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基爾審問被俘的‘吊死鬼’怪人的時候,覺得自己應該開始幹活的伐木手們,趕緊跑到左右兩側去開始伐木。


    哆,哆,哆的揮斧聲,讓基爾輕笑一聲,鬆開了擰動怪人左胸詭異人臉的鼻子。


    “迴答我,你們內部怎麽稱唿自己的?還有你是誰?為什麽要驚嚇我的人?而且弄這些臭的不行的血肉,專門混著血貼在樹幹上?”


    “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的,一個個的迴答我,可以麽?”


    基爾作勢又舉起了右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擰鼻子的動作。他的動作雖然看著滑稽,可才被這樣修理過的怪人卻不想嚐試,因為實在是太疼了,他胸口左邊的人臉鼻子都已經因為這個動作報廢掉了。


    因此他趕緊點頭,樣子老實多了。


    基爾鬆開這人的脖頸和下巴,後退一步,方便他開口說話。


    “村子……村子現在……是被先知大人……管理著。他帶著……大家建立,唿,建立了……教團。”


    這人說話斷斷續續的,樣子像是很久沒正經說話的模樣,但基爾卻懷疑這人是因為身體上的變化,所以語言能力被強製退化了。


    “先知?教團?有點意思,這個教團沒有名字嗎?”


    這個怪人抬起頭,有些自豪的說道:“有……的,我們教團……叫做……【血肉施痛者】。”


    基爾眼睛在麵甲後轉了轉,開口問道:“先迴答我,你們的規模如何?多少人?”


    聽到這個問題,這個怪人有些尷尬,語氣低沉的迴應道:“三……三十二人,可這個規模……已經很大了,吧?”


    說著說著,這個怪人看著周圍伐木的人,嘴裏的話就停了下來,似乎意識到他們所謂的教團,其實還是個規模很小的組織。畢竟基爾身邊正忙活伐木的人就有二十多個,對比之下,很難說一個隻有三十二人的,占據了一個村莊的小小小小神秘教團組織,能有什麽厲害的力量。


    畢竟他之前受到教團首領先知的獎勵,變為了現在這樣樣貌可怕,渾身不會疼的‘強大’怪異模樣,但似乎沒什麽作用?麵前這個披甲強壯年輕的男人,隻一下就製服了他。


    “哼,南部行省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各地的貴族騎士領主們帶兵一走,什麽奇怪的事情都如這個春天的草木一樣,快速生長。”


    基爾冷哼一聲,覺得南部行省上的事情真多,不僅有著遍地都是,殺不完的盜匪,而且奇怪的人和組織也多了起來。不過他左右望望空曠的商路大道和遍地的漆黑山林,覺得整片土地都被各種山林分割的南部行省,出這樣的情況還是很正常的。


    “你叫什麽名字?”他繼續之前的問題。


    “我的……名字?呃,名字,名字……”


    這個滿臉老態的怪人,表情似乎有些迷糊,像是找不到,記不起自己的名字一樣。


    基爾眯起眼睛,又問了一個問題:“那你們那個所謂‘先知’的名字,嗬,尊號,你該知道吧?不然平常怎麽稱唿對方?”


    “先知?偉大的先知……呃,他的名字,呃,嗬,嗬,嗬,怎麽會?我……我記不起來了。”


    這人越說越迷糊,一整張血肉模糊的臉,都不停的肌肉抽搐起來。


    與此同時,他的手腳也像是觸了電,不停的無序擺動抽搐起來。


    一看這模樣,基爾趕緊後退幾步,將左背上掛著的精靈金屬盾牌快速拿了出來,擋在自己身前。同時,他還喊著讓旁邊的伐木手們躲開這人。


    但手腳麵皮抽動愈發厲害的這個家夥,並沒有如基爾預料那樣整個炸開,相反,他的耳朵和嘴巴中反倒是流出了不少的紫色液體,像是血液一樣貴重東西一流出來,這個家夥就停止了顫動,直接死掉了。


    “嗯?”基爾有些詫異,他還以為這東西生命力很頑強的,結果這就完蛋了?還是因為要說出一些不能說出的東西,直接觸發了什麽布置在肉體上的致命終結手段?


