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雲:


    銳誌休官去,皆緣道法靈。


    一符方落筆,萬怪已潛形。


    原來這世間萬物皆有運行之理,老子觀之,謂之曰道。凡體悟得道者,順天而動,往來遊戲世間,與天地同壽,日月齊年,蓋世人所謂神仙也。然道法難求,故須長久體悟,千年亦難有盡得者。乃有練氣洗髓之法,以求脫胎換骨,延年益壽,以證大道。此等人者,壽元千載,騰雲駕霧,如列禦寇者,乃世間所謂地仙者也。又有一等人,未悟大道,然窺其一角,乃或畫符,或煉丹,或作法,也得唿風喚雨,驅鬼捉妖,此即世間習道術者。仙人固難求,然道術亦未易習也。故有一般江湖郎中,假作高僧名道,賣弄本事,其實不過唬人耳目而已。長久為之,竟叫人皆不信那玄玄之事,隻待鬼神臨頭,方驚覺不已。


    且說當時那東阿被黃家道大敗了一陣,退守伊闕關上,卻聽了陳焊陽要以人血淬火,勃然變色道:“我等替天行道,為民除惡,豈可以殺人以鑄兵器?此等邪惡之事,唯有朝廷鷹犬方才做得出來,你再也休提!”


    陳焊陽聽了,也不懊惱,便道:“將軍這話卻說的不對了。徐大官人起兵,乃是為解民之倒懸,福澤萬民。此乃是天下蒼生之大計,豈可因一時不忍而輕易棄之?況且交戰至今,必然多有官軍俘虜,想這等禍國殃民的朝廷鷹犬,殺之何妨!”


    東阿聽了陳焊陽這等說時,一時沉吟未決。卻有偏將說道:“陳大匠所言,甚是有理。雲大帥的亮銀龍膽槍敵不過那黃家道的淒月刀,沒有趁手兵刃,如何能夠廝殺?若是雲大帥日後對陣那黃家道,少不了還有一敗。如今天下百姓的生死性命,全係於雲大帥一身,若有閃失,則我等都為千古罪人矣!”


    東阿這才拿定主意,道:“既然諸位都是這等想時,東某卻難推脫。隻是此事還應當請雲兄親自定奪。”


    陳焊陽笑道:“將軍這等想時,確是不錯。不過雲大帥也是明白人,此事豈有不願?還請先將那些死囚召到廣成關,隻等雲大帥迴複,便可殺人淬火!”東阿推辭不過,隻得允了,一麵派人飛報雲龍,一麵去調集各處俘虜死囚。東阿卻想一見陳焊陽半成之槍,便與他同往廣成關去。


    卻說是夜,烏雲蔽月,北風唿嘯,隱隱竟有龍吟之聲。東阿奇怪起來,想道:“如今正是春時,該起東南風,如何卻有這等滲人北風?”東阿方出營帳,一陣狂風吹來,忽覺渾身一涼,冷汗涔涔而下。東阿打了個哆嗦,抬頭看天時,隻見一片漆黑,莫說月光,便是星光也絲毫不見一絲一毫。


    東阿正驚異間,忽然斜眼瞥見左手邊一個黑影飛掠而過,恍惚間卻似那先前死於黃家道手下的齊天聖封樣身形。急忙轉頭看時,唯有一隊巡夜兵士走來。東阿心下奇怪,便問那夥軍士可曾見過有人從前走過。那夥軍士麵麵相覷,都說未曾見過。東阿隻道自己眼花,也不再追問。


    又巡視了一陣,東阿禁不住風大,自迴營帳去了。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隻聽得帳外一聲驚雷,照的四處都是通明,隨即便是一片慘叫之聲。東阿大驚,卻不知是何事,急跳起身來,待要出去看時,卻見一個渾身浴血的小卒,跑到帳前,嘶聲吼道:“將軍,禍事了!陳大匠已然瘋了!”


    東阿大驚,取了一柄樸刀,搶將出來看時,卻見滿營軍馬,都是大亂。東阿見四麵兵馬紛紛亂亂,隻道黃家道引官軍前來劫寨,急挺著刀四處收集兵卒,準備廝殺。卻見眾人都有驚駭之色,都隻說陳焊陽瘋了。


    東阿急到陳焊陽住處去看時,登時大驚。隻見四處血肉橫飛,都是殘肢斷臂,碎肉爛腸。饒是東阿久經戰陣,也看的一陣惡心。放眼看去時,果見陳焊陽舉著一柄鐵錘,四處揮舞。原來這陳焊陽乃上界天雄星轉世,力大無窮,此時這一柄鐵錘使將開來,擦著就傷,磕著就死。東阿大怒道:“兀那陳焊陽,如何敢屠戮我大楚士卒!”挺著樸刀,上前便去鬥那陳焊陽。


    這東阿也是虛子臣府中有名的武師,一杆樸刀出神入化,人稱滾刀龍東阿。卻不料被一人攔腰抱住,連聲說道:“使不得,使不得!”東阿迴頭看時,卻是那陳焊陽的徒兒琴子翌。東阿怒道:“你這兩個潛入我軍中,假作鑄槍,其實用心歹毒,竟來屠戮我軍!且吃我這一刀!”


