時,正見那蠻王阿吉疼擁簇著北詔王高貞明殺到陣前。那阿吉疼依舊是騎著一頭獨角犀牛,手提一杆象鼻刀,出到陣前,北軍看那阿吉疼長得:


    臉如火炭,發似烏雲。虯眉長髯,闊口圓睛。身長一丈,膀闊三停。胯下獨角犀牛巨獸,手內長杆象鼻大刀。分明是狠金剛下降,卻錯認開路神猙獰。


    那阿吉疼身後,又是六員蠻將:


    臉似赤霞紅,怪眼賽燈籠。若問名和姓,士家倒海龍。


    一張鐵扇嘴,胡須亂更虯。將軍名士彪,出陣顯威風。


    駿馬追風從,狼牙出海龍。士覇雖年少,不下二長兄。


    馬背大刀分,殺氣滿心奔。射殺鐵皮虎,司骨奮聞名。


    鐵甲生光焰,皮帶嵌玲瓏。古斯藍武藝,自來不可輕。


    兩隻銅鈴眼,睜開鬼神愁。忠心護少主,梅裏存來迎。


    正是士家三傑裏的大哥士龍、老三士彪、老四士覇,阿吉疼的部將司骨奮和侄子古斯藍,以及士家大將梅裏存。


    那大刀李銘當時見了司骨奮,認得是殺了鐵皮虎張千的元兇,咬碎一口鋼牙,舞刀直取司骨奮。司骨奮見他來的兇猛,不敢輕敵,急忙搶上迎戰。


    雲龍卻對高貞明道:“那司骨奮殺我兄弟,你若好好地獻出了,一切罷休,不然時,依那九溪與通蠻兩個蠻王為樣!”


    高貞明怒道:“當年在蜀中擒得你時,便該一刀斬了。也是全景明心軟,才有今日之禍!”


    雲龍亦罵道:“當年在三台山擒得你時,便該一刀斬了。也是老子心軟,才有今日之禍!”高貞明大怒,便令阿吉疼出戰。


    阿吉疼提刀出馬,指著雲龍道:“雲龍,俺縱橫南中,自來無一敵手,唯有你當年在這座桂陽城下,與俺大戰三百迴合,未逢敵手,今日恰好做個了解!”


    雲龍歎道:“我念你是條好漢,桂陽零陵,屢番手下容情。若非我二人陣營不同,做個朋友又有何不可!”


    阿吉疼道:“休要囉嗦。是好漢的,且來陣前相見!”


    話音未落,隻聽得一聲大喝,一柄飛錘直直飛向阿吉疼麵門。阿吉疼急忙用刀一格,把那飛錘彈開。卻兀自是震得兩手虎口發麻,便是座下那幾千斤重的犀牛,亦被震退數步。阿吉疼看時,隻見一條大漢:束發金冠雉尾雙,魚鱗砌就甲生光。鐵錘四棱揚威武,恰似雷神降下方。


    卻正是雲龍軍中那風雷錘陳焊陽,當時朗聲罵道:“久聞你這廝大力,可敢與我一戰麽?”阿吉疼大怒,搶上與他殺在一邊。


    雲龍卻高叫道:“阿吉疼大王,可早早棄暗投明,莫要像那士遷老匹夫一般執迷不悟,白白送了性命!”話音方落,聽得士龍、士彪、士覇、梅裏存四將大怒,一齊搶上來並雲龍。雲龍不慌不忙,催開了胯下驌驦玉獅子,舞動破陣龍膽槍,與四將殺在一處。


    眾將正在陣前廝殺,卻是那城中虛子臣見了,急忙令夏翼赦領軍殺出,兩麵夾擊,怎見得那場好殺?正是:


    殺氣騰騰萬裏長,旌旗密密透寒光。雄師手仗三環劍,虎將鞍橫丈八槍。軍浩浩,士堂堂,鑼鳴鼓響猛如狼。刀槍閃爍迷天日,戈戟紛紜傲雪霜。狼煙火炮哄天響,利矢強弓風雨狂。直殺得:滔滔流血溝渠滿,迭迭屍骸積路旁。


    雲龍雖然英勇,卻禁不得被兩麵夾擊,難免大敗,直舍了營寨,退去二十裏外新紮營寨。次日又戰,雲龍又敗,又舍了小寨,更退去十裏。當時一十五日之間,雲龍連敗十陣,丟了七座營寨,卻直退到陰山邊。