    就在基爾懷疑的時候,這人身體軀幹正麵的四個特殊人臉,也不知道哪裏斷了,直接與這死去的怪人身體發生了分離,就像是原本被強行粘合在一起的東西見了水,粘不住了的樣子,四張人臉連帶著臉後的一些血肉結構,滑落到了林間的地上。


    基爾沒貿然上前,他張了張手,發覺將怪人屍體固定在樹幹上的長劍獵殺震顫了一番後,也沒直接讓兵器自己迴來。等了一陣,確認這人屍體不會突然爆炸或者自燃後,基爾這才小步小步的靠近怪人的屍體。


    他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從怪人身體上分離滑落的四張人臉的背後,竟然是一種類似植物樹根一樣的東西,又細又密的棕色樹根,原先似乎是直接插在寄生這人的身體軀幹上。


    而他再抬頭看去,發現幾張人臉脫落的地方,視線穿過巴掌大的空洞,裏麵的人類重要內髒什麽的,幾乎都看不到了,有也隻有很少的一部分還存在。


    “噫~看來那所謂的先知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自己組織內部的人都這樣搞,要麽是沒本事,要麽這人就隻是一個拿來警戒偵查的消耗品。”


    基爾檢查了一下地上看起來死去的人臉,還有身體軀幹滿是孔洞的怪人屍體,最終發現流出之前那個紫色液體的最大原因是,他的長劍獵殺直接插透了對方胸口正中的那個詭異人臉,所以對方就像是身體內部失血過多而死一樣,直接就這麽死掉了。


    抽出長劍獵殺,基爾抓起一些手邊樹上的葉片擦拭劍身,說來也怪,明明是從一個殘破詭異的屍體上流出的紫色類似血液的汁液,這個液體的味道卻非常好聞,類似青蘋果的清香味道。


    撿起地上一個看起來死去的帶根須的跌落人臉,基爾拔出匕首將其從中切開,可魔法匕首剛一接觸這東西的臉皮,這東西就突然發出一聲怪叫出來,嚇了基爾一跳。


    要不是戰士本能讓他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裏的武器,他的心火魔法匕首都得被嚇得扔出去。


    “怪叫什麽!怪叫什麽!就知道你這鬼東西還沒死,給我死吧!”


    基爾一手按住人臉背後亂擺動的類似植物根須一樣的東西,另一手直接利索的持握匕首劃開人臉的整張麵部。


    不出所料,它隻是長得看起來像是人類臉部的樣子,惟妙惟肖,就連基爾剛才都以為怪人身上的臉,是用什麽奇怪辦法融合到人身上的。


    結果這東西的人臉底下完全不是那樣,相比血肉,它更多的類似一種應激反應強烈的植物,通過人臉背後的根須強行寄生在了人類身體上。


    一方麵切斷了人類關於痛覺的感知,讓被寄生者覺得自己變得了不起,能打了起來。另一方麵,人臉背後的眾多細密的根須,則將被寄生者的身體內髒全都‘吃’掉了。


    基爾不知道剛才這個可憐的家夥有沒有感覺到自己最近一段時間吃的少了,如果這個家夥知道自己身體內連消化的大部分腸子和胃都沒有了,隻有一節通往遍布根須的懸空食道,這個家夥還會覺得那個先知是對他好麽?


    周圍的伐木手們不敢靠過來,因此過了一陣後,覺得基爾騎士那裏沒什麽突發情況,他們又接著開始伐木。


    基爾站起身,本想離開這裏幫大夥砍樹,早點迴營地去吃飯。


    但當他剛走兩步後,又大步走到了怪人屍體身邊,從後腰間掏出一個空皮袋,撿起地上另外三個一動不動的帶根須人臉,裝了進去。


    封好袋子口後,基爾將東西掛在腰帶上,隨後掀翻死去的怪人屍體,抽劍朝著這人的頭頂橫砍過去。


    噗呲一聲,這怪人屍體的腦袋被齊眉的砍斷。雖然人類的頭骨非常結實,但長劍獵殺也格外厲害,基爾的力氣也特別的大。


    當基爾看到怪人的腦袋裏麵之後,終於是吐出一口氣,一邊重新擦拭著長劍,一邊嘴裏吐槽道:“我就知道,被這怪東西寄生了,人就已經沒救了。”


    怪人的屍體上,被砍開的腦袋裏,並沒有正常人的花白腦漿。他有的,隻是一個被植物根須占據了小半個後腦腦子的萎縮腦子。


    -


    “騎士大人,這些被塗抹了惡臭血肉的大樹怎麽辦?”


