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房山,又走了一段,等眾人發現路上再難遇到韃靼的大隊騎兵之後,龍驤衛直接上馬朝天津而去。


    隊伍自涿州、固安、永清,一直到了武清城外的楊村才停了下來。


    “大人,還是我去吧!”周弼憂心忡忡地看著徐鶴,“閣老這麽久沒消息,恐怕已經遭遇不測,若真如此,您這一去恐怕……”


    徐鶴整了整馬鞍道:“我去了,對方還能投鼠忌器,你們去了,他們若是心裏有鬼,一準兒會要了你們性命!”


    “可是……”


    徐鶴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擔心,若是兩天後我還是沒有消息,你帶著人馬迴北京!”


    周弼喉頭滾動幾下,但終究沒有再說話,隻見他鄭重點了點頭道:“大人,您放心,一切有我!”


    徐鶴笑了笑轉頭翻身上馬,帶著早就準備好的李滿柱、吳德操等人朝南而去。


    一行人剛走了約莫半個時辰,還沒到丁字沽就被人攔了下來。


    徐鶴一看對麵穿著就知道,這是遇到田徑三衛的人了。


    對麵一人騎在馬上,抽刀對著徐鶴等人道:“你們是什麽人?再敢往前,我們就放箭了!”


    吳德操見徐鶴朝他點了點頭,於是一夾馬腹道:“混賬,看見京衛指揮同知徐大人,竟然還不趕緊下馬拜見!”


    對麵明顯不信,關鍵是對麵這夥人穿著太古怪了,這京衛他見過,還從沒見過穿著胡人衣服的京衛呢。


    徐鶴也不廢話,直接掏出自己的京衛指揮同知關防讓吳德操拿去。


    吳德操夾著馬腹上前道:“這是我家大人的關防!”


    那邊果然不再嗬斥不準靠近。


    徐鶴就見吳德操靠近對方後,手指指點點,說了一大堆話,那名騎馬的武官不斷朝徐鶴這邊張望。


    不一會兒,那名武官在馬上抱拳道:“原來是徐駙馬,不知駙馬來我天津幹嘛?我也好迴去向我家大人稟告!”


    徐鶴直接道:“有聖旨!去叫你們三衛的指揮使接旨!”


    那武官聞言頓時大吃一驚,他狐疑不定地看了看徐鶴道:“能看一下聖旨嗎?”


    吳德操聞言,頓時拿出在京中廝混時學到的“狗仗人勢”這一招:“混賬,聖旨是能隨便看的?”


    “再說了,我家大人是什麽人?那是天子親婿,天下敬仰的六首狀元!你讓我家大人給你看聖旨?那可是給你們三衛指揮使的,你想看也行,看完掉腦袋!我問你,你還要不要看?”


    那百戶顯然被吳德操嚇住了,猶豫了半晌才對底下人道:“看住他們,我迴去稟告。”


    ……


    當三衛指揮使得到消息時,正好三人聚在一處。


    “京衛指揮同知?那個徐狀元?”


    “還是徐駙馬?咱們大魏朝少有的文武兼祧的駙馬都尉!”


    馬英憂心忡忡道:“你們可別忘了,他還是徐嵩的族侄啊!”


    天津右衛的指揮使方習道:“不對啊,我不是聽說他奉旨去遵化練兵了嘛?怎麽迴來我們天津?”


    “聖旨?難道是咱們做的事,已經被……”


    錢琪罵道:“管特娘的,咱們閉門不納,他難道還能強闖咱們衛城?”


    馬英豎起右手打斷錢琪的話,沉思片刻後他緩緩道:“讓他進來,咱們到底看看他搞什麽花樣!”


    錢琪不悅道:“跟他們廢什麽話?你們難道還想首鼠兩端?”


    馬英皮笑肉不笑道:“錢指揮使,話不能這麽說,咱們都是那位的心腹,若是想首鼠兩端,徐嵩咱們也就不會扣下了!”


    “叫他進來,不過是看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順便再了解了解北京怎麽樣了!”


    錢琪還想再講,一旁的方習道:“是啊,馬指揮使此言有理,見見又何妨!”


    錢琪聞言,怫然不悅:“隨你們!”


    說完坐在椅子上生悶氣去了。


    馬英笑嗬嗬地看向方習,方習道:“那就請馬指揮使讓人把那個徐狀元請進來吧?”


    ………………………………


    徐鶴剛進天津衛城,就感覺到了城中氣氛有些不對。


    衛城中幾乎沒有衛所軍的家眷走動,一路上全都是巡邏的軍士。


    等到了天津衛指揮使馬英的衙門口,徐鶴衝李滿柱使了個眼色。


    李滿柱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同知大人,進咱們天津衛指揮使衙門有個規矩,所有人不得攜帶兵器。”


    吳德操聞言頓時【大怒】道:“荒唐,我家大人跟你們指揮使同朝為官,你們是不是話本看多了,把我們家大人當敵國使節了?”


    那名馬英的親兵微微一笑,依然一副死皮賴臉隨你怎麽說都行的架勢。


    徐鶴攔住吳德操道:“照著做!”


    徐鶴的隨行人員全都解下兵器放在門口的桌上,但那名親兵隊長不依不饒地看向徐鶴的腰間:“大人,您的劍!”


    徐鶴聞言,一把抽出劍,頓時嚇得周圍人一跳。


    “這把劍叫白虹,是我還在家鄉時,去東南抗倭的四省總督陸雲陸部堂送給我的!”


    “陸部堂為國死節,我希望你能好好照看這把劍!”


    那名親兵聞言,臉上神色正了正,點頭道:“徐大人放心,我會保管好!”


    陸雲自殺,雖然朝廷還沒給他翻案,但在民間為他叫屈的人不少,這名親兵聽說竟然是抗倭的陸部堂的劍,頓時鄭重接過徐鶴手中的劍,鄭重架在兵器架上。


    等徐鶴進入衙門後,還在院中行走時,就看見堂上坐著三名穿戴整齊的戎裝武將。


    一直等徐鶴走進廊簷下時,又有人攔住道:“徐大人,大堂逼仄,您還是別帶這麽多人進去了!”


    那親兵話說得好聽,但語氣卻毋庸置疑。


    徐鶴轉頭對李滿柱道:“李副千戶,你跟我進去吧!”


    李滿柱拱手跟在徐鶴身後,吳德操等人則被攔在院中。


    剛走進大堂,坐在堂上那人這才“慌忙”繞過大案走了下來:“哎呀,總聽說【六首狀元】,今日得見,真是我馬英三生有幸!徐大人,天津衛指揮使馬英有禮了!”


    剛剛還安然高坐,現在又前倨後恭,徐鶴心中立刻給這個馬英訂了個標簽:“皮裏陽秋,見風使舵!”


    渾然不知的馬英笑著道:“這位是天津左衛的指揮使錢琪錢指揮使!”


    錢琪勉強一笑,坐在座位上拱了拱手算是應付過去了。


    “性格莽撞、做事不夠圓滑,一條路走到黑!”錢琪也被訂上了標簽。


    “徐大人,我是天津右衛的指揮使方習!久仰久仰!”一臉小心翼翼地方習看了看馬英和錢琪,堆著笑臉跟徐鶴打招唿。


    “優柔寡斷,實力是三人中最弱,需要仰馬、錢二人鼻息!”


    “徐大人,聽說你帶了聖旨來,聖旨呢?”馬英皮笑肉不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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