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有人還是沒有人?這就是中國治安的魅力嗎?門都不需要關?


    喬安提了提手裏的袋子,再次低頭看向手機裏的地址又抬頭看了看門牌,地址顯示是這裏沒錯啊。


    他是來給賀肖送藥的,原本他已經把藥給了賀肖讓他自己按量吃,結果不到兩天他就發現那藥直接少了三分之二,把他嚇得半死,於是又開始每天任勞任怨親自派藥。


    今天賀肖給了他這裏的地址,叫他晚上八九點左右來,藥他是拿著來了,人沒見著影,裏頭還黑得跟要鬧鬼似的。


    他轉著環顧四周,雖有路燈,但這會兒風還是有點子涼涼,配合這詭異的場景,他沒忍住擦了擦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然後給賀肖打電話。


    這電話如他所料沒人接,喬安:“……”,饒了我吧……


    就賀肖那冷傲一批吊上天除了漂亮一號沒人使得動的尿性他也不指望這電話能打通,他放下手機在手裏捏了捏給自己壯了壯膽,抬腳往裏走去。


    他穿過院子,站在一樓的大門前,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喊了幾聲:“肖”


    “hey,肖,are you there?”


    然而迴應他的隻有風吹過樹梢帶起的簌簌聲……


    “……”


    喬安咽了口口水,再走進去的心思可是一點都沒有了,他把手裏的藥袋子往門檻上一放,就頭也不迴的就往外跑了出去。


    喬安是打車過來的,但是剛剛那個司機把他放下就走了,他現在得重新打車。他等車的時候邊給賀肖發消息告訴他藥放在一樓門檻上了。


    賀肖這段時間吃藥很不規律,他在迴國前的一段時間裏精神狀態已經相對穩定下來了,迴國後這段時間也還算穩定,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嗎,昨天之前他已經兩三天沒有吃藥了,昨晚上帶過去的也不知道他吃沒吃。


    喬安發完消息後又迴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發了一句按時吃藥的叮囑。


    距離出租車過來還要十分鍾,他朝著幾米外的路燈走了過去,大概過了四分鍾,他被後麵傳來的腳步聲驚迴了身差點原地蹦起來。


    鬼知道他剛剛在腦袋裏腦補了多少出鬼故事,此刻這靜悄悄的背後卻傳來了“噠噠噠”的腳步聲,加上今晚這小涼風再一吹,驚悚程度簡直爆炸,他就差大喊一句omg了。


    腳步聲停下了,葉塵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突然轉過身且捂著胸口的外國金毛,頓了頓,後知後覺他這是被自己嚇到了。


    雖然葉塵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嚇到了他,但還是說了一句:“sorry.”


    隻見喬安驚魂未定地咽了咽嗓子,深唿吸了一口氣後才找迴了自己的聲音,“that is alright.”


    葉塵看了眼喬安又轉頭看了看開著門但沒有亮燈的賀家,屋裏沒有開燈那賀肖和賀媽媽應該是在紀明川家裏,不知道喬安是在這等誰,但即使疑惑他也沒打算多問,他點了點頭就往外走去找自己停在路口外的車子。


    ……


    紀言郗醒來的時候差不多是七點左右,那時候紀明川已經找醫生給他哥檢查完身體了,結果就是他哥吃了點讓他能夠沉睡的東西,並不會傷害身體。


    他虛驚一場,於是就去廚房給他哥熬粥去了,在這期間,他還不忘把大門給牢牢鎖上,生怕他賀肖哥追過來,如果賀肖追過來,他不知道他是該繼續讓保鏢給他按住關門外還是該怎麽做,畢竟兩個都是哥,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膽戰心驚地守著粥和門,沒有去看手機,也就沒有發現此刻網上的山洪喧囂。


    紀言郗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自己像是睡上了十年之久,很沉,但是莫名的也很舒服。


    也許是這幾天習慣了,他還在迷糊沒有完全睜開眼的時候,動了動身子,但沒有動那條一直被環扣扣住的腳,約莫過了兩分鍾,他動了動鼻尖,把臉埋進了枕頭裏。


    片刻後,他睜開眼,有些茫然地環顧四周。


    這是……他家裏,他的房間。


    他伸手拍開燈,掀開被子,腳腕上的桎梏已經沒有了,再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睡衣還是那套睡衣,身後沒有再傳來疼痛,身上也舒爽了很多。


    把他藥暈就為了把他搬迴家裏?


    紀言郗麽有那麽一瞬懵,仰頭躺會床上。


    那為什麽不一步到位直接般迴來而是先去了他家裏?