    卻有那泰富之子泰陵,先前奉詔出使楚地,後來聽聞姚子劍還都,碎剮了泰富,滿門抄斬,不勝悲哀,就此降了虛子臣。當時泰陵奏道:“雲龍不敵北詔兵馬兇悍,連日戰敗,士氣已頹。微臣打探明白,那雲龍糧倉就在陰山之後,若得奇兵突起,奪了那糧倉,不由得他不敗。”


    那士遷的少子士郎,感病不能廝殺,卻是平素多智,當時說道:“雲龍勇冠天下,莫纓其鋒。若是敗了一場還好,如今連日戰敗,隻怕另有奸計。陰山道路易進難出,須防有埋伏兵馬。”


    顎更附耳到虛子臣邊言道:“臣有一計,先譴士覇領些少人馬入去廝殺,卻把大隊人馬在外等候。若是沒有埋伏時,大軍一擁而上奪了他糧草,若是有埋伏時,也隻是棄車保帥。”


    虛子臣聽了大喜,便喚士覇上前道:“本王打探虛實明白,那陰山之後便是雲龍糧倉。你若要報父親的仇時,且引軍去打陰山糧倉。”


    士郎聽聞了虛子臣之令,卻對三位兄長道:“這必是顎更那廝奸計,要來將我兄弟作為誘餌。楚詔本是大仇,隻因高貞明恐雲龍尋仇,這才執意引兵來此。如今雲龍大軍兵臨城下,虛子臣尚如此勾心鬥角,欲害諸位哥哥。似此這般焉能得勝?縱然得勝,也隻是損我兄弟,作他人嫁衣。倒不如趁此機會引兵徑歸南中,收拾部曲,聯絡諸蠻,而坐觀此處成敗。雲龍勝則我士家可趁勢修好,取高貞明而代之,虛子臣勝我等亦可則謝罪複從。料他高貞明彼時元氣大傷,焉能奈我何?此是百利而無一害之計也。諸位哥哥,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士龍聽了道:“塔坤大王既死,我等自當共奉北詔王為首,焉忍此時棄之?況且雲龍與我等有殺父之仇,豈能並存相容?今天欲亡之,叫他屢戰屢敗,不趁此時一鼓擒之,焉有棄軍而走的道理?賢弟雖然多智,這一點上卻是不明。”


    士郎眼見勸不動士龍,也不通知三位兄長,當夜領著親信便退離桂陽南下。士家三兄弟一覺起來,不見了小半所屬兵馬,又不見了士郎,都是大恐,急忙通稟高貞明知道。


    高貞明當時一心要去打了陰山糧倉,更兼本就忌憚士家實力雄厚,哪去管他?便令士家兄弟領軍一齊出動,都悄悄自陰山小路往雲龍糧倉而去。那裏金蕭聽聞是華師蘇厄兩人守寨,欲報殺父之仇,亦稟過了虛子臣,另取一軍往小路要道埋伏,以防兩人走脫。


    卻說眾將到得彼處,高貞明令大小軍馬埋伏,卻令士覇領軍前去哨探。士覇引軍殺入,早被守倉兵士撞見,殺作一團。華師與蘇厄兩人不意有人劫寨,倉皇迎敵,卻兩個來並士覇一個。


    那裏士龍、士彪見了,生怕士覇有失,急急引軍殺出,截住華師蘇厄廝殺。兩人鬥了一陣,不是那士家三傑對手,撇了糧倉,往小路上便退。不意方走未遠,隻聽得一聲炮響,一隊軍馬截住了去路。看時,當頭一員女將:


    嬌姿嫋娜,慵拈針黹好掄刀;玉貌娉婷,懶傍妝台騁馬遊。由羅包鳳髻,雉尾插當頭。素帶湘裙,窄窄金蓮踏寶橙;龍鱗砌甲,彎彎翠黛若含愁。杏臉通紅,羞答答未嫁夫君;桃腮微恨,嬌怯怯欲報父仇。弓馬嫻熟巾幗將,昭英郡主名金蕭。


    兩人見了金蕭,唬得魂不附體,翻身往來路便走。金蕭喝一聲:“奸賊,哪裏走!”抬手一箭,便把蘇厄穿胸而過,翻身落馬而死。那華師把馬連催,此時卻走得遠了,金蕭又放一箭,竟而落空。眼見得被他走脫,卻聽得一人喝道:“著!”一支羽箭驟忽飛過,將蘇厄釘死於地下。正是夏翼赦領軍助戰,此時見他要走,彎開那震天弓,搭上一支鑿子箭,一箭取了他性命。


    此時士家三傑卻譴人來道:“倉裏都是白花花的大米,並無詐偽!”高貞明大喜,恰好此時夏翼赦與金蕭兩人梟了蘇厄、華師兩人首級來報。


    那阿吉疼便道:“雲龍若是有詐,也不至於讓兩個將領送了性命。如今隻該從速行事,不然雲龍得報來時,恐怕又生一場惡鬥。”


