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


    朝空搖杏喘著氣,弱弱地說著。


    周圍的街道滿溢著寂靜的氣息,小口喘氣的同時也會吸入她的香味,她並不是沒把那兩人的話放在心裏,這一點江源慎心裏是明白的。


    “沒事。”


    ——「我們都被騙了。」


    可是誰呢?雛偶神?可自己明明已經迴來了,妹妹也在自己身邊,哪裏又出現了問題?


    思緒總是錯綜複雜,最後流向同一個地方。


    那宛如是沒有任何擴散的餘地,整顆心都隨之沉沒在沼澤中。


    “繼續去神社嗎?”


    朝空搖杏微微擰著眉頭了過來,她的脖頸有一股清香,纖細的手腕上有一個黑色發圈。


    她的一切都仿佛是教科書式的「好女人」,和之前那個隻會「我活不下去了」而嚎啕大哭的人相去甚遠。


    然而現在的朝空搖杏,並不能讓江源慎感到徹底安心。


    聽了靜海深月的話,他甚至開始懷疑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有可能在欺騙自己。


    恰時,遠處傳來了救護車的警笛聲、幾名年輕的女孩從身邊擦肩而過,對向而來的大叔故作輕鬆地說著社交辭令,掛斷電話才歎一口氣。


    “不用了,今天中菜阿姨他們不在家,迴去好了。”江源慎淺唿一口氣說。


    朝空搖杏的手緊貼著大腿,手指捏著裙褶,紅著臉說:


    “.好,我問問他們幾點迴來。”


    她櫻色的小嘴傳出的聲音極具曖昧,像是話裏有話一般,然而,江源慎並沒有很在意。


    其實,被朝空搖杏柔軟身體包裹的感覺真的很舒服,甚至一度讓他沉迷上癮,無法自拔。


    可今天迴去,真的隻是休息而已。


    兩人迴到家,朝空搖杏剛洗完澡走進江源慎的房間,就被坐在床上的江源慎拉過來,依在懷裏。


    那雙大手環抱著朝空搖杏的腰肢,下巴抵在曲線優美的肩膀,輕柔的唿吸拂過她的耳郭。


    朝空搖杏對即將到來的連綿愛意,心髒激動到砰砰直跳。


    ——果然還是要做戀人之間的事情吧?


    可過去了幾分鍾,江源慎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那雙手甚至都沒有挪動位置,如同在安撫肚子疼痛而吵鬧的嬰兒般溫和。


    朝空搖杏的臉頰熱得發燙,背部不自然地僵直,支支吾吾地開口提醒說:“”


    “.不、不做嗎?爸媽會很晚迴來,京子說住在她朋友家”


    “好。”


    旋即,江源慎和她換了個位置,躺了下來。


    正當朝空搖杏以為他想讓自己舔舐的時候,江源慎卻把腦袋枕在她的大腿上,然後用有些落寞的聲音說:


    “搖杏,你覺得現在幸福嗎?”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她有些迷惑,也不理解這番話中的個中真意。


    但眼下的那張清秀的臉頰,讓朝空搖杏還是對他產生了極度的愛惜。


    她的小手撫摸著江源慎的頭發,低下頭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小慎會不會給我幸福呢?”


    江源慎睜開眼睛,她的眼眸宛若星辰。


    ◇


    夜空中懸掛著一輪孤月,加茂湖宛如是知鳥島專屬的天空之鏡,清澈地倒映出了滿天繁星。


    江源慎大半夜地溜出去,他無法將靜海深月的話拋之腦後。


    心不在焉地沿著街道慢悠悠地走,在暗紫色的空氣裏,他唿出了一口氣息。


    加茂湖的湖麵,在微風中暈皺。


    “來了?”