    時間是個神奇的東西,兩年多的時間不長也不短,但卻足夠讓他看不懂賀肖的腦迴路。


    他原本以為賀肖這幾天純屬在拿他撒氣,撒當初自己說分手的氣。隻要等他撒夠了,就會離開,而他撒氣的這段時間裏,那些躲在陰溝裏的人肯定會有所動靜,等賀肖一走,這場無聲無息的拉鋸戰就該結束了。


    在原本的打算裏,他會在這一切結束後去找賀肖,和他解釋清楚,至於他們會走向什麽結局,由賀肖決定。


    但,在清楚地知道賀肖真的床伴無數而不是所謂套路時,這樣的打算他就不想去執行了,隻希望賀肖能盡快撒完氣離開,不管他愛與不愛。


    但後來他發現,這並不是一場純碎的發泄火氣,反而像是要與他不死不休地糾纏到底,用怨恨和賀肖自己都無法控製的瘋狂把他們重新綁在一起。


    瘋狂,從這份嗜血的瘋狂裏可以得出賀肖病了的這個結論,這是很明顯的事情。


    到此一切又迷茫起來了,賀肖為什麽會由好端端的一個正常人變成現在這樣?他能想到的唯一理由隻有他當初說分手這件事。


    因為迷茫不知該如何處理了,所以幹脆隨他怎麽便,渾渾噩噩的過了這幾天。


    那現在呢?紀言郗吐了口氣,抬手遮住了眼睛。


    第144章 木製小海鷗


    紀言郗在床上繼續躺了大約十來分鍾,最後歎了口氣爬了起來。


    房間還是那個房間,但紀言郗掃了一圈後總感覺少了點什麽,隻是他一時間又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麽。


    口有點幹,紀言郗習慣性伸手去床頭找水,因為這段時間他睡醒後床頭都會備著一杯水。但他這次撈了個空,不僅水沒有,就連他日常放在這的水杯都沒了。


    紀言郗疑惑地往另一側床頭櫃和書桌以及小茶幾那邊看去,都不見那水杯的影兒。而這一看,他突然就知道了這房間到底是少了些什麽。


    他日常用的東西……統統都沒了。


    紀言郗蒙圈片刻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起身快步走進浴室,才發現裏麵空空蕩蕩,別說牙刷毛巾,就連他的剃須刀都沒了。


    他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裏的人,臉突然就燒得厲害,他此刻都有點無法直視自己,難堪地無地自容地低下頭,在他看到就連腳上的拖鞋都不是從前那一雙時,這份難堪和狼狽像炸彈炸開一般直接達到了頂峰,甚至比這些日子還要狼狽和難堪。


    牙刷是情侶款、毛巾是情侶款、拖鞋也是情侶款,這房間裏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親手置備的情侶款,是他念念不舍也是自相情願的情侶款。而現在,被扔了,扔得幹幹淨淨。


    賀肖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在想什麽?但不管他想了些什麽,他能把這些東西扔掉,想必心裏一定都是無比鄙夷的。他的毒舌,這些天早就已經領教過無數次了,紀言郗此刻甚至都能想象出來他會說些什麽以及說那些話時的鄙夷神情。


    紀言郗盯著腳上那雙陌生的拖鞋,感到十分地無地自容。他雙手撐在洗漱台上,禁不住苦澀地無聲笑了起來。


    三十歲的人了,怎麽幼稚成這樣,又怎麽難堪到這地步。


    此時紀明川正端著粥上樓,經過一樓的時候順手把他沒電關機後放在客廳充的手機拿上。


    到紀言郗門口的時候他沒敲門,直接走進去了,這會兒他哥應該還沒醒,那醫生說大概這個點就可以把人叫醒了。


    但他進去後看著空蕩蕩的床,手上的粥差點給自己嚇掉地了,哥呢?


    “哥!”


    他這一聲說大不大,但在這寂靜無聲的房間裏突然竄出來還是嚇了紀言郗一大跳。


    紀言郗都來不及驚詫,下意識地抬手抹了把臉,然後打開水龍頭後彎下了腰,邊洗臉邊應聲,“在這。”


    門外的紀明川剛剛跳起的心又重重落了迴去,他都以為他哥是不是被賀肖偷摸著又抓走了。


    紀明川朝著浴室看過去,發現浴室的門並沒有關上,隻是這個角度也隻能看得到門框那一點,他穩了穩聲線,“哥,你在洗澡嗎?”,問完又覺得他哥不是那種洗澡不關門的人,正尋思著再說點什麽的時候,就聽到他哥迴他:“洗臉。”


    紀明川“哦哦”兩聲,抬步繼續走進去,把粥放到了書桌上。


    浴室的水聲一直沒停,紀明川就靠在書桌邊等,目光看著桌麵,突然發現桌麵好像少了點什麽,這裏應該有一個木製的小海鷗才對,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確定是真沒了。


