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鶴看向馬英道:“聖旨?聖旨自然在徐閣老身上!”


    錢琪聞言大怒,一拍麵前的案子起身指著徐鶴道:“你詐我們!”


    徐鶴冷冷看著他,沒有說話。


    錢琪指著徐鶴,本以為徐鶴會跟他辯上一辯,誰知對方就是盯著他指向對方的手。


    他這才反應過來,被他手指著的人,可是朝廷的超品大員,皇帝的親女婿。


    就算不講駙馬都尉的身份,徐鶴翰林院侍讀,平日裏他若是見了,跪迎才是官場常態。


    如今他竟然手指著徐鶴……


    不過轉過念頭,錢琪又沒了尷尬,翰林院侍讀怎麽了?


    他連閣老都敢軟禁,還害怕什麽侍讀?


    這時候,馬英笑道:“哎呀,錢指揮使,你這是做什麽?徐大人那是當朝駙馬,又是名滿天下的狀元,身負天下名望,你豈能這般無禮!”


    說完,他諂笑道:“徐大人,不是卑下說您,您來就來,咱還能不掃地相迎?怎麽可以矯詔呢?這可是大罪啊!”


    徐鶴嗬嗬一笑道:“馬指揮使,咱們也別兜圈子了,徐閣老現在人在哪裏?我要見他!”


    馬英轉頭看向其他兩人,這才對徐鶴笑道:“徐閣老病了!”


    “病了?”徐鶴眼睛微微眯起,“我大伯自從入閣之後,雖然為了朝廷夙興夜寐,但身體還算不錯,怎麽偏偏到了你們這就病了。”


    “這誰曉得呢?也許是徐閣老畏敵如虎,到咱們這就【病】了也說不準!”錢琪在一旁陰陽怪氣。


    “你說什麽?”徐鶴突然站起,雙目死死盯著對方!


    錢琪被他突然發作嚇了一跳,他本來心中就有鬼,被徐鶴炯炯有神的目光死死盯著,頓時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轉了。


    不過輸人不輸陣,他強撐著繼續陰陽怪氣:“我又沒胡說,誰知道這徐閣老!”


    徐鶴未等他說完,大喝一聲:“李千戶!”


    就在眾人愣神之際,突然李滿柱暴起發難,隻兩個箭步便衝到錢琪身邊,還未等錢琪迴過神來,一拳搗在錢琪的太陽穴上,緊接著,又是一拳捶在錢琪的胃部。


    錢琪頓時感覺滿天都是星星,整個人像煮熟的大蝦,漲紅著臉彎下腰,“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徐大人,你這是……”


    還未等馬英把話說完,李滿柱一把拔出錢琪的腰刀,轉眼就來到馬英麵前,用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到這會,三個指揮使帶來的親兵才如夢方醒,“蹭蹭蹭”拔出刀衝進大堂。


    徐鶴卻壓根不看他們,緩步走到馬英身邊,抽出馬英的佩刀。


    “徐鶴,你敢讓你的人襲擊朝廷命官,你等著被參……”


    錢琪的話還沒說完,徐鶴一刀砍在他的脖頸處,瞬間,錢琪的腦袋就連著皮掛了在胸口,脖子上鮮血狂噴,濺了徐鶴一臉一身。


    馬英和一旁的方習根本沒想過,徐鶴這個文官真的敢殺人。


    別說他這個文官了,就算是自己三人,做了一輩子武將也沒親手殺過人呐。


    看著剛剛還叫囂的錢琪,此刻竟然已經成了一具無頭屍體,轟然倒下,馬英和方習差點沒吐了出來。


    錢琪的親兵見狀,操著刀,揉身就要上前跟徐鶴拚命。


    誰知徐鶴突然暴怒嗬斥:“混賬,敢傷我者,斬首、族誅!”


    說完,他從腰間抽出藍色王命旗牌:“陛下親賜的王命旗牌在此!”


    剛剛還想著給錢琪報仇的左衛親兵們見到王命旗牌,瞬間沒了主意,站在原地進退不得。


    馬英心裏那個苦啊,他當然知道徐鶴的王命旗牌要麽就是假的,要麽就不是為了這件事,皇帝給他的。


    但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刀架在脖子上,他是真的怕啊!


    現場三個指揮使,一死一被控製,隻有方習像是受驚的兔子,“出溜”一下躲到了親兵身後:“徐大人,你擅殺朝廷命官,就算有王命旗牌也不行!凡事總要講點道理吧!”


    徐鶴將刀在錢琪的棉甲上擦了擦,然後滿頭滿臉是血地走了下來,直麵眼前的親兵。


    “好,你要道理,我就給你們講講道理!”


    他把刀拄在身前,看著麵前的親兵道:“兄弟們,天津三衛自英宗時創立,所為者何也?”


    “拱衛京師!”


    “如今大敵當前,這錢琪畏敵不前,是不是該死?”


    “這馬英到現在還跟錢琪唱雙簧,是不是該死?”


    其中一人突然道:“朝廷到現在還不給我們發餉,我們幹嘛去賣命?”


    徐鶴冷笑道:“你父親欠你二兩銀子,盜賊都要殺你父親了,你還會跟你父親要那二兩銀子嗎?”


    “還有,你們真以為朝廷會被韃靼人攻破京師?”


    “你們有沒有想過,韃靼人走後,朝廷見你們不出兵,最後會怎麽處理你們?”


    “難道你們到時候準備拋家舍業當反賊嗎?”


    徐鶴的這句話瞬間擊中了眾人這些日子以來最擔心的事情。


    是啊,韃靼人又不是第一次來了,每次都是搶些東西就離開了。


    而這次,不知道三個指揮使是怎麽想的,竟然不發兵去北京,就算是裝裝樣子也行啊。


    這麽搞下去,就算朝廷不發餉,那也不是硬紮的借口啊。


    想到這,眾人臉上明顯出現了畏懼之色。


    徐鶴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他繼續道:“從我進來之後發現,原來竟然是這馬英和錢琪挑動,弟兄們奉命行事而已。朝廷要怪罪,那也是隻誅首惡,與你們無關,這件事,我可以為證!”


    一聽到這,馬英頓時慌了:“別聽他的,朝廷肯定會秋後算賬!”


    李滿柱罵道:“老實點!”


    徐鶴道:“李千戶,讓他說,我倒要看看他能如何舌燦蓮花。”


    馬英聞言對徐鶴道:“徐大人,我可不是不發兵,隻不過我也要為手下的兄弟們著想啊……”


    “放屁!”徐鶴罵道:“你是為這些兄弟們著想嗎?你為了誰,你自己心裏清楚!”


    “現在說出來,我還能暫且饒你一命,若是不說,立刻斬了!”


    馬英慌了:“我,我,我沒有,我就是自己……”


    “你自己的決定?你棄北京的皇上不顧,你棄北直隸的百姓不顧,你自己畏敵如虎,所以不敢發兵?”


    馬英欲言又止,最後垂頭喪氣不再說話。


    “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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