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丁澤掌著燈,在前頭給徐鶴引路。


    徐鶴道:“這陣子,你也辛苦了,現在秦烈、周弼、小二他們都有了官身,你想不想去南邊曆練曆練,將來也好博個前程?”


    丁澤在前頭側身搖了搖頭道:“公子,我要走了,你這裏就沒有聽用的人了,而且別的人我也不放心,最少我在你身邊,等閑幾人近不得公子的身,公子也安全些!”


    徐鶴道:“你啊,腦子清明,手段也有,出去做事肯定能有番大作為,困在我身邊,可惜了!”


    丁澤卻不覺得可惜:“我跟著公子,也能學不少東西,雖然讀書我沒天賦,但為人處世的手段還是學了不少。”


    “再說了,當年要不是遇到公子,我早就餓死了,就算不餓死,這時候還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給人扛活呢!”


    “能跟在公子身邊,我已經很滿足了!”


    徐鶴笑了笑沒有再勸,而是點了點頭:“這事先放一邊,最近我身邊確實也離不開你,但你的婚事要抓緊,還有娟兒的!你們都老大不小了!”


    丁澤笑道:“公子就不要操心了,等得空,我迴去找鄭大伯,隨便娶個女子便行!”


    “娟兒的事,我看……”


    “嗯?”


    “我覺得她好像對徐鵬……”


    徐鶴聞言愣住了:“還有這麽迴事?”


    “女兒家,咋可能好意思告訴我,我這個當哥哥的是猜的。”


    徐鶴點了點頭,自從來到京城,鵬哥經常來府上,跟娟兒也見了很多次了,娟兒對鵬哥有意思,那也正常。


    想到這,徐鶴道:“既然是這樣,我湊空問問鵬哥!沒問題的話,咱們兩家也算是結了親了!”


    丁澤聞言高興點頭應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兩人說著話呢,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公主院外。


    就在這時,院裏迎出兩盞燈籠。


    定睛一看,竟然是內院新上任的兩個女管事,娟兒和絨兒。


    “哥,你送到這裏就行了,我們把公子迎進去!”娟兒對丁澤一點都不客氣,說話就要把他往外趕。


    現在不同以往,公主來後,若是少了規矩,會被宮裏的人看笑話的。


    笑話他們這些下人,他們倒無所謂,不能給公子長臉,娟兒覺得這事兒就大了。


    她身旁的絨兒蹲了蹲福道:“見過公子,見過,見過丁大哥!”


    徐鶴點了點頭對丁澤道:“既然如此,那你迴去吧,早些歇息!”


    丁澤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


    等徐鶴進了公主的閨房後,果然,張徽姮坐在床上,正在跟幾個婆子丫頭說話。


    見到徐鶴進來,她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徐鶴大喇喇地在桌前坐下,看著自己的新婚妻子道:“徽姮,聊什麽呢?”


    一個婆子多嘴道:“駙馬,我們在說民間婚嫁,男方要是個讀書人的話,還會念催妝詩呢!”


    “是啊,咱們宮裏沒這個規矩,太可惜了,駙馬是狀元郎,催妝詩那還不是信手拈來?”


    女子出嫁化妝,自唐朝起就有催妝的傳統,意思是說,你快點吧,我這急不可耐娶你迴家了,別墨跡啊!


    不過到了大魏朝,皇家自然沒有這樣的規矩。


    但大家現在都尬著呢,屋子裏還有那麽多燈泡。


    直接攆人吧,屬實有些不體麵,反正催妝詩啥的又不要流傳千古,寓意好就成,那對徐鶴來說,還真就是信手拈來。


    “那就補上!”徐鶴大手一揮,意氣風發。


    “好!”


    “狀元郎要賦詩了!”


    “都別說話!”


    ……


    張徽姮也激動啊,嫁給徐鶴,最讓她引以為豪的就是,徐鶴是狀元!是開天辟地有科舉以來的第一個“徐六首”!


    自家夫君文采風流,誰家娘子不喜歡夫君的文采用在自己身上?


    此刻的她早就忘了嬌羞,含情脈脈,期待地看著徐鶴。


    徐鶴看了看房間裏的陳設,很快就有了:


    傳聞燭下調紅粉,明鏡台前別作春。


    不須麵上渾妝卻,留著雙眉待畫人。


    ……


    一首詩念完,屋中的所有女人都癡了。


    她們或許聽不懂詩中的意思。


    但最後一句還是能聽懂的。


    駙馬要給公主畫眉。


    公主好幸福!


    什麽事都怕代入。


    眾人把自己一代入這首詩裏,一個年輕俊朗的夫婿,親自給自己畫眉……


    一屋子的女人眼睛裏都好像罩了一層水霧似的。


    尤其是張徽姮,想到詩中的場景,她整個身子都酥了,一臉憧憬地看著徐鶴。


    “狀元公再來一首!”


    “是啊,再來一首吧!”


    “駙馬!你寫的詩太好了,奴婢們,不是,公主還想聽!”


    張徽姮怒瞪說話之人,心道:“就你多嘴,瞎說什麽大實話?”


    徐鶴點了點頭笑道:“那就再作一首!”


    想了想,徐鶴開口道:


    寶架牙簽壓畫輪,筆床硯匣動隨身。


    玉台自有催妝句,花燭筵前與細論。


    這首詩,徐鶴就寫實了。


    催妝的句子我多的是,但那是我在洞房花燭的時候跟新娘細細討論的。


    言外之意,懂得都懂。


    一幫子侍女、婆子大眼瞪小眼,聽不懂這詩是什麽意思。


    但絨兒估計是讀過書的,聽到這首詩後紅著臉道:“都出去吧,公主與駙馬要歇息了!”


    啊,這就要被攆了?


    還沒聽夠的說!


    一幫子婆子、丫鬟意猶未盡地離開了。


    娟兒等眾人走後,趕緊打來水,讓兩人洗漱一番。


    新房的床是有三圍的,上麵雕些吉祥的圖案,但並不透光。


    一般這個時代的床右手邊有帳簾,簾後用來浣洗身體,也擺放虎子之類的東西。


    半夜要想上廁所,就可以在床尾就近解決,而不用出門了。


    現在問題來了。


    洗,誰先洗?


    新人第一次,當著對方的麵,就隔著簾子,水聲都能聽見,很害羞的好不好。


    “不如這樣,公主先請!”


    “不不不,還是徐鶴你先來!”


    “哎呀,我看會書先!”


    “我這沒書!”


    “這樣啊,還是你先吧!”


    娟兒、絨兒:“……”


    最終,還是徐鶴腆著臉進去了。


    不一會兒,徐鶴穿著內單直接上了床,問題丟給你了,張徽姮。


    眼看該來的終究要來,公主臉上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扭扭捏捏,好不容易才進了簾內。


    片刻後,徐鶴就聽見床尾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實話實說,這一刻,他躁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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