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路清之後,她被迫跟現實接軌,開始活得「接地氣」,麵對過去她一直在逃避的種種問題。


    其中一種,便是為所愛的人牽掛。這種滋味並不好受,她懷疑怎有人受得住?


    受不住也得受,因為是愛。


    愛上了,就得承受,心甘情願的受。


    「你再繼續盯著我看,我不保證會對你做出什麽事。」


    那張優美的薄唇,微微張動,吐出了低沉的聲嗓。


    桑如夏雙頰緋紅,瞪大眼,低唿:「你怎麽知道……」


    路清睜開深邃的黑眸,凝視著她。「你找皮包隻找到一半,就沒了聲音,不是盯著我看,還能做什麽?」


    「小路你裝睡!」她困窘地抗議。


    「我隻是在等你開口。」他揚唇,淺笑,身後的薄暮光暈,為這抹笑更添溫柔。


    「等我開口?說什麽?」她怔怔地問。


    「等你叫醒我。」他的嗓音有些沙啞。


    「路清……」她輕喃他的名字。


    「別那樣喊我。」他眼底閃耀著炙熱火光。


    「為什麽?」她傻傻地問。


    路清用最直接的動作給了答案。


    一個唿吸的空檔,他已經將她壓在身下,黑眸耀亮,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看穿。


    「我怕自己會控製不住,想對你為所欲為。」他撕啞地說。


    「可是我一向這樣喊你啊。」她兩頰瑰豔,不敢直視他的眼。


    「夢見了什麽?」他突如其來地問。


    「啊?」路清從來沒這樣問過她欸,他幾時對她的夢有興趣?


    「我想聽。」他微笑。


    啊,他笑起來的模樣,真的好好看!桑如夏在心底讚歎。


    「真的?你想知道我夢見什麽?」她好驚訝,也好驚喜,這是否代表,小路並不嫌棄她的愛幻想?


    「我不隻想知道,我也想夢見你所夢見的。」他說,語氣是那樣溫醇,濃情密意。


    她呆了呆,眼眶微潮,心口好似被填滿了蜜。


    「我夢見了你,夢見了我跟你,我們一起坐在火車上,在要去霍格華茲的路上,到了那裏,你變成了好厲害的巫師,而我隻是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小學徒。」


    她眼中閃耀著星芒,當她訴說著那些幻想,那些夢,他不由自主地被卷入,掉入她夢中的世界,仿佛親身經曆。


    「……然後啊,你突然跟我說,你要離開那裏,要去別的地方創造你的魔法王國,可是我不能跟你去,因為我學不會魔法,甚至連魔法棒都不會用。」


    沮喪奪走她眼中的光芒,路清不禁伸手輕撫她,俯身親吻那兩扇濃睫。


    「你錯了。」


    「啊?」


    「擁有魔法的人是你。」他親吻她的眉心,低語:「是你對我施了魔法,把我困在你的世界。」


    「啊?!我什麽時候……」


    「我的時間停擺了,因為時針不想跟分針分開,隻想永遠在一起,我的時間戀人。」


    最末句的低喃,落在她的雙唇間,成了觸發魔法的無聲咒法。


    這甜蜜而不可言說的魔法。


    她閉起眼,為他張啟雙唇,迎合他,接納他,主動探舌迴應。


    交纏,旋轉,跳舞。他們無聲的,進行著戀人間最神秘的儀式。


    慢慢地,氣息亂了,急喘,短促,他的傾討與給予越來越多,超乎她習慣的範圍。


    暈頭轉向的這瞬間,她想起那一夜,路清對她做的那些事……


    是否就是在那時,小路已愛上她?桑如夏甜蜜地想道。


    滾燙的吻,來到頸肩,大手往下探索,解開了襯衫鈕扣,撫上那片柔膩的雪膚,那份柔軟的渾圓。


    她反射性瑟縮一下,嘴裏逸出笑聲,甜得像糖。路清撫摸的力道更加輕柔,自她胸前抬起的俊顏,染上炙熱的愛欲。


    「別這樣笑。」他低啞的說道。


    「好癢嗬……」她忍不住格格嬌笑。


    「你這樣笑,我怕我會失控。」他抵在她胸前歎息。


    「……我不介意你對我失控啊。」她忍住困窘,大膽地說出口。


    路清抬起幽黑的眸,對上她勇敢卻帶怯的眸光,沸騰的渴望燒得更旺盛。


    「我不能。」他壓下衝動,強迫自己停手。


    「為什麽?」她呆呆地問。


    「你體力透支,需要好好休息。」他坐起身,動手替她扣好襯衫。


    她笑了笑,鼻頭卻悄悄泛紅。小路這是在擔心她呢!