    琴子翌閃過這刀,忙道:“將軍誤會了,小人其實一片好意。陳大匠一心想要鑄造神兵,卻因少了淬火引子,連日不成,心下時常焦躁,如今卻失心瘋了。陳大匠有千斤力道,將軍若是貿然前進,必受重傷!”


    東阿怒道:“你須也知我滾刀龍東阿名號,豈是袖手旁觀之徒!”當下東阿仗著本身武藝,不聽琴子翌勸告,提刀直取陳焊陽。


    那陳焊陽見東阿搶來,爆喝一聲,一柄鐵錘脫手飛出,撞向東阿。東阿猝不及防,隻得橫刀來接。卻聽咵嚓一聲,一柄精鋼樸刀竟然如木板般碎為粉屑,卻絲毫不減這鐵錘威勢。東阿大驚失色,閉目待死,卻覺腰間一緊,被拉向一旁,避過了這一擊。


    東阿看時,卻是那琴子翌不知何時飛身而出,用手中長長鐵鉗搭住了東阿,救了他一命。東阿死裏逃生,見陳焊陽這等怪力,隻嚇得麵無血色。


    陳焊陽那鐵錘雖然脫手飛出,其上卻拴著鐵索,陳焊陽拽著鐵索一頭,又揮舞起來。方圓三丈,都覺一股勁風襲麵,站立不住。卻聽陳焊陽一聲暴喝,把手中鐵錘甩向地麵,登時劃出一道深深溝渠來,血水腦漿,都流入其中。東阿看那溝渠盡頭,卻見一片紅光,正是那燒熱了的神槍。


    忽地又是一陣冷風飄過,四周火把都滅,登時一片漆黑,如同失明一般。東阿猛然感到一股涼意直透心頭,渾身血液成冰,耳中陳焊陽怒吼之聲也似有數裏之遠。又似有許多人在耳邊輕輕吸氣,更增涼意。東阿登時腦中一片空白,連自家身處何處也全然不知,隻欲懶懶睡去,從此不醒。


    正在昏昏欲睡之時,眼前一道雷電閃過,狠狠劈在數丈之外,那大地亦為之一震。東阿登時一驚,略清醒了些。恍惚間似乎又見到了一人,手提熟銅棍,一顆腦袋在頭上搖搖欲墜,不是那被黃家道斬了首級的封樣卻又是誰?急定神看向四周時,卻仍是一片漆黑,寒冷依舊。


    東阿頭痛欲裂,慘聲叫道:“封大哥,可是你來了?”隻見方前雷電落下之處,卻忽然騰起一陣血紅色光芒,隨即傳來一陣龍吟。東阿忽地一驚,卻覺腳下一顫,背後又傳來一陣悠悠龍吟,更勝先前。忽地狂風陡起,麵前之處紅光大盛,夾雜電光雷鳴,而身後則是一片黃光湧來。而東阿左右,則是漆黑寒冷依舊。忽地龍吟,雷聲,風聲,以及吸氣之聲,一齊大作,東阿登時兩眼一黑,昏倒過去。


    待到東阿悠悠醒轉,卻見自身已在營寨之中。往兩旁看去,卻見陳焊陽也躺在一旁。東阿大怒,掙紮起身要去殺他,卻被一人攔住。東阿看時,卻是個一身儒服的白麵先生,三牙掩口長須,約莫三四十歲年紀。東阿細細看了,卻不認得此人。


    那人嗬嗬笑道:“將軍休要擔憂。陳大匠並無惡意,隻是一心欲要煉製神槍,被有心之人下了蠱,是以才大開殺戒,欲用人血淬煉。不才前來,已然解了大匠所中欲蠱,隻是大匠先前脫力,是以如今暫且還起身不得,隻得在此靜臥修養。”東阿隻覺心如亂麻,全然不知先前發生何事,頓覺煩躁,卻看著那儒生打扮之人問道:“究竟發生何事?先生又是誰人?”


    那先生嗬嗬笑道:“發生何事,說來話長。若要問不才姓名時,卻不知將軍可曾聽過驅鬼散人麥一帆名號!”卻見那東阿先是一愣,臉上現出迷茫之色,才道:“原來是驅鬼散人,久仰久仰。”麥一帆自知東阿並不過客套而已,卻也不惱,隻道:“術道中人,平素行事詭譎隱秘,難免聲名不響。無妨無妨。卻不知將軍可曾聽過術法九馭?”