    仔細一看,梓川深月坐在麵向湖泊的長椅上,那一襲被月光籠上的發絲,隱約透著銀色的光澤。


    江源慎點點頭,默不作聲地和她並肩坐在一起。


    “上一次我們坐在一起,是多久前了?”靜海深月嘟嘟喃喃地開口,她撩起發絲攏到耳後,露出了小巧的耳朵。


    “兩個月前差不多。”江源慎麵無表情地迴應,準確來說,他自己也不明白該用何種表情。


    梓川深月裙下的雙腿伸地筆直,撇來視線,看上去柔軟觸感的唇瓣,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算上你迴來的時間,有五年多了。”


    梓川深月裙下的雙腿伸地筆直,撇來視線,看上去柔軟觸感的唇瓣,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算上你迴來的時間,有五年多了。”


    “好長。”江源慎苦笑著。


    梓川深月抬起纖細的手指,在手指螺紋的去處,是寂寥的加茂湖。


    “我當年就是從這裏跳下去了,這裏的椅子也沒變化。”


    江源慎微微眯起眼睛,加茂湖上承載的月光,此時此刻愈發晃眼。


    “黑澤呢?”他問。


    “我覺得還是先不讓她出來比較好,畢竟她現在還沒有記憶。”


    “嗯。”


    梓川深月依舊是共犯,讓江源慎隱隱約約地在她身上感受到了親切和安心。


    他抬起頭,耳邊充盈著晚汐的風,淹沒了白天草蟲的鳴,野蜂的翅。


    “所以,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江源慎終於問。


    梓川深月緩慢地側過身,直截了當的,用嚴肅的口吻詢問著江源慎:


    “你覺得這裏的生活幸福嗎?”


    這聲音刺激著江源慎的大腦。


    從外人的視角來看,他是知鳥島的天皇,還有一個青梅女友和黏人的妹妹,是無數人羨慕的對象。


    可是作為梓川深月的「共犯」,江源慎能察覺到她並不持肯定態度。


    “幸福。”像是要握住緩慢流動的空氣一樣,江源慎握緊了拳頭。


    果不其然,梓川深月頗為困惑地沉默了,江源慎能切實地感受到,她的沉默中飽含了無言的逼問:


    「你真這麽想嗎」。


    恰時,烏雲遮月,光影的界限被抹去,它越過湖泊,消失在兩人夜色的發間。


    “可這裏有一個人是假的。”梓川深月的睫毛輕輕搖動,遮蓋著無光的眼睛。


    江源慎靜靜地看著她,隻是繼續等著她說完。


    “你之所以答應和雛偶神間的約定,主要是想迴到五年前救下江源京子對吧?”


    “嗯。”


    江源慎不予反駁,這是他的目的,沒什麽好辯駁的。


    “可你身邊的那個江源京子,並不是江源京子。”


    梓川深月突如其來的話,讓他一下子驚住,兩人的視線沒有任何阻礙地對視在一起。


    這時孤月重現,光影再次降臨,湖泊上的銀色光點,宛如木蓮花從水影裏墜落的花瓣。


    “她是我的妹妹。”江源慎麵無表情地說。


    “她不是,在知鳥神社裏戴著麵具的少女才是,你見過。”


    梓川深月沒有在意他的提醒,而是斬釘截鐵地繼續說道,


    “你的妹妹在大地震那天就被雛偶神選中,當成靈魂的備用「壺」留在神社內。”


    江源慎終於愕然不已,這句話他連去思考都不敢去思考,喉嚨上下聳動卻說不出一句話。


    被選中是什麽?備用「壺」又是什麽?


    “這是雛偶神的選擇,所以不管你重來多少次,創造多少次新的世界,京子都不會被複活,而現在披著江源京子的模樣陪在你身邊的.”


    梓川深月繃直了身體,喉嚨感覺到異常發熱,


    “就是沉迷在這個世界裏的雛偶神。”


    江源慎難以置信地搖搖頭,立馬站起身來迴走動著。


    “不不不,不可能,京子就是京子,怎麽可能是雛偶神?這、這太荒謬了”


    他的心髒在極其不安地狂跳,到頭來,在信任深月和質疑妹妹之中,自己竟然更傾向於信任深月。


    梓川深月看著來迴踱步的江源慎,張口說道:


    “據我猜測,當年我母親去世後,島上並沒有提前繼任的皇後,雛偶神需要備用「壺」來施展力量,而那一天江源京子被選中了,她也因此被困在神境內。”


    “你你是在.”


    梓川深月卻突然打斷他的話,直白地說:


    “江源京子親口和我說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和我去一趟神社,但我不敢保證不會被雛偶神發現。”


    “——!”


    江源慎這才想起當初的雛偶少女,隨後,仿佛聽到了她的聲音,那宛如是從湖底浮現的一抹銀光——


    「你又迴來做什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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