    高貞明聽了,便令大軍從速搬運糧食迴那長沙城中。大軍正搬,忽有士卒報來,說道那米倉之中有一股怪味刺鼻。高貞明聽了奇怪,急忙令開了一袋米看時,卻都是尋常大米。高貞明心中疑惑,抓起一把去嗅時,也無甚麽特殊之處。他又恐楚軍藏有火藥硫磺,而以大米覆之,便又連開數袋,撥開上層的大米去看,下頭也都是大米,並無奇異之處。


    高貞明便道:“有何怪味,定是爾等偷懶的借口。”又恐夜長夢多,便令大軍不必再守四周,一齊開入糧倉,趕緊裝載糧草。


    高貞明眼見大獲全勝,喜不自勝,卻把手加額道:“雲龍兇名著於四海,而今敗於我手。得此大勝,天下誰人還敢正眼覷我!”正欣喜間,忽然聞得手上隱隱若有怪味,登時大驚失色。卻想道:“先前那大米分明無什麽異味,我手上此味何來?”正在思量之間,隻見那四周閃出無數軍士,把火箭火石往下亂打。


    高貞明大驚失色,說道:“中了賊人計也!還不快撤!”


    原來那正是雲龍計較,偷偷將糧草用火油浸泡,再在其上覆蓋尋常大米,若不仔細去看,卻是察覺不出。那高貞明起先抓了一把上層的大米聞之無異,便就不疑,後來下頭浸了火油的大米雖然也有抓起來看過,卻未曾想到去嗅上一嗅。


    那雲龍更在穀中隱蔽之處藏了許多柴草硫磺等引火之物,卻不知會蘇厄華師二將,有意要他送死,好叫南軍不疑,這亦是那白起夢授的計策。


    當時高貞明急叫退時,那火油以及硫磺等物見了火,一時都著。更在危急之間,山頭上又閃出一個陰陽先生來,隻見他:頭戴鐵打製魚尾道冠,身穿皂沿邊烈火緋袍。左手提著招魂幡,右手拿著七星劍。馭鬼宗掌門先生,麥一帆催命火神。


    那麥一帆口中念念有詞,把劍往下一指,喝一聲:“疾!”當時平白就自那穀中卷起一陣陰風來,正是:風助火勢,火仗風威。高貞明待要領軍退出去時,那陰山本就狹窄,又被雲龍用亂石塞住了穀口,那裏衝的出去?當時無數兵馬,被這一場火燒的焦頭爛額,燒死踏死的不計其數。夏翼赦等人拚命自山間小路殺出去時,卻早被雲龍埋伏兵馬擒住。怎見得這場大火?正是:


    雲間風囂,喧天雷鼓居中;日腳霞封,震地鳴鑼成吼。層巒掩映,一片黑霧裹挾;青鬆鬱鬱,翻作赤焰飛升。連錦疊石瀠迴,翠柏森森亂舞,一片俱休!說甚盔纓五色,一派長戈利刃,猶如踏碎雷車;不過駝馬八方,許多殺氣寒煙,宛似掣開閃雷。正是交兵不暇揮長劍,難退英雄幾萬師。


    那火直燒了一天一夜方才止息,雲龍見下頭燒得差不多了,搬開穀口看時,遍地焦屍,臭氣熏天。士龍、士彪燒作焦炭,梅裏存麵目全非,其餘眾將亦都燒得殘肢斷臂,眼見難活。雲龍檢點時,此戰殺死蠻將古斯藍、士龍、士彪,生擒南軍都督夏翼赦、昭英郡主金蕭、蠻王阿吉疼、蠻將士覇、司骨奮兩人。並死亡軍士不計其數,為是這把毒火燒了無數死屍在那裏,以致穀中怨氣凝結,至今寸草不生。


    當時押上了眾俘虜,雲龍喝令碎剮了士覇及司骨奮兩人,祭奠張千、武不凡。卻念在往日情分上,隻將其餘人眾一律押入牢中收監,以待破了桂陽,另有措處。那雲龍此番依著白起夢授的妙計,賺了楚詔大軍入到陰山內,一把火盡數燒沒。卻點起了大軍,去打那桂陽城池。


    那桂陽城中遠遠見著陰山火起,亦知不妙。虛子臣早早打點行裝,便欲往蠻中避難。卻有顎更道:“越王褚天劍先前蒙方冷先生言語,與天王結盟。何不徑奔楚越,請褚天劍點兵來救?”