    原來這術法九馭,乃神、妖、魔、鬼、屍、獸、禽、蟲、鱗九馭,人數雖少,法術卻是通神,能將外物隨意使喚,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宗。不過雖稱九馭,其中神妖魔三件不過附會而已,其實隻分六門。又有十一件法寶,喚作滅神水晶丹、收妖黃金傘、鎮魔七星劍、催命趕屍鈴、控心攝僵蠱、聚靈招魂幡、一氣存魄袋、馭獸伏虎鞭、馭禽鳳鳴哨、馭蟲牡丹花、馭鱗竹網籃,都十分厲害不過。


    尋常武林高手懼其法術,雖少有往來,卻流傳得打油詩曰:“鈴蠱幡袋死不休,鞭哨花籃百獸求。金傘銀劍水晶丹,妖魔神至也無憂。”這麥一帆乃是上界天空星轉世,蓋九馭之中馭鬼宗掌門,執掌鎮魔七星劍、聚靈招魂幡、一氣存魄袋三件寶物,乃是術道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奈何東阿隻混跡武林,不與術道往來,故而不識此人。


    當時東阿聽了,雖然不識,卻把客氣套話道:“我行走江湖曾聽人說,術道之中,多有會法術的仙人,而術法九馭更是術道中流砥柱。東阿今日有幸得見先生,果然氣宇軒揚,必非凡人。”麥一帆慘然一笑,不置可否。東阿卻道:“前夜究竟發生何事,還請先生指教。”


    麥一帆沉吟良久,才道:“不才區區,乃是術法九馭之中馭鬼術傳人,能馭使鬼物,卻是恰好路過此處。為是晚間見天空愁雲密布,隱隱有雷電之勢,又覺壓抑異常。譴了一個小鬼前來看時,卻說陳大匠在殺人以血鑄造龍膽霸王槍。不才見這空中氣勢,知道此槍非同小可,一旦鑄成,必定攜帶龍魂。這廣成關乃是昔日軒轅氏黃帝時廣成子得道之處,而廣成子更是黃帝之師。那軒轅氏乃是厚土黃龍,萬龍之祖,豈能容許兵器聚氣飲血成就龍魂?必然要激發兇性,來與‘妖龍’搏鬥。兩龍相爭,何等厲害,必然教山上周圍眾人盡死。不才一時動念,是以召集馭使了這周圍諸多亡魂,匆匆前來,卻得以恰好趕到,解了此禍。”


    陳焊陽在旁聽了,插嘴道:“那霸王槍中龍魂,現今怎樣?”麥一帆搖頭道:“那龍魂方成,又是用人血邪修,怎是厚土黃龍正氣對手?若非被毀,也已深藏槍中,靈性全失了。”陳焊陽呆了半晌,哭道:“我畢生夙願,眼看實現,怎知一時疏忽,竟然毀於一旦!”


    眾人見陳焊陽這麽一個彪形大漢,竟如小兒般啼哭,都暗暗好笑。然而想起前夜之驚險萬狀,以及陳焊陽獨立雷電之中渾身浴血的兇殘情狀,卻又都是一凜。東阿卻眉頭緊蹙,不睬陳焊陽,良久方道:“如此說來,卻還是陳焊陽這廝一心鑄槍,罔顧我大楚兵馬人命才惹出來的禍事!不把你千刀萬剮,難給我大楚萬民一個交代!”


    陳焊陽止住了啼哭,怒道:“我殺人,還不是為了給你的雲龍兄鑄槍,好上陣殺敵!”東阿聽了,亦勃然怒道:“誰卻許你這等做了?況且你原說要殺死囚,乃公尚且不願,如今卻更是屠殺我大楚壯士,豈有此理!”


    陳焊陽正要迴嘴,那麥一帆卻道:“兩位休要爭執,此事卻非陳大匠本意。乃是有奸人下了欲蠱,才令陳大匠鑄神兵之心倍增,惹出這等事來。”


    東阿奇道:“先生兩次提及這欲蠱,卻不知是何物事?”


    麥一帆道:“這欲蠱,乃是術道之中秘法,能使人迫切之欲望逐日倍增,甚至全然不知外物,為欲念驅使。雖不致命,又極易破解,卻是利用了人之本性,極難防備。”


    陳焊陽聽了,忙道:“如今這欲蠱可已經除了?”