    那隻海鷗很小,雖然不知道他哥是從哪帶迴來的,但對他哥來說應該很重要。


    大概是去年公司年會的時候帶迴來的,那天晚上他哥喝得酩酊大醉,他帶著他哥迴家的路上,小海鷗裝在他哥兜裏,不小心掉了出來,明明已經是醉的分不清南北的人了,卻還是在第一時間衝出去拾起,然後一直攥在手裏,無論如何都不鬆手。甚至都迴到家了,睡在床上了都不肯放開那隻小海鷗。


    那時候紀明川有些好奇,透過沒蓋嚴實的指縫看了很久,最後發現就隻是一隻很普通很普通的木製小海鷗,平平無奇,但被紀言郗攥在手裏的時候,卻仿佛世界上最珍貴的珠寶一般,發不出光卻最惹人珍愛。


    紀言郗刷了個牙,然後繼續洗了很久很久的臉,直到水的冰涼驅散火辣,他才停了下來。


    水珠掩在睫毛上,視線模糊,紀言郗用力閉了閉眼睛,抬手擦去臉上的水漬走了出去。


    “哥,我熬了粥,你先喝點吧。”,紀明川推了推桌上的粥,看了一眼紀言郗掛滿了水的臉,發現他哥氣色確實好了很多。


    紀言郗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臉和手,看了看那碗粥又看了眼紀明川,心裏的疑惑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問。


    但好在紀明川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退開一步後開口解釋道:“我見你在賀肖哥房間睡覺就把你背迴來了。”


    一句話,波瀾不驚的,仿佛過程也這般毫無波瀾。


    紀言郗端起粥喝了一口,“廚藝見長了。”


    紀明川沒料到紀言郗一開口居然是這麽一句,愣了楞,“……白粥。”


    紀言郗看著紀明川臉上的表情,勉強生出了點笑意來,“誇你還不樂意嗎?”


    紀明川聳了聳肩,有些無言以對。


    紀言郗的態度說明他並不想和他說關於他和賀肖的事情,紀明川也就不問,盤腿坐到了地毯上。


    在紀明川準備拿手機出來刷的時候,紀言郗突然問:“怎麽突然迴來了?”


    哥和賀肖哥問的話都相差無幾,紀明川想。


    “需要戶口本複印件,打你電話一直沒打通,就迴來了。”


    紀明川知道他哥身邊這兩年一直不幹淨,但是他們兄弟兩一直沒有討論過這個事情,紀明川一開始問過,但紀言郗沒和他說,後來就默契的誰都沒提過了。


    自從家裏出事了之後,不管是紀言郗還是紀明川,都在那很短的一段時間裏,被推著往前走了很長的一段路。


    就像煎牛排,不管是一分熟還是七分熟,大火一燒,炭焦也好,黑糊也罷,總之最後都變成了全熟,失去了原有的豐潤滋味,而這一變化在人文社會裏,稱之為成熟。


    成熟的人就該用成熟的方式談笑風生,所以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紀明川也學會了用很平淡的語氣述說那些四起的波瀾。


    紀言郗楞了一瞬,原來不是他想的那樣。


    “大一開學的時候不是打印過很多複印件嗎?”紀言郗穩著不由自主地停滯了一瞬的唿吸問。


    紀明川抬起頭:“搬過一次宿舍,搞丟了。”


    紀言郗撚了撚手裏的勺子,點了點頭, 伸手拉開了一個抽屜,從裏麵拿出了戶口本,“隻用複印件嗎?”


    紀明川:“嗯。”


    紀言郗把戶口本遞給他,“爸書房的打印機應該還能用,你去看看能不能打印。”


    但紀明川搖了搖頭,“等會再去。”


    紀言郗把戶口本放到桌麵上,攪了攪碗裏的粥。


    以前兄弟兩呆在一起的時候,小的總是鬧著大的那個玩,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後來陪伴都是沉默無聲的,就好比現在,終究是長大了。


    對於紀明川的長大,讓他長大的從來都不是時間和年齡,而是一件件具體的事件,這些事件也許持續一瞬,也許一天,又也許一年,可能是他把奧特曼裝進箱子束之高閣,也肯能是他做出第一個菜,有或許是他一聲不吭轉了專業,總之是事件決定時間,在事件最高潮的,他便一腳踏入了成長的下一程。


    紀明川盤著腿,麵對著坐在書桌前的紀言郗,低下頭再次準備拿出手機,但這次紀言郗再次開口,“我幾點迴來的?”


    紀明川拿手機的動作再次一停,“五點半左右吧,我沒注意看時間。”,他頓了頓,似乎是在猶豫,但最後還是說了出來:“……賀肖哥那時候剛從外麵迴來,劉叔讓兩個保鏢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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