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的話讓屋內的氣氛為之一靜,圓桌邊圍坐的四人麵色都有些疑惑。


    秦婉剛剛端起茶杯,還沒來得及喝,聽到陳羽話裏的意思,明顯不想在這裏多加逗留,好奇問道:“這案卷上沒多少內容,你看出什麽了,這麽著急要走?”


    陳羽點點頭,他唯一感興趣的就是蘇家來固縣的目的,問完也就是一句話的事,當然沒必要久留而且他並不認為,蘇炳添會老老實實說出來。


    他轉頭看了一眼秦婉,輕聲道:“具體的出去再說。”又轉身看向蘇炳添,說道:“我隻問一個問題,還請蘇老爺如實相告。”


    此時,蘇炳添臉上迎客的笑容早已散去,帶著淡淡的愁容,起身行了一禮,才輕聲道:“陳大人請問。”


    陳羽看著蘇炳添臉上的表情,總覺得有點假,輕笑一聲,緩緩問道:“你們這次來固縣找陸家談買賣,到底是什麽買賣。”頓了一下,又道:“想清楚再說,假話會影響我的判斷。”


    秦虎聞言,似是來了興趣,臉上的表情變得認真了些。


    可這句話聽在蘇炳添的耳中,卻不太中聽。


    蘇家平日裏販售官鹽,所登記的信息定期就要上報給郡守府和巡狩司,蘇炳添作為統管蘇家生意之人,自是免不了與其中官員打交道,與不少人關係很是親近,他自認在西川郡是有些臉麵的。


    蘇家現在死了三個人,對麵這個巡探,不僅應該重視一些,也應該客氣一些,可對方竟然這般不給麵子,連最基本的客套都沒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令人有些氣惱。


    他皺起眉頭,迴憶了一番,確定從未見過麵前這位青年,自是不可能得罪過對方。


    難道是剛才進屋的時候慢待了一些?


    一時間想不通透,他又想了想那個問題問題,斟酌了一番才開口迴道:“我蘇家隻是想收購陸家在郡城的那些產業,如果收購不了,他們願意商股,我們同樣願意談。”


    陳羽看著蘇炳添臉上那些細微的變化,猜到這個看上去就很精明的商人一定有不少內心戲。


    他並不關心對方想的是什麽,隻想知道答案。


    不過這個迴答,實在無法讓人滿意,看似是答了,實際上一個有用的字都沒有。


    想了想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便不再多想,直接說道:“既然蘇老爺不願直言相告,那便這樣吧。”說完,直接轉身出了客房,呂陽和車小小也跟著走了。


    秦婉剛喝了一口茶,還沒有品品滋味,陳羽就走了,她眨眨眼,看了一眼秦虎,嘟囔道:“大兄,咱們也走吧,這家夥不對勁。”


    秦虎點了點頭,便起了身。


    蘇炳添一看眼前這情況,有些迷惑,雖然武陵王府的貴人都沒有架子,卻不代表他們會輕易在乎旁人。


    他有點摸不準那個青年巡探到底是什麽來路,竟然讓秦家兄妹如此在意。


    不過他沒時間多想,趕忙開口道:“世子,女公子,我家這案子……”


    “老實在屋裏呆著。”


    秦虎隨口說了一句,便帶著秦婉離開了客房,他現在沒心情理會蘇炳添,陳羽的反應如此古怪,讓他的一些計劃落了空。


    等到屋內隻剩蘇家的人,穿著素色長袍的蘇玉穀才開口問道:“阿爺,我們現在怎麽辦?”


    蘇炳添神色複雜,這次他們來固縣,雖不是秘密,但是知曉的人也不多。


    所以不論是在固縣遇襲,還是秦家兄妹突然出現,並接手了案子,都是令他驚訝與疑惑的事,而這位隻知道姓陳的巡探,讓他的疑惑又多了許多。


    “固縣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心裏想著陸家的現狀,喃喃自語了一句,便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說道:“按世子說的,等...”


    ......


    出了望山舍,陳羽正站在固安大街上左右張望,觀察著各個不起眼的角落,心裏算計著如果有人來刺殺,會如何動手和脫逃。


    看到秦氏兄妹出來,他收迴目光,開口說道:“世子殿下,我想問個問題。”


    秦虎一肚子疑問,他緩緩走到近前,向四周望了望,指了指牛車,說道:“車上安靜,上車說。”說罷,就先跳上了車,秦婉跟著跳了上去。


    待二人進了車內,陳羽才不慌不忙的跳上了牛車,剛進到車內,就看到秦婉不知又從哪拿出一碗葡萄,正津津有味的吃著。


    他毫不客氣的伸手拿了幾顆,在一旁的空座上一坐,開口說道:“蘇家到底盯上了陸家什麽買賣?”