    麥一帆笑道:“這欲蠱雖然歹毒,卻並非高深法術。不才昨夜隨手便除。隻是不知是何人所下?”陳焊陽便道:“我每日相交,不過我這徒兒琴子翌與數人而已,卻未知何人能有這般本事下蠱。”


    正說之間,東阿卻忽地想起一事,開口問道:“先生能夠馭使附近鬼物,卻可曾見過一個喚作封樣的將軍?”麥一帆搖首道:“我馭鬼之時,並不知道各鬼魂之名姓。”東阿道:“那封樣諢號喚作齊天聖,使得一手好熟銅棍。平日較量武藝,封大哥往往奪魁。”


    麥一帆仍搖首道:“我所招來亡魂,使熟銅棍的沒有上百也有數十。況且為鬼魂之後,平生武藝不存,實在是不知何人。”麥一帆見東阿臉上忽現黯然之色,卻問道:“這位封將軍,可是死在這廣成關附近?”東阿哽咽道:“是宜陽縣外。封大哥與我素來最好,卻不料誤中小人奸計,如今陰陽兩隔。”說到此處,喉頭哽咽,再說不下去。


    麥一帆歎道:“既是死於宜陽戰陣,魂靈不得歸天,想來昨夜亦被不才召來了。”東阿忽然雙眼一怔,忙道:“先生今夜可能再令小將見封大哥一麵?若能相允,小將粉身碎骨難報!”說罷東阿從病榻之上翻下,納頭便拜。


    麥一帆卻一側步,不受此拜,麵有難色。東阿忙道:“先生可有甚麽難處?”麥一帆吃他盤問不過,才道“本來卻不願說與你聽:昨夜我馭鬼而來,卻不料這位陳大匠能引動純陽天雷。此乃是鬼魂最怕之物,登時損折大半。後來與兩龍相拚,更加是七零八落。如今那許多冤死亡魂,竟已所剩無幾。”


    東阿聽了,登時呆在遠處,說話不得。卻聽得馬蹄聲響,使者來報,說雲大帥迴複愛惜人命,令不得用人血祭槍。眾人都是一驚,良久麥一帆才道:“雲大帥心胸,果然非常,實乃一條好漢。天下大治,人鬼殊途,天下大亂,人鬼相雜。如今天下紛亂四起,是以人鬼混居一世,然而畢竟非為正道。逝者已矣,來者可追。將軍還是斷了這念想罷!”東阿聽了,半晌呆立說話不得,唯有兩行濁淚順兩頰而下,透濕衣襟。


    良久東阿卻道:“如今我與封大哥雖然人鬼殊途不能勾得再見,然而這許多英勇壯士,生前為大楚流血,死後魂靈仍庇佑我等,怎可任由他泯滅三界之中!小將主意,便請先生做個法事,超度了這許多戰死的孤魂野鬼,也不枉了我與封大哥相交一場!”


    眾人聽了,各自落淚,一齊湊了法事祭品,便請麥一帆開壇做法。那麥一帆應允,一手擎著一麵白帆,一手握著一柄銀劍,在那台上念念有詞,忽地拔劍望天一指,大喝一聲:“疾!”頓時平地裏卷起一陣狂風來,但見:


    黃沙遮天,烏雲蔽日,無數鬼哭四方來。三魂悠悠,七魄蕩蕩,多少冤魂無處依。也有荊州常備兵勇,亦有天朝素來良民。一日沙場戰死,竟難入土為安。看那祭壇之上,好個陰陽先生!招魂幡獵獵作響,七星劍點點銀光。幽靈四散,不知親人何在;小鬼聚攏,隻道今日重生。若非東阿一念轉,不知何日得超生!


    那麥一帆此番開壇做法,看的眾人都是大驚,不住頂禮膜拜。不多時那祭品早光,又燒了些紙錢,祝他每枉死冤魂,早升極樂。


    此處麥一帆與東阿等超度冤魂不提,卻說那裏大都城中凱寇二老,聽聞荊州造反,各軍連吃敗仗,急忙召集眾人商議派軍勤王。那留守兵部尚書梅怡慶道:“荊州叛逆如此猖狂,影麟精騎兵並吳越川蜀兵馬都戰他不過,連大將軍黃家道亦不敢進兵,想來確有過人之處。然神都牆高池深,儲備甚足,隻消大將軍把住宜陽固守,不出一載賊兵必退,屆時追擊可獲全勝,我等不必出兵。”


    說尤未畢,卻有兵部侍郎陳研坤道:“話雖如此,然神都乃天下我天朝都城,豈容賊兵久頓城下?今既然神都催援,我等還隻得派兵相助。恰有前番奮威將軍葷頓奉命出鎮朔方,以備北胡。此人財狼之性,久必生變。不如便趁此機會令其領軍去援洛陽,若敗則借賊手除此後患,若勝則見我等助兵之功,乃兩善之策也。”


    凱寇二老聞之稱善,便即刻擬起公文,令門生鄒森、陸焱二人執往朔方,去調葷頓領兵迴援。不是今日自朔方去調這葷頓,管教:神州宇內更添亂,一派鬼哭陰陽翻。畢竟鄒森陸焱二人此去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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