    顎更不開言尚好,此時一說,卻聽得虛子臣哈哈笑道:“顎軍師,多虧先生,孤有退兵的計較了!”


    顎更忙道:“不知天王有何妙計?”


    虛子臣拍著顎更肩膀大笑道:“顎軍師,這個計策,非得你去辦不可。”


    顎更道:“若是為了天王,上刀山下火海微臣也願——”


    卻聽虛子臣狂笑起來,說道:“不須這等麻煩,隻要問軍師借一件物事,屆時轉瞬之間,便可令雲龍兵馬退盡!”虛子臣說罷,卻一揮手,喚那“玄鐵金剛”沈家墩上前,說道:“便請你去問顎軍師借這件物事。”


    顎更心覺幾分不妙,卻道:“不知天王欲借什麽物事?”


    那虛子臣對顎更笑道:“如今別無他法,隻是借顎軍師首級一用,雲龍必退!”


    顎更聽了大恐,連忙跪下道:“微臣對殿下忠心耿耿,殿下——”


    虛子臣笑道:“顎更,你既然忠心耿耿,難道會不願助孤麽?隻要你一顆首級,便能保得我這滿朝文武,數萬百姓。顎軍師,你不肯麽?”


    顎更聽了,惶恐無度,說道:“天王,天王。微臣昔日來,來投天王,對天王有功無過。天王,萬望念著舊日恩情,放過微臣。微臣做牛,做牛做馬,必報天王大大恩。隻求天王饒微臣,饒微臣一條性命。微臣忠心耿耿,有功無過啊!”


    顎更說畢,虛子臣哈哈大笑,拍著顎更的肩膀道:“顎更,你這些年背著本王做的那些小動作,真的都當本王不知道麽?當年你排擠雲龍一黨,四處扶植親信,以為本王看不出麽?後來你黨羽豐滿,又召集邊將入襄陽,妄圖逼宮掌控朝政。若非孤大校三軍,重啟雲龍舊部,又尋來了沈家墩、稻草王、重樂和尚三人鎮軍,而後借機再分五軍,隻怕孤早已被你殺了吧?”


    虛子臣說完,顎更登時顫聲道:“天王說……說什麽……微臣……不……不明……”


    顎更尚未說完,虛子臣便把頭湊到顎更邊道:“顎軍師,你若是如今好好慷慨赴死,那麽孤自然承你的情,照顧你的老小。不然時,卻隻得將軍師作反賊殺了。同樣赴死,軍師豈不願落得個好名聲?”


    顎更聽了,驚怒交加,一把揪住虛子臣衣襟,怒道:“你這人麵獸心的賊!便是去死,也拚得與你同歸於盡!”說罷揪著虛子臣便往柱子上撞去。不料一步未落,便聽得旁邊沈家墩一聲大喝,一刀便把顎更首級斬落。可憐顎更輔佐虛子臣二十餘年,機關算盡,也不免一時身死。


    虛子臣見殺了顎更,仰天狂笑,卻又忽然捧起了顎更首級,撫著他哭道:“顎軍師,孤對不起你啊!軍師輔佐本王數十年,雖然叛逆,本王又豈忍當真對軍師動手?軍師一死,孤心如刀絞。不是本王要軍師死,實是孤為了這桂陽滿城百姓著想啊!軍師安心去罷,孤日後必為軍師報仇!”又哭又笑了一陣,卻見顎更雙眼怒睜,瞪著自己,便用手將他雙目合上了,令人送出城去。


    雲龍當時正要領兵打城,卻見城中遣使出來。那使者朗聲道:“大楚天王宣大楚神武大將軍、荊州兵馬大元帥雲龍以下:


    “有謀臣顎更者,假借天王名義,排擠忠臣良將。外通蠻夷,內結私黨,霍亂朝政,罪不容誅。孤所有逆行,皆為顎更黨羽劫持,孤心甚愧。


    “喜有神武大將軍雲龍興兵,剿除奸佞黨羽,孤得愛卿相助,憤然而起,斬顎更首級。如今送出城中,遍傳諸軍,以示平明。雲龍討逆有功,官複原職,加封為盛國公,加九錫,賜上朝不拜。其下陳焊陽等眾人,亦各有賞賜。


    “定統五年五月。”


    雲龍得了顎更首級,恨得咬牙切齒,便令將他首級傳閱三軍。麥一帆卻對陳焊陽等人道:“顎更雖死,黨羽未除,如今先打進桂陽,再定行止。”卻教雲龍借言要領軍清繳顎更餘黨,殺入桂陽城中。