    「等你恢複體力,你就慘了。」他邊扣扣子,邊用他一貫的冷靜語氣撂狠話。


    「你想對我怎麽樣?」她揮舞粉拳,作出防衛的假動作。


    路清笑瞥她一眼,說:「剛才我跟杜彥希通過電話。」


    「啊!」她傻掉,一秒翻坐起身,扯住他的襯衫。「你怎麽可以這樣?我……我不想讓他知道我來這裏。」


    「為什麽?」笑意自他眼中退去。


    「我已經很久沒跟我哥聯絡了。」她喪氣垂下肩膀,老實招認。


    「你跟杜彥希發生了什麽?」他嚴肅地問。


    「我……我沒辦法接受他喜歡我的事實,所以我逃走了。」


    「你確定嗎?」他不想看到她後悔。


    她抓過他的手背,輕咬一口,氣憤地說:「我很確定!我一直隻把他當成親哥哥,或許……是我太依賴他了,事事以他為主,才會讓你誤會。你也知道,我是獨生女,小時候我就好希望能有個哥哥或姊姊,哥對我又那麽好,我這人又依賴成性,到最後就成了這樣。」


    緊懸的那份心,總算能安然置下。路清伸出另一手,輕撫她後腦的發,笑意重返眼底。


    「你傷了杜彥希,所以不敢麵對他?」他點明她的心結。


    「……嗯。」咬住手背的小獸默默點頭。


    「難怪。」他歎氣。


    「什麽意思?」她鬆開嘴,好奇地問。


    「杜彥希聽到你來找我,就不說話了。」他想,杜彥希一聽見這消息,也該明白桑如夏的心意。


    「我哥一定很失望吧?」她垂頭喪氣,語氣滿是愧疚。


    路清沒打算勸她,畢竟這是她跟杜彥希兄妹倆的事,旁人說再多也沒用,更沒有介入的空間,最終仍要由她去麵對。


    路清抱著她,一起躺迴床上,兩人頭靠著頭,一起望著天花板。


    「這裏是哪裏?」她後知後覺的問。


    「艾倫租來的農莊。」


    「艾倫是誰?」男生還是女生?這才是她最在意的。


    「藝術史研究所的學長。」


    嗯,那就是男的,很好,放心了。桑如夏很小人地偷笑。


    「如夏。」瞥見她鬆了口氣的笑,路清的心一陣愉悅,心防跟著鬆動。


    「嗯?」她喬了一下姿勢,靠進他的頸窩處,一手打橫將他圈緊,就好像過去每晚睡前,總要將等人高的海馬抱枕抱緊緊,一天的疲倦才得以釋放。


    「還記得我跟你提過我媽的事嗎?」


    她努力迴想。「……有點不記得了。」幹笑。


    路清垂眸微笑。不怪她,他隻提過一次,還是在籌備婚禮時,莫怪她沒印象。


    「我媽在我出國念書的那一年過世,死的時候,是另一個男人陪在她身邊。」


    「她……外遇了?」


    「不算是外遇。」他的語氣淡淡地,沒有太多情緒起伏。「從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那個男人的存在,他是我媽在婚前的男朋友,我媽真正愛的人是那個男人。」


    「路伯伯也知道嗎?」她不可思議的瞪大水眸。


    「他知道。是我爸容許我媽繼續跟那個男人來往,甚至幫著我媽掩護,以免被我外公發現。」


    「為什麽?路伯伯不愛她嗎?」她更驚訝了。


    「正因為愛她,所以才百般忍讓,拚了命的想討好,隻是到最後我媽選擇的依然是那個男人,我爸做再多又有什麽用?」


    「路伯伯好可憐喔……」她窩進他的胸懷,同情地歎道。


    路清倒不這麽想,他用著旁觀者的語氣下評斷:「我爸很蠢,明知道不會有結果,卻不肯放手,他浪費大半輩子在討好一個女人,到頭來還是一個人。」


    他不想活得跟他父親一樣,浪費時間與生命,隻為了一個女人,那太沒意義。


    他尊重他的母親,但鄙棄她的選擇,她寧可跟一個必須靠她金援的男人在一起,也不願正視父親對她的好。


    在很小的時候,他就從父母的身上驗證了一個真理。


    愛情,是必須耗費時間,消磨一個人精神與體力的曆程。可以愛,但沒必要愛得那麽深,愛到把自己的全部都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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