    伐木行動快好了,有伐木手找到了基爾詢問。這些家夥雖然之前還害怕這些奇怪樹木怕得要死,可一旦發現之前嚇住他們的怪人都被騎士給簡單打敗後,這些人再看待被塗滿血肉的大樹,目光都不一樣了。


    “你們怎麽決定?想怎麽處理?”


    基爾此時正扯著一截去掉了樹枝樹葉的原木,輕鬆將其拖行在地麵上,邊幹活邊反問。


    “嗬嗬,大夥有人說不管這些鬼東西,也有人說把它們都伐了。以免未來嚇到其他人。”


    這個伐木手撓撓腦袋,嘿嘿笑著。


    基爾一聽就知道大夥的意見,因此揮揮手:“附近的這些帶血肉的大樹不詳,弟兄們全都聽我的,砍倒它們。至於木料,現在手邊的這幾根原木就夠了。去做吧。”


    得到了騎士的意見和命令,這個伐木手趕緊將話傳給其他伐木手,大夥聚在一旁,早就等著將這些嚇的他們丟臉的大樹給砍倒。因為隻是單純的將樹砍倒,無需去除樹枝和修整原木樹幹,所以大夥隻用了一小會兒,就在一聲聲的“樹倒了!小心!”的高聲唿喊中,將這附近全部沾有不明血肉內髒的大樹,全部不剩的伐倒在地。


    -


    基爾將自己單獨一人扛迴來的粗大原木樹幹撇在一旁地上,隨後又解開了舔血草拖著的一棵原木樹幹上的繩索。拍拍馬屁股,讓舔血草去找營地裏照顧馬匹的馬夫們。


    等待舔血草的,將是舒舒服服的一次刷洗,還有讓其他馬兒羨慕的一盆夜宵豆子。


    “巴塔爾教士在哪裏?”


    基爾隨便抓了一個剛吃飽晚飯的民眾,詢問教士此時所在的位置。


    “大大人,教士大人他似乎在照顧傷者去了,我剛看到他跟大夥兒吃完飯,就立即趕過去救人去了。我如果有教士的本事,肯定跟在他身邊,幫著一起救人。”


    說話的是一個年齡比基爾還小的少年,被基爾問話,格外興奮緊張。


    輕輕拍拍他的頭,基爾去找教士,嘴裏說道:“想有那樣的本領,就別吃完飯後亂跑了,你信仰農神麽?閑著的話,就到信教民眾那裏跟著一起祈禱。說不定哪天神明就看你虔誠,選中降福於你。”


    不過這個小子一聽要加入信教民眾群體中,立即就支支吾吾起來。基爾知道,之前攔截盜匪襲擊,勇敢的信教民眾衝上去戰鬥,然後全部戰死掉,這件事還是頗為打擊信心的。


    不過也沒辦法,這些難民之前就沒多少戰鬥的技術本領,稍微有一些的,都被基爾吸納到了武裝小隊的人手之中去了。村子裏農夫之間的口角鬥毆,還有農婦們的罵街撕扯,並不能提升哪怕一丁點的格鬥能力。