    此時桂陽城中守軍大半都被燒死在那陰山穀中,剩餘眾人心膽早裂,被雲龍輕而易舉奪了城池,便往那桂陽府治而去。卻聽得爆喝一聲,閃出一員將來,怒道:“這裏是天王行宮,誰敢上前半步!”雲龍看時,隻見鐵塔也似的一條大漢,正是那玄鐵金剛沈家墩,提著兩麵鋼盾攔住去路。


    雲龍看這沈家墩時,果然是條非同小可的好漢,但見他:


    頭戴雉尾閩獅盔,身穿镔鐵烏油甲。麻臉橫殺氣,怪睛如吊閘。金剛盾,手中提;狼牙箭,腰間插。怒目咆哮立門前,分明天降兇煞神。


    陳焊陽卻認得,便對雲龍道:“雲兄弟,這廝氣力非同小可,曾硬接俺風雷錘全力一擊而毫發無傷。昔日張栩楊與他鬥了不知多少合,連根毛也沒擦到。”


    雲龍聽了道:“既然有這等本事時,我倒要見識一下,看看他的兩麵盾,擋不擋得住我一杆槍!”


    雲龍說罷,長槍一抖,幻作一片銀光,便往沈家墩麵門點來。沈家墩亦大吼一聲,把兩麵盾舞起,如同鐵壁一般,把上下去路盡數封住。雲龍見沈家墩厲害,亦鬥發了平生傲氣,將那杆破陣龍膽槍上下翻飛,把那騰龍槍法施展的淋漓盡致。鬥了二十餘合,雲龍瞧見沈家墩破綻,大喝一聲,一槍刺出。


    此時沈家墩兩麵盾分在兩旁,不及迴防,被雲龍一槍正中胸膛。不料雲龍這杆無甲不破的神槍撞在沈家墩這披甲門的橫練功夫身上,卻不能前進分毫。雲龍一槍力道盡數彈迴,一時吃力不住,手上一鬆,卻被沈家墩將兩麵盾一夾,錚的一聲卡住了雲龍槍頭。


    陳焊陽忙道:“雲兄小心,這麵盾是我親手打製,其——”話音未落,沈家墩身子一扭,雲龍長槍便脫手飛出。原來這麵兩麵盾乃是虛子臣令陳焊陽為沈家墩所製,通體用精鋼打造,堅固無比。雖是盾牌,兩邊都是利刃,一揮之下,攔腰粗的大樹亦可信手便斷。


    更兼那兩麵盾裏側各有一個半圓的空洞,並在一起,卻恰如槍杆粗細。這卻是陳焊陽見沈家墩一身橫練功夫刀槍不入,為他設計了這個機關。但有人以兵器來傷沈家墩,便即兩盾一並,不論刀槍,總是頭大杆細,立時鎖在盾間。沈家墩本就力大,用全身力道握住盾牌一扭之下,對麵兵器立時脫手,絕無疏失。


    雲龍長槍脫手,自家亦被掀下馬來,沈家墩見機,踏上一步,把那盾牌利刃朝下,當頭劈下。隻聽得當的一響,火星四射。原來那雲龍身上這四海騰龍甲乃是百甲之王,有名的謂之甲中皇,是以無事。然而這沈家墩幾百斤的力道吃在身上,雖然被四海騰龍甲保護未曾傷了皮肉,卻是覺得半個身子的骨頭都裂了。


    當時沈家墩見劈不動雲龍,亦是一驚,便把巨盾橫掃,將雲龍直直撞飛了十數丈遠。眾人大驚失色,急忙去照看雲龍時,卻見雲龍立起身來,喝道:“匹夫,你豈能傷我一根毫毛!”


    雲龍說罷,拔劍在手,運起遊龍神行步,驟忽搶上。沈家墩隻見麵前一片白影帶起一道紅光,隨即覺得手中一輕,當啷一響,便見兩麵鋼盾都被休烈劍斬為碎片。沈家墩怒吼一聲,揮起那砂鍋也似的拳頭,照著雲龍當頭打下,雲龍休烈一轉,便去刺他心窩。


    不料這沈家墩師出披甲門,這一身橫練功夫當真了不得。那休烈劍號稱天下第一劍,平素削鐵如泥,便是丈餘的鐵板,也是信手而入。然而此時一劍刺在沈家墩心窩,也沒劃出半道口子,反倒把一柄劍彎作弓形。雲龍大喝一聲,展開飛龍劍法,將沈家墩渾身上下盡數刺中,也不曾見了半個紅點。雲龍大怒,卻忽然聽得一人說道:“兩位且先都住手!”