    “你為何問我?”秦虎有些無語的看了陳羽一眼,他讓秦婉把對方喊來,就是為了查清楚這件事。


    陳羽笑了笑:“你又不是沒看到,我問了,他們不說,我能有什麽辦法,他們可是苦主。”


    秦虎笑著搖搖頭,從懷中掏出幾張折好的紙,遞了過去,說道:“我的人查了查,不過沒查到太多,昨日在城外死的那個,就是因為偷偷告訴了我手下這些,擔心被蘇炳添察覺,才偷跑出城,結果死在了城外。”


    陳羽一愣,這個信息,自己為何不知道?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埋頭吃葡萄的秦婉,看到對方完全是裝傻當沒聽見的樣子,也沒再問廢話,而是展開那幾張紙,開始查看上麵的內容。


    紙上的內容不少,但有用的並不多。


    蘇家富有,對於西域香料和美酒的需求量巨大,常年都要購買大批,而近一年,陸家商鋪中突然出現了許多不合法的西域商品,引起了蘇家的注意,不知出於何種目的,蘇炳添就帶人來了固縣。


    陳羽撿著有用的看完,思索了一會。


    有關陸家在郡城販賣走私貨的事,他聽韓玉林說過,看來注意到這件事的人並不少。


    “那蘇家到底是看上了陸家那些來曆不明的貨物,還是知曉了他們走私?”


    “不知道”秦虎迴道:“這種事,蘇家人不可能說出來。”


    陳羽輕笑一聲:“這就是我懶得與他們多話的原因之一,死了這麽多人,蘇炳添還是藏著掖著,那他死了也是不虧。”想了想,他又問道:“蘇炳添父子若是死了,會有麻煩嗎?”


    話音剛落,一直悶頭吃葡萄的秦婉突然抬起頭,插了句嘴,說道:“你想做什麽,不會是想拿他們當餌吧?”


    陳羽抿了抿嘴,這女公子腦子轉得還挺快,他點點頭,迴道:“有這想法,不過……”他話沒說完,就被秦婉出言打斷。


    “我找你來幫忙查案,你案子不查,卻要拿他們父子做餌,也太狠了點。”她的語氣中聽不出喜怒,不過小臉卻是氣鼓鼓的。


    秦虎沒開口,也沒什麽情緒,腦子裏想著做餌這個提議。


    在他的心裏,別說蘇家二房,就算整個蘇家都沒了,也不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一個鹽商而已,換一家做,對於西川郡來說未必是壞事。


    至於與蘇家有姻親的徐望文,更不是他所關心的。徐承風是自己帶來固縣,出了事,他多少負點責任,也會費點心,但蘇家這幾個人,又不是他帶來的,都是自己跑來的,死活與他何幹。


    他所在意的,是之前秦婉說出的那個消息。


    如果真是幾個小女娘在一起絮叨絮叨,沒邊沒沿的說些閑話,倒不算什麽事。


    西域行商,這買賣眼紅的人多了,但是目前的局勢來說,這買賣太危險,大家都是嘴上說說,很少有人真的有所行動。


    但是如今蘇炳添跑到固縣來了,還要與陸家談生意,這事就變得不一樣了。


    因為蘇秉燭此人性格穩重,從不冒險,認識的人都知道。


    也正是這樣的性格,很符合朝廷求穩的需求,才能讓蘇家一直牢牢占著皇商這個位置,


    若是說蘇秉燭突然轉了性,沒頭沒腦就想要插手風險極高的西域行商,他根本不信。


    蘇家突然做出這麽一件古怪的事,這其中的原因,也許是他們從某個重臣那裏打探到了什麽消息,也許是因為發現了陸家的什麽秘密。


    至於答案到底是什麽,他很好奇,很想知道,不過直接問蘇炳添,他試過了,卻是什麽也沒問到。


    好在這個案子事涉陸家,秦虎以為陳羽應該會很在意,從而幫他挖出這個秘密。


    但是沒想到,這個家夥不按套路出牌……


    他想了想,問道:“你要拿用蘇炳添布局,有把握抓到刺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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