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


    看到江源慎心不在焉的,梓川深月露出為難的笑容說,


    “但如果江源你覺得這裏已經很幸福了,那可以當我重來沒出現過,並沒有真的世界與假的世界,隻要你願意,這裏也是真的。”


    江源慎搖了搖頭,一切的起因可能並不是自己,但在諸多選擇中,選擇了這條路的人是自己。


    然而現在,他隻想知道一件事——


    “雛偶神為什麽要扮演我的妹妹?對她來說有什麽用?”


    難道這是神明的性癖?


    梓川深月的唇瓣勾勒出平滑的曲線,手抵住下巴說:


    “我無從知曉,但在這五年內她一直留在這裏,比起我的世界,她更願意待在你這裏。”


    “京子知道嗎?”


    “她也不清楚。”梓川深月那仿佛貼在臉上的笑容,讓江源慎有股不寒而栗的預感,“伱要去見她嗎?”


    她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瞥。


    江源慎默不作聲地沉吟半響,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低語道:“你出現在這裏,是來阻止我?”


    “我隻是來告訴你真相,最後的選擇由你自己決定。”


    梓川深月慢慢地麵朝加茂湖,披在肩膀上的黑發勾勒出一道平滑的弧線,


    “如果你不想假裝下去,我和京子會幫你。”


    江源慎對這個提議不予置否。


    朝空搖杏很重要,周圍的人很重要,京子也很重要。


    深夜的知鳥島,居民群燈火通明,漸漸習慣這座新鮮島嶼的同時,江源慎感受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同樣是一座小島,可是連一盞路燈都沒有,太陽下山便安靜地讓人心裏發毛。


    那是自己之前離開島嶼時的景象。


    “去神社。”江源慎眯起眼睛,緩慢地移動著視線。


    遠處若隱若現的西島、沿著海岸線行駛的大巴車,轉過身來,是狂野生長的茂密樹林。


    不斷翻騰的海浪聲宛如搖籃曲般,讓島上的時間停下腳步。


    梓川深月凝視著一臉平靜的江源慎欲言又止,跟上他的步伐。


    “小時候島上一個便利店都沒有,想要買東西要跑到雙津港那裏買。”她突然開口說話。


    這句話讓江源慎微微一笑,他可太明白小時候島上有多「窮」了。


    “我以前和搖杏經常走好久去商店,最後隻為了買一碗炒麵和汽水,還要分著吃。”


    “現在有很多便利店了。”


    梓川深月的視線,望向街道上的便利店,那裏燈光明亮,還有人零零散散的進出。


    “是。”


    “那時候大部分還是土路,走起來很麻煩,鞋子迴來就非常髒,我每天都要洗。”


    “確實。”


    “老師帶我們去那久山露營,可是那裏的蚊蟲很多,咬的人很痛,大家都不喜歡去。”


    “嗯。”


    “江源,你是不是覺得和我在一起很無聊?”


    “——?”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江源慎不知應如何迴答,但她並沒有露出生氣的表情。


    他隻是覺得自己還太過年輕,還無法愛上傷痕累累的知鳥島上的每一寸溝壑。


    “你說什麽呢,梓川同學。”


    他安靜地垂下眼簾,帶著許些溫熱的風吹過兩人之間。


    “沒,我隻是問問。”梓川深月下意識地用手指輕撫著裙擺,“而且你喊我靜海,我說不定心裏會更舒服點。”


    從她用若無其事的態度層層包裹的語氣裏,隱約可以聽出些許的自嘲與焦躁。


    “不要出現莫名其妙的負罪感了。”江源慎說。


    梓川深月不以為然地瞥了他一眼,微微點頭示意。


    附近的大海獨有的安穩聲浪,令人窒息的海潮味,夜晚深邃的味道,少女發間的香味,全都無比鮮明的印刻在了心裏。


    ◇


    去往那久山的路,一下子便抵達了終點。


    知鳥神社在一片樹林中,自然而然地映入眼簾,神社的門從來都是開啟的。


    “我在外麵等你。”梓川深月說。


    充滿了緊張感的黏膩空氣,緊緊地貼在江源慎的皮膚上。


    「再進行前進,就無法迴頭了,要迴去嗎?」


    江源慎不禁失笑,這個問題自己也能想出來,真是太蠢了。


    踏進鳥居,帶著潮水氣味的風隨即吹拂過劉海,在視野之中,一個巫女站在參道,臉上和初見一樣,戴著雛偶麵具。


    “.京子?”


    江源慎茫然地站在原地,對現在的自己而言,眼前的雛偶少女到底是誰。


    “歡迎你來,哥哥。”一道清晰的,簡單明了的聲音傳來。


    她抬起手卸下雛偶麵具,映入眼簾的,是褪去稚氣的江源京子。


    江源慎處在半夢半醒中,不清楚要用何種表情麵對,


    江源京子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大概是對於意外平靜的他而感到困惑。


    “.京子?”


    輕柔的風吹拂著身軀,比起知曉江源京子的存在,如何馴服心中那份逐漸膨脹的不安,更讓江源慎疲憊不堪。


    江源京子卻微微皺起眉頭,木屐踩在石板路上發出叩叩叩的聲響。


    她將臉湊到江源慎的跟前,不滿地吊起眉梢說:


    “好好聽著,我無法說太多話,你身邊的我並不是真正的我,我絕不容許那個家夥套著我的皮囊在你身邊撒嬌。”


    江源慎的嘴巴微張,卻說不出任何話。


    由於自己心裏很愧疚,隻要那個京子向自己撒撒嬌,都會盡量地滿足她的要求,給她買各種各樣的東西。


    而眼前的江源京子,就像因為另一個妹妹撒嬌而產生了嫉妒,讓江源慎一時間覺得還挺有趣的,慢慢地有了真實感。


    “哥哥你想救我,我能理解,但不管你重來多少次,我都無法離開這裏,一輩子隻能成為她的「壺」。”


    江源慎隻感到混亂,就算像逐一整理狀況,卻連該從何處著手都不知道。


    “不用想的太過複雜,真正的世界永遠隻有一個,剩下的都是雛偶依靠它衍生出來的世界,隻要雛偶死亡,島上沒有任何能維持衍生那個世界運轉的力量,那個世界就會泯滅,到最後隻留下真正的,沒有「雛偶」的世界運行。”


    江源京子說出了讓他感到窒息的發言,甚至都因此產生了短暫性的放棄思考。


    但他能捕捉到其中格外刺眼的字詞——


    「死亡」。


    “那個家夥根本就不是什麽神,她和我們一樣是雛偶,隻不過她最先嚐到了甜頭懂得如何統籌雛偶世界的力量。”


    江源京子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抵住江源慎的鼻頭,嚴肅地說道,


    “祛除她,讓大家的世界迴到原本的軌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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