    眾人定睛看時,卻見那裏走出三個書生來,對著下頭無數兵馬,淩然不懼。雲龍認得,當中一個乃是那化名方冷的張永馨張藝靈,左手是軍師何楓何君威,右手是零陵太守李封李定保。


    雲龍高聲叫道:“雲龍領軍討逆,隻在剿除奸佞,無意驚擾三位先生。還請三位先生休要插手,以免誤傷!”


    張永馨道:“雲大元帥,蜀中一別,已然兩載有餘。前番小生奉使在身、元帥有仇在念,匆匆一麵,未及敘闊,今日再見,可願聽小生一言麽!”


    雲龍道:“三位,我雲龍當你們是朋友,休要幫那奸佞說話,以致雲龍手中這柄劍惱怒起來,玉石俱焚!”


    李定保凜然說道:“生也好,死也罷,隻求不愧於心!”


    何楓亦道:“雲大元帥,看在往日情麵上,請先勒退了兵將,借一步說話。”


    那沈家墩怒道:“三位先生且退!他便算不去勒退兵將,隻要有我在此,他休想先進一步!”


    雲龍仰天大笑道:“匹夫,真當我奈何不得你麽?三位先生才識淵博,雲龍自然願聞高見,隻是且先看雲龍奈何這個莽夫!”


    雲龍說罷,身形一錯,一劍斬在沈家墩右肩之上。沈家墩怒道:“不痛不癢,你奈我何!”說罷掄起拳頭,照著雲龍便打。雲龍飛身而起,躲開了這拳,旋即飛身落下,一劍直刺沈家墩肩上。這一劍大力,卻把一柄劍都彎的如欲折斷。沈家墩大吼一聲,左掌飛起便來拿雲龍,雲龍卻將長劍忽而繃直,借力彈上空中。


    沈家墩尚未反應過來,雲龍便又從半空直落而下,一劍依舊斬中他肩膀。沈家墩大怒,揮拳便打雲龍,卻被雲龍一低頭,閃到沈家墩背後,又是一劍砍出,仍中沈家墩肩膀。沈家墩急忙要打雲龍,卻奈何不得這遊龍神行步來去如飛,始終抓不到他。鬥了三十餘合,沈家墩好容易見了雲龍破綻,左手一拳將他去路封住,右手奮進平生氣力,一拳照著雲龍頭頂打去。


    不意雲龍身子一矮,從沈家墩拳下滑過,卻把兩隻手抱住了他這拳,飛身而起,兩足往沈家墩胸口一蹬。沈家墩右肩連遭雲龍斬了數十劍,本就有些疲乏,此時肩上更是集沈家墩與雲龍兩人全身之力,隻聽得“哢嚓”一聲,立時脫臼,那條臂膀垂在身側,再也移動不得。沈家墩咆哮一聲,卻聽雲龍道:“匹夫,你兩麵鋼盾尚且不是我的敵手,廢了一條臂膀,還欲相爭麽!我卸得下你右臂,自然也卸得下你左臂,兩腿,腦袋!”


    沈家墩喘氣連連,敗在一旁,卻見雲龍一揮手勒住了兵馬,對麥一帆、陳焊陽道:“我且聽他三人有何話說,便以一炷香為期,若是我過期不還,或是沈家墩更有異動,便即發動大軍,屠滅全城!”說罷便對張永馨一拱手道:“先生請。”


    三人把手一擺,亦道:“元帥請。”四人一同入去,卻轉到一個僻靜角落之中。


    雲龍向三人道:“先生有何見教,便請說來一聽。”


    何楓問道:“顎更已死,元帥何不退兵?”


    雲龍說道:“顎更雖死,黨羽未除,雲龍恐怕其黨羽日後謀害天王,故欲斬草除根。”


    李定保卻道:“元帥看我三人,像是顎更的黨羽麽?”


    雲龍道:“顎更數次陷害雲龍兄弟,都是何軍師一力維護。另外方先生、李先生亦處處迴護雲龍,雲龍頗承重情。”


    張永馨道:“既然如此,那卻好辦了。雲大帥,聽小生一言。小生三人,非是為了顎更來做說客的,乃是為了雲大帥打算,要請您退兵。某以為,大帥若是接了天王詔令,則有三件好處,若不退兵,亦有三件壞處。”


    雲龍道:“我前前後後折了四位兄弟,此事絕無如此輕易幹休。不過若是先生有言,某洗耳恭聽便是。”


    張永馨說道:“其一,顎更私自擅權,荼毒百姓,嫉賢妒能,人神共憤。雲大帥起兵鋤奸,上合王意,下順民心。如今接旨收兵,使天下都聞大帥助天王鋤奸之名,此利一也。


    “其二,大帥吊民伐罪,勢如破竹,以太穀關一城之力,席卷荊州,雖有大軍百萬,大帥視之如草芥耳。人聞知大帥之名,莫不喪膽。如今大帥坐擁荊州四分之三,而卒重歸天王帳下,使世人盡知大帥乃忠勇雙全之將,則莫有敢犯我荊州者,此利二也。


    “其三,天王許下大帥諸般好處,從此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富貴不可言也!有此揚名利身輔國三件好處,未見大帥何意不允也!”