    畢竟盜匪一刀揮來,再指著盜匪咒罵,除了讓對方揮砍的更有力之外,沒什麽實際的作用。而村民間胡亂鬥毆的本領,也多是一對一的空手胡亂掄拳罷了。


    本地似乎沒有肯德爾郡的民兵訓練這一說。


    真正的掙命的戰鬥,多是使用鋒利的金屬武器,很少有人用拳頭赤手空拳來打人。


    哪怕基爾揮拳打人,他也是帶著又沉又結實的鋼甲手甲的,這樣哪怕是空手接敵人的匕首或者短刀都沒什麽問題,才有一定戰鬥上的實際作用。


    在營地裏傷患聚集的營帳裏,基爾找到了剛給一位被砍傷背部的民眾治療結束的巴塔爾教士。


    剛完成部分治療的教士,消耗了本就嚴重消耗的神力儲備,因此治療完畢後,直接就跪下傷患身邊空地,把農神的護身神像擺在他正對的麵前,雙手握拳合十的對著神像祈禱。


    當教士對著護身神像祈禱的時候,這個巴掌大的木頭雕像,就變得閃閃發光,些微聚集上去的信徒祈禱力量,一閃一閃的投入教士身體內,轉變為經過‘加工’的粗糙農神神力,


    基爾走過來的時候,身體內的農神神力還有些蠢蠢欲動的感覺,基爾不太喜歡這樣,悶哼一聲,便調動起身體內屬於自己的生命力量,將蠢蠢欲動的農神神力箍緊,不讓它們有什麽額外的變化。


    提升他的體力和精力就行了,基爾不需要它們再做更多的事情。


    “教士,我基爾。我給你說一件剛才伐木手們發生的事情。”


    許多經過神術治療的傷患都昏睡了過去,因此基爾說話並不大,讓教士聽見就行了。


    別看教士跪在地上一副請勿打擾的樣子,基爾本人並不在乎打不打擾同伴,因為他的事情也不小呢。


    才剛剛進行神力轉化的巴塔爾教士,不得不放棄了神力的恢複,小聲的向偉大農神進行了一番包含歉意的祈禱後,他撿起護身神像放入腰間的袋子中。


    隨後教士對著等在後麵眼巴巴看著他的下一位受傷民眾歉意的點點頭,告一聲抱歉,這才有些虛弱的站起身來。


    基爾一把抓住起身後身體微微搖擺的教士胳膊,待教士站穩後這才小聲說道:“你看你累的,大夥兒的傷勢治療到開始好轉後就行了,吃飽喝足,我們的身體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


    巴塔爾教士低著頭,默默的跟在基爾身後走出滿是傷者的營帳。等稍微離營帳一定距離後,他才小聲說道:“都是因為我這邊的原因,他們才受到了這麽多的傷。而且還有更多的人失去了生命,我很感到抱歉。如果不是因為我和我的村子的事情,原本不會在路上死這麽多人,傷這麽多人。”


    基爾無所謂的說道:“不能這麽想,跟著咱們雖然危險了點,可至少大夥兒都吃得飽肚子不是麽?再說了,這些人留在白石城牆關卡,就不會死麽?你忘了當時的場麵嗎?咱們呢,帶著這數百人離開關卡,實際上是救了他們這數百人的生命啊。哼,而且不止他們的命,還有他們此時留在關卡裏長輩、妻子兒女的命。”


    “你說的有些道理,但是……”


    教士還想說些什麽,就被基爾打斷了:“行了行了,別但是這但是那了,看看這個,我剛打倒弄到手的奇怪東西。”


    基爾掀開右邊的披風,取下了拿繩子綁著的三個人臉根須寄生物。


    此時這三個人臉表情格外平靜,臉後的根須也一動不動,要不是知道它們是活的,而且有著寄生人類血肉的本領,基爾還以為這奇怪的東西是哪個殺人殺到腦子壞掉的盜匪,做出的一種超現實後現代,充滿人文思考鞭笞的怪誕‘藝術作品’呢。


    巴塔爾教士初時沒在意,還想著剛才基爾說的話。


    可當他在基爾的一聲俏皮的口哨中被吸引了注意力,抬起頭看到基爾勇士提在手裏的玩意兒後。


    整個人都懵了一下,隨後下意識的將麵前的東西跟自己以前在教會學習時學到的的知識相匹配,緊接著剛想高聲說什麽,但被他自己強行壓住,用咬著牙的聲音低聲質問道:“這不是邪教‘血肉魔’的寄生種嗎?你這個該死的魯莽家夥,怎麽就這樣拿在手裏?”


    但他緊接著看到基爾一身厚實的甲胄穿在身上,提著繩索綁著的所謂寄生種的手,也被厚實的鋼鐵手甲保護,這才重重的鬆了口氣:“不是,你剛才說,這是你才弄到手的?這東西你從哪裏‘弄’來的?”


    基爾看到教士如此如臨大敵,又看了一眼動也不動的人臉根須寄生物,咽了口口水後,立即解釋起來剛才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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