    雲龍問道:“那三件壞處呢?”


    張永馨又道:“其一,如今天王已誅殺顎更,大帥再不退兵,便非討逆,而是篡逆。天下皆道大帥是為了一己之私而假借鋤奸之名,亦道大帥兄弟死得冤枉。史家千載,必言大帥為忘恩負義、奸詐狡猾之魁首,此害一也。


    “其二,天王如今雖然被逼在孤城之中,然而平素施恩遍布天下。若有三長兩短,萬人皆欲生啖大帥之肉,此生再無寧日也!俗語雲:莫有能防賊千日者,大帥能保得一生不遭暗算麽?此害二也。


    “其三,如今楚地相爭,越蜀涼洛四麵屆是虎視眈眈,坐觀其變,隻等趁火打劫,好來漁翁得利。如今兩麵兵馬都屯在桂陽城下,大帥能保四境無事麽?舍此三利而自趨其三害者,小生未聞也!”


    雲龍聽了,卻道:“先生所言雖有道理,然而雲龍若是一心報仇,不把這名利生死為念,又何來先生這三利三害之說?”


    卻聽何楓道:“古籍《秀林雜論》之中有此一篇:‘古有神鳥,其名曰鳳,嚐棲於灌木之上,灌木不荷而折,鳳驚,飛於九天之上,甚傷灌木。大梁有林,鳳見梧桐隱於雜林之中,喜,往而就之,憶灌木,恐複折梧桐,梭巡而不敢進,盤旋而不能落。良久力竭,欲棲於梧桐,為梧桐枝傷者數矣。林東有王氏,其子伐梧桐一載矣,未竟。一日見鳳,恐之,遂伐梧桐枝為毒矢,中鳳。鳳怒,焚王氏子,並燃梧桐。然終無處可棲,良久毒發身亦隕。’大帥可明白其中意味麽?”


    雲龍未答,卻聽李定保道:“大帥之才,其若鳳也,灌木者建業也。梧桐者大楚也,王氏子顎更也。今大帥一怒之下,為王氏子而遷怒梧桐,敢問大帥將何處所棲哉?”


    雲龍聽了,躊躇未定,忽地念及薑玉函所留的四幅圖來,放在三人麵前,問道:“此圖乃是昔日風流狂劍薑玉函所贈。雲龍粗人,不解其意,卻不知三位有何見教?”


    張永馨看了這圖,臉上驟然變色,轉身就走,雲龍急忙一把拉住,問道:“先生何故惱怒?”


    張永馨怒睜雙眼,斥道:“雲大帥既見此圖,卻依舊興兵來犯,則是以怨報德的大奸惡之人!我方冷瞎了眼,枉自以你為天下英雄之首,正是有眼無珠!今日隻求速死,不願與你多言!”


    何君威與李定保聽顎更突然如此言語得罪,心下都暗暗捏了把汗。正要上前勸開,雲龍卻道:“雲龍是個粗人,委實不省的其中含義。還請先生言明,這如何便顯得雲龍是以怨報德了?”


    張永馨便道:“這第一幅圖,畫的是昔日春秋時秦穆公之事。當時秦穆公失了一匹駿馬,令眾人搜尋,卻是被一群饑民偷去吃了。眾臣皆欲將這夥饑民處死,秦穆公卻道馬死不能複生,況且豈有為了一匹牲畜殺人的道理?又說吃馬肉不可不飲酒,便令左右為這些壯士賜酒。後來秦穆公兵敗將為敵人所擒,卻忽然閃出一隊壯士來拚死殺退敵軍,救了秦穆公性命,正是那時盜馬肉的饑民來知恩圖報。雲大帥,一夥饑民尚且如此以報君王,何況是天下聞名的豪傑?”


    雲龍聽了,默然不語。


    張永馨又道:“這第二幅圖,亦是春秋時候掌故。當年晉文公重耳未立之時,遭人陷害,隻得逃往別國。他那時窮途困頓,食不果腹,卻有隨從介子推獻上肉羹。重耳肚中饑餓,便將肉羹盡數用畢,這才知道那是介子推割下了自己大腿之肉,以令公子重耳得以肉食。後來晉文公登位,忘了此事,未曾重封介子推,他卻也不以為意,自攜老母隱居深山。雲大帥,那重耳公子不過是想吃一頓肉食,介子推便割肉相喂,卻又不求功名。今天王於大帥有救命之恩,你何忍相負?”


    雲龍聽著張永馨娓娓道來,忽然又想起昔日與他和眾兄弟們北伐的往事來。如今眾人大多殞命,不由得悲從中來,幾欲落淚。又聽了介子推的高義,被張永馨一問,不由得十分慚愧。


    張永馨見雲龍動意,卻又忽然厲聲喝道:“這第三幅、第四幅圖,難道雲大帥也不識得?這第三幅是三顧茅廬之事,而第四幅則是天王相救雲大帥之事。諸葛孔明為報知遇之恩,便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而天王拚著滿副身家,從褚天劍手中救得你性命,你難道便如此相報麽!”


    這話正說中雲龍心事,不由得惶恐無措,又慚又愧,卻潸然淚下,歎道:“我非禽獸,豈敢忘卻天王厚恩!隻是眾兄弟……眾兄弟……”


    張永馨迴顏笑道:“大帥,請問若是朝廷平定了楚地,這天下之大,難道還有你們眾兄弟的容身之所麽?難道朝廷會赦你眾兄弟無罪麽?沈煉等人因顎更而死,便如秦穆公之馬已失,不可複得。如今這份大仇已報,難道大帥想要將活著的兄弟也都送去閻王殿上麽?屆時,又是何人來為你們報仇?”


    雲龍聽罷,如夢初醒,翻身便拜道:“若非三位先生,雲龍幾乎鑄成大錯!”


    三人大喜,急忙扶起了雲龍,寬慰了一番。雲龍便去外頭,喝退眾兵將,接過虛子臣詔令,隨三人往府衙而去。


    當時雲龍見了虛子臣,行了三拜九叩大禮,說道:“罪臣擅自興兵,罪死不赦!”


    虛子臣笑道:“大元帥引兵鋤奸,吊民伐罪,正和本王心意。不必多禮,隻請起身罷!”


    當時虛子臣令排下宴席,犒賞大軍。雲龍亦將擒得的眾人盡數放還,君臣百官與席上把酒言歡,盡釋前嫌。當日宴飲已畢,雲龍卻稟過了虛子臣,要以顎更首級祭奠武不凡等四人。虛子臣欣然應允,便即起駕迴襄陽而去,到那陽春門外祠堂之中,斬了泰富之子泰陵,將其與顎更兩人屍身挫骨揚灰,望空祭奠武不凡等四人,雲龍又哭個慟絕。


    當時眾人主意,推舉何楓來言道:“天王本受天命,上應星宿,下見龍袍。因朝廷不明,故而順天意,從民願,興兵平亂。後來為念百姓民生,不忍生靈塗炭,故為賣主奸臣顎更所誘,去天王號而順命梁帝。今梁帝已死,奸臣亦除,我大楚西至川蜀,北據武關,東有江夏,南收蠻林,可謂坐有三分天下。更兼精兵數十萬,良將上百員,天王所怒,諸侯震恐。臣聞名不正則言不順,請天王早正大位,以收天下百姓之心!”


    便請虛子臣擇日登基,即皇帝位,改元天保,發詔書昭告天下。便以雲龍為大將軍、太尉,加太傅、假節鉞,都督中外諸軍事。以何君威為丞相、尚書令,以李定保為司徒、錄尚書事,以張永馨為中書監、禮部尚書,以麥一帆為護國大法師。以張栩楊為車騎將軍,以陳焊陽為前將軍,以李元飛為左將軍,以項引為右將軍,以夏翼赦為後將軍,以沈家墩為護軍將軍,依舊統領四方及近衛軍馬,皆聽雲龍節製。其餘大小將佐,各有升遷。


    虛子臣又下令追封東阿、沈煉、張千三人為忠義將軍,都贈侯爵。敕封武不凡為靈應白虎顯化真君,四人永享祭祀,至今遺跡尚存。雲龍等自然謝恩不提。又有那金蕭感激夏翼赦助她報了殺父之仇,便請虛子臣主婚,完了婚事,滿城都來慶賀。


    當時君臣和解,盡皆其樂融融,唯有張栩楊卻依舊以雲龍為造反負義,隻是稱病在家,不願相見。雲龍無可奈何,唯有深自嗟歎。正是:龍戰於野血玄黃,亢龍有悔聲哀傷。畢竟虛子臣登基以後如何,且聽下卷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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